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锤40K小说《荣耀至上》翻译 (第八章 蔑视之城)

在新的观测点,瑞恩只能看见蔑视之城被钻进云层后的最后一丝阳光点亮。它的尖塔从四面八方高高伸进天空,那些黑色的铁塔和石制的建筑。它们的边缘像是着了火,被最后一缕光照亮。远处传来雷声,即使是卢卡斯经常的风暴,也是从战斗的前线。安塔里人被分配到的集合大楼是一座古老的用卢卡斯风格建造的学院。那是一种把实用性和装饰性古怪融合起来的建筑,银色的墙板嵌入到墙体上,地板却是光秃的石地板。
“很奇怪,是吗?”
瑞恩从被当做窗户的箭孔里展现出的城市的上半部分移开视线,看向安德伦 菲。他没有在看她,而是在看着走廊高墙上的字。灯光从顶部的石像鬼的手中传来,照亮了墙体。
“职责,荣耀。”瑞恩读到。
“信仰。”菲读完了最后一个词。“我在毕业之后就没有进过学院了。”他说,“反正没有一个还存在着。”
“我也没有,”瑞恩说。
“它们的样子一模一样,”菲空洞地说,“就连用的颜料都一样。”
菲伸出他的手,戴着手套的手指触碰着“信仰”这个字。后勤部把他的甲壳甲修好了。工厂里所有的损伤现在都不见了,虽然瑞恩在他伸出手时看到菲的左小臂内侧有些不同。那里有十二条红色的条纹,而以前那里只有十一条。瑞恩可以看出这是用刀口划出的痕迹。
“那个新的标记,”瑞恩说,“是为了罗伊吗?”
菲看向他的手臂,点了点头,把手臂放回了身侧。
“这感觉才对,”他说。“把亡者带在你身上。”
瑞恩想到了她的怀表,不得不同意这一点。她已经用卢西亚可能会用的密码试过三次了,试图打开那个数据水晶。
答-案-是-信-仰。
真-相-在-细-节-中。
一-直-问-问-题。
但是,水晶还是锁着。瑞恩感觉到她好像在玩她姐姐以前和她玩的文字游戏。那些决定谁会带领祈祷或者谁来迎接母亲的游戏。
“卡夫隆的部队离我们只有几分钟的距离了。”菲说。
“那我们应该走了。”瑞恩说。
“哈尔告诉我他们的将军和他们在一起。”菲说。
风从箭孔里吹过,瑞恩的后背发凉了一下。
“很好,”她说。“那我们就去见见他。”
她又看了看墙上的字。在“信仰”这个字的周围,墙壁的色调稍稍比其它地方温暖了一些。那是因为一代又一代的学员在走过时把他们的手指放在上面的原因,就像菲做的一样。
“站在这里让我想起以前学院长把我们送到森林里训练我们。”菲说。“让我们自己狩猎,寻找食物和保暖的皮毛。”
“和我讲讲狩猎,”瑞恩说,“还有你完成它们的方法。”
“你可以追逐动物直到它们累到跑不动,但是一般你自己会先变累。你可以设陷阱,但那有机会你会在有动物中套之前先变饿。你也可以用食物或气味引诱它们,但你也可能会引来怀尔德狼,那很危险。”
“你说还有很多方法,”瑞恩说,“还有什么?”
