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乃贝】 后来。 (我认为是可以媲美愿望券的便利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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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清早醒来,昨晚睡在我身边的贝拉不见了。
我起初还以为她是去厕所或者是做早饭之类的。结果我赖了半个小时的床,却依然没有听到她的动静。我大喊了几声她的名字,没有人理我;我打开通讯软件想给她发个消息,却发现所有的软件好友里都找不到她的名字;我给她打了个电话,结果听筒那头告诉我,“您所呼叫的用户是空号。”
我拍了拍自己的脸,一定是我还在做梦,要不就是昨晚喝多的酒还没醒。
应该是这样的,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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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用力一掐自己的手臂,发现的确蛮疼的,于是我套上睡衣,在家里巡视了一圈。家中的物件都还完好无损,她的牙刷和毛巾也还没有今早使用的痕迹,昨天她挂在衣架上的大衣分毫未动,她应该是没有出门。
难道是昨晚吵架之后她离家出走了吗?还是只是因为生气想和我玩个捉迷藏?
我仔细思考了一下,觉得前者还是不太可能。毕竟我们认识这么多年,她从来都不是会闹这种脾气的人。
其实每次跑到天台躲起来的人都是我。
或许她现在躲在哪个衣柜里等着我来找她吧。我这么想着,开始在家里翻找起来。
我想,她一定是藏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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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找了半个小时,近两百平的家里能藏人的地方我都找遍了,却还是没有找到分毫她的踪迹。
“拉姐——你别藏啦——我错啦——!!”我朝着空当当的家里大喊一声,期待着她能从什么地方钻出来。
可是她没有。整个家里死气沉沉,仿佛一个黑洞,将我发出的声音吞噬殆尽,我的背后有点发凉。
我咽了口唾沫,想要再喊一句什么,却没能开出口来。
这人到底躲哪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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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之前一直都没有那么喜欢吃火锅——没有那么喜欢,但也不算讨厌的程度。
“人多就是要吃火锅才热闹嘛!!”当初见的五个人都在纠结于聚餐是吃椰子鸡还是自助餐的时候,贝拉突然这么说到。
大家相互眨巴眨巴眼睛,在交互的目光之间统一了意见后达成了共识。
这也正好是我们五个人第一次聚餐。我们定了一家人气很高的火锅店的座位,桌子就在枝江的水边,不但可以吹到江上的风,而且对岸就能看到我们的宿舍。
一番激烈争吵之后贝拉最终还是选择让步,点了微辣的鸳鸯锅。而作为西南人的她,被我们另外四人悉数安排,不但要负责点菜,还要煮菜和帮我们判断碗里的东西能不能吃的任务。有了欺负队长的机会,怎么能不好好利用一番,我们四个暗自窃喜。
“我当时怎么没狠一点呢。”在那之后,每次和拉姐一起练完舞的时候,总有人会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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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队长嘛,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嘛。”晚晚一边这么调侃着,一边准备往刚开的火锅里倒菜叶子。
“哎哎哎别急着下菜啊明明刚下的肉都快煮好了——”拉姐宛如救火队员一般,在一只手放下筷子的同时,用另一只手将晚晚手中的簸箕举高;与此同时,我看见珈乐把一块刚浮起来的鸭血夹得稀碎,然后勉强挑起来一小块。我还没来得及开口问那玩意是不是还没煮好,只见她轻轻吹了吹,就一口放进嘴里,旋即又吐了出来。
“这玩意是不是没熟啊呸呸呸……”乐一边摇头一边吐了吐舌头上的残余,顺便抿了一口茶水。饭桌上的战况混沌不堪,桌对面的嘉然笑开了花。
这也是我第一次看见大家这么兴高采烈地聚在一起。我当时没有想到的是,我们在这之后,还会经历比我预想中还要多得多的无数美好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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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当时其实蛮想试试红锅的,虽然我知道自己肯定不能吃辣。
但是我还是试着涮了几块毛肚和鹅肠。
“啊乃琳儿你要吃红锅吗,小心辣哦。”她扬起脸,把她的豆奶递给我,“辣到了就喝这个吧。”
我笑着答应,接过那瓶冰凉的豆奶抿了一口,然后把油碟里辣辣的毛肚放进嘴里。果不其然,我也是不能吃辣三人组——现在是四人组——的一员。
还是继续老老实实吃白锅吧。
在狂饮冰水的时候,我看到了拉姐面前的那还剩半碗的辣椒面,我总觉得这个女孩和我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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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辣得呼哧呼哧喘着气儿,急促的呼吸让我感觉有些缺氧。我晕乎乎地透过水蒸气,发现那个带着红色蝴蝶结头带的女孩正关切地看着我。
有那么一瞬间,我突然觉得她好可爱。
当然她的确很可爱。在之后的日子里,我总是甜甜地叫她姐姐——虽然在她get不到我的点的时候会显得有些直男,而且有时候还会欺负我。
但其实有关我的事情,她都一直很关心。而我也可以清楚且明确地,感受到她的这份心意。
很可惜的是,时至今日我也依旧并没有特别喜欢吃火锅。每次说想吃火锅,都只不过是我为了让拉姐一起陪我吃饭而找的借口罢了。
