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暖重游世界（二十三）
23.古代中国
（笔者无神无信仰论者，四大文明古国篇，无古印度，古希腊作为替代。若观点相驳，各持己见，不必深究，姑妄言之，姑妄听之。）
时间：约公元前2400年
地点：远古中国
这次重游，我来到了人类茹毛饮血的时代，依靠大自然的馈赠，我们部落挖野菜、吃野果、猎野兽（有时也被野兽猎），勉强果腹。毕竟现在的我们，看起来和野兽，并无分别。
仅为活下去，就耗费了我们大部分精力，即便如此，各部落之间依旧战争频发。没有人发明战争，明争暗斗仿佛是存在于，人类骨子里的劣根性，伴随着人类文明共存。
重游在这个人类文明刚刚起源的时代，我本以为自己，会在恶劣的生存环境下度过一生。然而事实恰恰相反，我不仅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当然现在“饭”和“衣”都未出现），还被这个部落的首领轩辕氏，奉为神，拥有凌驾于所有人之上的、至高的地位。被封神的原因，可能是因为我吃不下还在滴血的生肉，用凸面冰晶片生火，给自己烤了块肉；也可能是因为我天冷时冻得睡不着，用干草给自己编草席搭了床；但我知道最大的原因，是因为这里的人生活艰苦、没有目标、没有梦想，如果再没有信仰，就丧失了活下去的希望……总之轩辕氏在我小时候，就发现我和别人不同。
我不是为了标新立异引人注意，而是真的没办法装作无知，如野兽般活着，只好用现有的材料，搞些他们眼中的“发明创造”，改善自己的生活。发明创造加轩辕鼓吹，一来二去，我天神下凡的身份，也被这个需要信仰部落的居民们，强行做实了。
从此以后，轩辕举全族之力，为我这个所谓的“九天玄女”，搭建了整个部落最好的居所，每天还有人送来新鲜的食物。看着给我送来贡品的族人，瘦骨嶙峋、饥肠辘辘、眼中却闪烁着虔诚光芒的样子，我知道，如果我打破轩辕给大家编织的，神佑轩辕的信仰幻梦，无异于，杀了他们。
我把昨天吃剩的烤肉，拿给眼前向我进贡的12岁孩子，故作威严道：“吃下它，这是我的赏赐。”瘦弱的孩子把肉一股脑地塞进嘴里，样子如同护食的野狗，喉咙发出“呜呜”的声音，像是在对我道谢，又像从来没品尝过此等美食的味蕾，在欢呼雀跃。
听说像他这样营养不良的孩子，就要踏上战场，上阵杀敌……
不，我不能任由这样的事情发生。我故作姿态说：“叫你们的首领过来，我有话——有神旨向他传达。”
那孩子叩首应声，没多久，轩辕氏身披象征地位的亮色兽皮，前来向我俯首叩拜。我仔细看了看外面，漫不经心道：“收起你那套繁文缛节吧，这里只有我们俩，不会有人看到。”
轩辕席地而坐：“未来的过客，找我什么事？”
我：“如果和神农氏的战争不可避免，能不能别让孩子们上战场拼命，兵戈无眼，一旦开战非死即伤。年纪尚小的他们，还有未来。”
“不，他们没有未来。”轩辕叹了口气，接着说：“曾经我们部落，还有胜算，但现在，必败无疑。战败后，我们成年人沦为奴隶抑或逃进山林，尚且还能活命。可这些孩子，既没能力自保又没力气干活，白多了张吃饭的嘴，神农氏只会把他们杀掉。与其信仰崩塌在绝望中遇害，不如让他们怀揣希望，奋战沙场。”
我：“你怎么知道神农氏会杀死我们部落里的孩子？”
轩辕：“因为口粮本就不足，优先保全本部，换作我，也会做同样的事。”
我：“你又怎么知道，我族必败？”
轩辕：“你随我去神农氏领地侦察一番，就会得出，和我一样的定论。”
“走。”我受够了再和轩辕，玩装神游戏，如果可以，我也想用那些我储存在记忆里的百科知识，帮他们渡过难关。我们当即前往神农氏。
在路上，我又问了轩辕一个问题：“轩辕族人们的，有你和你编织的信仰和希望支撑。支撑你本人的，是什么？”
