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姥姥的回忆
这是我第一次写这样的文章,至于这样做的原因,并不是什么有感而发,也不是什么想念已经故去的姥姥,而是觉得自己作为一个孙辈应该去说些我看到的东西。
姥姥是湖南人,在我印象里,她有两次给我讲了她年轻时候的故事。她是这样讲的:那时赶上了支援边疆的行动,姥姥本来是可以留在湖南本地的,但因为觉得去边疆的同学可怜,所以她跟自己的同学交换,自己去了边疆。那时,这样的行为估计会让姥姥被树立成榜样,大肆表扬。但代价,便是去往当时尚未被开发的新疆,受苦受难。姥姥不止一次给我表述过她的后悔:若有下次,不会换了。现在想想,那时支援新疆的年轻人都感觉被镀上了一层伤感的膜,老了以后,那层膜则变得更暗淡无光。
自我记事起,姥姥便和我家住在一个城市,我妈这个家族的命运也是命途多舛。短短几年,姥爷去世了,家族的长子,二女儿,也就是我的舅舅和二姨也接连去世。我想这接二连三的打击就犹如不间断的刀子雨,狠狠地剜在我姥姥的心窝上。现在我也能粗略体会,岁月让人变老,变得厚重,同时,背负的苦难也在随之增加。痛苦,尤其是失去亲人的痛苦,越老才体会越深吧。我记得姥姥以前还会提提去世的姥爷,但最近几年已经不提了。
我们家和姥姥家住在一个城市,这也意味着我们家需要去照顾姥姥。后面的一段时间,我们偶尔会去姥姥家走走。姥姥一般都会和院子里的老人聊天打牌,还记得她们在我面前提过“以后的年轻人还会记得开国元勋吗”这个话题。姥姥的朋友偶尔也会问问我的情况并且也会准备一些礼物,姥姥对我讲这些的时候,我觉得她是很高兴的。
但,好像这个家族还是没有摆脱曲折的命运,祸神还是找上了我的姥姥。老了也意味着身体机能的下降,自从一次生病后,姥姥只能在有人搀扶的情况下走路了。姥姥的耳朵也渐渐地变得不灵起来。不过也有相对幸运的事情。我想大家都知道,随着时代的快速进步,智能手机的普及,扫码支付的普及,电子地图的普及......这些都让一些早就无法跟上时代的老年人感到很大的挫败感。姥姥在我舅母的提议下,买了一个平板,而且她学习使用微信的速度很快,那段时间的退休生活也变得不是那么无聊了。除了需要有人买菜做饭,姥姥也不需要其他的照顾。但随着时间的流逝,周围的朋友也基本离去了。那时赶上我上大学,我的父母得以在姥姥家住下来照顾姥姥。大学假期回家的时候,我有时也会去看看姥姥,姥姥每次都会讲很多事情。那时的我甚至在一些亲戚面前都会放不开自己,但在姥姥身边,我感觉自己可以讲出很大声的话。我就一边听姥姥讲她的事情,一边大声回应。她最常说的还是“老了,没什么意思,朋友都走了”。听到这些有时我会安慰姥姥几句,但更多的时候也只能徒留几声哀叹了。
如果姥姥可以自理,我想她可能更喜欢自己单独生活,没事看看杂志,自己做自己的饭,洗自己的碗。晚上看看电视,再打视频看看自己的重孙子,重孙女。就这样一直到从睡梦中离去。可是,没有如果。
我妈是个暴脾气,她虽然在照顾姥姥但可能态度不是很好,姥姥有时就会和她犟嘴,不服气,但姥姥在私下总对我说:我妈的脾气和我姥爷一模一样,一样的臭,但,是个好心人。然后,姥姥说完这些总会补上一些我妈对我态度就很好这样的话,搞得我有点想哭。
再说一件让我记忆犹新的事情吧,有阵时间疫情管控不让出门,我妈把姥姥接到了我家住,她每次都不会调我家的那个网络电视。每次我帮她弄,她都想让我去干我自己的事情。然而,她还是每次都不会弄,总调到其他的页面。每次看到她开电视的时候,我都会去帮她弄一下。唉,习惯了,当然那也不费啥力气。
听力的减弱,真的很影响老人的生活。姥姥喜欢给我哥家打电话,她很喜欢看她那个可爱的重孙女。这次,她又给我哥打电话,我当时正好在她的旁边。她看着自己的重孙女很是开心,她也在说着一些逗小孩开心的话。我的那位侄女吧也是个活泼开朗的孩子,她也在开心地说着自己的事情。但姥姥的听力不是很好,无法听清侄女的话,就有些前言不搭后语。最后侄女有些难受地说了再见。我小声吐槽了一句,姥姥好像听到了,她那时只是对着屏幕尴尬地笑了笑。
如今老人已经走了,这件事对我妈的影响很大。我的话,偶感悲伤吧。想到以前这些事情的时候,总觉得姥姥是不是还活着啊,但转念一想,她不在了,此时便觉得心里空荡荡的。最后,我还是想说那句话,多陪陪家里的老人,至少在他们走后,不要让自己感到那么的后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