后来,直到我们毕业,直到我们俩住一起之后的,七年后的现在,那个当年坚持要点红锅的女孩子,也可以为了我和我一起吃白锅。
虽然她还会同时吃光一碗辣椒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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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为什么我会想到大家第一次一起吃火锅的故事,是因为我看见前几天我们用剩下的半包火锅底料还静静地躺在饭桌上。临近晌午,我依然没有得到任何一点关于拉姐的消息。她的消失仿佛人间蒸发,我决定先去洗漱一下。
我在刷牙的时候听见房间里有东西翻动的声音,于是啪嗒啪嗒地半踩着拖鞋,叼着牙刷向卧室冲去,想捕捉那个因为我没找到她而暗自窃喜的女孩。
我悄悄从门口探出脑袋望向房间内,却发现只是衣柜里没有叠好的衣服掉了出来:可能是我刚刚翻箱倒柜的时候没放好吧。
希望破灭真的是很令人沮丧的事情。我没精打采地走回洗手池前,差点被脚下的拖鞋绊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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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望着我俩湿漉漉皱巴巴的毛巾挂在挂架上,好像我的心也被挤干了不少水分。
“拉姐真的是,”我念叨着,“等她回来我肯定一天不理她。”
虽然嘴上这么说着,我心里却一直在盘算:要不半天算了……还是只要一个小时吧……
不就是吵个架嘛,又不是第一次。为什么这次要让我这么担惊受怕。
我们其实经常会闹小矛盾,但总在第二天和好如初。我觉得,要是早上就出门散心的话,到了晚上再怎么总会回来的吧。
而且或许她真的只是临时有事?我不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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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翻着手机,想起向晚说过她今天会来我们这里。我要怎么向她解释拉姐不见的这个事情呢?
就在我思索的时候,有人按响了门铃。
我的第一反应就觉得是晚晚,但我还是固执地想骗自己是拉姐回来了。
我忐忑不安地打开门,幻想着门的那头是我熟悉的那个身影。
我好希望她不要再和我开玩笑了,她要是现在回来,我一定会承认错误的。
我还决定,接下来的这几个月我都不会再惹她生气了。
可是我错了,按响门铃的是可爱的晚晚。她一边走进门一边笑着和我说话,全然不顾我有些心不在焉的表情。
当聊到今天的日程的时候,我向她解释,贝拉出门了,今天家里只有我一个人。
“贝拉是谁?”她一脸疑惑地看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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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愣住了,我以为她听错了。“就,拉姐啊……?”我有些不知所措。
“拉姐?谁啊,你的新室友吗?”晚晚皱着眉头,努力思索着。
我更加迷惑了,尴尬地笑了笑:“别逗了,你们俩联合起来骗我是吧。”
“你在说什么,我完全不知道啊?”向晚的迷惑写满了整张脸蛋,但看起来不像是装的。我走到茶几上,拿起我们五个人的合影,给她指了指拉姐:“这个,贝拉,队长,队里最凶的那个。”
向晚思索了一会儿:“我们不是一直都,是四个人吗?”
我的心里有一万只羊驼奔过。这回联合小的一起来演我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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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给珈乐还有嘉然都打了电话,得到的答案却完全一致:她们都想不起来贝拉是谁。
这一下给我气笑了,我是犯了什么天条,才会让这个女人这么对待我。
但是晚晚一直都不会骗人——她无辜的表情实打实地说明,她真的忘了贝拉是谁。我决定暂时不管这事。
忙了一早,我肚子都饿扁了,总该先吃点东西填填肚子。
我走到餐桌前,准备拿起那个装着昨晚剩下的汤的小锅。当我正准备抓住锅把的时候,我发现锅动了一下。
或者说,它自己转了一下,因为它的握把打到了我的手——不是我自己“抓”住了把手,而是把手向我的手中“挥”了上来。
那一下甚至撞得我的手指有点疼,我触电似的收回手臂,不可思议地盯着那口锅。
这时它却停了下来,在隔热垫上一动也不动。
我盯了好久,它没有再移动分毫。
我眨眨眼,果然真的在做梦吧,锅怎么会自己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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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煮汤的等待时刻,我开始怀疑,究竟是我的脑子出了毛病,还是这个世界发生了奇妙的变化。乃琳诶,你知道,客观存在的物体是不会随着主观的意愿所变化的。
但是映入眼帘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却又不像是真实的世界:我的脑袋又涨又疼。我敲敲头,好像是生病了。
于是我打开新买的那封便利贴,随手在上面写下了平时吃的头痛药的名字和用量,以便提醒自己记得按时服药。
家里的药吃完了,吃完饭之后去买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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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我本来都还觉得是我没睡好来着。
直到我煮完汤做完菜,走出厨房的时候,看到桌上突然多了一包用白色塑料袋装好的东西。
“这个是你买的东西吗~”我一边准备翻看里面的东西,一边问着晚晚。
“啊,不是啊,我今天空着手过来的。”正在玩手机的向晚探了个脑袋出来,看了看我手里的那个包包。
下一秒,我发现里面是两盒布洛芬。
? 我明明刚刚才写下来啊?