轩辕：“梦想。为了部落和平统一，为了人民丰衣足食，为了男女老少，所有人脸上都绽放笑容，我愿奉献一切。”
我与轩辕徒步两日，来到神农氏部落暗中观察：狮子的獠牙、海龟的甲胄、蛮牛的尖角……部落内的居民，都分别改造容貌，以获得肉体强化。首领神农的模样更加半人半兽，不仅长着牛头，胸前的皮肤伴随着心脏的跳动，明灭通透，五脏六腑竟然透过皮肤清晰可见，好端端的早期人类部落，怎么变成了怪物聚会？
轩辕目不转睛地盯着神农氏部落，警惕地对我说：“他们原本和我们一样，都是普通人类。有一天，自称来自未来的巫师降临这片土地，愿意施展巫术，赋予我们强大的力量，代价是容貌的改变，如你所见。”
与记忆中的知识相联系，我马上得出结论：这哪里是巫术，分明是将我诞生那个时代的科技，用到了远古时期的公元前2400年。至于所用的科技，正是滥用的基因癔配技术！
见我没说话，轩辕自顾自接着说：这片广袤的平原，包括我轩辕氏在内，共有三个大部落。其中神农氏已经接受部分巫术，蚩尤氏被巫术侵蚀得更加严重，全身都接受了改造。只有我带领我的族人，坚决远离巫师，因为我知道，在接受巫术的那一刻，我们就成了怪物。”
我对轩辕的讲述不置可否：“与神农氏的战争，定在什么时候？”
轩辕：“春暖花开之时。”
明年春天么？时间，足够了。既然敌人连基因癔配技术都敢用上，那我也不再有顾虑。除却改造身体以外，我若指导轩辕氏，将人类五千年来，积累的智慧产物，用于即将到来的那场战争，胜负还未可知。
“轩辕，既然面对的是这样的敌人，我愿意‘发明’些东西帮你。我们走，早期人类的火种，不该在此熄灭！”
轩辕似乎已经习惯，我说出些这个时代听不懂的词汇，聪明如他并未多问，即刻带我返回。
回到轩辕部落，我不再躲进所谓的神巢虚度光阴，而是根据轩辕氏部落中不同人的天赋，借由九天玄女的光环发出指令，因材施教：身强力壮者，负责开采矿石、捕猎野兽；心灵手巧者，尝试制作军械、运用奇巧；至于少部分拥有语言与沟通天赋者，我把驯化野兽的艰巨任务交给他们。在这个未开化的时代，若能借助豺狼虎豹远强于人类的力量，就如同多了一支，真正的神力军团。
我想过提前千年混合火药，进而制造手枪大炮，用这些人类必会自食恶果的“失败”发明锁定胜局。然而这个远古时代，缺少太多必要的材料和工艺即便我知道那些科技产物的发明制造方式，也大都无法做出，可以用于战斗的成品。
阪泉，是一片水草丰沛的广袤平原，种植抑或放牧，此地都是不二之选。如果没有战争践踏，这片平原足以养活周边部落。无论出于人性的贪婪，还是各自为政的部落首领之桀骜，各部落都想在这片平原，为自己多捞些好处，矛盾不断激化，直至战争爆发。
伴随着刚绽放野花的甜香、新生禾草泥土的芳香，以及——两军对垒战士们的喊杀声，轩辕氏与神农氏，连同附庸他们的小部落之间，全面战争打响。轩辕果然将妇女孩童留在部落内，战争的残酷，不该由她们见证。
神农的勇士们，借助身体的部分兽化，拥有速度与力量等优势；轩辕的勇士们，按照个人特点，各自手持刀枪棍棒斧钺钩叉等兵器，身穿“未来”铠甲，两部落各有伤亡，战成平局。
不知是巧合，还是天空动容，太阳被月亮的阴影遮蔽，正午阳光下的黑夜，降临了。我知道这是日全食，属于罕见出现的天体运动，过不了多久就会消失。但这个时代，因生而艰苦迷信盲从的人们，无不大惊失色。
有我与轩辕位列中军，轩辕点燃火把，借天昏地暗之时大喊：“此上天助我，众将士听令，拿起火把，冲锋！”
神农麾下的战士们，在获得野兽力量的同时，也自然而然地，拥有了野兽的本能。人类能将火的力量为己所用，而野兽只会畏惧火。在火光中，轩辕勇士势如破竹，将心存畏惧的敌人一举击溃。
成王败寇，轩辕并未多言，神农却已掩面懊悔：“我以炎帝自居，如今却因蚩尤一己私欲，变成如今的样子。我，愧为首领。”
轩辕：“与其低头后悔，不如昂首向前。如果你愿意说，我想知道，你和蚩尤之间，发生了什么。”