“你观察,倾听。找到它们的力量和弱点,”菲说。“待在动物身边,直到它们习惯你。”
瑞恩也把手指放到了“信仰”上。石头冰冷的触感从她的指尖传来。
“然后,当他们放下警戒的时候,当你知道它们不会跑的时候,”瑞恩说,“就是你出击的时候。”
菲点点头。“那就是出击的时候。”
任务简报是在学院以前的礼堂举行的。像卢卡斯上的其他东西一样, 建筑里有着机械的元素。尖锐的边角,没有窗户,门板都很沉重。对于瑞恩来说,这些就像一个坚固的箱子一样。
或者像一个棺材。
当她和菲到达这里的时候,其他安塔里人已经围在了一张巨大的木桌子周围了。那桌子被长久的岁月变得暗淡无光。但那是真正的木头。瑞恩闻到了木头的气味。一张全息投影正浮在桌子上,显示着贝尔远征的标志。赛力克的咆哮雄狮。在桌子的周围站着哈尔,得赋里,和孙。灰连队,蓝连队,和金连队,三个被部署到蔑视之城西边的连队。菲站在了哈尔的身边,而瑞恩走到了桌子的对面,因为那是她一直在的地方。在他们的对立面。
“他们迟到了,”卡琳 孙说,看着他的手表,发出一阵不满的声音。
金连队的连长就像混凝土一样强壮。他非常高大,有着一张棱角分明,布满伤疤的脸。在他的头皮上有着一块清晰可见的钢板,那是那颗本该杀死他的子弹击中他的地方。
得赋里笑了。相比于孙,蓝连队的连长更加瘦高,甚至在安塔里人之中他也更加精瘦。他的黑发乱糟糟的,看起来总是像他忘记梳理它们一样。得赋里的纹身几乎和菲一样多,从他的制服的领口可以看到纹在身上的祈祷词。
“就算他们是故意的我也觉得有可能,”得赋里说。“就像他们一样。你知道那些卡夫隆人是什么样子,尤其是针对我们。”他摇了摇头。“他们说我们野蛮,好像真的知道这个字是什么意思似的。”
“而且还说的像是野蛮是件坏事。”哈尔说。
“我看不出他们想要证明什么,”孙说,“他们不能守时吗?”他把双手交叉放在胸前。“迟到是怠惰,”他继续说,“而怠惰——”
“是罪恶。”得赋里打断了他。“别讲这些了,卡尔。我们不是能评价他们的人。”
“够了,”瑞恩说,她听到了房门外的脚步声。“你们都别说了。”
哈尔点了点头。得赋里怂了怂肩。孙继续哼哼着,但他没有反对。然后脚步更加接近,礼堂的大门被打开了。
“哦,”得赋里轻轻地说,笑了一下,“一个荣誉卫队。”
两个穿着整套卡夫隆龙骑兵军装的士兵站在门口。他们的制服是皇家蓝和纯白的,象征着白雪和蓝天,没有一丝杂质。他们的军帽上镶着军团的金色标志,一只燃烧的长枪,在太阳前闪闪发光。两个荣誉卫队在两个卡夫隆连长进门时站的笔直,那两个人穿着防弹甲和镶在胸口的斗篷。他们说自己名叫伊芙琳和杰瑞宁,是卡夫隆第一和第三连队的连长。瑞恩知道所有的卡夫隆连长的名字,或者说她曾经知道。她面前的所有士兵在卢卡斯二号星之前都没有现在的军衔。凡德在说他们经受了重大打击时没有说谎。
卡夫隆的政委接下来站了进来,像他一样,凡德也站到了他的部队的对立面。和他的部队一样,他非常整洁,布满装饰。只有一点和他们不一样。
“凡德,”她说。
他转向她,这次她清楚地看到了当时她打在他左眼上的深深的淤青。
“瑞恩,”他说,保持着冰冷的礼仪。
那声音里憎恶的刻意的缺失让瑞恩更加惊讶,但她没有把注意全放在他身上,因为将军们已经在桌子的尽头就坐了。一个安塔里的,一个卡夫隆的。
朱娜 肯尼的着装就和她的连长一样,穿着绿灰相间的防弹甲。安塔里的将军没有穿斗篷,没有兜帽,她的军衔仅仅通过她的徽章,还有她腰间精美的链锯剑展现出来。她的头发被梳到一边,紧紧地挽到头顶。她的耳朵可以看出被刺穿过的痕迹。
卡斯帕 斯凯亚却和她大相径庭。卡夫隆的将军穿着精美的染色盔甲,斗篷是深深的猩红色,点缀着金色的边框,烫的整整齐齐。他的徽章在灯光下闪闪发光。这些仪式感十足的东西让和安塔里人服役多年的瑞恩感到奇怪。但是,她知道,这些在其他军团里并不罕见。罕见的是斯凯亚的脸,在那么多的奖章环绕下,他的脸上竟然没有一道伤疤。他这么多年征战的象征被隐藏了起来。
刻在他皮肤上的耻辱。
基尼把手放在桌子上,她的袖子卷到手肘,露出一只金属义肢和一只由血肉组成的手臂,黝黑的皮肤上用安塔里的方式纹满了标记。