“晚晚,拉姐刚刚……回来了吗……?”我有些讶异,在我做菜的这段时间买完药再回来,也只有拉姐这种超人能做到;但我的确是一点点动静也没有听到。
晚晚有些不耐烦了,“你一直在说什么拉姐拉姐,我根本就不认识……刚刚也没人进来。家里不就我们两个人吗?”
我放下药,决定再去家里转一圈,结果自然是什么都没有找到。
我倒在床上,却坐立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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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那天起,我多少陷入了深深的恐慌与困惑之中。我写在便利贴上的东西,都会毫不讲理地出现在家里,就好像是有人替我买好放在那里一样。
药,食材,日用品,所有的东西,都会按照我写的要求出现——可是家里从来没有来过一个人,替我买来这些东西。
是的,拉姐从那天起也消失了。她再也没有回过家。
哪怕我试过无数种方法寻找她。
唯一的好处是,那封便利贴成为了我的心愿便利贴:百无聊赖的我把我自说自话的想法都写在了上面。如果是愿望的话,它们的的确确会实现,而这也多少能够治愈拉姐不在身边的不快。
‘今天中午想吃银拱桥的牛里脊汉堡套餐。’
‘不想上班呜呜呜呜……’
‘我感觉我这几天都变憔悴了。’
‘夏天快来快来快来吧,恋爱纪念日也快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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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第三天,百无聊赖的我突然想到,既然写下来的东西都会无缘无故地冒出来的话,
那我写上贝拉的名字,会发生什么呢?
拉姐她,会回来吗?
试试吧。就一下。
于是我翻开新的一页,在上面端端正正地写上了她的名字。
‘贝拉’。
但是我对贝拉回来的这件事并不抱有太大希望,所以我在她的名字后面画了一个小小的问号。就算如此我依然觉得不放心,于是又把她的名字多写了两遍。
三个‘贝拉’,和一个小小的‘?’,占满了一整页便利贴。
写这么大应该不会出岔子吧,我想。
然后我钻进了被窝。我好希望睡醒的时候能够被那个熟悉的躯体抱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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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昏天黑地的这个午觉,从一点睡到五点;家里依旧是一片死寂, 我期待的身影也未曾出现。
毕竟活人不是物件嘛,怎么可能轻易变出来,哈哈。我虽然如此安慰自己,止不住的失落却依然冲出来包裹着我的心脏。
我准备去喝口水。路过餐桌的时候,我拿起便利贴,却发现上面多了两个字。
‘干嘛。’
这字迹并非我所写,但我却一眼认了出来,这正是我所日思夜想的,拉姐的字。
是的,拉姐回复我了。
突然断掉的线,在今天以某种奇妙的方式重新连了起来。
我的激动无以言表,拿着便利贴的手不断地颤抖。
不管怎么说,她终于回我话了。
拉姐,
你知道吗。
没有你的这几天,我都是怎么度过的。
我随时都比曾经的一起度过的那几年的任何一刻,要更想你。
看不见你的笑,我怎么睡得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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脑中无数的思念和歉意涌了上来,只要她能回家,只要我能再见到她,我觉得我可以付出任何代价。
‘拉姐,回家吧,对不起。我不该惹你生气。’
坐在桌边写完这句,我本想离开,等拉姐来写。结果我刚刚拿起手机玩了一分钟,上面却突然又冒出了拉姐的字迹。
‘我一直在家呢。反倒是你,一直喊我买这买那,一边躲着我,一边偷吃我给你买的外卖,还又不跟我见面,哼。坏女人。’
从字迹看得出来,贝拉也有些生气。
可是我明明没有偷吃,我也一直在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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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花了二十多页纸交流了一下我们这几天的经历,最后我和贝拉总结了一下。
我和她确实都在家里,不过出于某种原因,我们无法相互看见和触碰彼此。
我们俨然是两个世界的人了。
