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燕帧|林小庄】【长夜番外】桃花细雨渡硝烟(十九)
阳光从窗外斜射进来,温柔地洒在两个人身上。小庄眉目低垂,长长的眼睫在脸颊上投下一小片淡淡的阴影。他细细地为顾燕帧缝合着伤口,房间里极安静,只能听见浅浅的呼吸声。若不是周围的一片狼藉,当真是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
顾燕帧呆呆地看着他,针线穿过伤口那丝丝缕缕的痛,都化作了心底微微的悸动。他当初只是单纯地为这个男人的容貌所吸引,单纯地想要接近他,就像孩子看见了喜欢的玩具,于是想要得到。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是真的爱上他了呢?怕他冷怕他热,怕他受伤怕他痛,想要护他一世,想要他永远都能幸福快乐,哪怕是知道了他在欺骗利用自己,却仍不忍心看到他被人伤害。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他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如今已经深陷于此,不可自拔。他情不自禁地慢慢凑了过去,想要亲吻他,下一秒却意识到自己这举动不合时宜,硬生生地停了下来。他突然的靠近同样惊扰了小庄,他停下手中的动作,疑惑地看着他,那眼神说不出的淡漠,——这让顾燕帧有种受伤的感觉。
“小庄,我把你家弄成这样,你是不是很生气?”顾燕帧是个藏不住话的人,有问题当场就问了。
“不会,”小庄的语气淡淡地回答,“是我欺骗你在先,你生气、想发泄一下,我能理解。”
顾燕帧撇了下嘴沉默了,他宁愿小庄不理解,骂他一顿或者跟他吵一架出出气,也好过现在这样对他冷冷淡淡爱答不理。
在这一片尴尬的沉默中,小庄帮他处理好伤口,然后拿了清扫的工具上楼了,并没有跟顾燕帧多说一个字。
顾燕帧看着他的背影,突然想起来什么,三步并两步地跑上楼,赶在小庄前面冲进原本自己睡的房间,把那几个钢笔零件捡了起来。小庄站在门口看着他,没说什么。但其实那钢笔就算修好,也不会好用了,何必费那个工夫呢?都是写字,谢襄送的那支也很好用。想到了那个让顾燕帧念念不忘的女孩子,小庄心里一阵酸楚。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居然在吃醋,可是他现在有什么资格吃醋?谢襄是顾燕帧曾经爱过的人,自己……自己不过是一个欺骗过他的旧识罢了。
顾燕帧背着小庄偷偷藏起那些零件,一回头惊觉小庄居然就在身后,登时吓一激灵,“那个……我……我帮你一起整理吧,两个人一起,比较快。”他结结巴巴地说道。
“不用,你伤口刚处理好,还是不要乱动了,去下面等一会儿,等我收拾好了上来休息。”
小庄这温和有礼却又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让顾燕帧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应对,只能悻悻地“哦”了一声下楼去了。
顾燕帧坐在沙发上摆弄着那几个零件,试图把它们重新组装好,可是他却沮丧地发现,就算拼好也不能用了,有些零件被他拆坏了,除非换零件,——可换了零件,它就不是原来的那个它了。
顾燕帧上楼去睡了,小庄拎着清理出来的一大堆垃圾出去扔,抬头看见林楠笙急匆匆地过来。
“小庄,你没事吧?怎么会发生这种事?知道是谁干的吗?”林楠笙急得眼圈发红,一上来就是一串问题。
小庄只好扔下手里的东西,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背,“你定定神儿,我什么事都没有。”随后又笑道:“你一个多年经验的老特工,怎么还这么沉不住气?你到底是怎么做到今天这个位置的?”
小庄回来之后就给王世安打了电话,报告了自己被刺杀的事,所以林楠笙知道很正常。
林楠笙瞪了他一眼,怒道:“你还有心情打趣我?知不知道今天这事儿多危险?”
小庄浅笑一下,是挺危险,要不是顾燕帧突然冲出来,或许这会儿林楠笙得给自己收尸了。“我这不是没事嘛,别担心。”
林楠笙长叹一声,“早知道我就该跟你一起回来……”
“您可算了吧,”小庄笑着打断他,“我一口气跑出了8里地才甩掉那些人,你跟我一起,你跑得动吗?到时候还得关照你。”
林楠笙哑口无言,只能无奈又生气地指了指他。他自受伤之后就不能长时间剧烈运动,一口气8里地他还真是做不到。他低头注意到小庄手里的东西,疑惑地问道:“这又是什么情况?”
