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烬猎人】缇赛诺与虹桥之卷 其六
“早安？不，现在应该说午安……哦，抱歉，手电筒对着你是不是不太好？”
几乎是雪那与马尔克发生冲突的同一时间，莱文站在光线昏暗的地方，调试着手中的手电筒，让它减弱了些光亮，没有再将眼前人照得那么清楚。如果能够仔细看的话，那个站在莱文对面的人穿着一身黑袍，体格并不是很高大，脸也被兜帽遮住，只有几缕头发从空隙间露出来。
“没事的，毕竟这里很黑嘛。你可以再把手电筒开得亮一些！”
就连声音也很中性，有点像是少年，听久了又感觉更像少女。
“你自称‘匿默’，还特地约我来地下水路这种偏僻的地方，有什么用意吗？我对罗马的排水系统倒是挺有自信的，附近也没有太多污渍或者特别大的异味，不过到底是谈哪方面的事情要来这里呢？给受不了连夜加班的下水管道修理工申请休假吗？”
说是这样说，这里毕竟还是长年累月无人管理的地下，的确不那么干净，时不时还会有些小虫子飞来飞去。莱文没有洁癖到神经质的程度，可在这待太久他感觉自己的脑子也要被污染得不正常了，只能祈祷神秘的黑袍人速战速决，放过他的五感。
“你可真幽默！我当然是来实现你的愿望啦。”
黑袍人说着戴上手套，从袍子底下拿出一颗石头，有半个苹果大，通体呈翠绿色，还发着淡淡的光——莱文一眼就知道那是什么。
“贝鲁德因……”
黑袍人没有理会莱文的喃喃自语，走近一旁流动的污水，蹲下将贝鲁德因浸入水中。也就几秒钟的时间，原本混合着多种物质的水忽然变得清澈起来，不停扩散，使得石头周围拓展出了一块圆形的区域，里面的水如同被大自然厚爱般透明。宛如活性炭能够吸收空气中的污染物达到净化效果，贝鲁德因也能够吸收任何对其不利的物质，从它的提取物中制作“万能灵药”的原理恐怕就来自于此。
“喏，是真货，对吧？”
这家伙确实暂时没有要害自己的心思，不然不会给自己特地展示贝鲁德因的效果，莱文想道。
“所以，匿默，你是想炫耀你手里有这东西吗？还是想要给我提供能源？”
“嗯——从哪说起呢，好麻烦呀。跟梅雷亚德的管理人不一样，你还没见过‘我的真容’，只是隔着屏幕跟我说过话，这种情况下我有一万种方法证明自己就是匿默。”
“这不重要，如果不相信你是匿默，我根本不会赴约。在下水道谈正事已经够离谱了，你对别人也这么恶劣吗？”
“匿默”对他的挖苦满不在乎的样子，掏出一份卷轴似的东西，按动两侧按钮，它便缓缓展开成轻薄的电子屏幕，最上方的文字赫然显示着：
由联合国授权的坚方石开采许可
2026年 J.W.P先生所有
联合国……真是富有历史气息的词。万邦联合政府是2036年才成立的，也就是说这份文件搞不好早就过了有效期，甚至根本不被联合政府承认。
“这东西也是真的吗？”
“如假不包换哦。”匿默咯咯地笑起来，“联合政府自从成立以后一次都没有发布过新的开采许可，只是继承了以前的许可并把它们保留在电子档案库里而已，你现在去查的话还能查到！”
莱文仍然不愿相信如此重量级的文件能够被匿默轻易拿到，就在他思考这位神秘的J.W.P先生是何方神圣的时候，匿默又说道：
“所谓的贝鲁德因，其实就是依照坚方石为原型制作的人造矿石。你还不知道坚方石是什么吧？”
“没了解过，但听上去也是种矿石。”
“那你听过‘蓝衍射理论’吗？这对不是物理专业的人来说好像有点难，所以你会说什么我已经知道了！”
不等莱文作出回答（即使答案百分百是“不知道”），匿默便开始跟个老师一样滔滔不绝上起了物理知识科普课。
“这是20世纪60年代一位苏联科学家发现的理论，现在被写在很多物理学专业的教材上。用普通人也能听懂的语言解释，就是通过放射性元素的波形来测定物质的能量级，因为坚方石含有高放射性元素和多种高能粒子叠加，所以观测的时候它就是蓝色的。”
“等等。”莱文打断了匿默，“你说坚方石是蓝色的？但贝鲁德因是绿色的，也就是指贝鲁德因把坚方石里的所有放射性物质都去除了……”
