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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龙八部后9

2022-05-03 18:02 作者:弓长尐孑  | 我要投稿

       坐在车上的老者再也坐不住了,一个“长空落雁”来到岳飞眼前,低矮的声音对欧阳锋说道:“锋儿,退到一边,看老夫来擒他。”说完,一个“万物复苏”向岳飞推来;好一个“万物复苏”,老者使将出来,只见两只掌心,气浪滚滚,雾气升腾;岳飞脚尖点地,一招“鹏飞九天”避开老者凌厉的双掌,身形尚在空中,老者又使出一招“混沌初开”,想用双掌将岳飞击毙在空中,岳飞一看不好,身在空中无法变招,而且身体的各个部位都暴露在老者的双掌之下,这正是老者使用“万物复苏”的用意,他知道,“万物复苏”使出,岳飞要想躲过,唯一的退路就是空中,否则,闪身躲开则躲过左掌,却躲不过右掌,一旦岳飞腾起身形,身体必然暴露无疑,此时,岳飞就会成为老者的砧上之肉。人往往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丁春秋就是犯了这样通病,他完全忽视了岳飞乃周侗的门徒,轻功居各门各派之首,就算段誉、阿紫,乃或是天山童姥的“凌波微步”,也是从“道冲”身形中脱胎而出,要知道,此时,岳飞的轻功已经练到炉火纯青,登峰造极地步,在各种情势下都能随机应变。所以,老者的“混沌初开”刚刚使出,岳飞在空中已经完成“倒挂金钟”的动作,头朝下,脚冲上,双掌猛力推出天罡徵气,正好与老者的“混沌初开”相撞,“轰”的一声巨响,离的近的喇嘛摔倒一大片,只觉得两只耳朵嗡嗡作响,岳飞再次被弹起,老者被天罡掌力震得倒退好几步才能站稳。岳飞借着老者的掌力,把劲道一卸,身体如同一只滑翔的云燕,稳稳当当落在地上。老者见“万物复苏”、“混沌初开”都没能伤到岳飞,心有不甘,一个“蛤蟆纵”来到岳飞近前,积攒浑身最后一点力气,使出一招“混沌再破”,只见老者身旁飞沙走石,煞气逼人,岳飞刚想用天罡掌与他过招,忽然,从身后传来一阵龙吟虎啸之声,接着,又是“轰隆”一声巨响,老者被震退两丈有余,站稳身形后,如同一只斗败的公鸡,惊得是目瞪口呆。


  各位看官,龙吟虎啸之声从何传来?震退老者的招式又是何人所为?


        岳飞也愣愣地回过头来,身旁赫然站着自己的义兄洪七,在洪七的后面站着一位身披九条麻袋的丐帮弟子,身旁还有一位黑纱罩面,黑衣黑裳的年轻女子。岳飞回过身形抱拳拱手道:“大哥,别来无恙,你是如何来到这里的?”洪七也抱拳拱手道:“贤弟,少时再叙。”然后,他对着那位老者说道:“丁春秋,洪某念你耄耋之年,行将就木,我洪七今天就饶你一命;如果再敢教出下三滥的徒弟,伤天害理,为非作歹,我洪七就是上天入地也要将你毙于掌下。”说完,使了一招“青龙取水”,展眼之间将三寸皮擒在手中。


  那位看官问了,与岳飞过招的年轻人为欧阳锋,老者为丁春秋,那么,他俩究竟为何人送葬?


       书中暗表,棺材里躺着的非是别人,正是欧阳锋同父异母的胞兄欧阳锐。自从欧阳锐用迷药将自己的女友斗红奸污后,欧阳锋的新仇旧恨一起涌上心头,决心杀死欧阳锐,好替母亲和斗红出口恶气,可是,不受父亲宠爱的欧阳锋,无论是使毒,还是武功,都不如欧阳锐,要想杀他,谈何容易。俗话说的好:嗑瓜子磕出个臭虫,麦芒掉到针眼里——巧着了,就在欧阳锋无计可施的时候,父亲的老友丁春秋来到白驼山,丁春秋为了能在白驼山站稳脚跟,不仅收欧阳锋为徒,而且将欧阳锋收为义子,全身心地教他蛤蟆功,教他制毒使毒的方法,尤其是丁春秋刚刚制成的“金头毒蛤”之毒,他人少有,世间无双,剧毒无比,杀人无形。由于欧阳锋武功启蒙比较晚,十年后才学有所成。


  欧阳锐在白驼山依然是横行霸道,寻花问柳,尽管他对小妾斗红宠爱有加,可是,斗红心中所爱仍然是欧阳锋,欧阳锐在外寻花问柳,她却与自己的老情人、小叔子欧阳锋鬼混在一起。两年前,两人厮混在一起,一阵巫山云雨倒海翻江之后,斗红开始“肚子长包,只长不消”,她心中害怕之极,询问欧阳锋怎么办?欧阳锋气咻咻道:“今晚我就杀了他。”斗红道:“不可。第一,欧阳金刚还在,他不会放过你;第二,即使你能杀了他,将来我如何向孩子交代。”毫无主意的欧阳锋只好求教丁春秋,丁春秋告诉斗红,你回趟娘家,然后回来告诉欧阳锐,就说你在路上遇到巫师阿拉丁,你向他祈求送子神药,今后一定能怀孕,打消欧阳锐对你的疑虑,锋儿武功即将练成,瞅准时机杀了欧阳锐,我有“金头毒蛤”之毒,让他在不知不觉中死去,即使欧阳金刚想查,也无从查起,再说了,欧阳金刚也不会活的太长,说这话时,眼中掠过一丝寒光,因为,丁春秋早已对欧阳金刚暗下毒手,他不想让欧阳锋知道,毕竟欧阳金刚是欧阳锋的生身之父,一旦知晓,心中难免有所芥蒂。当然,欧阳锋的武功再过十年也不是丁春秋的对手,而丁春秋悉心传授欧阳锋武功,帮助他杀死欧阳锐的目的何在?为的是自己百年之后,能有人为他送葬和料理后事,无论什么样的英雄豪杰,无论什么样的大奸大恶之人,死后无人料理,总会觉得不得善终。


        所以,一年前,“金头毒蛤”的毒性收到了效果,欧阳金刚在丁春秋的暗算下,一命呜呼,送走了欧阳金刚,实质上欧阳锐就成了白驼山的新主人,又过了约半年,欧阳锐百无聊赖,想到中原去走动走动,不想赶上太行武林大会,桀骜不驯,放荡不羁的他,被岳飞打得大败,路过潞安洲时,他瞄上思阳姑娘,想寻个开心,没想到,鬼使神差又遇上岳飞,心中郁闷之极。回到白驼山,他将一身的邪火发在众妻妾身上,然后就是沉迷于马奶酒中。


  丁春秋一看杀死欧阳锐的时机已经成熟,他将“金头毒蛤”之毒交与欧阳锋,在他酒里、饭菜里下毒,这个毒就是当年周侗所中的“百日断魂散”,这次,丁春秋将药量减少一点,让欧阳锐活的时间更长一些,好让妻妾为他治病,造成欧阳锐因心情郁闷而身染重疴的假相,最终是不治而亡,将来对孩子有个交代。


  直至前些日,欧阳锐毒发身亡,欧阳锋作为白驼山欧阳金刚的次子,顺理成章地成为白驼山的少主人,他假装哭天跄地为欧阳锐大办丧事,一边却与斗红暗中苟合,这个斗红就是棺材之后的那位美妇人;今日正好是欧阳锐发丧之日,不成想,岳飞追赶三寸皮到此,这才引发一场大战。丁春秋、欧阳锋两人都不是岳飞的敌手,现在又无故多了一个洪七,他们断难有取胜的把握,只好看着岳飞洪七等人将三寸皮带走。


  岳飞洪七等四人,回身往山上走,岳飞询问洪七道:“洪大哥,你是如何来到这白驼山的?”洪七言道:“岳贤弟,我是特意来寻你的。”“哦!寻我。”岳飞诧异地问道。原来,岳飞众兄弟擅闯狮子洞,大闹枫林口的事,早已有丐帮太行分舵飞鸽传书告诉洪七,洪七对岳飞等人的爱国爱民之举,由衷地敬佩,得知枫林口闹鬼的元凶花脸的师傅仍然逍遥在星宿海时,洪七估计岳飞一定会除恶务尽,前往星宿海铲除三寸皮,所以,洪七与丐帮长老商量,岳飞不仅是自己的结义兄弟,而且他还是一位大仁大义爱民如子的英雄,丐帮一定要助他一臂之力,因为,星宿海远在西域,黄沙漫漫,幅员辽阔,人手少了很可能会让三寸皮逃脱。


        就在这时,有一个五袋弟子,慌慌张张跑进来报告:“启禀帮主,总舵外来了一位不明身份的女子,连闯我丐帮总舵两进院落,兄弟们上前阻拦,展眼间倒下无数,就连属下也不是她的对手。她古怪的身法如同鬼魅,飘忽不定,根本无法近身,属下连她长的什么样都没有看清,还请帮主示下!”“哦!什么人竟敢如此大胆,到我丐帮总舵来挑梁,众位弟兄,随我一起去看看。”说完,洪七阔步走在最前面,九袋以下弟子紧随身后。洪七刚刚踏出总舵大门,只见前庭院内躺倒无数弟子,有的捂着肚子,有的抚着胸口;有的人摔得四脚朝天,有的人摔得老狗吃屎。还有人要上去阻拦,只见这位黑衣黑裳黑纱罩面的女子,在丐帮众弟子面前游走,宛若信庭闲步,出手时如电光石火,抬腿时如云中穿梭,一袭黑色的装束,看起来就像一只黑色的蝴蝶在花丛中飞舞。见此情形,洪七将脸一沉,低声喝道:“娜妹,你给我住手,不得在此胡闹。”黑衣女子听到洪七的喝声,非常听话地停住手,撒娇地说道:“七哥哥,娜妹来了,你也不来迎接我,反而派这些臭要饭的拦住我,我要见七哥哥,只好硬闯了。”洪七把眼一瞪,道:“不得胡言,以后不许你说他们是‘臭要饭的’,他们都是我的好兄弟,如果再听到这句话,别怪哥哥赶你出门。”“不说就不说了,这话有什么好的。”黑衣女子道。然后,她一阵风似地来到洪七跟前,躬施一礼道:“娜妹见过七哥哥!”


  众弟子一听,好嘛,原来是自家人,只不过玩了一个“猫逮老鼠”的游戏,虚惊一场。洪七向大家介绍道:“各位兄弟,这位是阿娜妹妹,也是在下的师妹,刚才有所得罪,洪七在这里给大家赔罪了。”此时,许多人都从地上爬起来,齐声道:“帮主,我们没事,阿娜姑娘只是跟我们闹着玩的,根本没有伤着我们。”说完,大家哈哈大笑,纷纷走入总舵。


  洪七继续言谈岳飞的事情,道:“各位长老,众家兄弟,我意前去汤阴与岳飞一道去星宿海,如果我估摸不错,此时,岳飞已经上路,在下对星宿海地形位置知之甚少,众兄弟有何主意?”说到这里,洪七用眼睛四下扫去。大家都把眼光集中到执法长老东方睿身上,要知道,东方睿是丐帮的诸葛孔明,所以,每到关键时刻,他总能想出好主意。东方睿见大家都看着自己,道:“帮主,我看这样,以你的估计,岳少侠已经离开汤阴前去星宿海,我们不如用最笨的办法,帮主带我和余舵主一道去汤阴,如果岳少侠未走,那是最好,我们一块搭伴而行;假如岳少侠已经走了,我领帮主前去星宿海,那里的地形我熟;余舵主留在汤阴,如果得知岳少侠回归,立即飞鸽传书,我俩直接回洛阳总舵,不知帮主以为如何?”听了东方睿的话,洪七觉得非常稳妥,告诉丐帮弟兄,就这么决定了,他回身对阿娜道:“师妹,我有要事要办,你且回去吧!”“不,不回去;我也要去星宿海玩。”阿娜撒娇道。“娜妹,星宿海远隔万里,不是女孩子玩的地方,等哥哥回来,一定陪你在洛阳好好玩玩,你看如何?”洪七央求道。“不,就是不,我一定要去,七哥哥到哪?我就到那。”阿娜倔强地说道。东方睿一看两人要闹翻,赶紧调和道:“帮主,阿娜去了也好,凭阿娜姑娘的身手,到了星宿海,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还是把她带上吧!”“对,七哥哥,我也可以给你帮忙呀!谁敢碰七哥哥一根指头,我就和他拼命,到了星宿海你叫我干啥,我就干啥。”阿娜天真无邪地说道;洪七没办法,只好将阿娜带在身旁。


       到了汤阴之后,洛阳分舵舵主余大彪前去探知,岳飞等人已经离开汤阴数日,洪七命余大彪留下,自己在东方睿的陪伴下,非止一日,进入西域地界。


  东方睿轻车熟路地带洪七由阿拉丁山北面进入,岳飞等人因不熟悉星宿海的位置而到处询问,这样一来,两拨人马错过碰面的机会,就在洪七等人进入阿拉丁山、白驼山峡谷后,他们听到前方有打斗的声音,虽然声音很清晰,但离得很远,空旷的峡谷将打斗的声音传出老远,洪七等人施展轻功,紧赶慢赶,来到近前。


  远远就见岳飞与一老者生死相搏,从功力上看岳飞占据上风,但从情势上看岳飞处于被动,这主要是岳飞忌惮蛤蟆功的缘故,尤其是老者使出蛤蟆功的绝招:“万物复苏”、“混沌初开”、“混沌再破”,难免使岳飞力求自保。当丁春秋使出最后一个绝招“混沌再破”时,洪七及时出手,一招“亢龙有悔”,将丁春秋震出两丈有余,解了岳飞的困境。


  洪七将他们来阿拉丁山的过程,简要地告诉岳飞,然后,他向岳飞介绍道:“这位前辈是我丐帮的执法长老,复姓东方,单字名睿,更是我的启蒙恩师。这位是我的师妹名叫阿娜,以后你就叫她娜妹吧!”岳飞听了介绍,一一见礼,只听阿娜道:“不行,不许他叫我娜妹,只有七哥哥能叫我娜妹。”岳飞从阿娜的长相和声音中已经听出,阿娜是个稚气未脱的丫头,开心地笑道:“好啊!不叫娜妹,叫你阿娜姑娘、阿娜女侠好了。”“这还差不多。”阿娜满意地说道,大家又是一阵哄笑。


  岳飞回身对东方睿说道:“多谢东方前辈及时领洪大哥到来,否则,丁春秋的‘混沌再破’,我真不知如何承接?”东方睿笑言道:“岳少侠客气了,以岳少侠的身手,丁春秋奈何你不得。”洪七也言道:“贤弟,你过谦了,以你的身手,对付丁春秋绰绰有余,我出手只是想替师娘出口恶气。当年,丁春秋使毒,将师娘的眼睛毒瞎,幸亏你的恩师周侗施救,才得以复明。现在丁春秋已经是耄耋之年,如同秋后的蚂蚱,没几天蹦头了,上天有好生之德,让他自生自灭吧!”