神农：“我原本是蚩尤的手下，虽然蚩尤崇尚武力，但能保一方太平，我觉得蛮横些也没什么错。直到有一天，巫师来到部落，蚩尤得知巫师能让自己变强，不仅欣然接受身体改造，还强迫我们信奉巫师。在接受巫术后，我得知蚩尤还请求巫师继续施法，让他们获得野兽更多的力量。我不忍自己的族人往野兽的方向退化，带领不愿再受巫术侵蚀的族人们，离开蚩尤部落在这儿安家。”
神农接着说：“现在的蚩尤部落为了力量，已经泯灭人性，强大的蚩尤部落很快就会找上我们。”
轩辕：“既然如此，我们两部落间，还有必要继续打个你死我活，最后统统被蚩尤歼灭吗？”
神农：“……”
第二天，神农携全体族人，向轩辕部落投降，就在轩辕接受象征权力的神农火种时，意外发生了。
投降者里，突然冲出一个壮汉，挥动石斧，向轩辕砍来。千钧一发之际，轩辕拔出腰间佩剑，一剑砍掉壮汉的头。倒下的壮汉，脖子血流如注，竟然又以诡异的姿态站起。只见他双乳化作眼睛，脐下张开成嘴，肚脐开合间呐喊：“刑天！刑天！”刑天喊声惊天动地，摇晃着没有脑袋的身躯屹立不倒，再次砍向轩辕。
所有人都被此情此景吓坏了，有的失声大哭，有的四散逃离，只剩轩辕，独自迎战刑天。轩辕面对浑身是血的刑天，毫无惧色，主动向前，铤剑迎敌。他抓住刑天石斧砍空的间隙，轩辕剑直接插穿刑天的身体，用剑把刑天与大地，钉在一起。
看着与大地化为一体，不再动弹的刑天，我在感叹轩辕胆大心细时，下定决心：必须打败那个所谓的巫师，不然，人类的早期文明，将不复存在。
就在刑天完全死去的刹那，他的尸体升腾起昏暗的雾气，向四周弥漫开来，直至笼罩大地。轩辕氏与神农氏领导的部落，刚陆续搬到阪泉，这里就变成，一片阴森之地。神农与轩辕讨论后，猜测这都是蚩尤部落巫师搞的鬼，与蚩尤之战，刻不容缓。
还未等轩辕调兵遣将，向蚩尤占据的涿鹿发起进攻，蚩尤部落的鸟人却首先发难。就是字面上的鸟人：敌人中，有被巫师装上翅膀的兽人，作为蚩尤的先遣军，不定时从空中发动突袭。
平民百姓被鸟人折磨得寝食难安，又因为敌人躲在暗处，趁我们放松警惕时偷袭，长久以来只能被动挨打。我把这个时代能做出来的，对空武器都试了个遍，可鸟人的感觉很敏锐，从各个角度打向他们的石块、弓箭、火弹，鸟人们不用看，却都能准确躲避。面对随时都有可能到来的突袭，部落勇士们人心惶惶，甚至已经开始悄悄投敌。再这样下去，用不了多久，轩辕与神农的势力，将不攻自破。
直到有一天遇袭，神农带领力士们，怒吼着将巨石扔向空中，轩辕通过观察，发现了敌人的弱点：虽然扔向空中的巨石，几乎砸不到灵活的鸟人，但神农的怒吼，却令鸟人们烦躁。
突破点，在听力！敏锐的听觉，反而成了你们的弱点。在我的建议下，大家举全族之力，用黄牛皮制造八十面战鼓，围在部落周围，防御反击战即将打响。
鸟人们还没有意识到战局的严峻性，和以往一样前来偷袭。八十面战鼓敲响，鼓声震耳欲聋，绵延百里不绝。鸟人们面露痛苦之色，纷纷用翅膀捂住耳朵，自然而然跌落在地。落在地上的鸟人，在恐惧下完全失去战斗力，被我们打得鼻青脸肿。轩辕不喜杀戮，拔光鸟人们的羽毛表明态度，就放他们回到蚩尤部落。同时，派人暗中跟踪，顺利找到蚩尤部落秘密大本营所在地。
涿鹿，是一片处于寒暖流交汇地带的中央平原。和阪泉一样，气候宜人，牧草丰美，水源充沛，并且四面环山，相比之下更加隐蔽。刑天生前，经由巫师身体改造，致使死后阴气许久不散。阪泉之地，短期内已无法安居。轩辕与神农的部落想要活下来，唯有击败蚩尤，定居涿鹿，此战无可避免，主动出击方为良策。
经过数日的整顿，轩辕带领全部食物和战力远伐蚩尤。我没有同去，因为我发现了一些超出这个时代的理解，没法和轩辕解释的因素，足以影响未来的战局。
我将一把剑交给轩辕道：“这把剑用合金打造，上面还浸了神经毒素浓缩液。你不需要理解我上一句话的意思，只需要知道，这把剑在第一次用的时候能发挥出最大力量，最好等到和蚩尤打的时候再用。”