和我这边一样,她那边世界的珈乐向晚嘉然,也记不得我是谁了,唯一能够证明对方依然存在的证据,除了家中尚可发生改变的各种器具物件之外,就只剩这封能够看见对方写字的便利贴了。
家中的物件并非是实时移动的。拉姐买的东西,只会在拉姐回家放到桌上后出现在我的桌上;我喝掉杯中的水之后,拉姐的杯子也会变空。
所以为什么没人用的毛巾会变湿,为什么锅会自己转动,为什么衣服会从柜子里掉出来,不是我出现了幻觉,而是因为贝拉也和我一样,依然在这没有对方的家里继续生活,继续寻找着对方。
我突然反应过来,这世界上哪有什么实现心愿的便利贴。
我写在便利贴上的东西,从来都是都是拉姐在看出是我的字迹之后,在她的时间线里,为看不见的我买回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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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之前和拉姐的聊天记录一张张撕下来贴到墙上数了数,一共用了22张。
我又看了看装着便利贴的小袋子,上面说这一封便利贴有300页。
‘那从这里开始,我们每天都记录一下用到多少页了吧,这是第23页。’
‘我发现我们俩话真的好多,就这么个事能写二十多页。’
‘没办法嘛这便利贴就只有巴掌这么大一点……’
‘……’
接下来的几天,我们似乎又找回了在团里初见时分的那种冲动和热情,我巴不得把每天自己遇到的事情原封不动地全写给拉姐,而拉姐那边也总是写得龙飞凤舞,笔迹总是透到了几张纸下面。
我们每天都会用掉接近十张纸来记事,直到某天拉姐告诉我,
‘我们是不是有点兴奋过头了,怎么激动得和初恋时一样。’
我这几年倒是一直非常热衷于信息轰炸拉姐——就像用通讯软件时候那样,一口气发好多条信息过去。
除了看不见摸不着拉姐之外,好像一切都暂时回归最初的样子了。
这里是第23页,是开始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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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们花了几天研究了家具的移动规律之后,我发现这个规律总是可以给对方一点小惊喜。
‘拉姐,看餐桌对面的柜子上有什么东西。’写完这句话之后,我赶紧把藏起来的花束放到柜子上面。
‘琳,快去看看你的枕头底下!’我翻开枕头,是我们无聊时候折的许愿星瓶。
‘我把这个瓶子装满了!也!以后你就可以随便许下愿望拉!’
“啦”字是她故意写错的,是为了使这个句子看起来更符合她的名字。
我还用剩下的那半包火锅底料,估算着拉姐不在家的时间,偷偷给她煮了火锅。
然后那一锅让她给吃完了,我基本没动,因为真的好辣。
不知道拉姐在吃火锅的时候有没有想我,我在等待拉姐吃饭的时候,撑着脑袋思考着。
我把第76页便利贴贴在墙上之后,拆开一颗许愿星,写上了我的愿望,再把它折好,放进瓶子里,任它在星海里迷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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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琳,今晚有雷雨。早点睡觉,我在床上等你。’
我看了看天气预报,靠。一整晚的雷阵雨。
今年的雷声格外地大,就算我带好了耳塞躺在床上,声音也还是会传到我的耳膜,这还是拉姐早就帮我把家里的窗户关紧的情况下。
当时装修的时候,她特地装了隔音玻璃。不光是因为我怕雷声,更是怕窗外的各种声音影响到睡眠浅浅的我。
我有些失落地想起那年去游乐园的时候。和拉姐睡在一起的那个晚上,一起抢同一个抱枕的晚上,那个邀请我下次打雷也可以一起睡觉的晚上。
所以在之后的直播里,我也对她说过这样类似的话。
“(不论)你怎么为难我,我都会坚坚定定地邀请你的。”
虽然这么多年过去,我依然很怕雷声,不过至少后来,拉姐终于可以名正言顺地和我睡在一张床上,在我害怕的雷声里,拥着我和我一同睡去。
自毕业之后,每个雷雨夜都在我身边的贝拉,又一次离开了我。我仿佛又回到了枝江畔一个人住的A-SOUL宿舍。
到这里,是第9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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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琳,睡着了吗?’