  岳飞言道:“是啊!希望丁春秋好自为之。”说着,大家来到山前,上山没有别的路可走,山壁上只有风雨侵蚀的洞孔,洪七一个“飞龙在天”跃起身形,借着山壁上的洞孔,如同登天踏步,展眼之间已经到十数丈开外。岳飞也没什么好说的,脚尖点地,一个“道冲”身形,身体如同柳絮飘舞,紧随洪七身后。


  他一边上山,一边担心阿娜姑娘会落在最后,可他用两眼的余光一瞟,没想到,阿娜姑娘竟然与他并驾齐驱,落在最后的反倒是执法长老东方睿,不禁让岳飞心中大骇,他没想到这样一个十四五岁,纤如柳条,柔似若水的女子,轻功如此了得,心中又不禁暗暗佩服:“强中自有强中手,能人背后有能人啊!”


  上得山来,岳飞领着洪七很快就找到牛皋汤怀等人,见面后,岳飞急切地询问牛皋的伤情,这时,牛皋大大咧咧地说道:“大哥,俺没事;不小心被驴蹄子踢了一下。”他看到东方睿手中的三寸皮,道:“俺再还你一脚。”说完,不折不扣地照着三寸皮的胸口踢了一脚,再看三寸皮,哪里还有一口气在,两眼上翻,七窍流血,真的成了一只恶鬼。


  洪七一看,三寸皮已经断气,使了一招“金龙探爪”,迅速掘出一个地洞将三寸皮安置其中,又用“乌龙扫地”堆起一座坟墓,找来一块光滑的条石,用金麟指手书“恶首三寸皮”立于坟前;所有动作一气呵成,不禁让在场的众人,尤其是大大咧咧的牛皋直树大拇指。


  铲除了三寸皮,捣毁了三寸皮的藏身之所,岳飞又破了盘陀路,张显催促岳飞道:“大哥,我们赶紧下山,嫂子还等着你呢!”洪七不明就里,道:“张贤弟,岳贤弟英雄盖世,刚刚出来半月余,如何会儿女情长呢?”“哦,洪大哥,你有所不知,就是因为嫂子即将临盆,岳大哥才到内黄县买小米,巧遇枫林口闹鬼之事;现在,我们出来有半月余,恐怕嫂子就要临盆了。”张显解释道。


  “哦!原来如此。岳贤弟,你还是赶紧回到弟妹身旁,也好有个照应,不要在此耽搁了。”洪七言道。“大哥,还有十多天,能赶上,我还想到附近牧民家中,告诉他们,三寸皮已死,盘陀路已破,以后可以到阿拉丁山来放牧了。”岳飞坦诚地说道。“好啊!好啊!我们可以多玩几天了。”阿娜开心地说道。


  就这样,岳飞与洪七寻找附近的牧民,告诉他们阿拉丁山不再神秘,那里是天然的牧场,牧民们也甚是高兴,热情好客的牧民捧出上好的马奶酒招待他们,临行时又送他们哈达,欢喜之情溢于言表。这一日,岳飞洪七等人来到一个牧民较多的聚集地,告诉他们阿拉丁山的事情后,热情好客的牧民们载歌载舞,牛皋阿娜等人也高兴非常。


  这时,执法长老东方睿一伸手,手上飞落一只信鸽,他将绑在信鸽腿上的信件拿了下来,交到洪七手中;洪七展开一看,只见信件上寥寥几言:“飞妻临盆,生死攸关,盼飞急归!”洪七猛然站起,将信件交到岳飞手中,岳飞看清内容后,五内俱焚,恍惚若痴,他向洪七抱拳拱手道:“洪大哥,其他兄弟与你一道,好生照应,兄弟先行一步,他日再聚,岳飞当面致谢。”说完,飞身上马。


  洪七言道:“岳贤弟,不要客气,你赶紧先行,我等随后追赶。”岳飞跨上闪电搏龙驹,随手一拍马后鞧,搏龙驹“斯溜溜”一声爆叫,心想“主人从来就没有这么狠心地打过我”,今天肯定有急事,当下,鬃毛倒竖,四蹄翻飞,如同一支离弦之箭,眨眼间就消失在茫茫草原之上。


  简短节说,岳飞的心如同一支离弦之箭,马不停蹄,日夜兼程,本来需要十天才能到达的路程,岳飞只用了五天就已经回到汤阴,闪电搏龙驹也是两眼通红,浑身是汗,岳飞根本顾不了许多,跳下闪电搏龙驹,像旋风一样进入家中,此时,堂屋内娘亲、牛婶、王婶都是一副黯然神伤的脸色,街坊四邻的神情也都很凝重,岳飞仿佛置身冰窟之中。


  忽然,一阵婴儿的哭闹打破了异常的沉闷,听声音,孩子的哭声似乎是从娘亲的房间传来,岳飞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他没有遁声去寻找孩子,而是迫不及待地回到自己的房间,打眼望去,脸上浮肿,血色苍白的莺儿微闭双眼,静静地躺在那里,腹前放着那把庙会时岳飞送的红油伞,莺儿的双手还紧紧地握着;屋内静的可怕,跟进的亲人也止住脚步,停滞不前,仿佛一下子空气都变得凝固,岳飞浑身的热血也变得凝固。


  岳飞轻轻地走莺儿床前,生怕惊醒她一样,双手轻柔莺儿的肩头,沙哑的声音从喉咙里蹦出几个字:“莺妹,我回来了,你好吗?”说来也怪,已经断气多时的莺儿,从眼角淌出两滴晶莹的泪花,在场的亲人全都失声痛哭,她们知道,这是莺儿最后两滴相思泪,握紧油伞的双手也慢慢地松开。


  岳飞将伞拿在手中,红油伞崭新如故,伞面上的图画崭新如故,油伞上的诗句崭新如故。岳飞轻声地念叨:“云罗伞盖小红泥,遮风避雨一方天;流连蝴蝶时时舞,宿命鸳鸯恰恰啼。”站在莺儿面前,岳飞愧疚之心,犹如烈火焚烧,万蛇咀嚼,堂堂八尺男儿,也不禁留下英雄泪来。


  牛婶拉扯着岳飞的手道:“飞儿,莺儿死的惨啊!她是逆生,可遭罪了,临盆前,全身浮肿,几度晕厥,俺和你娘想放弃孩子,保住莺儿;可她醒来,说什么也不同意,硬是将孩子生下来,最终是血崩而亡,把你娘疼坏了,俺没有照应好莺儿,老身对不住你啊!”说完,牛婶已经是泣不成声。


  原来,六天前,莺儿就有临盆的迹象,按照时间推算,孩子还没有足月,尽管肚子有些疼,她没有告诉婆母和牛婶,这样一来,就错过找接生婆的机会。没想到,尚未足月的小生命,已经不安于现状,在母腹内不停地躁动,第二日,临盆的迹象更加明显,而且,莺儿的身体浮肿的厉害,就在岳母和牛婶准备好一切时,莺儿突然晕厥过去,将两位老太太吓得不轻,岳母用颤巍巍的手抚摸莺儿,根本就摸不着她的脉搏,临盆的危险陡然上升。


  可是,偏偏附近一位经验老道的接生婆被有钱人家早早请去,一时半会儿还回不来,岳母只好请来一位“二把刀”接生婆,待莺儿醒来后,她用发梢捅进莺儿嗓子眼,让莺儿用呕吐的痉挛强迫孩子出产门,然而,倔强的小家伙愣是“磨娘亲”,无论莺儿怎么使劲,他就是找不到产门,莺儿在极度虚弱中又晕了过去,急的岳母和牛婶手足无措,“二把刀”接生婆,一边掐人中,一边用针刺莺儿中指,莺儿在疼痛中醒来,然后,接生婆又以同样的方法让莺儿痉挛。


  这时,莺儿听到婆母和牛婶要放弃孩子,她痛苦地摇摇头,根本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只能用眼睛示意婆母过来,让岳母将岳飞送与她的小红伞拿来,当她双手拿到小红伞时,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冥冥之中,一股无穷的力量充满全身,在接生婆的刺激下,莺儿终于将孩子生了出来,可她却像一个被抽干血的稻草人,静静地躺在床上,手握红伞,微睁着双目,期盼着心爱的人早日回来。


这真是:“千里喋血只为民,风沙茫茫路难寻;人间路上有归期,生死两望愁煞人。兄弟本是同根生,箕燃煮斗何太急?阿拉丁山拨迷雾,白驼山下惩顽凶”。


  莺儿的死,让岳飞疼到了心里,他再也没有想到,西域之行,竟成了夫妻最后的诀别。在那个草长莺飞阳光明媚的春日里,两颗倾慕的心,碰撞到一起,融合到一起,伊浓我浓,现如今,这一切皆如水中月,镜中花,红消香断,花落人亡,阴阳两隔,生死殊途。他坐在莺儿的身边,轻轻拭去她眼角的泪水,将红油伞轻轻放在她的床头,亲人们都默默地回到堂屋。


  岳飞回想:莺儿自进了家门,就没过过一天好日子,结婚才两个月,自己就离开她的身边,到边关去抗击金人,刚刚过了一个完整的年,却不想,遇到枫林口闹鬼之事,又让情深意重的小两口劳燕分飞,天各一方,这真是“明媚鲜妍几时有?一朝漂泊梦难寻。”他再次抚摸着莺儿曾经光洁的小手,沙哑的声音道:“莺儿啊!老百姓实在是太苦了,岳哥哥不能不去呀!这也是你的心愿,现在,哥哥替你完成了,你泉下有知,一定会高兴的。莺儿,你放心,我一定会抚养好我们的孩子,你在天上一定能看到我们的。”


  无论心情怎么沉痛,但丧事还要办理,按照当地的风俗,女子在临盆中罹难,必须夜晚下葬,否则,会为家人带来不幸。王员外将这个风俗告之岳飞,岳飞说什么也不同意,坚持认为莺儿就是一朵娇美的花,需要阳光的呵护,必须在白天安葬,才能有温暖的阳光。


  洪七牛皋等人也是马不停蹄地日夜赶路,由于她们的马匹无法与闪电搏龙驹匹敌,故此,落后了两日,但总算赶上莺儿的丧礼。对于莺儿的死,岳母既是心疼,又是愧疚,发丧之日,几乎是卧床不起,牛婶、王婶不得不照顾岳母,小弟兄们帮着岳飞张罗,加上王员外等老辈的指点,莺儿的丧事还是顺着岳飞的心意办了。丧事结束,洪七并没有走,他知道,此时的岳飞,心情非常沉痛,与牛皋汤怀王贵等人整日里陪着他,排解他胸中的郁闷。


  牛皋忽然道:“大哥,你不能沉溺在悲伤中,你是俺们的主心骨,更是蒙娘的靠山,你要振作起来,也该为侄儿取个名字了。”“对,该给侄儿起个好听的名字。”张显故作兴奋道。在大家的再三催促下,岳飞轻声念叨:“云罗伞盖小红泥……就叫他岳云吧!这把伞是他娘亲的最爱,真希望他的娘亲就是天上的一朵红云,与我们朝夕相伴。”“蒙娘,侄儿有名字了,他叫岳云。”汤怀高兴地将这个消息告诉岳母等人,岳母和牛婶等人也是一阵兴奋。


  简短节说,洪七等人住些时日,他们顺便到太行分舵巡视一番,然后回到洛阳总舵;刁蛮任性的师妹阿娜,一刻不离地在洪七左右,洪七让她回师娘那里,她说什么也不同意,就像一条“小尾巴”,洪七走到那里,她跟到哪里。


  一晃眼,已经到了春暖花开之日,清明之时,岳飞给莺儿的坟头添了一把新土,仍然与牛皋汤怀王贵张显等人习练武功,打柴种地,过着一份安宁的日子。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按下岳飞等人暂且不表,单说北国的射柳节。射柳节就是中原的端午节,金国沿大辽之旧俗,以重五、中元、重九行拜天之礼,重五之日,上至皇亲贵胄,下至寻常百姓,对这一节日非常看重,在端午这一天,金人举行射柳、击球、饮宴等武术和娱乐活动,是一种崇尚骑射的古朴节日。


  金国上京黄龙府今年的射柳节更是非同寻常,早有皇帝下诏,今年的射柳节,金国要开武科场,意在挑选一位能征惯战,才华出众的元帅,即使没有元帅之才,金国皇帝也会量才而用,哪怕是射柳节这天被征召的士卒,也会免赋税三年。所以,射柳节这天,来参加武科场的人,将教军场围了个水泄不通,有心要争元帅,或者是争一个将军的人,在教军场的正中央;被征召的士卒在教军场的侧面。


  辰时刚到,只听一棒铜锣响,紧跟着,鼓锣号角嘟嘟直响,只听有人高喊:“大金国皇帝陛下驾到!”呼啦一声,全场的人跪倒叩头,高呼:“万岁!万岁!万万岁!”唰的一声,从正中间让开一条道路,三十六名护卫开道,六十四名宫女相随,十二匹马拉着的大车紧随其后,车的正前方端坐一人,看相貌在花甲之年,头戴束发紫金冠,身穿褐色紫龙袍,面似宾州铁,黄里透黑,黑中透亮,双手扶住车辕,冷不丁看,就像一个老鸡婆;身后坐着两个女人,穿金戴银,一派贵妇人的形象,不用问,那是皇后和心爱的妃子,大车之后跟着满朝的文武大臣,依次走入教军场的点将台。


  辰时一过,左班丞相哈里刚高声说道:“大金子民:女真旧绝小,正朔所不及,其民皆不知纪年。问之则曰:‘我见草青几度矣’。盖以草一青为一岁也。自兴兵以后,浸染华风,酋长生朝,皆自择佳辰。旧岁,太宗启之,今为天会次年,择射柳以为武,天会崇五也,幸教军场射柳、御铁牛,命皇太子、亲王、百官、庶民皆射,胜者赐物有差。御铁牛者,上复御常武殿,元帅据之,赐宴击球;自是岁以为常,习之。”


  各位看官,哈里刚说了半天究竟是什么意思,拿白话说:女真部落小的时候,什么都不是,连老百姓都不知道今年是什么年。如果有人问他,老百姓会说:我看见草青了几次就是几年。所以,大家都以草青一次为一年。自从太祖兴兵以来,血染风华,金太祖登基,即以收国和天辅为年号。去年,太宗皇帝登基,今年应该为天会二年,选择射柳节举行选武大会,这是太宗陛下尊崇重五之日,让大家高兴的是,今日教军场射柳、举铁牛,所有的皇太子、亲王、百官、普通老百姓都可以参加,射箭胜了不仅有赏赐,而且在军中安排适当的差事。举起铁牛者,上报皇帝进常武殿,元帅非他莫属,皇帝赐宴击球;以后每年都是如此,代代相传。


  话音一落,教军场内人声鼎沸,嘈杂一片,来自三川六国九沟一十八寨的王子、都督、平章、政事、万夫长、千夫长、百夫长一个个摇摇欲试。首先举行射柳比赛,在百步之外,插上一根柳条,柳条上只留一叶,每人三支箭,射中者可参加下一轮的举铁牛比赛,能够举起铁牛者即为元帅。虽然是人山人海,但是按照顺序,进行起来也很快,毕竟能够“过关斩将”的人寥寥无几。


  侧面征集士卒的队伍很快结束,大家都围拢过来看元帅的争夺,这时,在射柳中独占鳌头的人开始下场进行举铁牛比赛,只见这只铁牛,通体身高在四尺六分,头至尾在六尺三分,四条粗短有力的腿,四平八稳地站在地上,肥硕健壮的身躯,看不到牛的根根肋骨,昂首抵足的头颅,有一种奋力向前的趋势,浑身透黑,黒中透着点点锈斑,虽然不如真牛大小,铸造的生动*真,惟妙惟肖,足有一千二百石。