“我们开始把,”她说。
她输入了一个授权代码,全息影像改变了。
“当地人对蔑视之城西部的称呼是医者的居所,”基尼在影像出现时说。“和他们的工厂一样,卢卡斯人在这里制造义肢,其中不乏优良的产品。这就是这里名字的由来。当然,他们除了医者还有很多的居民。”
全息投影闪动了一下,显示出不同的角度。当整个医者的居所被展示出来时,得赋里吹了一声口哨。
“这真是一片糟糕的地形。”他说,露出一抹笑。
全息投影显示出了整个五百平方公里地区的微缩地形。那是一片巨大的城市地带,充满了作坊,聚集地,和教堂,被交错的道路和大桥连接起来。在所有东西的中心,一座尖塔拔地而起。
“谢谢,连长。”基尼说,眼里带着一丝幽默。“你就想以前一样有帮助。”
得赋里点了点头,还在笑着。
“你们的目标将会是骸骨神殿,”基尼说,“那座中心的塔楼,还有周围的医疗设施。”
基尼又调整了一下投影,只投射出中心的高塔。
“骸骨神殿?”哈尔的语气说明了这是一个问题。
“那是当地人取的名字。”
声音从卡夫隆名叫伊芙琳的连长那里传来。从投影的光影里,瑞恩才注意到他多么的年轻,多么的疲劳。
“骸骨神殿是那些卢卡斯人制造义肢的地方,他们还制造其他东西。机仆,小天使。那是他们给弱者洗脑,重塑崩溃的人的地方。”
伊芙琳重新看回全息投影。
“那里也是他们和我们僵持的地方,”他说,“整个建筑正处在交战状态。”他皱起了眉头,“预示者把它用装甲保护了起来,里里外外都是。”
“他们也把第二连的很大一部分锁住了,”另一个卡夫隆连长杰瑞宁说。“这是在装甲落下前我们听到的最后的东西。”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数据存储器,放进投影系统。它开始播放通讯器里的声音。瑞恩可以清晰的听到背景里的激光枪声。
还有尖叫声。
“这里是第二连,布迪安。”录音在断断续续的干扰声中说。“如果你能听到,我们需要支援。武器,人员,不管什么。他们到处都是。”
更多的尖叫传来,录音被打断了,只有一句话还能被听懂,一句瑞恩觉得布迪安从没有想要通讯的话。
“王座啊,不。不要——”
然后录音停止了。
杰瑞宁把存储器拿出来,把它紧紧握在手里,好像要把它捏碎。在他周围,安塔里人举起了他们的手指,那是他们祈祷的手势,誓言的手势。
还有在亡者面前时的手势。
“外层的防爆装甲是爱德曼合金,可以被击破,”伊芙琳说。“但是,内层的装甲就不一样了。”
年轻的卡夫隆的连长指向了骸骨神殿第三层的一处高光点,距离地面有将近五百米的距离。
“不管内层的装甲是什么材质的,我们都不能突破这个点。”
“你一定尝试过直接奇袭,”菲说,指着同一个地方。“从这些散热管里。”
伊芙琳点点头。“那些防爆装甲——”
“不会挡住这些,”菲说,“除非他们想把里面的每一个人都闷死。它们有可能布防了,但是突破是可能的。”
“但这样的危险很高,”另一个卡夫隆连长,杰瑞宁说“预示者要是发现你,你就死定了。”
菲看向他。瑞恩知道那眼神的寒意。
“那就不要被发现。”他简单地说。
杰瑞宁安静了下来,仍然皱着眉。瑞恩透过投影的光看到得赋里笑了。
“突破防线还不是最终目的,”基尼说。“情报部门报告九圣之一出现在了塔里。”
一提到预示者的领导,瑞恩感觉到整张桌子的气氛都变了。总是九个,他们每杀掉一个就会替换一个。卡琳 孙从牙缝里发出一身低吼,瑞恩清楚他这么做的原因。在戈尔星,孙当时和她在一起,在那个水晶洞里。像她一样,他也被自称九圣之九的阿卡迪斯 维拉斯塔抓住了。当时金连队的连长差点丧命,就像她一样。
“是谁,将军?”瑞恩问基尼,“九圣之中的哪一个?”
“克雷蒂亚 奥马蒂,”基尼说。“从被拦截的通讯来看,他们把她叫做监视的女巫。”
“听起来就像另一个巫师。”孙说,声音里带上了一些憎恨。
“这还不清楚,”基尼说,“但预示者很少选取那些没有灵能力的人作为他们的领袖。”
“如果这是真的,”孙说。“如果我们知道九圣在场,而且这座塔有这么难攻下,那为什么我们还在用步兵攻坚?不能直接轰炸它吗?”