“一天一夜没回来,家让人砸了。”小庄答道。
林楠笙沉思,“构陷你、刺杀你,还有砸你家的人,会不会是同一个?你招惹谁了?”他问道。
“大人物,不过我能搞定。”小庄漫不经心地说道,事情经过他已经听顾燕帧说了,他并没有得罪过商恩博,只是周进的事情和他有牵扯,虽然小庄递交的罪状里并没有提到他,但依然引起了他的戒备。但小庄也没想到他居然狠到要直接杀人灭口。
“你确定可以?”林楠笙难免担忧。
小庄笃定了点了下头,随后问道:“王世安接到我电话之后,是什么反应?”
“很生气,立刻就要求侦查处去调查了,而且说要亲自督办。”
小庄嘲讽地一笑:“咱们这位站长,演技一贯很好。他不会查出什么结果的,顶多找两个替罪羊。”
林楠笙眉头微皱:“你是说……”如果针对小庄的人是王世安,那他在站里的处境岂不是会很不妙?
“王世安只是个帮凶,不足为惧。”小庄劝慰道。
林楠笙略感疑惑地看着,“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咱们这么心有灵犀的吗?”
小庄眨了眨自己那双看似单纯无辜的大眼睛,“有没有灵犀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在洞察人心这方面我还行。”
林楠笙无奈地笑了笑,而后正色说道:“下午我要去与程立平接头,得到的情报我需要借用你的渠道送回老家。”
小庄给了林楠笙一个疑惑的眼神。
“老纪被捕的事我一直觉得有蹊跷,今天得到了证实,——上海的地下组织里,有王世安的内线。”林楠笙答道,“在找出这个内线之前,我这边的渠道不能再用。”
小庄点点头,“没问题,我帮你把情报传回去。现在——,你赶紧回去补个觉吧,眼圈都黑成熊猫了。”
林楠笙没答话,目光却盯着小庄家二楼的窗子,“你家里有人?我看见窗帘动了一下。”
小庄看看自家窗户又看看林楠笙,心道:这洞察力当真不是闹着玩的,然后答道:“是顾燕帧。”
“顾燕帧?他怎么会在你家?”林楠笙大惊。
“本来安排他们一家去香港的,谁知道这倒霉孩子脑子抽什么筋,又跑回来了。”
“所以当真是你帮顾将军一家逃走的?”
小庄点点头承认了,“这一点上,王世安的确没冤枉我。”
林楠笙简直头疼,现在满大街都是顾将军一家的通缉令,小庄这不是在家里藏了个雷吗?
“过几天我就把他送去找他父母,”小庄说道,“而且燕帧自身的反侦查能力也很强,不会有事的。”
“好吧,”林楠笙无奈地揉了揉眉心,“那你们一定小心点。”
傍晚,两人在附近的街心花园交接了情报,小庄草草吃了几口晚饭之后,就到书房搬出电台。顾燕帧从书房门口路过,见他书房门四敞大开,不禁震惊。
“你……你就这样……?你都不打算避开我的吗?”他问道,但同时却退后两步,目光瞥向了别处,避免不小心看见什么不该他看的。
“你反正都知道了,还有什么必要避开你,”小庄说道,而后他看着顾燕帧,目光很是真诚,“顾燕帧,今天谢谢你,谢谢你救我,也谢谢你没有暴露我的身份。”
小庄这么一本正经地道谢,可是这生分的连名带姓的称呼,让顾燕帧心里一阵难受,“不用谢,我只是没恨你恨到要你死而已。”他一句赌气的话就这么脱口而出。
小庄的表情凝滞了两秒,嘴角微抬勉强牵出一个笑容,“这样啊,那我也是该谢谢你的。”
而后他就转过身坐下,戴好耳机,专注于手中的报文了。
顾燕帧回了房间,垂头丧气地坐在床边,他们这一天都没怎么说话,好不容易说两句,怎么就说成了这样?虽然之前是很生气,可是也说不上恨他,现在其实气也消得差不多了,只是还有点别扭……他跟小庄,以后到底要怎么办——
顾燕帧越想越烦,旁边书房里还一直传来那长长短短的“嘀嘀嘀”,听得他更是烦躁。随后他索性团了两团草纸塞在耳朵里,盘腿上床像个老和尚一样开始静心打坐冥想。
不知道过了多久,顾燕帧猛地一个瞌睡醒了过来,心里不由得感慨:冥想这事儿还真是有助于睡眠。他晃晃脑袋让自己完全清醒,拿掉耳朵里的纸团仔细听了听,“嘀嘀”声已经没了,看来小庄的要发的东西已经发完了。他深吸一口气做了些心理建设,之后就迈着坚定不移的步伐行至小庄的房间外。他真的仔细思考,虽然还没想好以后到底要怎么办,但至少他不想像现在这样隔阂冷淡,这样的氛围太压抑了,让他喘不上气。
他敲了敲小庄的门,“小庄,我能进去吗?我有事跟你说。”
“我准备睡了,有事明天再说吧。”——不曾想小庄拒绝得干净利落。
顾燕帧愣了三秒,不由得火大,最后毫不客气推门进去了,看着小庄手里捧着一本外文小说,反唇相讥:“你这叫要睡?”