“没有完全去除，只不过是大大减弱到差不多可以忽视了。很神奇对吧，原本是充满辐射，比核能还危险的恶魔，做上一点手脚以后，就变成了能拯救无数人的天使。”
“那它含有的能量也会减弱吧，按照这个逻辑来想。”
莱文好像突然懂了一些事情。莫非匿默是想提醒自己，单纯利用贝鲁德因的能量来让体育馆浮空其实是不可以的？
“看那个表情，你懂了！说太多会起反效果，所以没错，就是这个样子。”
他不得不感叹眼前的人虽然看起来很不靠谱，也不像带着什么目的而来，却结结实实地有在劝说自己，倘若理解能力稍微差点，只会一头雾水，根本不明白话中含义——不愧是在下水道也能保持头脑清醒的缇赛诺管理人维托里奥·莱文。
“我还是不明白，既然你提示我只有贝鲁德因不够，还要加上坚方石，那么这种充满了辐射，听起来特别危险的东西要怎么获得？总不能是要我亲自穿着防护服去采矿吧。”
“当然不用啊，难道你不觉得那很危险吗？坚方石的辐射强度可是媲美核能的，就算要开采也大都是交给机器人来做。”
“那你想要我怎么样？”
“这就有得说了……嘿嘿。”
匿默撩起自己的黑色兜帽，露出眼睛和半张脸。莱文这才发现，他的直觉虽判断出眼前这人来头不小，却未曾想过会是如此年轻的脸，看上去像女性，以外表判断的话像是二十……不，十七八岁，或者更小？现行的法律会让这种人拿着重要至极的文书和矿石能源到处乱窜吗？
“我希望你能帮我做点事。放心，绝对合法，不会对缇赛诺造成什么影响的，相反会对你大有益处也说不定哦。”
她窃笑着伸出一根手指。
“派人去‘死城’，找些机械零件回来，要八成新以上，或者改装以后还能用的，就这么简单。不做的话，我就不让那位神秘的先生把坚方石分给你啦。”
带着微笑威胁别人貌似是他自己的专利吧，怎么现在被这个看着像小屁孩的人学去了？莱文一肚子烦闷，有气撒不出，可以说是完全败北的状态。
“之前我也拜托过梅雷亚德那边的人收集零件，可是单凭一两个人真的很难实现啊。现在就不一样了，你能够调动所有力量，出动军队或者贴个悬赏令之类的，不出三天就能搜遍半个欧洲的死城。如果你再有野心一点，把手伸到虹桥那边去也……”
“你是想用这些零件制造什么吗？”
匿默愣在原地。在极速头脑风暴得出结果认为莱文还没那么容易猜到她的真实目的后，她又恢复了吊儿郎当，不把莱文放在眼里的态度。
“如果我说有呢？你不会害怕我偷偷去造AI守护者吧？对哦，缇赛诺和虹桥因为分裂，各自带走了一部分的人工智能图谱，导致你们根本没条件更没经验设计制造AI守护者。好像戳到你的痛处啦，抱歉抱歉！”
眼看再说下去莱文的拳头怕是真要招呼到自己脸上，匿默赶紧及时止损换成别的话题。
“只能这么跟你讲——我是在做一件很伟大的事！如果真的成功，全世界都会震惊，连联合政府看了也会半夜睡不着觉！”
“梦话还是去梦里说吧。我不信你有能力干什么大事。”
不信就不信。匿默朝着莱文远去的背影吐了吐舌头，自始至终都没人觉得这是场愉快的交易。
“当科学家们研究‘坚方石’时，他们居然在其中找到一种地球上从未被发现过的元素，就是它奠定了坚方石强放射性的性质，也是所有元素中放射性最剧烈的。经过数年的测定，这种元素被命名为‘钅采’（Kasmarnium），因此坚方石也被称作‘钅采石’。它一开始被计划作为新能源推广出去用于代替核能，却因为屡次出现实验事故而不得不放弃了这个决定，并将此物质的存在彻底雪藏，只作生产更加温和的能源——‘贝鲁德因’的蓝本之用。联合政府于2042年颁布了《关于贝鲁德因及其提取物的使用权法案》，规定禁止任何有资质的私企垄断‘万能灵药’的生产与使用，违者将面临最高死刑的惩罚。‘万能灵药’截至目前已治愈了十亿多人的癌症、鼠疫、霍乱、艾滋病、登革热、埃博拉等绝症顽疾，使得人类医学飞跃发展进入新世代。”
——摘自J.W.P所著，《坚方石：从现在到未来》第103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