“因为我们的第二连还在里面。”杰瑞宁吼道。
“你和我一样清楚,你们的第二连现在应该差不多已经死光了。”孙说。
杰瑞宁看孙的表情好像要把他撕碎。孙忽略了他。他伸出手指向了骸骨神殿周围的几个地点。
“只要攻击的位置正确,整座塔楼都会坍塌。里面不管什么东西,预示者还是九圣,都会被活埋。”
“不行。”
斯凯亚的声音轻易的盖过了孙的。那是一声与他平整的脸不相称的恐怖低吼。
“我们需要占领它,”他说。“肃清预示者,无论他们的力量,并保护留下的设施。”
瑞恩想起了那些卡夫隆人向外搬运的箱子,想着是不是在骸骨神殿里也有他想搬走的东西。
“那些设施一定更有价值,”瑞恩说,“在上面花费了这么多的鲜血,却没有另外重建。”
斯凯亚看着她,瑞恩想起了那些她给讃恩做的审问。
施加压力
观察结果
卡夫隆将军的眼睛是黑的,并似乎比正常的更加凹陷进去,就像一个深深的水池。他的脸上没有任何波动。
“塞弗琳娜 瑞恩政委,”他说,“军团至高大统领和我说起过你。他说你在工厂的战斗中秉承着荣耀。”
瑞恩可以感觉到安塔里人的眼神在斯凯亚提到赛力克的名字时向她聚集起来。凡德也在看着她,虽然那眼神里有着不一样的感觉。
“大人的话让我很荣幸,”瑞恩小心的说。
“那就用荣耀回报他。”斯凯亚说。“还有不要质疑。夺取,肃清,保护。这些就是你的命令,也是你唯一要关心的事情。”
她明白他在做什么了。用赛力克的名字做盾牌,因为那对在场的所有人都有意义。这是懦夫的策略,也是一句虚伪的话。
懦弱又虚伪,这是瑞恩对卡斯帕斯凯亚将军的看法。
“贝尔星系还会需要更多的牺牲,”斯凯亚说,“在它归属于正确之人之前。”
瑞恩点点头。“对,”她说,“这一点没有疑问。”
斯凯亚的脸扭曲起来,但他也是第一个移开视线的。
瑞恩把这一点也加进了她对卡夫隆将军的看法。
莱迪亚 讃恩在那些人被沉到水底后片刻都没有合眼。当她闭上双眼时,那景象又浮现在她的眼皮上。而当她睁开双眼时,那两只鸟栖在那里,看着她。它们的双眼现在带上了一丝审判的意味。所以她在部署前的几小时里待在学院里她被分配到的房间里,让自己的脑子被训练和冥想充满。还有祈祷,和告解。
“我杀过很多人,”她耳语道,“叛徒,怪物,和异端。”
白色的那只鸟抖了抖它凌乱的羽毛。
“但我从没有那样杀过人。”她说,“我也从没有要为此保密。”
黑色的那只张开喙,仿佛要说话一样,但没有声音发出来。一阵冷风从她房间墙壁的缝隙里吹进来。那是个小小的房间,没有任何家具。讃恩可以从石头里感受到那些痛苦,这里原来是惩罚室,那种会留下伤疤的训练发生的地方。现在这里属于她,虽然只有片刻,但也算合适。
“我已经背负了许多东西,”她继续说,“但这个秘密是一个沉重的负担。”
她摇了摇头,回忆着那个士兵死前他脑海里的形状。针尖,火焰,翅膀。一开始她把那翅膀看成是那只白鸟的翅膀,但现在她意识到她错了,那里没有羽毛的摩擦声,只有一种安静的搏动,就像一个巨兽的心跳。有规律地跳动着。
“那些人的心里有着黑暗,残暴。”她的声音颤抖了,“但是秘密还是难以背负。我还在怀疑,如果我做的是罪恶,那我对审判没有怨言。”
风发出呼啸,她周围的建筑微微地颤抖着。但讃恩没有在风暴的歌唱声中听到审判。就算她的两只鸟也保持着可贵的沉默。然后风声平静下来,讃恩抬头看向那个雕像。那是一个她用木头雕刻出的,用她的天赋。那雕像是帝皇,逼真的就像讃恩认识他,带着一个用树叶编织成的光环,天空一样的斗篷,双手像树枝一样伸向四周。就像他在会唱歌的树的叶子里倾听她的倾诉一样,那么多年以前,在那个靠海的悬崖上。