小庄无奈地看着他,沉默着;顾燕帧坐到他床边,直直地与他对视,许久,他突然问道:“你是不是生气了?”
“没有,”小庄说道,“我说过我能理解你的心情。”
“那你为什么不想理我?还借口要睡觉,躲着我。”顾燕帧继续问道,语气有点急。
小庄嘴唇动了动,没出声,让他怎么说?他确实不想面对顾燕帧,不想听他嘴里说出那些难听的话,他虽然可以做到面不改色,但他控制不了心里的难过。
“你看,你又不说话!”顾燕帧嗔怪道。
“我没什么好说的。”小庄轻叹一声,目光瞥向了别处。
“那你听我说,”顾燕帧抬手扳正了他头,让他看向自己,“我不想我们之间像现在这样,你躲着我、不理我,我看着你这样子就搓火,搓火就可能会对你出言不逊,然后你就更不理我……我不想这样。”顾燕帧说着说着,声音逐渐低了下来,沉静又委屈,“我以前也喜欢过很多人,最后不管是被拒绝还是无疾而终,我其实都没怎么难过,只是觉得缘分这东西不能强求。但是你不一样,跟你的缘分,我就算强求都想求来,可结果,只是一场骗局……我当时真的伤心又生气。”
“对不起。”沉默许久,小庄轻轻吐出这句话。
“你不用道歉,我跟你说这些不是为了让你道歉,而且你已经道歉很多次了,我只是想告诉你我的心情。其实我也想明白了,你虽说从我家偷了情报害我爹战败,可也救了我爹一命,商恩博那些人要陷害他,他逃不掉的,——也不能说陷害,是他自己做错事、落了把柄在别人手上。所以,这就算扯平了,我不怪你了,而且你做的,也只是你的工作,如今这个世道,两方人马打来打去打了好几年,也说不清谁对谁错,各为其主罢了。”
小庄看着他,觉得有那么一丝丝的好笑,“顾燕帧,那是你父亲,你就这么直接地承认他做错了?都不给他找个借口什么的?”
“有什么好找的,借口再多,错也是错了。我知道他不同流合污会很难混,可是就像那个成语故事,所有人都指鹿为马,难道鹿就变成马了?同理,就算所有人都那么做,错的也变不成对的。”
小庄颇为宽慰地说道:“燕帧,有没有人说过,你是真的很正直。”
“没有,”顾燕帧答道,表情颇有点生无可恋的感觉,“我妈始终把我当小孩,顾期期总觉得我有点傻,至于我爹,没什么时间管我,管也是简单粗暴一顿揍。”
顾燕帧的表情和语气,把小庄逗得一笑,浅浅地露出两个酒窝。顾燕帧痴痴地看着他,发现自己根本就放不下,小庄的一颦一笑,都牵扯着他的心。
“小庄,我还有件事想问你,你一定得跟我说实话,——我们之间,不只是欺骗对不对?你对我,总是有那么一点点喜欢的吧?”顾燕帧说完,眼巴巴地看着小庄,期待又不安地等待着那个答案。
小庄与顾燕帧对视着,一抹肉眼可见的红晕渐渐爬上他的双颊,他移开目光,轻咳了一声掩饰自己的局促,“我……如果我不喜欢,我不会允许你……那么做的……”
小庄的声音细如蚊讷,但顾燕帧听到了,听得清清楚楚,弥漫于他心间的阴霾云翳瞬间散了大半,让他不由得露出个欣慰、满足又开心的笑容。
顾燕帧坐在一边,消化了一会儿这个“喜讯”,片刻之后他突然想起来什么,他摘下脖子上挂的一枚玉坠,捧到小庄面前,卖乖地说道:“我昨天砸坏了你家那么多东西,可不可以用这个赔给你?我从船上跳下来什么都没带,现在身上只有这块玉,是我奶奶留给我的,看起来还值点钱。还有——”他竖起两根手指,“我对着我过世的奶奶发誓,以后绝不再犯浑了。”
小庄低头看去,——品相极佳的羊脂白玉,洁白温润,透着柔和的光泽,上面是一观音坐像,低眉垂眸,满面慈悲。虽是小小一枚玉佩,方寸之间却尽显琢玉师的深厚功底。佛像的风格,感觉不像近代的产物,说不定还是件古董。
小庄握住他的手,将玉佩合在他的手心里,“既然是过世的祖母留给你的,你自当好好保管。我那些东西不值钱,没必要赔。”
“可是,你看起来不高兴,你嘴上说不生气,可心里还是有芥蒂的吧?”顾燕帧问道。
小庄看着他有点无语,——你把我家砸了,难不成我还得欢天喜地、兴高采烈?“我真不生气,只是……可惜了那枝花。”
“花?什么花?”顾燕帧眨巴着一双大眼睛,疑惑。
小庄心里倏地一沉,原来自己珍之重之的东西,别人却根本没放在心上。酸涩的味道在他心里翻滚,甚至冲上他的鼻根,酸溜溜的,让眼睛都有点发热、有点模糊。
“不是,小庄你别哭啊,到底什么花你跟我说清楚啊。”顾燕帧慌里慌张地劝慰道。
“谁哭了,没哭。”小庄依旧嘴硬,同时将他推向房门口,“时间不早了,赶紧去睡吧。”
被推出去的顾燕帧,眼睁睁看着房门在自己面前关闭,在最后的一丝缝隙消失之前,他看到小庄背过身偷偷地抹了抹眼角。
完了,怎么还给惹哭了呢?顾燕帧内心狂乱,到底什么花那么重要?!花不都在院子里么,他也没祸祸院子啊!这是他脑子里突然灵光一现,想起了某个花瓶里插着的一支枯枝,上面还挂着两朵早已干枯的花,那是自己曾经送给小庄的桃花!