其实我知道拉姐一直就在我的身边,就枕在我脑后的枕头上。我尽力地去设想,去告诉自己,拉姐就在那里。可我不敢回头。我知道我一回头,这个勉强骗到自己的谎言就会不攻自破。
我的呼吸依旧沉重。我蜷在被子里,寻找着她残留下来的气味和踪迹。
静下心来,我闻到了她的身体乳的味道。那是前几天她还在的时候残留的味道吧,这香气如今也快散了。
身体乳就在浴室,我想取多少都可以;只是拉姐不在,这香气便也没有了意义:我不过是在在用她留下的蛛丝马迹来捕风捉影地安慰自己罢了。
好不容易睡着,我却忘记把便利贴放回去。现在它就在我枕边,我只要睡觉的时候动作稍微大一点,就可能把它弄折。
但是这种事情偶尔忘一忘也挺好的。至少在我睡醒之后,看见拉姐昨晚在便利贴上的第95页呼唤我的时候,还是蛮感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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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姐,这么快我们就用掉三分之一了。’
一天结束的时候,我才发现今天又一口气用掉了二十多张。
‘这么快哦?!’拉姐一惊。
‘你说,要是这个便利贴用完了,会发生什么?’
‘嗯……我不好说。’拉姐沉思半晌。
‘是不是我们就可以再见面了!’
我虽然这么写着,但实在是不敢相信。
这么大一个人都能够凭空消失,断掉我们的联系岂不是比把她变回来更容易。
‘有可能哦。我们还是不要急着用吧,说不定哪天就能找到变回来的方法呢。’拉姐也这么安慰我。
尽管如此,我依然对拉姐回来的这件事情不抱有特别大的希望。与此同时,我反而愈来愈害怕,在未来的某一天,我们间的这根线会突然断掉。
我的担心藏在了第1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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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你新买的是什么花呀?’
这天回家,我发现阳台上多了一盆植物。
‘不告诉你。’拉姐还是一如既往地调皮。
我本来想去用识物功能去扫一扫的,想想现在还没开花,倒也不一定能识别出来。‘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嘻嘻。’她卖了个关子,‘这个花,我来教你养吧。’
‘我可以吗!仙人球我都不活诶。’我对我养殖植物的技术还是不太有信心。
‘没事的,很简单的。’她换了一页。
现在是第139页。她花了一整页,把这个花应该怎么养,怎么浇水,施什么肥,都给我详细地列了出来。
直到这时我才发现这个女人是认真的。
养花倒也,不是不行,虽然我觉得我还是要慢慢练习一下。
毕竟有拉姐嘛。有她在一起,我觉得没什么事情是不可能的。
第138到第140页,是有关养花的讨论和具体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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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12点,江边车道,老地方见。’
其实也不是所有事情都有可能。对我而言可能是养植物,对拉姐则是骑自行车和抓蜘蛛。
这些年我一直想教会拉姐骑自行车,可惜不知道是我着实不擅长为人师表,还是拉姐真的没有天赋。在无数次从车上倒下来之后,拉姐终于举白旗投降。
“我真不行了。我上辈子可能是个自行车杀手,不然现在的自行车也不会这么不听我话。”贝拉坐在路肩上,气喘吁吁地朝我摆摆手,“我这辈子估计是学不会了。”
但是她今天却意外主动地约我出去,于是她就这么给我留了纸条。
老地方,就是之前我陪她练习自行车的那条滨江道。
于是这天我在天色尚暗的时候骑着车离开了家门。待我到了那个熟悉的十字路口时,马路上一辆车也没有,唯独路边的街灯下停着贝拉的自行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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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踩着我的老自行车吱呀吱呀地向前慢慢走着。
住在宿舍的时候,为了载拉姐,我特地买了个双座的大号自行车。这么几年的风吹日晒,它也多少显得有些苍老。
我在后面看着拉姐的自行车一点一点地往前挪动,虽然不比我正常的速度,但的确是比之前要快上不少。她骑得似乎依旧不那么顺畅,单车走走停停,我似乎看见了车上那个女孩努力蹬着踏板的身影。
“舞蹈就是我的生命。我是贝拉,认识一下?”