“我是个好人。”她说。“我敢发誓。我知道,我接受过所有的引导,所有的考验。这个秘密只是另一个考验。”
帝皇的眼睛在制作的过程中变黑了,一眨也不眨。讃恩吐出了一口颤抖的气。她向下看着她刚刚做的东西,就像她以前制作雕像的那时一样。那是一把匕首,刚刚从木头里削成,她会用这个来对付高层指挥可能派来的不可接触者。她不会手无寸铁了。再也不会了。
“而在这场考验里,”她对着放在她脚边的匕首和雕像说,“就像所有其他考验一样,我不会失败。”
当任务简报结束的时候,瑞恩回到了她在学院宿舍高楼层的房间。风声在她的耳边响亮的呼啸。普利瓦尔 库兹正和两个担任政委护卫的忠嗣暴风兵一起等着她,旁边还放着几个印着远征标记的箱子。
“女士,”库兹说,“至高政委向你问好。”
瑞恩点了下头,她打开她的房间,拿起一个箱子。
“把它们拿进来把。”她说。
库兹向暴风兵点了点头。他们没有说话,但是如命令所说的把所有的箱子都搬到了房间里,直到它们全都整齐的叠在房间的一角。这里以前是一间标准的寝室,墙壁上一样用红色的颜料写着学院的标语:
盲目崇拜是罪
箱子搬好之后,暴风兵默默的退到走廊里。库兹最后递给瑞恩一个硬盒子,那是装着数据水晶的那种盒子。
“还有一件事,女士。”库兹说,“从至高政委那里的传话,他只让我说给你一个人。”
“那讲吧。”她说。
库兹迟疑了一下,然后清了清嗓子。
“他让我告诉你升级已经完成了。”他说,然后微微地皱起眉头,“他还让你想想他说的话,那些有关职责的话。”
瑞恩知道图拉的意思。他浑厚的嗓音立刻回到了她的记忆里。
作为,塞弗琳娜。作为成就了你的母亲,毁掉了你的父亲。还有你的姐姐……以后,你也要为自己的行为1负责,小心选择你的行为吧。
她不能确定的是这些话是警告,还是威胁。
“我可以帮你带回信,”库兹说,“如果你需要的话。”
瑞恩考虑了一会儿。
“向至高政委传达我的谢意,”她说,“并告诉他我会英勇战斗,就像他命令的一样,不论风暴变的如何狂暴。”
戴文 威克坐在宿舍里的一个资源箱上,一把步枪放在他的膝盖上。这个房间是一食堂,或者一些差不多的东西,用冰冷,古老的石头砌成,被灰浆和年月变的乌黑。他们得到的装备放在箱子里,有些已经被打开。科灵已经躺到了窗边的床位上,因为她喜欢听雨的声音,也没有人想和她争抢。这里的空间足够睡十二个人,但是威克已经没有十二个人了。
而这就是那些新人站在他面前的原因。
他们两个才差不多十八岁,都穿着干净的作战服和没有一丝划痕的装甲,那些脸上也还没有疤痕。在今天之前,他们都只是预备役,为了在今天能加入军团受着训练。他们帮着清理枪械,或者把装备送到前线,但还没有自己上过前线。他们还没有认真的打过一架。但现在他们都站在树人战士小队的房间里,看着他,等着他说些什么。
“和你说了,”奥德在他旁边说,“他们只是孩子。”
威克放下他的步枪,还有他的刀。他刚刚正在往枪托上刻着荆棘头冠,把这把枪变成他的,不是维尔的。但是这个动作并没有防止他的头痛。那股疼痛在回来,在他的头里像升起的太阳一样越变越强。
“名字,”威克对那两个新人说。
“哈罗,”第一个人说。
“哈罗,长官。”威克说。“再来一次。”
哈罗的脸红了,站的又直了一些。“抱歉,长官。”她说,“我想说我的名字是哈罗,长官。”
“那你呢?”威克问另一个人。
“我叫杰伊,长官。”
他的声音低沉轻柔,脸色像雾一样惨白,他的眼睛也是,像新结的冰一样的灰色。他们看起来是安塔里人,但是听起来不想。威克听出了他们声音里那些错误的转音。
“你们都不是本土人,对吧?”威克说。
他们互相看了看,然后哈罗点了点头。
“是,长官。”她说,“我是在不息之怒号上出声的。”