  书中暗表,这只铁牛为契丹人铸造。原来,契丹人自认为是“白马青牛”的后代,说是在远古时代,有一个契丹人的祖先,骑着一头青牛,在坨坨河上游,与骑着白马的仙子相遇,两人相悦相爱,并生下了两个儿子,这就是耶律氏,以后世代相传,成就了大辽帝国。直至耶律阿保机登基之后,为了纪念自己的先人,从中原请来铸造大师,铸造了白马青牛。


  耶律洪基还没驾崩之前,完颜阿骨打励精图治、砺兵秣马,与大宋国订立“海上之盟”,在耶律洪基驾崩之后,阿骨打领两子一举推翻大辽,并将耶律洪基的子嗣杀的一个不剩,唯有新登基的皇帝耶律延禧不知去向,阿骨打只好领兵直奔大辽皇族的宗祠,想捣毁“白马青牛”,没想到,当阿骨打来到耶律氏宗祠时,那里只剩下一具铁牛,而白马不知去向,这当然是大辽贵族怕白马受到金人的侮辱,将它掩埋起来,因为,白马为雌性,青牛为雄性。完颜阿骨打追问守宗祠的士卒时,他们都说:“耶律洪基驾崩后,白马流了几天几夜的红眼泪,然后,逐渐消失。”阿骨打听后,哈哈大笑道:“白马消遁,此为大辽一去不复返也。铁腐之,金恒之,女真亦如金石。”遂带着青牛回归上京。


  第一个走下教场的是饮马川元帅拖满金牙乎,此人生的是虎背熊腰,浑身的腱子肉疙疙瘩瘩,耳戴金环,脖戴银项,两只大手如同铁钳。他走到铁牛跟前,用手推了推铁牛脊背,然而,这只铁牛如同生根一样,纹丝不动,想抓,却无从下手;他又绕到牛头前,紧紧抓住铁牛的两只犄角,使出浑身力气,只是将铁牛晃动一下,要想举动铁牛,简直是痴心妄想,金牙乎闹了个大红脸,灰溜溜地走了下去。


  渤海国元帅沙古质走上前,用手摸了摸铁牛,心想:“金牙乎也算是金国的一条好汉,可惜,他太笨了,牛脊背固然不好抓,牛头更不是抓的地方。哦!一条一千二百石的铁牛,抓住牛犄角就能将整个牛举起来呀!能举起来,那就是高粱杆扎的;要想将铁牛举起来,必须抓住铁牛的两条腿。”想到这,他蹲下身来,一手抓住一条牛腿,使足了浑身的力气,试了试,铁牛稳如泰山;他又深吸了一口气,把吃奶的力气都拿出来,铁牛倒没能举起来,自己却敦敦实实地坐在地上。


  众人一见金牙乎和沙古质连晃动一下铁牛都很困难,一个个像泄了气的皮筏,没有人再敢上前,本来饶有兴致的完颜吴乞买,一看没人上前,站起身形道:“孤王听说汉人中,楚霸王项羽力可拔山,吴国伍子胥力可扛鼎,前朝李元霸‘三锤击走裴元庆,锤风带动老杨林’,难道我朝就没有一人能举起铁牛乎?传孤王旨意,凡我大金国子民,能有举起铁牛者,孤王加封他为昌平王、扫南大元帅。”说完,完颜吴乞买坐回金雕虎皮椅之上。


  听了完颜吴乞买的话,下面的都督、平章、政事唏嘘不已,有的说:“移刺合,你下场吧!举起铁牛不仅能当元帅,而且还加封昌平王,你家祖坟冒青烟了。”“不,我不行。潘术古,还是你来吧!”移刺合说道。“喂,安煦烈,你可以试一试。”潘术古道。“不,不,不,我更不行。”叫安煦烈的汉子说道。就这样,举铁牛比赛一直从午时等到未时,没有一个人能举起铁牛,满朝文武、寻常百姓,无不搓手嗟叹。


        就在这时,从教军场外跑来一匹战马,只见这匹战马,身高在五尺左右,头至尾在一丈开外,膘肥体壮,浑身的鬃毛在跑动中犹如一炉燃烧的木炭,煞是好看,此马也是一匹宝马良驹,名叫赤炭火龙驹,马的得胜钩上挂着一把金掘开山斧。


  马上之人离点将台约一百五十步之外,从背后挽下铁臂宝雕弓,左射壶抽出狼牙箭,搭弓在手,拉动弓弦,只见他:开弓如满月,箭射似流星;只听“嗖”的一声,点将台上的大旗应声而落,围观的满朝文武、都督、平章、政事、寻常百姓都齐声叫好,就连没精打采的完颜吴乞买此时也来了精神头。


  战马来到点将台前,从马上跳下一人,只见此人:平顶身高在八尺以上,乍背蜂腰,膀阔三挺,大红脸膛,红中透亮,生的是豹眉环眼,海下有微微的胡子茬;头戴象鼻金盔帽,脑后飘摆雉鸡尾,胸前双垂花狐尾,耳戴金环,脖子上套着一枚日月同辉的乾坤项圈,看年龄约在二十六、七岁。


  此人来到点将台前,双膝跪倒,高声喊道:“吾皇太宗陛下,休夸汉人的威风,无故长他国志气。我大金国得日月之钟秀,卧长白之猛虎,好男儿比比皆是。儿臣完颜宗弼(金兀术)今天就要举一举这铁牛,盖霸王之雄风,笑子婿之无能,愿吾皇太宗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话音一毕,完颜吴乞买哈哈大笑,道:“兀术皇侄,你不在山上跟师父学艺,跑到教军场来,难道你也想争夺元帅之位吗?”


  “启禀陛下,好男儿就应血洒疆场,为国复命,否则,就是空有一副臭皮囊;儿臣对铁牛势在必举,对元帅之位势在必夺,还望太宗陛下应允!”完颜兀术说道。“唉……兀术皇侄,你是孤的侄儿,也是一位亲王,即使你能举起铁牛,孤王封你为扫南大元帅,唯恐天下人不服啊!”完颜吴乞买说道。“陛下,举起铁牛就能当元帅,别人当然不服。”完颜兀术说道。


  完颜吴乞买又问道:“哦!依你的意思,如何才能使天下人信服呢?”“吾主陛下,元帅者,一军之统帅也,仅凭一己蛮力难以考校之帅才,儿臣举起铁牛只能算是过了第二关,若有哪位英雄好汉不服,可与儿臣大战百合,然后进行弓、马、刀、箭、排兵布阵比试,有盖过儿臣者,以当举贤。”完颜兀术答道。“好。”完颜吴乞买脱口而出,这时,教军场上掌声雷动。


  完颜兀术站起身形,扭了扭手腕,紧了紧牛皮腰带,大步走到铁牛前;他先围着铁牛转了一圈,看看什么地方好下手,然后,他走到铁牛身体的正中央,蹲下身体,左手紧紧抓住铁牛的左前腿,右手托住铁牛的下腹部,深吸一口气,喊了一身:“起。”只见这条一千二百石的铁牛,瞬间离开地面,完颜兀术再喊一声:“起。”蹲下的身体慢慢直立起来,“哗”的一声,场下的掌声如同暴雨倾盆,完颜兀术举着铁牛围着点将台转了一圈,然后,走回原位,将铁牛轻轻放在地上。起身之后,脸不变色,气不长喘,回身向完颜吴乞买躬施一礼,转身向教军场的众人一抱拳,道:“完颜兀术献丑了!若有哪位英雄好汉对兀术举起铁牛不以为然,兀术自当奉陪。”


  话音刚落,全场高呼:“兀术殿下神力,我等心悦诚服,愿意奉兀术殿下为元帅呀!”高呼声不绝于耳,完颜吴乞买听后哈哈大笑,从金雕虎皮椅上站了起来,手拈胡须,道:“兀术皇侄近前听封:‘孤封你为大金国扫南大元帅,加封昌平王,署理昌平王府’。”那位问了,昌平王和署理昌平王府有什么不同吗?当然不同,皇帝的子孙都是亲王、王爷,当不了太子、皇帝的,每人都有王府府第,吃皇粮养尊处优;署理昌平王府就不一样了,不仅有府第,而且有升堂问案的地方,就是不当元帅,也有事可做,是一个实权王爷。


  左班丞相哈里刚走到台前,高声喊道:“大金子民:射柳以为武,射者无尊卑。铁牛为辽之旧物,千二百石,女真无一人能为之,此太祖之憾也;今兀术殿下力拔泰山兮气盖世,举铁牛若玩偶,堪称金之第一人也,元帅之职莫渎,射柳之日胜者,赐物有差,此太宗陛下之圣明,射柳毕。赐宴、蹴鞠、击球之娱也。”呼啦一声,万千人众退到四周,举铁牛、射柳胜者,如拖满金牙乎、完颜拔离速、赛里、刘合孛堇、萨谋鲁、耶律马五、沙古质、留哥等到点将台上,与完颜吴乞买一起大腕喝酒,大块吃肉,丞相哈里刚早已安排好蹴鞠、击球比赛,万千人众观之。


  今天完颜吴乞买非常高兴,举起酒杯问道:“兀术皇侄,你从山上来,不知活佛身体可好?天师的‘八面桐人阵’练的如何?”完颜兀术站起身来道:“托太宗陛下洪福,活佛、天师的身体很康健,‘八面桐人阵’已经成形,只要稍加时日,阵势可成也。”“哈哈哈,好,好,大阵一旦练成,再加上皇侄的盖世武功,我大金国真的是攻无不克所向披靡了。”完颜吴乞买大笑地说道。射柳节过后,昌平王府很快落成,大金国招兵买马准备粮饷,元帅完颜兀术从六国三川九沟一十八寨集结人马开始练兵,完颜吴乞买又派来护国军师哈密嗤协助金兀术整顿军马。


  重五之日,北宋京都汴梁城也是一片繁华,车水马龙,热闹非凡,垂拱殿内更是众星捧月一般,龙案前坐着大宋皇帝徽宗赵佶,两旁坐着大宋的文武大臣,前来祝贺重五佳节的各国使节,早早在殿门外等候,随着太监公鸭嗓子似的传唤,一个个鱼贯而入。


  首先走进来的两个人,一身北国衣饰打扮,高声呼道:“大金国右班丞相哈里强、护国军师哈密嗤携北海夜明珠一枚,献与大宋皇帝陛下,愿皇帝陛下与明珠同辉、与日月同辉,光照万代,福照千秋,万岁万岁万万岁!”紧接着是大理国、吐蕃国、西夏国、蒙古部落使节,纷纷向宋徽宗道贺,老迈昏庸的宋徽宗摆摆手道:“朕与各位使节同贺,收下他们的贺礼,给各位使节赐坐,准允各位使节与朕一起观赏蹴鞠。”


  宋徽宗话音刚落,左班群臣中出来一人,撩衣袍跪倒,高呼:“启禀吾皇万岁,臣张邦昌有本要奏。”宋徽宗一看,出班跪倒的是宰相张邦昌,遂问道:“哦!张爱卿,重五之日,万民皆喜,你本奏何人啊?快快与朕说来,不要耽误朕观赏蹴鞠之雅兴。”


  “喏!万岁,大金朝皇帝完颜吴乞买屈于我天朝之威仪,特派遣右班丞相哈里强、护国军师哈密嗤,借重五同贺之日,修两国之盟好,并将完颜吴乞买的长皇孙完颜宜带入我朝作为人质,以表修好之诚意,望我天朝也能派出一名皇子前往金国,以示天朝开明礼仪之风范,请吾主陛下圣裁。”张邦昌口若悬河地说道。


  徽宗一听,宋金两国连年开战,战火不断,现在大金朝有意示好,这是求万世基业之太平的好时机,道:“张爱卿,这是一桩好事,你以为如何?”“陛下圣明,臣以为……”张邦昌刚想说出自己的想法,只见群臣中匆匆走出一人高呼:“吾皇万岁,万万使不得,臣奏请吾皇万岁收回成命。”说话之人原来是右班丞相李刚。“哦!李爱卿,朕求万世基业之太平,万千生灵之福祉,有何不妥?”徽宗问道。


  “万岁,臣以为不妥,想我泱泱大宋,地广人稠,土地肥沃,物产丰富,要求万世之太平,必休养生息,强壮兵马。女真偏居长白一隅,若无当年‘海上之盟’,何来女真今日之强盛。然,大辽湮灭,金背信弃义,多次骚扰我边关,无异于农夫与蛇乎?若以皇子作人质,只能求一时之安宁,更辱我大宋之威仪,还望皇上三思。”李刚理直气壮地说来。


  徽宗听了李刚的话,也觉得有理,一时拿不定主意。这时,金国军师哈密嗤站起身形,向徽宗深施一礼道:“大宋皇帝陛下,李相之言差矣,大宋地广人稠而不及秦汉,国力富庶而不及盛唐。我大金朝北起漠河,南及燕云,东至高丽,西至回鹘,放马贺兰山下,比之大宋土地如何?辽灭而扰大宋之背信弃义者,更是子虚乌有,一切皆为辽之旧族所为,想我大金,国力亦非昔日可比,统领六国三川九沟一十八寨,灭大辽犹如摧枯拉朽,何谈骚扰边关乎?若说当年的‘海上之盟’,大宋朝有上房抽梯之嫌,然,我大金皇帝本着山水相依万民之福祉,摒弃前嫌,与大宋皇帝共修睦邻之友好,何来有辱大宋之威仪?诚若此,我大金国皇长孙完颜宜在大宋作人质,大金国的威仪何在?”


  军师哈密嗤的一番话,让软弱无能的宋徽宗脊背冒汗;为什么?提起当年的“海上之盟”,宋徽宗是始作俑者,当年,女真部在完颜阿骨打的带领下,反了大辽,而大辽降将马植(徽宗赐名赵良嗣)向徽宗进言,大宋应趁女真反辽之际,联合女真,一举收复燕云十六州,即位多年且一事无成的宋徽宗,也想实现太祖太宗无法完成的心愿,采纳了赵良嗣的建议,并命他从海上取道女真,订立同盟,双方以长城为界,长城以南由宋军攻打,所得之地也归宋之所有,长城以北由女真攻打,所得之地皆归大金。


  可是,女真与大辽军奋力厮杀时,宋军按兵不动,洞若观火,在阿骨打的再三催促下,徽宗命童贯摔十五万人马直逼燕京,二战皆败;童贯无法向宋徽宗交差,命人偷偷求助阿骨打,此时,阿骨打与辽兵激战正酣,恰在此时,辽军出现反叛,阿骨打一鼓作气灭了大辽,然后挥兵直取燕京,童贯打了两个月都没打下来的燕京,而大金军却势如破竹。拿下燕京后,阿骨打心想,燕京毕竟毗邻大宋,如果金军不进城,宋军会偷偷入城;如果金军全部入城,就会被童贯“包饺子”,成为瓮中之鳖。


  他在稳住宋军之后,将十五万人马一半留在城外,另一半偷偷进驻城中,对童贯的人马形成钳制之势,童贯一看城头上插着女真大旗,只得灰溜溜地撤军向宋徽宗交差,也为大金骚扰大宋留下口实。


所以,当宋徽宗听到哈密嗤说道“上房抽梯”的话,犹如芒刺在背,道:“李爱卿,哈军师说的不无道理啊!”就连胆小怕事的张邦昌,也生怕李刚与金国使臣闹僵,道:“李相,金宋两国互派人质,不曾伤及威仪。”


  李刚义愤填膺道:“张邦昌,你身为一国之宰相,位极人臣,竟然做出送皇子当人质的苟合之事。我来问你,商纣押文王,几曾太平;韩国押异人,战事纷争,我朝送皇子当人质,岂能久乎?”