那个曾经同我一起,在摄像机前流下无数汗水与泪水的女孩,现在依旧为了能和我一起骑车兜风而偷偷努力地学习着单车。
无数的努力并非没有意义,至少我们两个在努力地向着对方奔赴。而且现在的我们已经很近了,不是吗。
不过几米而已。
虽然很难说清楚,她究竟是为了粘我才故意学不会骑车,还是真的没有天赋。
踩呀,踩呀。向前继续走下去吧。
转呀,转呀。我会永远陪着你的呀。
于是又想起我们五人一起在江边吹风的日子,如今的月光把当年染得好蓝。
可惜我的世界,现在只有我记得你,而即便如此,我脑海中你的脸也在慢慢溶解消散。
这样的生活方式注定不能走得长久,但我又不愿意去接受突然的改变,就好像溺水的人不愿意松开唯一的绳索一般。
可是长此以往,到底要怎么办啊。
枝江边,我一个人踩着单车默默流泪。
枝江的江水啊,带着我和她还有她们的青春,一路奔着下游流去,从来不回头。
第172页的约定,被我放在腰包里弄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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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姐,我把我手机助手的名字改成你了。’
鉴于我老是会无意识地喊出贝拉的名字,于是我干脆把我手机语音助手的名字改成了贝拉,这样至少在我下意识喊出贝拉名字的时候,总有声音回应。
“拉姐。”“拉姐!”“拉……”
“诶,我在。”语音助手软软的声音回答着我。
总比没有人理我好。“贝拉,帮我关下客厅的灯。”我躺在床上说。
“好的。”话音刚落,门外落下一片漆黑。
然后我床头的小夜灯自动亮起,是睡觉的时候了。
其实也不算自动。是拉姐知道我要睡觉了,特地帮我打开的。
我眨眨眼,然后伸手,把小夜灯关上。难得我不在她身边,让她好好睡个觉。
我不再害怕,因为我知道,她就在我身旁。
我在半梦半醒的恍惚之中,梦到了她的体温和呼吸。
第194页。和我一起做个好梦吧,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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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我们少聊一点吧。便利贴已经大半了。’
快一个月过去,便利贴已经用掉大半。我也开始在写字前思考自己应该怎么写才能让字数变少了。
‘好。’贝拉的回答及其简短。
没想到她的回复如此简洁迅速,以至于还想说点什么的我不知道怎么回复。
再写点什么吧,我想,就一页而已。
于是我抄了我最近很喜欢的一首歌的歌词。
‘Even if there might be hundreds of millions of different ways,
(尽管有千千万万种不同的方式)
‘Different ways to say I love you.
(向你诉说我的爱意)
‘Deep inside I know there is something so much more,
(我也明了,我心中的某些事物)
‘Day by day, growing stronger.
(将会日复一日地逐渐坚韧)
‘To the heavens in the sky,
(我向上苍起誓)
‘I will promise myself to you.
(我只属于你一人)
‘Just as the Sun will light the Moon into the night.’
(正如夜间的日光依旧照耀着月亮)
第209页上面,我的英语写得歪歪扭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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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小时过后,拉姐也回复给我小半首歌词。
她很喜欢这首歌,我也在直播的时候唱过。
‘栀子花,白花瓣,
落在我蓝色百褶裙上。
那个永恒的夜晚,十七岁仲夏,
你吻我的那个夜晚。
让我往后的时光,每当有感叹,
总想起,当天的星光。’
我们现在却天各一方。
眼泪欲落未落,我好不容易将它憋回去,却发现有一滴落在了手中的便利贴上。
那不是我的泪水。一直以来我都忍得很好。
我抚摸着那被水浸湿的一隅,“别哭了。” 我对她说。
第210页,我把它夹在了书里。我不想看见拉姐哭。
‘乃琳,我真的好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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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8页,我问她。
‘拉姐,昨晚睡得还好吗。’
我睡得不好。昨天晚上我梦到拉姐了,梦到了拉姐还在家的情节。
梦里的她在做着早饭。我想伸手摸摸她的头发,她却躲开了。她向着门外一路狂奔,仿佛我是一头怪兽。
她踩着楼梯逃向天台,我在后面紧追不舍,却没想到一脚踏空摔了下去。
我呼喊着她的名字,想要抓住她。在她回头的那一瞬间,在我坠落的最后一瞬间,我没有看清她的脸。
于是我惊叫着,高举着手从床上醒来。
我到底是在探求着什么呢。
在我们决定为了保持联络,继续缩减聊天的字数,就连字都要比以前写得更小后的第六天,我终于开始怀疑起拉姐的存在。
这个我爱的人,真的存在过吗。
还是她一直,都只是我心中的一片幻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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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的。
九年前的夏天,在游乐园的那几天。
甩动的海盗船上,你紧握住我手的触感,到现在我都还记得。我的心脏疯狂乱跳,不知道是因为恐高还是因为牵手。
有些人,自己都被吓到得脸色煞白,却不愿意放开喜欢的人的手。
虽然我比你叫得还要大声。
那只手,拉着我不断奔走。穿过人山人海,越过川流不息的车水马龙,走过霓虹下的摩天轮,连晚上睡觉也没有放开,于是第二天,我便理直气壮地挽起你的臂。
这一挽,就是九年。
那晚夏季大三角的光芒明晰可见。半圆的天穹下面,五个女孩一起仰着头数着星星。
然后你搭着我的肩问我,我也偷偷挽着你的腰,扯着你的衣角,指给你看。
那支奶油冰激凌没有什么味道,我却再也没吃到过一支那么甜的。
我从那天往后的时间,每当有感叹,总想起那天的星光。
明明,那些逝去时光的一点一滴,我都记得清清楚楚,为什么你还会,慢慢淡出我的世界。
‘你都如何回忆我,带着笑还是会沉默?’