轩辕拔剑端详：“好，容我为这把剑取个名字，这色泽质感……黄玉……就叫——轩辕剑！”
这把剑，尤其是上面的毒来之不易：按神农自己所言，为了赎罪，也为了被改造的身体能充分利用，神农把所有常见的草都尝了个遍。由于他身体特殊，能看到食物在体内如何消化，什么草能食用、什么草可药用、什么草有毒性，他一试便知。剑身上的神经毒素就来源于此，仅吃下一小片草叶，就险些要了他的命（神农尝百草）
我目送勇士们远征，心中默念：一定要赢啊。不知何时，本不该与这个时代有牵连的我，潜移默化间把自己列为轩辕部落的一分子。也许是敬佩轩辕的胸怀，也许是怜悯平民的处境，也许是反感滥用（未来基因科技）的对手。总之，我不想他们战败，同时也没有退路。
轩辕的勇士们行军过半，忽见乌云蔽日，狂风大作，飞沙走石，暴雨倾盆。漫天大雨仿佛将天地连接在一起，看不清眼前的路，更无法分辨方向。好在队伍中有勇士发现，有些磁石不仅能吸附金属，还能指向固定的方向，靠着磁石制造的指南车，勇士们挺进涿鹿。
蚩尤的战士不多，却各个骁勇善战，尤其是蚩尤的八十兄弟，半人半兽，身体却几乎没有排斥反应，实为强敌。就在这八十个战士冲锋在前，欲将轩辕勇士们一举歼灭时，他们惊讶地发现，自己的敌人，换成了真正的野兽：
我一早就尝试用记忆中存储的、已解读完全的兽语和猛兽们沟通，请求野生的猛兽帮助轩辕部落。可猛兽们表示自己在这片地方生活得很好，不拿这部落里的人类当零食就算给面子，没有理由参与愚蠢人类之间的战争。好在刑天怨气积起的黑雾，严重影响到这些野兽的生存环境，在我的“好意”引导下，蚩尤成了野兽公敌。
面对一群愤怒的豺狼虎豹，蚩尤部落的八十兄弟纵使再勇猛，也断然不是对手很快败下阵来。敌人，只剩下蚩尤。
蚩尤终于露面：铜头、铁额、人身、牛蹄、四只眼睛、八个脚趾、头上有角、耳鬓似戟、背生翅膀、能飞空走险、座下黑白相间毛发的猛兽能吞沙食铁。高出轩辕三头的蚩尤，如同上古魔君，不可一世。野兽们吓得四散而逃，轩辕与神农反而向前大步，毫无惧色。
轩辕：“看看你自己，哪里还有人的样子，简直是百兽拼接成的怪物。”
蚩尤：“万类共生，人类的最强形态，汝等弱者，是不会明白的。”
轩辕：“我只明白一件事，战场不讲单打独斗，我们轮番与你交战，任你再强也会耗尽体力。今天的你，和你的手下一样，必败无疑。”
蚩尤：“现在我已成神，能够吸纳天地怨气，狂风暴雨，给我力量！”蚩尤一边哇哇怪叫，一边真的从瓢泼大雨中吸取力量身形暴涨一倍。
轩辕命令手下：“莫慌，一定会有转机。”
蚩尤：“巫师保佑，暴雨不会停息，我的力量无穷无尽。”就在蚩尤咆哮时，乌云中挤出一丝阳光，随后太阳，以及飘在高空的长条飞行物驱散乌云，迎来晴天。
这个后来被奉为“龙”，而我叫做气象热气球的飞行物，正是我指导留在营地的妇女老幼，用鼓皮缝制，再由我拼接而成。利用加速降雨的原理，让大雨早早结束，粉碎了“巫师”的阴谋。
在神农的借力下，轩辕拔剑跃起，自上而下，刺穿蚩尤，为确保蚩尤不会像刑天一样复活，蚩尤的尸体，被拆成多块，分别埋在八方四面。
轩辕信奉黄玉的力量，又感恩黄河水源，封黄帝，神农作为火的首个使用者，封炎帝。在涿鹿及周边广袤平原，学习蚩尤遗留的习武用兵之技，征服周边各部落，共同开启中国历史上，首个统一王朝。
后来事情，以悲剧为主，一笔带过：炎帝以及其他接受过基因改造的半兽人无法生育后代，寿命也不长，很快成为历史。至于我，由于劳累过度头发掉光，成了一个没有用的秃子神。恰逢干旱，我被诬陷成干旱的罪魁祸首，软禁于赤水之北。在这次重游生命的最后，能延续炎黄部落的信仰，我也算善终。
逐鹿中原篇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