顾燕帧很是用力地拍了自己脑门一下,他当时正在气头上,砸了花瓶不说,还把那花踩了两脚。“顾燕帧,你怎么这么混蛋呢?”他悔不当初地骂着自己。但愧疚的同时又有点高兴,自己随手折的一枝花,小庄竟然这样珍惜,——“他心里是真的有我。”
他转身抬手,想敲门进去道个歉再安慰一下,可又迟疑了,几秒后他离开,错已酿成,道歉有什么用,还是想想怎么弥补吧。
那一个晚上,两个人都无法入眠。小庄躺在床上,心情黯然,他的心防仿佛被那桃花枝刺开了一个缺口,两日里的委屈悉数涌了上来,心里一阵阵地心酸难过,眼泪也一阵阵地往上涌,有些被他生生咽了回去,有些实在忍不住只能由着它落下去。
顾燕帧拿了条被子,裹住自己就躺在了小庄门前,以商恩博如今的势力,想杀个人可谓是易如反掌,小庄的处境是真的很危险,只有睡在这儿守着他,顾燕帧心里才能踏实一点儿。可也只是踏实一点点,他总是在要睡着的一瞬间看到小庄被子弹击中的画面,心里一惊就醒了。这样反复几次之后,顾燕帧是真的受不了了,最后还是敲响了小庄的门。
小庄眼睛红肿、睡眼惺忪地开了门,他也刚迷迷糊糊地睡着没多久,“这都几点了,你还不去睡?”小庄无奈地问道。
顾燕帧:“我害怕,睡不着……”
“害怕?”小庄并不相信,枪林弹雨顾燕帧不是没经历过,每次都是冷静应对英勇无畏,这次他说他害怕?
“嗯,害怕,怕你有事……,我可不可以跟你一起睡?”顾燕帧问道,怕小庄拒绝,他又急急地补充道:“真的什么都不干,纯睡觉!”
小庄看着他,顾燕帧的话让他心里倏地软了一下,虽有些犹豫,但也答应了。见小庄点头,顾燕帧乐滋滋地就跳上了床、钻进了被子。小庄迟疑片刻,也躺了进去,背对着顾燕帧。
顾燕帧静静地望着天花板躺了一会儿,然后极小心地翻了个身,一只手悄悄搭在了小庄腰上。小庄的脊背瞬间紧张了一下,但见顾燕帧不再有别的动作,也就渐渐放松了下去。顾燕帧手上的温度,没由来地让他心安,不一会儿,困顿袭来,他渐渐睡去。可是睡了没多久,他就被一阵异样的感觉惊醒,——什么东西正顶在他的尾椎骨上。
小庄幽幽地睁开眼,无奈地叹了口气,“顾燕帧,你能不能控制一下?你说过只睡觉的。”
“控制不住,”顾燕帧委屈巴巴,“小庄……”
“不行,睡觉。”顾燕帧被无情打断。
“我还什么都没说呢。”
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你要干嘛,“我累了。”小庄说道,同时他咕涌几下离顾燕帧远了一些,顾燕帧身上一凉,一床被子全被小庄扯了过去,顾燕帧就眼看着他左滚一下、右滚一下,把自己裹成了一条蚕宝宝,然后他却光溜溜没得盖。
夜凉如水,他是真的感受到了凉,心凉。
顾燕帧悻悻地去拿了自己的被子,依然不死心地又贴了过去,但听见小庄深远绵长的呼吸,——唉,算了,不忍心扰他,还是睡吧。
顾燕帧完全睡着的时候天都快亮了,以至于小庄离开的时候他睡得很沉,都不知道小庄在他身边满目深情地盯着他看了半刻钟,也不知道他偷偷地在他唇上轻轻地印下了一个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