唯独这一句,我没有写在便利贴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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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拉姐的生日。
我翻开第242页,在上面为她唱了一首生日歌。
‘不用为了这种事情浪费一张纸拉。’她说。
我倒是觉得很有必要,甚至还想换一首歌再唱一遍。
‘拉姐,今天准备干什么呢。’
‘不知道。’拉姐隔了好一会才回我。
‘每年一起过的生日没有你,我都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
我有些错愕。
我按照往年那样安排,呼叫A-SOUL的另外三人来到家里。我还为贝拉做好了饭,布置好了卧室,准备好了礼物,可是我也总是觉得,这并不像拉姐的生日会。
直到嘉然珈乐和向晚都到了我家,拉姐依然在和我有一茬没一茬地,心不在焉地聊着天。至少在今天,我们不需要限制纸的用量,即便剩下的便利贴已经过分紧张。
“我们来拍个vlog吧,我有个朋友,今天生日。”我对她们说。
尽管我知道,拉姐肯定看不到这个。
她们从来没问过,我的那个朋友是谁。
她们也从来没问过,为什么我们的合影上是五个人。
所以我们那天又用掉了好几十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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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5页,我忍不住了。
‘拉。明天之后,让我们把便利贴用完吧。’
我们就这样,努力克制住自己的思念,为了能够将能够联系彼此的日子尽可能地延长下去,我们在贝拉生日之后的每天里,基本都只剩下了最必须的交流。
有的时候,甚至一天也没有一个字。
但即便是这样,在生日后的这一周,我们还是用掉了快十页纸。
时间总是不够漫长,而且还偷偷带走两个人记忆当中对方的模样。
眨眼之间,时间从春天转进盛夏。
后天就是7月28日——我们生日的中点日,我们的纪念日。
不论如何,我决定在明天,把剩下的几十张纸用完。一直以来的情感积淀,让我快要受不了了。我做不到如此压抑我的感情,我快要疯掉了。
与其这样畏手畏脚地选择苟且,我宁愿让那一天尽快到来。不管写完便利贴之后,拉姐会不会回来,我都决定要勇敢去面对。
而且我觉得拉姐应该也快忍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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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姐,纪念日快乐。’
我在7月28日的清晨写下这句话。
我们在之前,就便利贴的事情达成了共识。
‘不等你生日再用完了吗?’她问到。
‘不等了。’
‘好。’她的回答依旧坚决如铁。
有贝拉和我一起,我还怕什么呢。
总之,不管会发生什么事情,一定都会在今天。
‘七周年快乐!我的琳儿!’拉姐飞速写下。
这几个月积攒的思念倾泻而出,我写字的速度从来没有像这么快过。
279,283,291。
十六页纸其实写不下什么,上面全是我和贝拉间无限的思念,相互对半两开。
第292页上面,我们开始构思,重逢之后的我们要干些什么。
‘拉姐,我一定要带你去吃我新发现的那家烤肉店,然后再喝个烂醉。’
‘那我下午去买半块西瓜冻在冰箱里。’
我撕下第292页,然后贴在墙上,然后美美期待着,最擅长买西瓜的拉姐买的,甜甜的西瓜。
第292页,我总觉得哪里不太对,是什么事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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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3页,杂乱无章。
我们继续聊了几句,看着最后剩下几个字的空格,我在想要不要把它写满。
我一笔一笔写下。
‘拉,其实我想……’
算了,写不下了。
下一页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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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4页。
我心惊肉跳地翻开下一页。
下一页,呢?