“而我是在献祭之火号上。”杰伊说。
“那你们没有看过家,”威克说,“从没有见过安塔。”
“没有,长官。”他们一起答道。
威克看向奥德,“这就是他们给我们的人,”他说,“用来代替艾弗里,戴尔,和维恩的人。外乡人。”
“看起来是的,中士。”奥德说。
“不,我不这么看。”他说。“你们两个都给我回去。”
“我们不行。”杰伊说,“长官,求求你。”
威克怂了怂肩。“我不管,”他说,“如果你们不能回去,那就找点其他事去做。这里不需要你们。”
他重新拿起步枪,开始刻那个荆棘标记。
“这是你的问题。”
哈罗的话是一声低吼。威克抬头望向她,她的手握紧成了拳头。
“我们那里都不去,”哈罗说,“我们被派到这里成为步枪团的一员,成为树人战士小队的一员。”
他笑了,并看着哈罗的脸又变红了,这次是因为她的怒火。
“要成为树人战士小队的一员,”威克说,“你们只在地图上看过我们的家园。你们都不算安塔里人,更别说树人战士小队的一员了。”
这次杰伊说话了,他的声音不再轻柔。
“我们的眼睛就像你的一样灰。我们可能需要你的同意才能成为树人战士小队,但是我们一直都是安塔里人。”他的脸扭曲了,好像他要吐口水一样。“这是你的话不能改变的,长官。”
房间里安静了片刻,只有雨水冲刷窗户的声音。然后威克又笑了。
“我想我会喜欢他们的,”奥德也笑着说。
杰伊和哈罗仅仅盯着他们,仍然十分愤怒。
“安塔里人,可能吧,”威克说。“但是你们还不是树人战士。现在还不是。”
他又把步枪放下,从箱子上站起来,轻松地握着他的刀。
“告诉我树人战士是什么。”他说。
他们两个人都无视了刀,仍然把眼睛盯着他的,那些眼睛是灰色的,就像他的一样。
“树人战士是树林的精神,”哈罗说。“他们从那些伤害大地的人手里保护大地。”
“那他们又是怎么做到的呢?”威克问。
“他们让他们流血,”杰伊说,“变成荆棘的样子划伤他们。”
“那如果你被树人战士划伤的话会怎样呢?”威克问。
“你会死。”哈罗说。
“因为他们的攻击一击致命。”杰伊说完了这句话。
“或深或浅,或多或少,都不重要。”威克说,“树人战士击中你,你就会死。”
他伸出他的手,让他们可以看见他的手掌,和上面的伤疤。那是他最早的一道,是凯勒在那么多年前用他的刀刻下的,在考特上的烈火和灰烬之前。
“你唯一活下来的方法就是提前受伤,”他说,“这就是存活的方法。”
奥德也伸出他的手,那里也有一道伤疤。
“有了这一道疤你就是我们的一员,”威克说,“直到你死的那一天。所以你们最好现在就接受。”
他们没有看向对方,或者犹豫。他们都伸出他们的左手,就像威克一样,像古老的故事里一样。威克现在哈罗的手上留下了记号,然后让她握紧拳头,让血液从她的手里渗出来,滴到她的靴子和石制地板上。然后他也对杰伊做了一样的事。更多的血滴到了石制地面上。威克试图不去想那个不可接触者和那三个士兵,在这个神圣的时刻。他把这个想法沉下,就像那些士兵一样。
“成了,”当足够的血溅出后他说。“你们现在保护着大地,就像我们一样。你划伤那些试图伤害它的人,杀死他们。你们战斗地又快又狠,在追逐的时候从不慢下脚步。”
他们两个人笑了,虽然那伤口很疼。在这时威克才从他们的眼睛里看到了他希望的东西,一股邪恶的狠劲。
“这道伤疤给予了你们树人战士的身份,”威克说,“现在你们只需要得到它的名声。”
塞弗琳娜 瑞恩又读完了图拉的一份报告,然后把它合了起来。她向前倾,把它放在右边的一堆文件上。瑞恩现在被成堆的文件和写满文字的羊皮纸包围着,在成堆的墨水里查找着。她已经读了几个小时了,查找了近十年里的重新部署和增援的资料。她找到了要求枪支和坦克的请求,呼叫舰队和舰船支援的资料。她找到了增加人员的命令,全都以百万级来记录,全都记载在黑色的墨水里。但是她寻找的东西还隐藏着。