  “吾皇万岁,李相说得对,不能送皇子当人质,这样有损大宋龙脉。”枢密副使宗泽出班跪倒。张邦昌再次跪倒,道:“吾皇万岁,自梁山、太湖乱匪以来,各地皆有盗匪而起,此时与大金国互结友好,正好可以腾出手以绝内患。然,臣不遗余力促成金宋之和好,却有李刚之流横加阻挠,不得愿矣,他日若再起纷争,臣无能为力耳!”


  宋徽宗一听张邦昌说到“他日再起纷争”的话,耳根发炸,头皮发麻。此时,张邦昌的朋党王时雍、吴拜、莫俦、范琼等人纷纷跪倒,高呼:“吾皇万岁,张相乃大宋之盖国忠良,句句都是金玉良言,实为大宋千秋万代之基业着想,还望吾主万岁明鉴。”宗泽、韩世忠、张俊等武将站在李刚一边,但从人数上还是张邦昌压倒多数。


  宋徽宗不耐其烦,道:“好了,各位爱卿就别争了,互派人质、共修盟好之事,朕主意已定,派九殿下赵构前往大金国作人质,并加封为康王,着太子赵桓、宰相张邦昌全权处置。”


  李刚一看,大势已去,心中气愤之极,道:“万岁,大宋自太祖以来,何曾有过交换人质之事,今陛下此举,有辱赵氏先祖,乃国人所不齿也。”


  “嘟!大胆李刚,你竟敢咆哮龙庭,辱没圣卿。传朕旨意,废黜李刚右相之职,改任员外郎,轰出朝堂。”宋徽宗大怒道。


  随着“喳”的一声,进来两位金瓜武士将李刚架出垂拱殿,可惜一个谋勇过人、秉性刚直、忠君爱民的清官,白白地被削了官职。此后,李刚成为抗金主战派,多次沉浮,五次罢相放逐,其中一次在放逐路上写下《吟病牛》的诗句:“耕犁千亩实千箱,力尽精疲谁复伤;但使众生皆得饱,不辞羸病卧残阳。”昭示自己像一只病卧残阳的牛,只要不死,就要为芸芸众生耕耘不止。


  李刚被金瓜武士架出殿外,宋徽宗的怒气仍然未消,群臣莫不战战兢兢。这时,大金朝右丞相哈里强拱手施礼道:“大宋陛下,两国互结盟好是众望所归,总会有一二个跳梁小丑横加干涉,但是,这无异于螳臂当车,不自量力。吾皇万岁太宗陛下深知大宋陛下喜爱蹴鞠,特派大金国最好的蹴鞠高手,与大宋朝蹴鞠好手一同蹴鞠,望此举能使陛下龙颜一悦。”


  宋徽宗听了哈里强的话,果然精神为之一震,道:“哦!完颜吴乞买也知道朕喜爱蹴鞠吗?”“是的,这是大金皇帝向大宋皇帝示好之一途也。”哈里强回答道。“好,好,传朕旨意,将朕亲手调教的龙虎队叫出来,与大金朝的高手一同蹴鞠,胜者,朕有奖赏。”徽宗高兴地说道。


  太监赶紧传旨,四名精壮的小伙子,一身短衣打扮,上下收拾的毫无绷刮,走到垂拱殿前的空地上。


       只见空地中央,有三根木头搭成的“门”,在门的上方还有一个小门,蹴鞠双方,谁将鞠蹴进小门,即为得分。不用问,上场的四个小伙子是受过专门训练的,鞠在他们的脚下,钩、踢、盘、带、绕,剪、背、顶、传、扫,每个动作都是干净利落,群臣们看了都树大拇指,夸赞徽宗的龙虎队,不愧为圣上亲自点拨。


  这时,又上来四位金国衣着打扮的汉子,四人中,只有一人身材适中,此人年龄在四十多岁,看起来多半像中原人氏,海下却有一副美髯,其他三人都是膀大腰圆的壮汉,走起路来咚咚有声。


       四人一上场,就引起大宋群臣的嘲笑,心想:这三人是蹴鞠之人吗?估计在北国是打铁的出身吧!随着锣声一响,太监高声喊道:“双方蹴鞠之人相互查验,若无使诈,蹴鞠就要开始了,蹴鞠为五局三胜。”那位看官问了,蹴鞠还要勘验什么?当然要查验,有的蹴鞠之人为了赢得蹴鞠,故意将腿上缠满精铁,让对方不敢下脚,这是一种使诈手段,为正人君子所不齿,故,在皇宫这样的正式场合,必须要查验一番,以示公允。


  蹴鞠双方相互查验完毕,太监一敲铜锣,“当”的一声,蹴鞠开始,首先由金国发球,一副美髯的汉子将鞠高高踢起,尚在半空之中,大宋的小伙子身先士卒,抢在金国壮汉之前,将鞠接在头顶;人落地之后,他将头一仰,鞠顺着后脖颈落下,还没等鞠完全落地,他好像脑后长眼一样,脚后跟往上一提,将鞠带过头顶,朝另一名大宋小伙儿飞去。


  只见这名小伙,右脚一伸,鞠稳稳当当地落在脚尖,金国壮汉刚想过来抢鞠,他脚尖轻轻一挑,鞠不偏不倚落在头顶之上,金国壮汉扑了个空,小伙将鞠在头上顶了顶,鞠又落在左肩,他一晃动肩膀,鞠又落在右肩;另一名金国壮汉刚想过来冲撞他一下,*迫他将鞠传出,小伙子不慌不忙,鞠又顺着右肩落到身前,在鞠还没落地之前,右脚将鞠传到靠近门边的小伙子脚下,鞠还在空中,小伙子来了一个“天马行空”,硬生生将鞠踢进小门。随着“当”的一声响,太监高喊:“大宋朝得一鞠,双方继续开球。”坐在龙椅上欣赏的宋徽宗喜出望外,情不自禁地击掌叫好,一副得意洋洋的架势,一扫多年来受金人欺辱的郁闷,其他文武大臣也跟着喊好。


  第二局仍然由金国发球,鞠一发出,三名金国壮汉健步如飞,大宋的四名小伙也不含糊,死命地与金国壮汉拼抢起来,由于金国有一人发球,三人争抢,这样就比大宋少一人,混乱之中,鞠抢在大宋小伙的脚下,他脚尖一抬,鞠落在自己的胸脯之上,他一边移动身体,一边挺胸,鞠在他的胸脯上不停翻飞,金国壮汉一看,鞠已经在他人脚下,开始反抢,大宋四人立即散开,还没等壮汉来到跟前,小伙子一个跳打,将鞠传了出去,接到鞠的年轻人,将鞠在脚上玩了一个花,然后又传向另一名小伙子,这时,传鞠的速度不断加快,不仅金国壮汉的眼力跟不上,就连观赏的宋徽宗、众大臣、哈里强、哈密嗤等,都看不清鞠究竟在谁的脚下,垂拱殿上爆出阵阵掌声,喜得宋徽宗不断地喊道:“朕有赏赐!朕有赏赐!”就在大宋小伙子传接之间,鞠如同一只归巢之燕,迅速飞过小门,“当”的一声,太监喊道:“大宋又得一鞠。”


  第三局开始,金国一反常态,不在由美髯的中年人发球,而是一个壮汉跑到发球位,高高地将鞠发出,壮汉的力量很大,将鞠踢出十丈余高,大宋的四名小伙子抬头看鞠,此时,另外两名金国壮汉一个站着,一个下蹲,只见美髯的中年人,踏着蹲下的壮汉后背,踩着站立者的肩头,身体腾空而起,此时,鞠刚好下落,中年人不偏不倚将鞠接在头顶,一个“鲲鹏展翅”,迅速落地,鞠在中年人的头顶,大宋小伙子赶紧过来*抢,按常理,中年人应该将鞠传出,可是,面对围过来的小伙子,中年人反而将鞠顺着前胸落在脚尖,小伙子一看机会来了,伸右脚想把鞠踢落,没想到,鞠像长了翅膀一样,从中年人的脚尖飞向小伙子的身后,还没等小伙子转身,中年人先他一步,又将鞠接在脚上,其他三人刚想过来帮忙,金国的三名壮汉将他们拦的结结实实。


  这名小伙子似乎受到嘲弄,决心要将鞠抢下,可是,没等他抬腿,中年人已经提前抬腿,身体往后一仰,只见鞠从脚尖顺着大腿一直滚到脑门上,中年人再起身,鞠又顺着身体回到脚尖,如此往返,小伙子毫无办法,顶在脑门的鞠不停地旋转,中年人一条腿抬起,一条腿落地,整个人像陀螺一样在地上旋转,上来抢鞠的小伙子根本无法近身,旋转之际,鞠飞向其中一位壮汉,别看膀大腰圆的壮汉,身体非常灵活,鞠在他的脚下,做出各式各样的花来,令人目不暇接,花样百出,完毕,他又高高地将鞠踢起,中年人一个“云中穿梭”,用头将鞠顶进小门。“当”的一声,太监敲响小锣,喊道:“金国得一鞠。”“好,好,对金国蹴鞠之人,朕也有赏赐。”宋徽宗高兴地说道。


  此后两局,金国人如法炮制,连下三城,最后以金人的胜利而告终,坐在龙庭上的宋徽宗如同死了老娘,不知是什么心情,左右相陪的文武大臣,没有一个敢开口说话的。这时,金朝右班丞相哈里强说道:“陛下,蹴鞠完毕,请皇帝示下。”“哦……哦!有赏。朕非常高兴,有赏。”宋徽宗好像从梦中醒来。


  重五之日过后,太子赵桓、丞相张邦昌与金国使臣右班丞相哈里强、军师哈密嗤,就互派人质的具体事宜进行协商,认定:各国派出的人质皆为皇子或皇孙,每四年轮换一次,人质必须在各自的太学院与本朝的皇子皇孙一道学习,不得歧视和虐待。其实这些都是张邦昌与哈里强、哈密嗤早已商定好的,做出来,就是让太子赵桓看看而已。


  原来,金国使臣哈里强、哈密嗤在进入垂拱殿以前,早已拜见张邦昌,将金国带来的珍珠玛瑙、古玩字画送到府上。起初,张邦昌得知来访者是金国使臣,差点没吓背过气去,听说使臣送来一箱珍珠玛瑙,勉强接见使臣。


  是日夜,张邦昌坐在书房之内,金国使臣哈里强、哈密嗤,来到书房,一番拜见之后,奉承张邦昌如何权倾朝野受人拥戴,如何深得龙心万人敬仰,张邦昌听了非常受用,最后,哈里强、哈密嗤说出自己的真实来意,当时,张邦昌把脸一沉,道:“番邦外族竟敢迫使我天朝派出人质,简直是痴人说梦,要是知趣,赶紧拿东西走人,否则,别怪老夫将你等拿下。”


  哈里强道:“丞相,我大金国诚心诚意与大宋修好,并无他途,若是将我等拒之门外,他日,金宋两国再起争端,那就怪不了我大金;若今日修好,燕云之地亦可商榷。”


  “哦!燕云之地也可商榷,是否当真?”张邦昌追问道。“当然,正所谓:唇亡齿寒矣,大宋之祥瑞,亦我大金之祥瑞也。”哈里强答道。


  张邦昌道:“若是如此,使臣对派出人质有何说法?”哈里强道:“派出人质为盟好之第一途也。”张邦昌听了,哈哈大笑,道:“使臣请回,派出人质有损我大宋龙脉,万无可能,大宋也不想用人质以求祥瑞。”张邦昌似乎把话已经回绝,哈里强张口无言。


  哈密嗤小眼睛一转,道:“张相,亦非我大金求盟好之约也,皆因辽之旧属危害大宋矣,今派大金皇长孙,以表之诚也;争端之时,虽为辽之旧属,实为金之新臣,金无不助矣;然,金宋之盟于前,金臣莫敢为也。张相将我等拒之门外,可也,深夜造访之莫辩,张相察矣!”


  哈密嗤的话,让张邦昌的心凉了半截,为什么?哈密嗤的意思是说:张邦昌,并非我大金非要签订盟好之约,都是因为大辽的旧属骚扰大宋;今日,大金朝派出长皇孙,以表达金朝修好的诚意,如果金宋边界发生争端,虽然他们是大辽的旧属,实际上是大金的新臣,大金没有不救他们的道理。然而,金宋若是修好,大金的新臣也不敢造次。张相将我们拒之门外,不是不可以,但是,我们深夜造访你,你能说得清吗?张邦昌,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一句话将张邦昌置于火炉之上。首先,张邦昌不像蔡京、高俅之流明目张胆地贪赃枉法,而他既想得到财物,又想得到好名声,所以,深夜造访之莫辩,让他如坐针毡;其次是他不想失去一箱白花花的珍珠玛瑙,若使臣离去,目的尚未达到,自然将一箱珠宝抬走,张邦昌无能如何也舍不得。


  为了得到这一箱珠宝,张邦昌问哈里强道:“宋金两国互派人质,是否可以永结盟好?”哈里强一看张邦昌现出转机,遂道:“大金之诚也。”接着,张邦昌与哈里强、哈密嗤商量人质的具体做法,榷商之后,金国将皇长孙完颜宜留在大宋,宋朝九殿下康王赵构随金国使臣一道回归北国。

这真是:“自古亡国多耻辱,未有赵宋之无能;父子皇帝皆纨绔,忠奸曲直莫辩清。大金国射柳节招兵买马,女真人金兀术力举铁牛。”


        金宋两国互派人质一事,一经传开,朝廷一片哗然,京城一片哗然,认为:中原大国向外邦小国派人质以求安宁,简直是宋人之耻辱。以太学院为首的一帮太学士,联名向朝廷上疏,扰得宋徽宗坐卧不宁,就连他的艺妓李师师也在他面前进言,说:“泱泱大国,不能这样屈服于外邦。”


  对于李师师的话,徽宗还能听进一些。他找来丞相张邦昌,问:“朕如何才能平息众怒?”张邦昌心想,李刚素有人缘,让他复出,平息人质风波是最合适不过的人选,反正人质之事既成事实,金人送的金银财宝已经收下,何不做个顺水人情呢?想到这,道:“吾皇万岁,所谓的众怒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他们都是李刚的朋党、蹩拥,是为李刚鸣不平;只要将李刚复职,这个声音也就平息了。”


  徽宗想想也是,太学院都是李刚的属僚,李刚的学识和为人尚能让人佩服,属僚们为他鸣不平,可以理喻,所以,宋徽宗听从了张邦昌的意思,传旨恢复李刚的右相之职。


  是日大朝,文武百官上殿朝贺,朝贺完毕,宋徽宗想起李师师说的话,道:“各位爱卿,自太祖太宗以来,朕之大宋朝不断与大辽、西夏开战,从未屈服于外邦,今女真建立大金,不断骚扰宋之边陲,朕想求太平之盛世,以九殿下为人质,宋金通好,爱卿及子民皆不以为然,朕何然也?”宋徽宗问完,众大臣面面相觑,不知如何回答,尤其是人质之事颇为敏感,怕触怒龙鳞,所以,没人开口。


  这时,刚刚复职的右相李刚出班跪倒道:“吾皇万岁,宋之富庶与盛唐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然,吾朝富在官,贫在民,更没有唐远征万里的铁甲雄狮,兵强则国强,兵弱则国弱。自太祖以来,矫治前代拥兵自重、割据分裂之弊,军队主要有禁军、厢军、乡兵、蕃兵组建而成,军队调动非枢密院而不能为,丞相张邦昌署理枢密院,一干人等皆为文臣,枢密副使宗泽年近花甲,缺少一位统帅三军有勇有谋的帅才。吾皇万岁圣明,若中兴宋室,必惩治腐败、瓦解朋党、与民生息、强壮军队,番邦外族骇于大宋矣。”


  徽宗听了,觉得李刚的话有些道理,遂问道:“李爱卿,依你之见当如何?”“万岁,应招贤纳士,除弊革新,强壮兵马可也。”李刚回答道。这时,从群臣中又匆匆走出一人,高声呼道:“吾皇万岁,李相之言不无道理,臣张邦昌奏请皇上,我大宋应以八月十五为佳期,恩开武科场,挑选一位文武双全的帅才,为大宋之所用,请陛下谕准。”


  群臣一听,咳!这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张邦昌历来与李刚意见相左,今日意见却是出奇的一致,不能不让众大臣感到吃惊。宋徽宗一看张邦昌也同意招贤纳士,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道:“传朕旨意,今年八月十五开武科场,天下举子上至皇亲,下至庶民,皆可到武科场一试。着枢密副使宗泽为主考官,张邦昌、张俊、徐秉哲为副主考;四位爱卿不要辜负朕之所望,独具慧眼,为国举贤。钦此!”四人诚惶诚恐跪倒磕头,道:“谨遵圣谕,谢主隆恩!”