我翻到第294页,却只看见黑色台座的皮质纹理,哪里还有第294页。
刹那间,我才终于反应过来。
很早之前,当我刚开始用这个便利贴的时候,我就已经用掉了7页纸来记录我的小事情。这叠300页的便利贴,从我们开始正式交流的时候起,就只剩下了293页。我和拉姐都没有发现这件事情,依旧从1开始算起。
但那其实是第8页的事了。
293+7,不多不少,正好300页。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不会的不会的我重新买一封一样的放回来拉姐也依然看得到我的字的说不定还多出来几张呢。
我慌了起来。
对吧?对吧?对吧?对吧。对吧。
对吗。
能不能把我的愿望还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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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的天其实有点阴,我把楼下文具店里所有款式的便利贴都买了两份带回家,然后歇斯底里地在上面胡乱写着字。
可是拉姐再也没有回复过我。
‘你想干什么呀。’
我猜她肯定会这么问,可是我不论如何也看不到那亲切的笔迹了。
她的第294页,一定也什么都没有。
我不敢想象找不到第294页的拉姐如今是什么样。
这令我痛心。
‘拉姐,别逗我了,你快回复我的留言呀。’
我把家里所有的灯打开,然后故意没有告诉贝拉。我期待它们会自己灭掉。
我还拉开了冰箱门,我等着什么时候里面变出半个西瓜来。
我在客厅坐了一整晚,直到我累得睡着。
拉姐都还没有理我,我怎么能一个人去吃烤肉。
半夜,我被冰箱的警报声吵醒了。
——这次怎么没有人帮我关灯了啊,贝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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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3页。
两天,三天。
明天就是8月了。计时钟向我的生日弹动,却离她的生日越来越远。
拉姐还是没有碰过家里的任何一个物件。
拉姐不会回来了。拉姐回不来了。
我逐渐明白这个道理。
但是第293页还在那里挂着,我的话还没说完。
‘拉,其实我想……’
我想干什么呢,我什么都想。
旅游,合影,直播,KTV,玩游戏,散步,做饭,喝酒,去水上乐园,吃烤肉,做黏土,养猫,沙滩写字。我什么都想。
可是这一切都是我亲手造成的,我才是我们感情的凶手。
那么多的愿望,是不是再也不会和你实现了啊。
拉姐,其实我想。
我好想,再见你一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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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那封便利贴写完之后,家里的东西再也没有自己动过。
我做的菜没有人吃掉另一半,堆在那里的碗不会自己洗,堵了的下水道得喊人来通,坏了的灯泡也要我搭着梯子去换。
我买的便利贴在家中堆成了小山,在每一封的第一页全写上了贝拉的名字。我将它们整整齐齐地排列在一起,却再也不会在某一张上面冒出属于她的字迹。
于是我又继续在那十几封和之前相同型号的便利贴上面自说自话。
‘拉姐,你知道吗。’
‘我开始用你的日程表去约束自己了。早起,锻炼,健身餐,我累得半死。’
‘我去吃火锅都会点红锅了,还会喝冰镇豆奶,嗯,猪脑花什么的也在试着吃了。等你回来我们可以一人分一半。’
‘我准备去四川一趟,找那些苍蝇馆子,白天去恰你喜欢的蹄花和油糖果子,半夜再去你家楼下安排鸡蛋炒粉和红豆沙。’
……
‘我现在已经很听话了,不会再惹你生气了。’
‘你能看到我的留言吗,你会回来看看我吗。’
“逝去的日子和你消失的气息,直到今天,我也依然在寻觅。”耳机里的歌这么唱着,我向曾经的我们伸出手去,却连贝拉的一点身影也抓不住。
曾经握得那么稳的,熟悉而温暖的手的触感,现在应该,再也不会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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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我的生日到了,拉姐种在阳台上的花也开了。
我从来就不知道要怎么养这盆花,于是我一直按照她在便利贴第139页上写下来的方式,去浇水,去施肥。奇迹般的,它在我的手里成功活了下来,还在这盛夏开出了第一朵花。
摇曳的紫色花儿,在夏天炫目的日光里尽数绽笑。光芒涌泄,轻风吹过,花朵颔首。我拍照留念,加好滤镜和贴纸,却第无数次在通讯方式里找不到联系人。
我在惆怅的时候想起,我依然不知道它叫什么。尚未知晓它名字的我,觉得还是应该探究一下。
“拉姐拉姐,这是什么花呀。”我喃喃自语。
“这朵花叫,紫苑哦。”贝拉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夏天的风吹过我们的家,吹得满墙的便利贴摇头晃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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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
“今天是,12月16号。我们刚吵完架,你出门了,却没带上手机。”贝拉继续说着。这句话,是播放的拉姐本人的录音。
“所以我录了这段音。我衷心地希望,你不会听到它。等我录完这段话,我就来天台找你。”
我的心一紧,原来她一直都知道我在哪里啊。
“我总算学会了”
“我知道我们总有一天会分开。可能是下个月,也可能是几十年之后。我……说不准。”她说。
“所以我想啊,如果要是哪天,我觉得我们要是快分开了的话,我就会买一盆紫苑养在家里。”
“如何去爱”
“我知道你没有种花的习惯,所以我早就设置好了。只要你问手机这是什么花的时候,就会播放我的这段录音。”
要是你还在,我就不会去问手机了,对吧。
“可惜你”
“而且我知道,你不会舍得扔掉它的,就像我们的感情一样。”
什么啊,怎么这种事情怎么都被你猜中了啊。
有什么东西从我的眼中流了出来。我用手抹了抹脸蛋,却发现自己好像没办法让眼泪停下。
“早已远去”
“说到这个。”拉姐故意停了一停。
“紫苑的花语啊,是,追思的爱。”
“意思就是呢,我们在一起的日子,我会永远记住的。”
“消失在人海。”
“我真的,非常,非常地爱你。乃琳。”
“琳。可以的话,来找我吧。”
拉姐还在继续说话,我却哭得再也听不清她的声音。
可是现在,要我怎么找啊。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