而这让她感觉有一些刻意隐藏。
瑞恩从她还没有读的那一叠文件上再拿起一个文件夹,把它打开。那里面详细记载着在克里斯星带之战中的兵员动向。她的目光扫过纸张,眉头在每一次翻页中更加紧皱。
它们都被编辑过了,就像其他的一样。地点,部队数量,被执行的命令。所有东西都记录在案,除了部队的名字。
斯提西安第九十九团。
瑞恩把这一个文件夹也关上,放在刚才那个的上面,那一叠里都是有关斯提西安第九十九团和卡夫隆之间的文件。就像菲想的一样,斯提西安团被团灭过好几次,但都在几个月或者几年后重新建立了,出现在不同的前线上。他们每次都补充了人员,得到了更多的物资。然后他们又全部阵亡,这就是奇怪的地方。
因为斯提西安团总是全体阵亡,没有任何幸存者。
不幸的是,其他的细节都被编辑了,让瑞恩只能看出这一点奇怪之处。这些资料总是不可信,有可能是因为记录时的失误,或者是报告时的错误。对于一般的人来说,这些东西都不值一提。
瑞恩挺直她的背,把头发从面前撩开。她让她的眼睛闭起,只在一瞬间,让房间和文件从她的视野里消失。
这么多的东西,都被隐藏起来了。
瑞恩慢慢呼出一口气,睁开眼睛。它们发出刺痛,即使在房间昏暗的灯光下。在那一瞬间,她想再闭上双眼,睡一觉,哪怕就几分钟,但那墙上的字吸引了她的目光。
盲目崇拜是罪
瑞恩不能自己的露出了微笑。这行字直接进入了她的视线。
她向前倾斜,又拿起一个文件夹。
学院废弃的地下室是一片纵横交错的迷宫,而安德伦 菲独自在其中,跟踪着他的目标留下的痕迹。在石头上的鞋印。他穿过牢房半开的厚重大门。菲知道这些是禁闭室,里面不会有灯,地板和墙壁会十分光秃,大小不会容许一个人躺平。他知道如果他把自己关进里面会有多黑,黑到他的意识会开始猜测那些黑影的形状,不管他的眼睛是不是合上的。他清楚得记得这些,在一个不同的时间,一个不同的世界。
在他的家园。
前两个目标从牢房的黑暗里闪身出来,试图用钳形攻势杀死他。一个在左边,一个在右边。菲解除了左边的武装,把她的腿翻了过来,让她背朝下倒在水塘和泥地里。她的激光手枪掉在地上,他把它踢的更开。右边的那个目标立刻击发了他的激光手枪,但菲把他撞开,然后用他自己的手枪发出一发致命的射击。一个死了,但是另一个目标又站了起来,扼住了菲的喉咙。
“你死了,”她在菲的耳边说。
“还没有。”菲说。
他把她撞在墙上,让她送开了她的手。然后他从肩膀上把她又扔到地上。这一次,他在她能反应之前击发了他的手枪。又一个击杀。在随之而来的寂静中,菲可以听见流水砸在石地板上的声音。头顶的灯发出的不规则的闪烁声。他还听见了一些其他的东西。脚步声。那声音轻柔小心,但菲还是听见了,从走廊的转角处靠近过来。菲靠在墙上,像在瞄准时一样放慢了呼吸。他走到转角处,但没有更向前。
脚步声很近了。可能只有十五步远。他又等了一会儿。
十步。
又是一会儿。
五步。
然后菲转过转角,把准备好的激光手枪直接对准了凯西娅 提尔的脸。他扣动了扳机,手枪里发出一阵模拟战的闪光。
“你死了。”他说。
她放下了她自己的手枪。直接扑向她会很危险,因为她一般很快。甚至有时比他还快。
“麦尔和杰斯呢?”她问,试图越过他的视线。
“也死了。”杰斯说。
他们已经站了起来。麦尔捡起了菲踢走的手枪。
“你做的太乱了,”麦尔对杰斯说,“在能杀敌前就开了枪。”
“至少我还拿着我的枪。”杰斯说。
“你们都做的太乱了。”菲说。他指到他们刚才搏斗的地方。“地板上的脚印,还有那些在你们拉开房门往里躲的时候在泥地上的脚印。”