  李刚心想,我的本意是除弊革新,不想被张邦昌抓住了机会;唉!择八月十五挑选一位能臣武将也好,省的一有边事,满朝文武都成了热锅上的蚂蚁。


  宋徽宗钦点的四名主考官很有讲究,张邦昌领枢密院却是副主考,宗泽是枢密副使却当正主考,这主要因为张邦昌是文官,对武科场不甚了了,但对权倾朝野的张邦昌来说,皇帝让他当副主考,既是给他面子,又是让他制约宗泽,毕竟你宗泽是枢密副使,在张邦昌领导之下。徐秉哲则是张邦昌的朋党,附庸于张邦昌,在主考中起制衡作用;张俊在朝中则是中立派,如果武科场处事公道,宗泽、张邦昌、张俊、徐秉哲自然是意见一致,如果意见相左时,张俊则起着关键的作用。


  圣旨一下,近的地方,三两天就知道皇帝要开武科场,远的地方要月余,尽管汤阴离汴梁不算太远,但是,岳飞自莺儿去世后,心情一直很沉闷,大有“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架势。牛皋汤怀王贵张显等人,除了必要的家务外,仍然到先生的草堂习武练功,岳大哥心情不好,他们哪儿也没去,练功之余陪大哥聊天。


  忽一日,王家庄外来了一匹骏马,马上坐着一位美貌女子,还没进庄,她早早就看到汤怀王贵等人练功的身影,只见她两腿一碰马的铁骨梁,口中喊了一声:“驾……”骏马飞也似地驰进村庄,人还未下马,高声喊道:“汤二哥、王三哥,你们都好啊!”喊完,一个“鹞燕翻身”,来到众人面前。


  牛皋一看来了个大姑娘,并且喊“汤二哥、王三哥”,连忙道:“咳,咳,不要乱喊,这里只有牛二哥,没有汤二哥,你肯定认错人了。”姑娘把眼一横道:“你是什么人?管我怎么喊?我乐意。”大家停下手脚,回头一看,哟,这不是思阳姑娘嘛!王贵大声问道:“思阳姑娘,你怎么来到王家庄了?”思阳小脸一红道:“我是路过王家庄,顺便来看看你们,岳大哥怎么没在?”


  汤怀胳膊肘一碰王贵道:“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思阳姑娘能来看我们,我等高兴非常,快请坐。”“汤二哥,我问你岳大哥为什么没在。”思阳急切地问道。“哦!在,在,岳大哥这几日身体不太好,在家中休息,没来练功。”汤怀回答道。“怎么?岳哥哥病了,你们带我去看岳哥哥。”思阳更急切了。一直在旁的牛皋,如同丈二的金刚——摸不着头脑,一会儿汤二哥,一会儿岳哥哥,她究竟是什么人啊!他扯了扯旁边的张显,张显道:“我们边走边说。”


  五人迅速来到岳飞家中,岳母的病已经好清,岳飞在伺候好老娘、幼子岳云之后,躲在自己房中静下心来仔细阅读兵书,汤怀还没进屋,就高声地喊道:“大哥,你看谁来了?”那个喜兴劲,让房间的岳母也感到诧异。岳飞走出房间,抬眼一看:“哟!思阳姑娘,怎么是你?师太她老人家身体可好。”看到岳飞的思阳姑娘,小脸红的像熟透的柿子,扯着手中的马鞭,扭捏道:“师傅她老人家身体安好,我是到太行山来玩,顺便看看你们。”说这话时,思阳非常不自然。


  岳飞道:“姑娘驾临,蓬荜生辉;房室简陋,有辱姑娘玉容,还请见谅。快请坐!快请坐!”汤怀张显忙着倒茶递水,牛皋跑到岳母房前喊道:“蒙娘,黑子来看您了。”岳母答应一声,从房间走出,毕竟家中来了客人,做长辈的不出来,有失礼貌。岳母来到堂屋,看到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坐在家中,也非常高兴,道:“常听飞儿提起,有一位巾帼不让须眉的思阳,想必就是这位姑娘吧!”


  思阳一看,出来一位老太太,一开口就是飞儿,知道这位老人一定就是岳母,尤其是岳母那句“飞儿时常提起”的话,让思阳的心快蹦到嗓子眼,起身拜了拜万福,燕语莺声道:“山野村姑思阳,拜见伯母,祝老人家身体康健,福寿延年!”“哈哈哈,果然是思阳姑娘;家中简陋,委屈姑娘了。”岳母爽朗地说道。一番寒暄之后,思阳告诉岳飞,原来思阳是随师傅一起来的,只不过师傅在洛阳丐帮总舵,她说自己想到处走走,不会离得太远,师傅这才让她一人独往。


  思阳还告诉岳飞,来丐帮总舵的武林人物不少,有“泰山三杰”之一的鲁正阁,崆峒掌门绝尘子,昆仑派掌门人司马雁南,岘空岛五岛主白菱,少林派掌门人虚清大师等人,他们汇聚丐帮总舵,还是为了武林人物失踪之事,想号召中原武林一同去关外寻找“四绝艺人”,只有“四绝艺人”与失踪人物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至少他们是知情者。听到这里,岳飞当即决定,兄弟五人随思阳一起去洛阳丐帮总舵,一是维护武林的正义;二是向义兄洪七当面致谢。想法一说出来,牛皋等人都赞同,思阳更是赞同。


  汤阴与洛阳并不遥远,六匹快马一天时间就能赶到,大家考虑到思阳是女子,在路上歇息一夜,第二日日上三竿,岳飞等一行来到丐帮总舵,一经通报,洪七领丐帮众长老、武林人物到门外迎接岳飞等人。众人相见,岳飞一看,召开武林大会时候的英雄基本都在,唯独缺少唐门唐万秋,大家好一阵寒暄,岳飞向洪七当面致谢,也向了又未了师太当面致歉,道:“师太,绝华岛分手之时,由于劳累,没能及时送别,还望师太多多见谅!”师太一番客套之后,大家分宾主落座。


  这时,洪七对岳飞言道:“岳贤弟,此次武林众英雄都是收到鲁大侠的邀请,聚于丐帮共商武林人物失踪之谜,去年武林大会,我洪某曾经说过,除抗击金人之事,洪七决不以武林盟主自居,今日借一方之地,让武林共聚共商,洪某略尽地主之谊。”洪七对岳飞这样说,其实他也是对大家而言,防止别人误会,以为丐帮再发英雄帖而以武林盟主自居。


  “泰山三杰”之一的鲁正阁站起身形道:“天下各路英豪,武林各位前辈,此次武林聚盟皆在下所为,绝华岛之事历历在目,舍弟之死声声在耳,舍弟与我亲如手足,然,舍弟之死令人发指,其他失踪武林人物是生是死,犹未可知,想我中原武林豪杰并起,英雄辈出,不能置失踪武林于不顾;在下广发英雄帖,共聚于丐帮,还是恳请丐帮洪帮主牵头,还中原武林一个公道,还天下武林一个公道。”说这话时,鲁正阁几乎是义愤填膺,声泪俱下。


  洪七听了鲁正阁的话,连忙言道:“鲁大侠,让洪某为中原武林出一份力,洪某和丐帮上下纵使肝脑涂地也在所不惜,若是让洪某牵头,然,洪某智不能过人,武不能超群,德不能服众,恐怕有负众望;洪某认为,少林主持虚清大师,既是武学大师,又是声名显赫的尊者,振臂一呼,武林莫不响应;在才学上,岳贤弟可以说文武双全,有勇有谋,智慧过人,洪某举荐虚清大师和岳贤弟为正副带头人,大家以为如何?”


  还没等岳飞说话,虚清大师单掌合十,高诵佛号:“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洪帮主对老衲之言确已过誉,对自己确已过责了。前人皆曰:少林乃中原之泰山北斗,其实,到贫僧这里,已经枯萎凋零,无法与丐帮及众武林相比。武林人物失踪一事,贫僧一筹莫展,作为中原武林一分子,为中原武林之稳定,即使要贫僧下阿鼻地狱,老衲莫敢不从,带头之事,还是尽举贤能。”


  虚清大师的话一结束,其他人开始交头接耳,有的说:“洪帮主的话有道理,毕竟少林是武林中的泰山北斗,说话办事很有分量,还是虚清大师带头的好。”有的说:“丐帮是天下第一大帮,人手众多,耳目众多,对寻找失踪人物很有帮助,还是应该由洪帮主领头。”还有的说:“失踪人物杳如黄鹤,根本无从查起,需要一位才智过人者担当领头人,我看岳少侠堪当此任。”


  大家都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一直沉默不语的梅剑站起身形道:“各位,我们不要再做这样的无谓之争了。虚清大师确实德高望重,担当领头人未尝不可;而洪帮主是后起之秀,声名鹊起,也是担当领头人的合适人选,但是,逍遥派以为,寻找失踪武林人物,非大智大勇者而不能为,绝华岛一事,给了我们极大的教训,若非岳少侠与‘四绝艺人’斗智斗勇,我们早已葬身海底,万劫不复。如今,我中原武林再次寻找‘四绝艺人’,恐怕‘四绝艺人’早有警觉,不知道他们还会弄出什么样的卑鄙手段、什么样的阴谋诡计来陷害我等,所以,逍遥派以为,岳少侠是此次寻找失踪武林人物的最佳人选,不知大家意下如何?”


  总舵之内一片寂静,在场的众武林都觉得梅剑大师的话,抓住要害,入木三分,许多人不住地点头,特别是那些亲临觉华洞的武林人物,对岳飞的武功和才智心服口服,梅剑大师的话音一落,洪七、白菱、黄药师、牛皋、汤怀、王贵等年青一辈举双手赞同,而澜沧门的水无痕、虚清大师、昆仑派的司马雁南、崆洞派的绝尘子等,也都赞同,其他人想一想确有道理,不在坚持虚清大师为领头人。 


洪七站起身形抱拳拱手道:“岳贤弟,众望所归,说说你的想法吧!”岳飞一看,躲是躲不过了,赶紧站起身道:“各位武林前辈英贤,吾辈武林德才兼备者比比皆是,在下岳飞才疏学浅、武功低微,不值一提,承蒙各位武林豪杰的抬爱,岳飞为中原武林赴汤蹈火在所不辞,领头人一说不敢承受,寻找武林失踪人物,在下岳飞愿意为大家出谋划策,只要大家同心协力同舟共济,在下以为,失踪人物一定能寻到蛛丝马迹,找出真凶。自绝华岛回来以后,在下多番思索,可百思而不得其解,‘四绝艺人’为什么要设计‘子母鸳鸯所’来陷害中原武林,陷害中原武林何不像失踪人物一样,各个击破,为什么要引诱到千里迢迢的觉华岛之上呢?这一连串的问题,在下寻不到答案,但是有一条可以肯定,那就是:让中原武林认为,失踪人物都是死在觉华洞内。所以,我中原武林不言失踪之事,亦如往日;还要大肆宣称,失踪之人皆死于觉华洞内,让‘四绝艺人’放松警觉,兵法云:欲擒故纵;然,我等武林私下里决不放弃,大家以为如何?”


  这时,全真教教主王重阳站起来说道:“岳少侠说的不错,绝华岛之事,‘四绝艺人’必然有所图,既然没能将我等淹死在海底,就应该让他们知道,中原武林已经相信失踪之人死于觉华洞,在他们放松警惕,得意忘形之后,我们才能有隙可趁。”经大家一致同意,追踪失踪武林之事暂时偃旗息鼓,洪七准备招待众武林。


  就在这时,丐帮弟子进来通报,相州总兵刘浩派人来寻岳少侠,岳飞赶紧站起身形出去迎接,来人是刘浩府上的家将,手中拿着开武科场的皇榜,来人还说,这是枢密副使宗泽托人从京城捎来,让刘浩务必将皇榜交给岳飞,希望岳飞八月十五到京城下武科场,看看是否能争一个元帅,为国出力,中兴宋室。原来,刘浩是宗泽手下的爱将,他不需一纸书信写给刘浩,若写书信,反而有包庇之嫌,带皇榜来,意思是岳飞并不知道京城开武科场,让你刘浩知会岳飞,岳飞是你辖属百姓,你自当有责,对于这一切,刘浩心知肚明,也感受到宗老元帅的殷殷之情。


  众武林相聚时是七月中旬,离皇上开武科场的日子只剩下一个月,酒席之上,除了方外之人,其他武林豪杰都极力推崇岳飞到武科场一试,并愿意随岳飞等人一道上京城,为岳飞呐喊助威。岳飞借花献佛答谢武林人众,希望年轻一辈同去武科场,同场竞技,报效家国,筵席之上,老辈武林中的了又未了师太、梅剑竹剑等人物,祝愿岳飞旗开得胜,马到成功,更是向洪七道别道:“中原武林能有岳少侠、洪帮主这样少年才俊,乃中原武林之洪福。岳少侠、洪帮主,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我等打搅洪帮主,叨扰你们了,就此别过,他日需要我等出力,捎羽毛如同令箭,刀山火海,万死不辞。”说完,老辈武林竞相离去。


  筵席完毕,年轻一辈武林一同约好,八月十五同聚京城,岳飞和牛皋等人留在洛阳盘横几日,与洪七叙一叙师宗渊源,顺便向洪七和阿娜打听师傅的下落,打听之后毫无结果,岳飞只得作罢。出来有些时日了,岳飞辞别义兄洪七,领着众兄弟回归汤阴,走在热闹的大街上,五个年轻人自然被洛阳繁华的景致所吸引,他们信马由缰,一路走来,不知不觉来到车水马龙的娘娘庙前,还没等岳飞将马匹拴好,汤怀对岳飞喊道:“大哥,快来瞧,五弟媳妇也来这里了。”


  岳飞被汤怀的话说的是丈二的金刚——摸不着头脑,心想,你们都没成家,张显哪来的媳妇,他愣愣地顺着汤怀手指的方向一看,在娘娘庙不远处停着两顶绿泥大轿,岳飞猛然醒悟,哦!原来是在金国遇到的三顶大轿之中的两顶,八个抬轿的大汉在一旁休息,岳飞等人上前与轿夫打招呼,询问他们为什么停在这里,其中一个轿夫说道:“我家主人到庙里进香,让我等在此等候,不想,在此地又遇到各位小阿哥!幸会,幸会!”


