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故人归
军营外，正巧谢云外出归来，就碰见了萧晏。
“谢将军。”萧晏下马行礼“听闻王军此战损失惨重，不知凤将军？”
谢云脸色沉沉的“进去说吧。”
萧晏心中不安，紧跟着谢云进了军营，又进了军帐。
军帐门口守着两人，周围几个帐子还有巡兵来回走动，其余的士兵依旧如往常一样训练，只是离军帐都是远远的。
一进门，只见一旁边守着军医，面色沉重，微微叹气摇头。见谢云和萧晏进来，军医忙起身“将军，军师。”
萧晏走到床前，只见床上的人面色惨白，眉头紧锁，额头细碎的汗珠不停的顺着眼角流到头发上。
“怎会？”萧晏心中隐隐作痛，想伸手去抚摸她的额头，还是缩回了手，看向军医和谢云“她情况如何？”
“凤将军这两年征战不断，受伤也没有好好修养过，加上这次伤的太重，旧伤未愈，又加新伤，连续烧了几日，也不见清醒。”军医声音低低的，却足以让屋内的人听清楚。
谢云也自责道“怪我，没照顾好师妹，师傅走了，我又镇守边关，师妹是个不服输的性子，凡事都要做到最好，这才……..”
是自己不该抛下她一人，明知道她的性子，还让凤俏一个人扛起这么大的担子，萧晏此时也无比后悔。
“此次多亏谢将军及时赶到，只是谢将军镇守边关，此次私自离关，怕是难逃责罚。”萧晏担心道。
谢云苦笑，有些无奈“无事，事出突然，羊山峡离我最近，也算救援及时，杨邵替我说明了情况，陛下罚了我一年俸禄，命我即刻回去守关，正好你回来了，师妹就托付给你了。”
“谢将军安心，凤将军定会平安无事。”萧晏看着床上的凤俏，心中也没有多少把握。
谢云挪了挪轮椅，靠近床边，握着凤俏的手，眼中尽是无奈与不舍“师妹，如今王府就剩你我二人，莫要贪睡，快些起来与师兄一起守护百姓，守护王军。我要回边关了，你一定要平安。”
从前的谢云多么意气风发，潇洒自由，如今的他就有多无奈，没了一条腿让他再不能上马征战，南辰王府不复从前，如今凤俏也重伤不愈。
他要背负的太多太多，多到只能把多年的心意深埋心底。哪怕再不舍，再不愿，也要去做。
床上的人依旧没有任何回复，静静地躺着，谢云狠了狠心，将凤俏的手放下，转身“师妹就拜托二位了。”
说着便往帐外去了，到门口时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凤俏，期待奇迹出现，凤俏能睁眼，起身与他道别。
结果可想而知，谢云眼中最后一丝期待满满消失，失落的转身出了门，再没回头。
萧晏自认不是最聪明之人，却也能看透大部分人的心思，却唯独谢云的心，他今日是第一次看清。一个人竟能将自己的心意隐藏如此深，叫对方没有意一丝察觉。
又或许是凤俏平日大大咧咧惯了，不曾发觉他的心思，可连萧晏都没发觉，那就是谢云刻意的遮掩，不想让凤俏为难。
如果可以，萧晏真心希望谢云是哪个能给凤俏幸福的人，可他们好像都一样，只能将心意埋在心底，不让旁人发觉，更不能叫她发现。
傍晚时分，凤俏又开始发烧，军医忙去熬药，成喜和萧晏守在床前，寸步不离。
成喜并不是一直在军中，是回西周的路上碰见了三娘子，她见凤俏伤重，担心军中都是男子，军医照顾不便，才叫成喜跟着回来，能帮忙换洗衣物。
凤俏满头大汗，眉头紧锁，手紧紧的抓着被子，嘴里嘟囔着，成喜出门去换水了，萧晏也不顾及什么男女授受不亲，坐到床边，拿起毛巾，擦去她额头的汗。
“凤俏。”萧晏轻轻唤她。
认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叫她的名字，萧晏握住她的手，想让她平静下来。
“师傅，师姐，师妹，师傅……..”凤俏紧紧的抓着萧晏，似是要握住什么，不让它走失。
往事始终是她心中的一根刺，不曾放下也放不下，她只是假装潇洒，一个人默默承担，不肯安心修养，积劳成疾，身体撑不住了所以一病不起。
萧晏任由她抓着，另一只手替她擦去额头的汗。
成喜回来时，他的手已被抓的通红，却任不肯松开，成喜并未开口，只是默默走到床前，拧干毛巾，递给萧晏。
跟在时宜身边这么多年，成喜自然也能看得出，此时的萧晏有多么在意凤俏，他看向凤俏的眼神与当年时宜看向周生辰的一样，是男人对女人的爱意，对爱人饱受痛苦的心疼与不忍。
他或许也和时宜一样挣扎不已，时宜面对着要遵守誓言的周生辰，师徒的身份，守护家族的责任，深陷其中，想爱不能爱，甚至要将这份爱意深埋心底。萧晏亦是如此。
不一会，军医端着药进来，成喜帮忙扶起凤俏，她依旧紧紧的抓着萧晏的手，三人废了好些力气，才将药喂进去。
药效渐起，凤俏这才平静了些，热度也渐渐降下来，这才松开萧晏的手。
军医见状才放心了些，将手中的药瓶递过去“麻烦姑娘帮将军上药。将军的伤口已经发炎了，要用另外的药，我再去配些。”
成喜接过药瓶，萧晏也端了水盆往外去，关上帐门。
萧晏再回来时，成喜已经替凤俏换了上了药，换了衣服。
“成喜姑娘回去休息吧，我来守着凤将军。”萧晏坐到床边，帮她理了理被子。
“也好，我去把凤将军的衣物洗干净，军师若有事，就唤成喜，我就住隔壁。”成喜行礼退下。
“有劳姑娘。”
天刚蒙蒙亮，成喜还没来得及去煮早饭，就听见军帐里传来萧晏的声音“成喜姑娘。军医。”
两人闻声赶来，萧晏正焦急的帮凤俏擦着额头上的汗“军医，凤将军又发热了。”
军医上前把脉“将军的伤口发炎了，劳烦成喜姑娘帮将军上药，我去厨房端药过来。”
成喜接过药瓶，萧晏退身到帐外。
凤俏喝了药，退了烧，晚些时候又开始发热，病情反复，军医只好换了方子，加重药量，想以毒攻毒。
直至第三天，凤俏退热后，才不再发热，伤口也慢慢愈合。
“好了，将军已经渡过难关了，等将军醒来，静养些时日便好。”守在一旁的萧晏和成喜听到军医的话，心才安定下来。
“军师回去休息吧，我来守着将军。”成喜见萧晏又坐回床边，忙行礼说道。
萧晏摇头“不用，我守着凤将军醒来，这几日二位辛苦了，回去休息吧。”
“可是…….”成喜担心他吃不消又开口。凤俏反复发热三天，萧晏就寸步不离的守了三日，他身子骨再好，也消瘦了许多。
“无事。”萧晏坚持。
成喜只好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