杰斯发出一声低吼,但是他点了点头。“是,队长。”他说。
“不会再发生,队长。”麦尔说。
“我也听见了你的声音。”菲对提尔说,“虽然脚步很轻,但也足够了。”
提尔看上去非常的失望。他在她的脸上看出了羞愧。“下次你不会听见。”她说,“我发誓。”
“我知道,”菲说,“我也知道我们的力量平衡不一样了。失去罗伊就像失去一只手或一只眼一样。”
其他三人点了点头。
“但在我们找到第五个人之前我们都会是四个人。”他说,“直到我能选定一个第五人。”
他在之前尽量不去想这件事。从新兵里选一个来取代罗伊的位置仍然让他不敢想,即使他们已经念过了悼词,说过了再见。一般的军团不会像他们这样,一般补员不会需要成员的同意。但一般的军团也没有它们的风暴兵。它们不会像安塔里人一样对他们的历史和家园如此着迷。菲曾经和忠嗣暴风军一起作战过。那些意识从里到外被淬炼过的人。他们的故事都遗失了。这是安塔里学院没有做的,因为安塔里的传统不是通过遗忘来让意识变强,而是铭记。这是他们一直以来的做法,是他们的传统,没有一个人违背过它们。
“在那之前我们都要习惯,”菲说。“在我们走完之前这个世界还会一直想杀掉我们,我也不想再点一堆火了。”
他把他的手伸了出来,手掌朝下。其他三个人把他们的手放在他的上面。在那个与他的同胞,他的家人接触的瞬间,他觉得自己是个骗子。因为不仅是世界想要杀死他,或者预示者——下手的很有可能是他们的同胞。
但他不能说。他向瑞恩发过誓。
“眼睛和耳朵。”他说,“这些就是你们在神殿里相信的东西。只有这些,和你们的心。明白了吗?”
就算他们觉得这个问题很奇怪,他们也没有提出来。相反,他们都点了点头。
“是,长官。”他的三个黄昏猎犬一起说。
当瑞恩终于从资料里找出一些东西的时候,时间已经很晚了。那件事情不是有关卡夫隆,或者斯提西安,但还是一件奇怪的事情。她仔细地看过每一条记录,直到找到一条匹配的。又是一条,又是一条。那些是重新部署的请求和命令,全都是被登记在案的灵能者,从原来的军团被抽调出来。瑞恩一开始没有注意到这些,因为这些记录杂乱无章。最近这些调动的数量变大了,更加常见,但还是和以前一样。
只要灵能者被重新部署,他们就消失了,从来没有重新加入他们的军团。没有被击杀,失踪,亚空间反噬,或者被处决的记录。
他们变成了幽灵,就像斯提西安一样。
也像斯提西安一样,这些记录和发出请求的人都无处可寻。对于那些编辑这些资料的人来说,这些隐藏的信息才是联系的证据。
被隐藏的结果。
瑞恩想到了莱迪亚 讃恩在工厂核心感应到的黑影。那渴望所有的黑影,渴望群星和之间所有的黑影。她也想起了菲在港口发现的东西。
货物是活的。
这些想法在瑞恩的心里引起了一阵比冬天的寒风更冷的颤抖。
然后她的长途通话器把她从思绪里拉了回来。
瑞恩站了起来,她的双腿因为长时间的坐姿发出酸痛。时间已经很晚了。她拿起听筒,输入她的授权代码,然后听到了自动的回复。
首要信息,信息用它冰冷单调的声音说。需要立即报到。中央指挥部。政委办公室。首要信息。
信息一直重复着,直到瑞恩切断信号。她拿起她的外套和军帽,她的手枪和配剑。然后她站了一会儿,看着她脚边的资料,然后把它们也捡了起来。只有一些,那些最难理解的。图拉让她想想他说的话。让她在负责的时候小心选择她的作为。但现在瑞恩不能小心选择了。她不能忽视那道阴影,或者那些幽灵。
她只能做对的事情,然后准备好接受答案带来的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