  辞别之后,岳飞和牛皋等人,顺着人流向庙里走去,一边走,一边听游人说:“他婶,今日是送子观音现真身,如果能得到菩萨送的甘露,让你媳妇一吃,准保明年生个白白胖胖的大孙子。娘娘庙的庙主千手观音跟我不是外人,我帮你求一求,准成。”另一位妇人说道:“大妹子,感情好了,我家媳妇结婚多年,肚子一点反应都没有,真是急死人了。”


  岳飞牛皋汤怀王贵等人,至于是否真有送子观音并不感兴趣,他们被娘娘庙两边的民俗深深地吸引,尤其是特色小吃、特色玩偶、特色服饰、古玩字画、古书善本琳琅满目,应有尽有,岳飞走到一个拐角的小店,被一幅人物画所吸引,他仔细端详,这幅画是当代宫廷画师张择端的手笔,技法娴熟,用笔细致,线条细腻,凝重老练,人物逼真,当属张择端未入宫廷时期的代表作。


  岳飞看了一会儿,刚想出门,这时,一个身影从他身旁掠过,快如惊鸿,疾如闪电,落地之轻,绝对是一位顶尖的武林高手,他仔细一看,此人正是他们打过招呼的轿夫,岳飞心想,在金国时,看到他们抬着轿子健步如飞,轻若无物,现如今,真正施展起轻功来,如此了得,连轿夫都有这样的身手,主人究竟是什么身份。


  岳飞想一探究竟,想到这,他脚尖一点地,使出“道冲”身形,身体如同一束随风飘舞的柳絮,紧紧跟在轿夫身后,只见轿夫过庙堂,到了一进小院,小院内繁花异草别有一番天地,假山、亭台、水榭包含其中,青丝倒垂的柳树下,似乎是庙主的禅房。


  岳飞心想,庙主是女性,自己一个大男人进女庙主栖息之地,似乎有些亵渎神灵,他刚想止步,可是前面的轿夫根本不管这些,轿夫来到一个假山前,用手一按假山前的一块石壁,假山立即敞开一道门,轿夫进去之后,石门又自动关上。


  本来对轿夫就感到神秘的岳飞,激起他的万丈雄心,一定要弄清神秘的抬轿人,那怕露馅也在所不惜。想到这,岳飞将“道冲”身形施展到十成十的把握,展眼间来到石壁前,他按抬轿人的方法,用手一按石壁,石门在眼前豁然敞开,进得石洞,里面很宽敞,光线很暗,转弯抹角的地方很多,大约走了五百步之多,前面显出光亮,岳飞在暗处打眼一看,呀!前面完全是砖木结构的房屋,从房屋的建筑、摆设,虽比不了皇帝的金銮殿,可也算得上是豪华至极。


  每个房间的门口都铺着红地毯,正中间的房门前跪着一人,此人正是那位轿夫,只听他轻声说道:“主人,有钉子,属下告退。”岳飞看轿夫往回走,赶紧一个“倒卷珠帘”,身体贴在石洞顶上,轿夫急匆匆地走过,根本没有发现顶上还有人。


  待轿夫走过,岳飞一个“乳燕归巢”,急速落在正房顶上,落下的身形如同静风落絮,无声无息。这时,他听到一个苍老的声音道:“罗刹女,你到丐帮总舵探听到什么讯息没有?”“回主人的话,属下根本就没能进入丐帮总舵,什么讯息都没得到。”一个女人的声音回答道。


  “哼,连你都没能进入丐帮总舵,难道是他们有所防备吗?”苍老的声音问道。“属下不知,此次前去丐帮总舵,属下遇到一个黑衣黑裳黑纱罩面的女子,身法非常怪异,武功也相当了得,若非属下跑的快,险些回不来了,没能完成主人交办的任务,属下请求责罚。”女子的声音道。


  “什么样的黑衣女子如此了得?丐帮似乎没有女弟子呀!”苍老的声音道。只听女子又道:“据属下所知,从黑衣女子的穿着打扮来看,似乎是江湖上最近兴起的古墓派传人。”“古墓派,老夫如何不知?”苍老的声音疑惑道。“是的,最近中原武林兴起一个古墓派,武功轻功相当了得,来无影,去无踪,由于神龙见首不见尾,谁也不知古墓派究竟在什么地方?究竟为何人所创?”女子回答道。


  “哦!原来是这样,这事也不能完全怪你,罚你自断一根肋骨,一定要探知中原武林的行踪。”苍老的声音严肃地说道。“是,属下遵命。”接着,岳飞听到一个沉闷的声音,并闻到一股血腥味,“吱呀”一声,房门洞开,从里面出来一个人,从身形看,肯定是个女人,她一手扶着左肋,一手护住脸上的遮掩,遮掩的黑纱似乎还在滴血,非常吃力地走向另一个房间。


  这是什么样的人物?又是什么样的组织?如此地残忍,如此地处心积虑,他们的目的又是什么?这一连串的问号纠结在岳飞的脑海里。他不能再耽搁,迅速使出“道冲”身形,快速地回到小院,快速地离开娘娘庙,出了庙门,岳飞赶紧找到牛皋汤怀王贵等人,他在牛皋的耳边耳语几句,然后与汤怀王贵张显离开娘娘庙。


  他们刚离开不久,两顶绿泥大轿也开始起轿,似乎也是往正北方向来,抬轿之人看到前方有四匹马,似乎放慢了脚步,岳飞等人看到前方有条岔路,一个往北,一个往东,他们毫不犹豫地选择往东,而两顶大轿继续往北行进。岳飞等人走出两里多路停下脚步,似乎在等人,果然功夫不大,从另一条小路上驰来四匹骏马,为首的正是洪七,后面是牛皋、东方睿、阿娜,两下一见面,岳飞简单地将情况告诉洪七,并让东方睿和阿娜顺着正北的那条路跟踪下去,看看这伙神秘人物究竟落脚何处?洪七领牛皋保持一定距离,自己领汤怀王贵往东,到泽州汇合。


  简短节说,两天之后,洪七领牛皋进入泽州地界,有丐帮弟子前来报告,东方长老身受重伤,生命垂危,阿娜姑娘不知去向,生死未卜,洪七一惊,非同小可,要知道,东方睿是丐帮执法长老,更是丐帮九袋弟子,除了自己,谁人还是东方睿的敌手,放眼天下,能是东方睿对手的没有几人,他一身的梅花拳已经练到炉火纯青,登峰造极的地步,更有丐帮的打狗棒法,不求伤人,力求自保,绰绰有余,而今却被他人所伤,真的不敢想象。


  洪七赶紧来到东方睿身边,他用手解开东方睿的衣扣,受伤的部位正好印在胸膛,清晰可见的手指印,让洪七大骇,呀!这不是灭迹江湖近百年的“血手印”嘛!书中暗表,“血手印”也是一门邪道武功,它以铁砂掌为根基,将铁砂拌毒经年累月的练习,如果练习之人不能驾驭所拌之毒,毒会顺着双手不断向上蔓延,轻则致人残废,重则中毒而亡。所以,练习“血手印”的人,不仅内功精深,而且懂得毒性。而东方睿所中的“血手印”印在胸部,说明东方睿与对方是正面交锋,对方根本没有偷奸耍滑,想想此人的武功之高,真是令人匪夷所思。


  东方睿的梅花拳也不是花拳绣腿,他是昆仑山形意梅花拳一代宗师东方离亲手创造的,是中原形意拳中的精品,东方睿是东方离的曾孙孙,那么,东方睿为什么不属于昆仑派,而投身于丐帮呢?这里还有一段鲜为人知的故事。原来,东方离创立梅花拳以后,由于梅花拳的刚劲有力,气势夺人,许多人心向往之,纷纷来拜东方离为师,起初,东方离并不想收徒,更不想开山立派,武林同道都劝说东方离,不能白白地把自己的一身武功带进土里,这样太可惜了,开山立派既是弘扬中原武功,更是一件利国利民的好事,大家都这么劝说,东方离就以昆仑山为自己的派别名称,谓之昆仑派。自招收门徒后,他留下祖训:历代弟子练习梅花拳必须是强身健体,保家卫民,不得以强凌弱,*掠夺;天下梅花拳是一家。


  东方离老迈之后,他要选定昆仑派的第二代掌门人,在选定的接班人里,呼声最高的是自己的儿子东方婴和大弟子长孙弘,东方婴和长孙弘的武功在伯仲之间,长孙弘为人敦厚,深受其他弟子的景仰,而儿子东方婴为人热情奔放,侠肝义胆,有时会耍些小聪明,东方离在两人之间无法取舍,最后,东方离决定两人进行比武定夺,但必须是公平争夺,不得偷奸耍滑,不得以命相搏,若有一人能胜个一招半式,即为第二代掌门人,消息一经传开,两人也都憋着一股劲,比武那天一定要尽自己所能,弘扬梅花拳精神。


  比武开始,两人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在梅花桩上你来我往,各不相让,又从梅花桩上打到地上,一百零八式梅花拳尽展风采,各尽其能,双方还是不分胜负,他们一直从辰时战到午时,下面的弟子尽情为他俩喝彩,东方离也精神百倍,心想,两者不管谁胜谁负都是我梅花拳的传人。


  长孙弘天性敦厚诚实,做人做事做功都是一样认真,武功基础要好于东方婴,而东方婴聪明好学,悟性挺高,难免功底不太扎实,所以,午时一过,东方婴的耐力不如长孙弘,渐感体力不支,心想,梅花拳是由父亲所创,自己不能成为第二代掌门人,以后在江湖上如何能抬头做人。


  想到这,他故意露出败象,知道长孙弘肯定会住手,趁此机会狠狠反击,一举得胜。想到这,他故意将“梅花三弄”中的“梅花二弄”使成“清澈梅花”,长孙弘一看东方婴的招式已经乱了,自己的“梅花伸枝”举在半空,停顿一下,没想到,东方婴趁机使了一招“瑶台酌酒送君还”,右脚揣向对方小腹,右拳打向长孙弘的面门。由于东方婴的右腿先至,长孙弘必然是前倾后躬,上身暴露在东方婴面前,而东方婴出手太狠,致使长孙弘当场昏迷,救醒后成为痴呆。


  坐在上面的东方离看的清清楚楚,他对儿子的行为感到羞愧不已,气愤难当,甩手给东方婴一个耳光,将东方婴逐出山门。离开山门的东方婴也为自己的行为感到后悔,决心改过从善,除了自己的后代,绝不收弟子,一心维护昆仑派的声誉。到了东方睿这代,家贫如洗,父母早亡,幸亏爷爷还在世,将一身武功传于自己,在东方睿十五岁那年,爷爷去世,他成为丐帮云冈分舵的一名弟子,跟随汪帮主、乔帮主和洪帮主,从一名普通弟子成为云冈分舵舵主、丐帮执法长老。


  洪七不敢多想,赶忙用擒龙手中“金麟指”点住东方睿的“期门”、“梁门”、“中脘”、“天枢”、“气海”五大穴道,然后,将东方睿扶起,用降龙掌从“膏肓穴”、“肝腧穴”灌输真气,帮助东方睿推血过宫,洪七一次又一次催动真力,大约过了一顿饭功夫,洪七一个“神龙吐雾”,东方睿将口一张,喷出一股黑血,身体软绵绵地向后倒去。洪七一搭他的脉搏,已经能够摸到东方睿的脉象,这时,洪七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道:“东方长老生命已无大碍,需要好生静养,让你们舵主亲自护送东方长老至洛阳总舵,我要去追赶师妹,你们多加小心。”并问清抬轿之人的去向,然后领着牛皋随后追赶。


  从东方睿受伤的路线,洪七感觉这伙神秘人物似乎往绛州方向去,如果往正北则是潞安洲,潞安洲要比绛州更为繁华,来来往往的人也更多,神秘人绕开繁华之地,究竟何往?洪七不得而知,所以,他率牛皋催马加鞭一路追赶,过了一座小山,洪七从路旁的树枝上看到一块黑纱,显然,这是师妹阿娜留下的,但是,黑纱是阿娜故意留下的,还是打斗中留下的,洪七一时无法判断,此时,天色已经黑了下来,而神秘人物仍然不见踪影,师妹阿娜也不见踪影,这不免让洪七有些担心,毕竟阿娜只是一个十四五的妙龄少女,无论武功、经验都不能与神秘人相比。


  想到此,洪七领牛皋向村口的一个破庙走去,还没等洪七到达,已经有一个五袋弟子急匆匆地走来,躬身施礼道:“启禀帮主,这是阿娜姑娘给你留下的信件。”说完,年老的弟子将信件交与洪七,洪七打开一看,阿娜告诉洪七,岳飞所说的神秘老者在泽州时就发现有人跟踪,此神秘人的武功高深莫测,我用凌波微步与之缠斗,而东方长老前去通知丐帮弟子,告之我们的去向,待他赶到时,神秘人准备对我痛下杀手,情急之下,东方长老与神秘人连对三掌,东方长老胸前中了一掌,此时,师傅赶到,神秘人落荒而逃,不知去向,我随师傅回归师门,勿念。


  洪七得知师妹随师娘回归师门,他心中放心许多,正准备起身回程,岳飞领汤怀等人赶到。其实,东方睿和阿娜、洪七和牛皋、岳飞和汤怀等三拨人,都保持一定的距离,相距不远,相互间有个照应,由于洪七救治东方睿一耽搁,岳飞他们已经赶到,问明情况后,洪七道:“既然师娘已经亲自出马,她老人家都领师妹回归,必然是没有跟踪的必要,若是再跟下去,肯定会打草惊蛇。”岳飞道:“大哥说的没错,这伙神秘人来头不小,是否与失踪武林有关,现在还不好说,不过,大哥还是对娘娘庙的动向稍加留意,也许那里就是我们寻找失踪武林的入口;就此别过,来日方长吧!”说完,岳飞与洪七等人拱了拱手,起身告辞,洪七亲自护送东方睿回洛阳,岳飞领牛皋等人回汤阴。


  天亮后,岳飞等人已经回到王家庄,小弟兄向岳母请安之后,各自回家中休息,岳飞将洛阳之行和宗元帅托人捎皇榜的事一并告诉娘亲,征求娘亲意见,岳母言道:“儿啊!义父教你一身武功,绝非让你庸庸碌碌,混迹江湖,恐怕更希望你投身军中,杀敌立功,报效国家。此次皇帝恩开武科场,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大好时机,吾儿若能前去应试,为娘不敢盼你能得个封妻荫子的万户侯,只要能得个一官半职,将来能恢复岳家宗祠,光耀祖宗门楣,也可告慰你九泉之下的爹爹了。”“娘,飞儿听你的就是了。”岳飞跪倒叩头道。


