鲍德里亚:双重价值与物的逻辑
使用价值与交换价值?
在马克思的政治经济学里,只有在存在一般意义上物品的交换的社会,物品才会具有交换价值。使用价值是与之相对应的原初需求<besoins>,而这种分析结构必然基于有一种超越物之于先验主体的“自然”,通常被视为先于价值之前的。鲍德里亚指出:“使用价值常常只不过是一种对物的操持<pratique>的保证。”在对炫耀性消费的考察中,凡勃伦认为在仆人与主人的等级关系中,仆人作为主人之名,以展示给众人炫耀主人的财富和地位。而仆人在这种展示的过程中,被要求拥有良好的性格与教养,打扮华丽,自然食品要求相对于下层阶级来说也是丰盛。也就是说,我们不能将主体的欲望化为交换的原则,而是把它当成一种差异的否定。在大众对于商品的功能,实用性等追求的现象上,鲍德里亚进一步阐述了这一路径:“当人们将物的功能看作其内在的本质的时候,人们早就忘记了这个功能的价值自身是受到社会道德控制的,这种社会道德不想让物变成无用的东西。”功能性的拟象正是由象征交换所给予主体被异化的二重操持,螺丝刀在装修工上发挥了作用,在艺术家上成为了作品里的装饰。因此,物并不存在于对于使用价值的满足中,而是存在于象征交换的定在生产中。生之欲仅仅是我们得以进入关系交换的可能,而非本源。基于上述对传统政治经济学的解构,鲍德里亚紧接着给出了两种分析模式:一种是横向的“拓扑学”分析,对应的是物在其时间性里延异的过程,也是交换体系之间发生二次交换的过程;一种是纵向的“符号学”分析,即在共时性的视角中出发,解刨物的句法及其发生学。
物的逻辑
首先我们要从物体系之间的差异性操持出发。鲍德里亚选择了法学中的私人与公共两个概念,物如果被法权界定为个人私有的,这个私有也是在公有的“认同”下完成的,私人关系隐藏着公共裁决。而在私有领域,中产阶级积极地投资自身的“私有化”世界:积累财产,购买房屋,奢侈品,汽车。但是这里的矛盾就在于,他们一方面渴求绝对的资产阶级地位,<尽管这种幻想是一种崇高化而不存在>,以购买象征着胜利的符号商品来表明自身;但在另一方面,这种表达也是彻底失败的证明,因为中产阶级永远都无法触及那个欲望的客体。布尔迪厄将其描述为“绝望的修辞”,这说明生产的欲望中心,正是欠缺本身,而不存在所谓根源。而这种消费的逻辑会以一种风格呈现,即资产阶级组织模式的拟真。鲍德里亚论述了两对代表着布尔乔亚修辞术的模式:饱和与冗余,对称与等级。
饱和,它是一种符号的积累。中产阶级的房屋通常是狭窄的,却总是会在某些小角落里发现拥挤,例如在地下室里藏满美酒,亦或在书架上堆满凌乱而多杂的书籍。鲍德里亚指出:“空间的缺乏带来了一种补偿的冲动。”房屋的布局是一种句法模式,而且是自身阶级性所交织的组织模式。而冗余意味着一种癔症,“桌子被桌布覆盖着,这个桌布又被另一种塑料的桌布遮盖着…甚至在花园中每一束灌木都被铁丝网围起来,每一条小路都被铺上砖,彩瓦或石板。”它意味着无法达到目的的重复。那么中产的两种症状就是焦虑和享乐,过剩与无产阶级相区分,实在的匮乏与资产阶级相区分,它们意味着妥协。那么对称的门帘,百叶窗,镀金的框饰,也只是某种秩序的再现,它以一种同以反复的手段抹除了物本身所具有的差异。而所谓现代美学的“非对称”手法也只是对其的否定,凸显了这种对称的显现。等级则体现在各式各样的“隔离”中,下层阶级开始对人工制品产生了热爱,那么中产就不得不去追求对其的否定,开始追寻所谓自然与纯真,并将自身与对方通过话语权利加以区分,“人工是野蛮的,粗鲁的”,人际关系中,它可以是“矫揉造作的”。这种对话语的掌控正是社会性的暴力,“温暖的氛围”,“干净舒适的环境”遵循着意识形态的美学逻辑。特权阶级性的话语即是试图永久维护其地位和特权的产物,可以美名其曰:“理想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