  进京应考武状元,对于家道贫寒的岳飞来说,不敢过早进京,毕竟到京城的花销是一笔不小的费用,这些天,他还在家中照顾幼子,伺候娘亲,尤其是自己走了以后,家中的物什还要置办妥当,一切应运之物都要为娘亲准备好,否则,岳飞如何能放心得下。尽管牛皋汤怀王贵等人急不可耐,而岳飞仍然嘱咐他们好生练功,不可急躁。此时离八月十五尚有十日,计算好时日,汤阴到东京汴梁两三日可至,所以,这些天把牛皋汤怀王贵张显四人憋坏了,恨不能八月十五马上来临,他们将银两、干粮早已准备好,就等岳大哥一句话。


  可是,岳飞一点也不着急,似乎把皇榜的事忘到九霄云外,牛皋再也沉不住气了,他领着汤怀等人来问岳飞,道:“大哥,俺们啥时候走,再不走就不赶趟了,再说,进京赶考都需要提前走动门路,要不然,到那里,两眼一抹黑,啥都不知道,武状元早叫人家拿跑了。”岳飞把眼一瞪道:“胡说,我们是进京赶考,又不是进京走门子,需要知道什么。”“嗯……哼……哼……反正俺听人家说,进京赶考得走门路,否则,连考场都进不去。”牛皋支吾道,牛皋虽然浑,但他也知道走门子的道理。


这真是:平静江湖风雷韬,浪潮汹汹触暗礁;擎天架海白玉柱,中兴宋室百代骄。 


        到了八月初十,岳飞还没有走的迹象,牛皋实在忍不住了,他跑到岳母面前告状,说岳大哥一定是不想进京考武状元,肯定把蒙娘的话忘到九霄云外了,岳母笑言道:“牛贤侄,你就是个急性子,你岳大哥怎么会不去呢?他只是希望你们能抓紧时间多练习武功,到了武科场才能大显身手。”“蒙娘,是这样嘛!三弟四弟都担心岳大哥放心不下蒙娘和云儿,是不是打退堂鼓了。”牛皋疑惑道。岳母言道:“不能,你岳大哥对老身和云儿是放心不下,但是,武科场还是要去的。”


  这时,岳飞从外面挑担柴火回来,岳母对岳飞道:“飞儿,家中一切应用之物都准备差不多了,你可以放心领兄弟们走了,为娘也不是官宦人家的老太太,日常琐事为娘可以做,更何况还有牛婶照应呢!”岳飞在岳母的催促下,答应晌午之后开始动身,可把牛皋等人乐坏了,大家立即动起手来,帮着岳飞劈柴的劈柴,担水的担水,最得老人缘的汤怀,让岳母坐下,他为岳母捶腰捏背,嘴里不停地哄道:“蒙娘,岳大哥前去应考,一定能给您得个元帅和将军回来,将来您一定是一品诰命老夫人,等着享清福吧!”汤怀的话把老太太乐的合不拢嘴,笑言道:“老身哪有那个福分哟!”


   八月十三,岳飞等人已经来到东京汴梁城,看过洛阳城繁华景象的岳飞牛皋等人,对汴梁的繁华有瞠目结舌的感觉,一栋栋高大的房屋,飞檐峭立,雕梁画栋;豪宅府第,亭台楼阁,都透着皇家的气派。大街之上,做买的,做卖的,南来的,北往的,车水马龙,吆喝一片。


  今年的汴梁城更非往日,不仅中秋佳节即将到来,更是百年一遇的武科场在八月十五这天应试,来自十三省二十四路的天下举子汇聚京城,有的举子提前二十多天就来到京城,接待天下举子的驿站早就人满为患,许多人嫌驿站太挤,纷纷住进私人客栈。岳飞等人到来时,驿站、客栈全都住满,他找到枢密院设在驿站的都监,先报名造册,岳飞报出他们的出生地相州汤阴,都监将他们统归河北西路,然后,他又向都监打听落脚之地,正好来自成都路的十几名举子离开,腾出几个上房,岳飞等人就此住下。


  安顿好之后,岳飞嘱咐牛皋等人在驿站中歇息,不得到外面走动,以免招惹事端,自己前往元帅府拜谢宗元帅的捎皇榜之情。出了驿站,天色渐渐暗淡下来,街市上的人流车流仍然是熙熙攘攘,尽管岳飞并不认识元帅府,但要想在汴梁城打听宗元帅的府第很容易,几乎尽人皆知。


  岳飞穿过几条大街,很快来到宗元帅府上,一报姓名,早有老家人向宗泽禀报,得知岳飞前来的消息,老元帅皱了皱眉,没有吭声,老家人宗安准备转身去打发岳飞,只听宗元帅道:“慢!宗安,你去告诉岳飞,让他回驿站好生休息,得空,老夫一定请他到府中一叙。”从宗老元帅皱眉、凝思,并转身说出这番话来,他也有自己不得已的苦衷,毕竟宗泽是此次武科场的主考官,私下里接见武举子,难免有收受之嫌,虽然他知道岳飞此行,只是拜谢自己捎皇榜的情意,但是,京城之内,奸佞之人,耳目众多,无风能起三尺浪,何况是岳飞真的夜晚造访,说将出去,必然是三人成虎,众口莫辩,纵然是倾黄河之水,也难以洗清。


  想到此,他又不能让宗安就这样生硬地把岳飞打发走,这样会伤了他与岳飞之间的情谊,所以,他捎话给岳飞“得空,老夫一定请他到府中一叙”,暗示自己作为主考官不方便接见天下举子,相信岳飞能够明白这其中的道理。


  得到老家人宗安的话,岳飞心中已然明了,他转身回归驿站,回到驿站时,牛皋汤怀等人还在呼呼大睡,见大哥回来了,汤怀赶忙问道:“大哥,见到宗元帅没有?”岳飞回答道:“没有,宗元帅公事繁忙,不得空见,待武科场结束,我等再去拜见。”“哼!什么公事繁忙不繁忙,大哥,你肯定没给门人使小钱,人家不给你通报呗!”牛皋打着哈欠说道。“牛皋,不得胡言,宗元帅的家人,是你想象的那种人吗?听说此次武科场的主考官是宗元帅,他这是避嫌。”岳飞解释道。


  牛皋听了,从床边跳了起来,道:“大哥,那俺们更得找他了,别到武科场他装着不认识你,私下里将武状元给了他外甥,那俺们岂不是白跑了。”王贵走到牛皋面前,指了指牛皋的肚子,道:“二哥,就你花花肠子多,一肚子好下水。人家宗元帅戎马一生驰骋疆场,为大宋朝廷立下汗马功劳,回到朝廷,历来是刚正不阿忠君爱民,深受万民敬仰,不像你想象那样,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吧!”小弟兄你说来,他说去,争辩的不亦乐乎,岳飞示意他们都别说了,招呼大家一块出去把肚子填饱,牛皋高兴地说道:“大哥可算让俺出去透透气了,躲在屋里,俺都快变成绣楼上的千金小姐了。”岳飞等人听了哈哈大笑,张显戏言道:“二哥,大哥不让你出去,就是怕你被大户人家的小姐抢走,京城之内,大户人家的小姐多着唻,那样,我们兄弟还舍不得呢!”“抢也不去,俺这辈子就跟定大哥了,哪儿也不去。”牛皋抢白道。


  说着笑着,大伙来到街市之上,此时,汴梁城华灯初放,夜色阑珊,白天的喧嚣已经远去,虽然街上仍然有人走动,但明显寂静了许多,岳飞领牛皋等人找了一家不大的酒馆坐下,里面喝酒吃饭的人还是不少,岳飞简单点了几样小菜,要了三壶水酒,与兄弟吃将起来,小二一边上菜一边道:“客官都是武举子吧!不知是来自十三省二十四路的哪一路?”岳飞彬彬有礼道:“小二哥,我们是来自河北西路的汤阴,请问小二哥,这里还有什么说道吗?”“说道大了。”小二言道。“哦!小二哥,耽误你的活计,在下恭听这里面的说道。”岳飞说道。


  见岳飞等人有兴趣,小二也来了精神,为了聚积人气,招揽生意,小二眉飞色舞道:“不瞒各位客官,你们知道今年武科场最厉害的人物是谁吗?”岳飞等人摇摇头,道:“不知道!”小二接着说道:“前几天,我这里来了几位客人,你们知道他们是谁吗?”小二连着两问,早把牛皋急坏了,他一把将小二按在凳子上,道:“小二哥,别老卖关子,你就快点说吧!”小二被牛皋这么一按,半边臂膀都麻了,揉了揉肩膀道:“你听我说,你听我说,前几天,有几位客官到我酒馆来吃饭,他说他们来自成都路,都是小梁王柴贵的手下;他们还说,小梁王柴贵今年也要亲自下武科场,争一争武状元,小梁王的师傅就是号称擎天柱的苗王藟苗,柴贵手中一把九耳八环刀,力大无穷,所向披靡。他们还说,老梁家与老赵家是什么关系,赵宋天下是人家老梁家禅让的,八辈之交,皇帝知道小梁王要下武科场,暗地下旨,武状元非柴贵莫属,你们说,这里面是不是有说道。”


  牛皋一听,炸开锅了,站起身形,大声说道:“大哥,俺就说过,一定要提前走门子,你就是不听俺的,现在好了,武状元是柴贵的了,俺们打道回府吧!”岳飞一笑置之,汤怀对牛皋道:“二哥,你急什么?是不是有这回事还不一定呢,再说了,就是听你的,我们能有梁王有钱吗?走门子还能走到皇帝那儿吗?”小二言道:“这位阿哥说的是,你们再有钱也没梁王有钱,人家梁王是云南王,富可敌国,再加上与皇帝的祖上关系,谁能撼动他的武状元。”一番议论,岳飞对是否真有其事并不关心,知道小梁王也来下武科场,倒是一种收获。


  五人吃饱喝足回到驿站,驿丞给岳飞送来一份信件,岳飞打开一看,是宗元帅写给自己的,大意是:此次天下武举子甚多,小梁王柴贵也来武科场应试;然后是叙说代州一别,甚为想念,武科场之后,可到府中一叙,希望岳飞竭尽自己所能,施展才华,为国出力,报效家国,振兴宋室,流芳百世云云。原来,宗元帅在草草打发岳飞之后,心里还是不踏实,觉得岳飞是大宋朝难得的将才,这样冷落他,怕岳飞有心寒之感,简要说明情由,并把代州时候的情谊说的很多,相信岳飞能够理解,看完之后,岳飞将信件揣入怀中,嘱咐牛皋等人早早歇息。


  八月十五寅时,岳飞等人早早起床,将所带兵器和马匹收拾好,寅时刚过,五人随应试的举子如潮水一般涌向教军场,因为,卯时将进行初试,在教军场的入口处放着一把一百二十石的铁臂弓,凡臂力达到一百二十石的举子方可进入,这样做,为的就是防止有人滥竽充数鱼目混珠,尤其是防止好事之徒进教军场凑热闹,所以,教军场分里外两层,比武的举子在正中央,观众在低矮的栅栏之外,有五步一岗,十步一哨的军士把守。正中央的*练场上插着二十四杆杏黄旗,旗子上面写着各路的名称,岳飞打眼看了看,河北西路的旗子在二十四杆旗子的正中间,紧挨着的是河东路和河北东路。


  此时,入场的人已不在少数,轮到岳飞等人初试,五人没费力气就进入*练场,从旗子旁经过,岳飞没有一个认识的人,忽然,岳飞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道:“岳哥哥,加油啊!”岳飞回眼一看,叫喊之人原来是思阳姑娘,在她身旁边有黄药师、白菱、白暇、澜沧门弟子、昆仑派弟子、崆洞派弟子,都向岳飞等人招收示意,因为他们都在围观之中,岳飞只好向他们抱拳致谢。


  辰时一过,一棒铜锣响,从教军场的侧门抬进来四乘大轿,为首的正是丞相张邦昌,宗泽、张俊、徐秉哲紧随其后,来到点将台上,张邦昌居左,宗泽居右,张俊和徐秉哲分别在宗泽张邦昌身旁落座。这时,只见枢密院督察司马步军统领走到台前,从丞相张邦昌手中拿过檄文,高声宣读:“天下举子:中元佳辰,天赐祥瑞;开武兴尚,护我河山;皇恩惠及,福泽四方;克明峻德,其命维新。好儿郎自当尚武而崇德,效命疆场,惟君维诺,振兴吾邦,安定家国。幸武科场较技,命皇亲贵胄、普通臣子试之,技压群芳者,上复御武生殿,状元据之。上场较技者,先雕名标号,刀剑无眼,必有所伤,秉公执事,无复自哎。”


  说完,马步军统领退到一边,一棒铜锣响,天下举子,万千观众睁大眼睛,看看到底谁第一个下场。牛皋是个急性子,对岳飞道:“大哥,俺先上,等俺把他们打跑了,武状元就是你的了。”说完,就要催马。岳飞一把薅住他的马缰绳,将他的战马勒住,道:“二弟,别急,好饭不怕晚,好酒不怕巷子深,你一定要耐得住性子。” 


就在这时,从旗子的最左边跑出一匹黄骠马,马的得胜钩上挂着一把锯齿飞镰刀,刀的分量足有七十斤沉,看此人:身高过丈,膀阔三挺,头缠云巾,鼻穿银环,臂似长藤,掌若簸箕;一身的苗服,昭示此子为苗人,年龄在二十五、六,他一边跑,一边喊:“呔,天下各路英雄,在下苗仁杰不自量力,愿意抛砖引玉,会一会天下举子。”说着,苗仁杰催马来到点将台前,甩镫下马,走到台上,手握毛笔,“刷刷刷”写下自己姓名。


  苗仁杰雕名标号之后,在点将台上使了一个“梯云纵”,飞身落在马上,别看他是身高过丈的大块头,纵跳起来,快如飞燕,轻似落红,抬右脚,在得胜钩上摘下锯齿飞镰刀,一催黄骠马,在教军场上跑开一溜烟尘,一副耀武扬威的样子,口中喊道:“呔!哪位举子不服,可与在下大战百合,权且活动活动手脚。”一句话激怒了场下的众举子,只听有人高喊:“呔!苗仁杰,休得猖狂,某家来会你一会。”


  这时,从广南东路跑出一匹战马,马上之人,手持三股托天渔叉,渔叉与叉杆浑然一体,为精铁打造,看分量,约在五六十斤沉,拿在手中,活像一个举起来的“山”字,身后插着三把小飞叉;此人身高在八尺左右,脸膛黝黑,一身粗布装束掩盖不住他浑身的腱子肉,虽然没有苗仁杰那么高大,却很敦实,年龄在二十多岁;战马来到点将台前,他将渔叉往地上一杵,借着杵地之力,人已飞身上了点将台,高声言道:“在下广南东路雷亮前来雕名标号!”马步军统领将雷亮的名字填写在广南东路,雷亮也写下自己名字,抽身上马,来到苗仁杰对面,二人互通姓名之后,战在一起。


  雷亮一抖三股托天渔叉,直奔苗仁杰的哽嗓咽喉,苗仁杰也不示弱,锯齿飞镰刀接架相还,只听“当”的一声,刀和叉碰到一起,双方手握柄杆,在马上较起力来,两匹战马“哒哒哒哒”地在教军场上踏着碎步。苗仁杰似乎不愿意这样较劲,他看雷亮的渔叉咬住自己的飞镰刀,他一催战马,反手拖刀,将锯齿飞镰刀从渔叉中抽出,回身一带战马,锯齿飞镰刀一招“力劈华山”,向雷亮当头劈来。


  雷亮一看苗仁杰本来就比自己高出很多,“力劈华山”是由上往下,在力道上占据上风,他不敢怠慢,赶忙将渔叉一横,来了一招“白露横江”,可是,苗仁杰“力劈华山”是假,“小鬼推磨”才是真,锯齿飞镰刀快要接近叉杆,他一翻手腕,锯齿飞镰刀向雷亮的右手推去,雷亮一看不好,若不松手,右手就被削去,丢了渔叉,门户洞开,必败无疑,想到这,雷亮双手丢叉,身体往后一仰,抬双腿接住渔叉,右腿一碰马的铁骨梁,战马闪身一边,只听场下举子和万千观众都叫了一声“好”,其实,真正好的是苗仁杰,而万千观众为雷亮叫好,都是一种同情心态,无论是比武打战,还是为人处世,人们总是向着弱者,雷亮从苗仁杰的刀下脱险,二马“唰”的一挫镫,苗仁杰在气势上压倒雷亮,只见他来了一个“横云断峰”向雷亮拦腰斩来,有了前面教训,雷亮更加小心翼翼,只得使出“横拦天门”,“当”的一声,飞镰刀碰到叉杆上,擦出一溜火花,圈马再战,苗仁杰一刀快似一刀,一招紧似一招,根本不给雷亮任何喘息的机会,二人你来我往,互不相让。一个是锯齿飞廉片片云,一个是三股渔叉鬼风惊,战了三十多个回合,雷亮明显感到力不从心,而苗仁杰越战越勇。


  在眼花缭乱之际,苗仁杰一个“长桂折枝”,锯齿飞镰刀斜肩带背劈了下来,雷亮一看不好,大刀这么斜劈,渔叉无法着力,只得一催战马闪身一旁,苗仁杰要的就是这种境况;如果雷亮与他硬拼,这一刀不一定能伤到他,即使赢了雷亮,后面交锋势必消耗过大,所以,雷亮一催战马,斜劈下来的飞镰刀刀柄很长,雷亮躲了正面,却躲不了背面,只听“咔嚓”的一声,飞镰刀砍在雷亮后背,若非雷亮背后插有三把小飞叉,非斩为两截不可;雷亮只感到胸口发闷,嗓子眼发咸,嘴一张,吐出一口鲜血,丢掉大叉,抱鞍而归,成为苗仁杰的刀下游魂,苗仁杰还想追赶,宗泽命人敲响铜锣,苗仁杰只得勒住战马。此时,四名主考官,两个看门道,两个看热闹。宗泽、张俊都是武将,对交战双方的武功怎样?功力如何?心中都有数;而张邦昌始终手捻胡须,把眼光始终落在苗仁杰身上,似乎对他寄予很大的希望。


  观战的举子,看热闹的观众,无不为飞叉将雷亮感到惋惜,更有人为雷亮抱不平,尤其是雷亮抱鞍吐血后,苗仁杰还要追赶,欺人太甚,早已气坏一人,此人来自福建路,手持熟铜棍,催马来到教军场前,大声喊道:“苗仁杰,休得猖狂,霍正前来会你。”说完,一阵马褂銮铃之声来到点将台前,雕名挂号之后,下得台来,二人也不通名,各举兵刃,战在一起。


  只见霍正,一条七十斤沉的熟铜棍舞得呼呼生风,苗仁杰更不含糊,一柄锯齿飞镰刀遮前挡后上下翻飞。一个是风卷残云上九天,一个是霹雳催魂入地狱,打了四十多个回合,棋逢对手,将遇良才。忽然,苗仁杰一个“推窗望月”,飞镰刀直指霍正上三路,霍正双手擒住熟铜棍在空中来了一个“举火撩天”,棍与刀在空中发出一声巨响,二马往前一冲,各自带过战马,苗仁杰使了一招“脱袍让位”飞镰刀变劈为刺,直指前胸,霍正赶紧一个“怀中抱月”,“当啷”一声,将刀崩开,借着霍正崩开的力道,苗仁杰飞镰刀从自己身后绕了一圈,飞镰刀不偏不倚砍在霍正的左肩之上,霍正“啊呀”一声,右手推开飞镰刀,捂住伤口,败了下去。


  苗仁杰刀伤雷亮,再败霍正,连赢两场,许多有心要夺武状元的举子,掂了掂手中的家伙,无法与苗仁杰的锯齿飞镰刀相比,暗暗地咽下这口气。这回,苗仁杰在场中央更加狂傲,一副神圣不可侵犯的样子,让所有的举子气愤难平。这时,又有人高喊:“某家杜叔五前来雕名挂号!”说完,马挂双锤来到点将台前,杜叔五放下手中链子锤,来到台上,写下自己的姓名,回身与苗仁杰战在一处。


  自从杜叔五来到近前,苗仁杰似乎变得小心翼翼,为什么?世上的兵器往往就是“一物降一物,卤水点豆腐”。苗仁杰锯齿飞镰刀沉、长、狠,而遇到链子锤却狠不起来,因为链子锤锤头是硬的,链子是软的,飞镰刀不敢与链子锤硬碰,否则,飞镰刀碰到锤链,锤头绕过刀杆,仍然可以伤人,而且,一般使用链子锤等软兵器的人,臂力过人,招数娴熟,随机应变奇快。所以,苗仁杰与杜叔五过招,处处变得格外小心。


  苗仁杰一招“夜叉探海”,向杜叔五的下三路刺来,飞镰刀不敢大开大阖,杜叔五在苗仁杰与雷亮、霍正的交手中,估计出自己的功力与苗仁杰在伯仲之间,苗仁杰连战两场,自己是以逸待劳,胜算应该超过苗仁杰,所以,一番估计之后,他想与苗仁杰力拼,见苗仁杰飞镰刀刺到,他提马闪身,双锤挂动风声,一招“双风灌耳”朝苗仁杰头顶砸来,苗仁杰飞镰刀已经刺出,要想收势,非常困难,他见杜叔五双锤打来,只得拖刀后仰,脚尖一点马腿,战马前窜,躲开杜叔五的双锤。


  杜叔五一看双锤走空,圈回战马,易地再战,杜叔五手持一锤,另一锤腾空而起,一招“赤日金鼓”,直奔苗仁杰面门打来,苗仁杰看准锤头,用飞镰刀“当啷”往外一架,一招“拨云见日”与杜叔五缠斗在一起,刀来锤往,战了四十个回合,原先以为自己占有优势的杜叔五,拿苗仁杰毫无办法,一个急躁,链子锤与飞镰刀绞在一起,二马在场中央团团转,苗仁杰人高马大,右脚尖一点杜叔五战马的磕膝盖,战马前蹄腾空,较上力气的杜叔五怎么也没想到,战马会腾空直立,力量一下子倾斜到自己这边,身体再也坐不住了,若不撒手,连锤带刀一起砍向自己。


  杜叔五只得丢掉链子锤,滚鞍下马,他当心苗仁杰会趁机杀来,落地之后,一个“赖驴打滚”,滚出十几步远;苗仁杰勒住战马,拿刀点指杜叔五道:“无名鼠辈,也不掂掂自己的分量,敢向某家挑衅;上天有好生之德,今日姑且饶尔一命,滚下去吧!”说完,飞镰刀将链子锤丢的老远,杜叔五羞愧难当地退到场下。


  宗泽命人敲响铜锣,马步军统领上前高喊道:“成都路苗仁杰连胜三场,按武科场规矩,歇息半个时辰后再战。”话音一落,早有人给苗仁杰送来熟牛肉,苗仁杰接过牛肉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好不快活,不一会,苗仁杰风卷残云将酒肉吃完,借着酒胆,活动身体,狂妄至极。


  半个时辰过后,“当”的一声铜锣响,马步军统领喊道:“比武开始!”喊声之后,下面一片沉寂,过了片刻,举子们开始交头接耳,议论纷纷,说:“苗仁杰实在是太厉害了,连战三场,毫无败象,估计我们上去也是白给。”牛皋忍不住了,道:“大哥,再不上去,武状元就是苗仁杰的了,俺上去会他一会。”岳飞把眼一瞪,道:“牛皋,不得胡来,为兄自有道理。”


  就在这时,从最左边窜出一匹青鬃马,高声喊道:“苗仁杰,本王来也!”只见这匹战马“哒哒哒”来到场前,马上端坐一人,身穿鸡血淋长袍,头戴二龙斗宝的公子冠,腰扎杏黄色丝绦,面似重枣,目似豆丁,宽脑门,大嘴叉,海下留着稀松的长髯,年龄在三十多岁,得胜钩上挂着一柄六、七十斤沉的九耳八环刀,战马来到点将台前,柴贵拱手施礼道:“各位主考大人,本王柴贵前来应试武状元,请各位大人为本王雕名标号。”


  张邦昌一看梁王到来,赶忙站起身,高声说道:“啊呀!不知梁王千岁驾到,微臣有失远迎,望祈恕罪!望祈恕罪!”宗泽等人也都站起身形躬身施礼道:“臣等参见梁王千岁!”雕名标号完毕,柴贵摘下九耳八环刀来到苗仁杰近前,拿刀点指道:“苗仁杰,你我都是来自成都路,且为同门师兄弟,此次选贤,陛下恩宠,护国安邦,为了国家社稷长远计,你我必须拿出真本领,一较高下,能者为武状元,败者可以卧薪尝胆,来日亦可为官为将,你以为如何?”“微臣谨遵梁王千岁之命!”苗仁杰答道。


  其实,柴贵说这个话,既是说给苗仁杰听的,也是说给张邦昌、宗泽等人听的,更是说给天下举子听的。对于张邦昌宗泽等人来说:只要我柴贵赢了苗仁杰,武状元就是我的了,后面的比赛就可以结束了;对于天下举子来说:我就是以梁王的身份来抢武状元,你们这些江湖草莽赶快离去。岳飞听罢,心中暗想:“哦!原来如此。柴贵与苗仁杰玩的是‘借尸还魂’的把戏。”“借尸还魂”是三十六计之攻战篇中的一计,就是借用苗仁杰的武功打败其他英雄,然后由柴贵粉墨登场,轻易赢得苗仁杰,从而夺取武状元。 


        岳飞暗下决心:“柴贵,你休想;武状元必然是尚武崇德者据之。”此时,柴贵一抖九耳八环刀,“哗琅琅”一声,大刀直奔苗仁杰头顶,来了一个“碧鸡报晓”,苗仁杰横过锯齿飞镰刀,一个“横挡铁门栓”,“当啷”一声,九耳八环刀砍在飞镰刀的刀杆上,火花飞溅,二马一挫镫,柴贵首先带过战马,九耳八环刀一个“朝天一炷香”,刺向苗仁杰哽嗓咽喉,苗仁杰赶紧一个“拂花问柳”,锯齿飞镰刀将九耳八环刀撩向一边。


  二人圈回战马再战,柴贵一个“斗柄南指”,九耳八环刀劈、砍、刺、戳,越来越快,根本不给苗仁杰任何还手的机会,四十多个回合后,苗仁杰有点感到力不从心,招式渐渐有点乱了,就在柴贵使出“风扫败叶”之后,苗仁杰丢掉飞镰刀,滚鞍下马,拱手说道:“梁王千岁果然神勇,苗仁杰心悦诚服,愿意将武状元拱手让出。”柴贵一手擒刀,一手捻胡须,微微笑道:“苗师弟,承让了!”


  说完,柴贵带住战马向点将台上的张邦昌等人抱拳拱手道:“各位主考官大人,本王已经胜了苗仁杰,看来天下举子不过尔尔!”张邦昌刚想起身,只听下面有人高喊:“梁王千岁莫要性急,草民岳飞前来雕名标号!”柴贵没看人,只听声音,心想:“苗仁杰连伤三人,无人胆敢挑战,现在,我将苗仁杰打败了,还有人敢向我挑战,简直是吃了熊心,吞了豹子胆。”当他抬眼观看岳飞时,不禁心中倒吸一口凉气,呀!好一员虎将,生的是天庭饱满,地阁方圆,身材匀称,气宇轩昂,坐在马上犹如擎天的玉柱,架海的金梁,又如玉面罗成在世,哪吒太子下凡。


  岳飞一催闪电搏龙驹,展眼来到点将台前,甩镫离鞍走到台上,躬身抱拳对四位主考官说道:“草民岳飞前来雕名标号,参见四位大人。”说完,来到马步军统领面前,写下自己的名姓。张邦昌本欲发怒,想将岳飞轰出场外,但他见岳飞彬彬有礼,目不斜视,也被这种气度所慑服,道:“岳飞,苗仁杰连败三场,天下举子无人能敌,只有梁王技高一筹,将苗仁杰打落马下;我观你白面书生,岂能是梁王的敌手,一旦刀枪无眼,被梁王所伤,枉费双亲抚育数载;我还是劝你,早早回家侍奉高堂去吧!”


  岳飞从所坐的位置以及穿着,估计是张邦昌,遂言道:“张大人,俗话说‘瓦罐不离井口破,大将难免阵前亡’,身为练武之人血洒疆场,效命家国,是草民的荣幸,如今,皇帝恩开武科场,岳飞到场一试,能被梁王所伤,死而无憾。”


  说完,“腾腾腾”走下点将台,抬腿上马,右手从得胜钩上摘下沥泉神矛,催马来到柴贵面前,抱拳施礼道:“梁王千岁,草民岳飞不自量力,也想争一争武状元;然,教场比武,举手不留情,抬腿不让步,在下拳脚粗俗,枪技莽撞,还望千岁多加海涵!”小梁王柴贵一看岳飞夸下的这匹宝马良驹,毛似银霜,身似游龙,迎风而立,精神抖擞;再看掌中的这柄沥泉神枪,银光闪闪,犹如蟒蛇吐信。


  柴贵知道自己今天是遇上敌手了,他想用话把岳飞吓住,故尔,高声言道:“岳飞,你不是本王的对手,本王手下不伤无名鼠辈,赶紧下场去吧!”没想到,他的话却适得其反,岳飞言道:“千岁,在下岳飞虽为无名之辈,但是,正所谓:萤火之光,也敢放亮,是不是千岁的对手,不能嘴上说说而已,纵然是死在千岁手下,也只能怨岳飞学艺不精,怪不得他人。”柴贵非常恼火,可是,为了夺得武状元的头衔,他只得委曲求全,低低的声音对岳飞说道:“岳飞,本王是皇亲,比不比武,状元都是我的,如果你愿意下场,等本王当了大元帅,一定保举你为前部正印先锋官,这种两全其美的事,你何乐而不为呢?”


  那位看官问了,柴贵贵为梁王,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为什么低声下气恳请岳飞让出武状元呢?书中暗表,柴贵为后周幼主柴宗训的后代,大宋天下原来是柴宗训禅让的,柴贵作为周太祖柴荣的后人,他心怀叵测,企图恢复后周宗室,夺得武状元就是为了夺取宋室兵权,为推翻宋室作好准备。


  就在前些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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