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13/713】宿因（四十八）
✘主cp6713/柒十三，副cp为春十一/王可/赤莲/猫狗和青凤湛凰。
✘ooc有，私设有。
✘求求评论推荐摩多摩多
✘近几章虽然都是春十一主场，但考虑到文章主cp还是6713，所以打了tag。如果不妥，后期会删ww
第四卷
第十六章
就这样又过了几个月，宫中忽然传来飞鸟国侵略青鸾边疆的消息，战事来得突然，驻守在边疆的军队被打了个猝不及防。得到消息时，梅英清晰地看到何青阳的手上鼓起了根根青筋。那一瞬间，梅英清楚了何青阳的想法，她想成全他。
思来想去，她选择求见了皇后。那位皇后倒是比她想象得要年轻许多。眉眼间没有青鸾帝一般的威严，是一位看起来很温和的女子。
“你们两个还真有意思。一个来求我去公主宫殿里保护公主，一个却又来求我让对方去边疆立战功。”
皇后轻轻吹了吹茶叶，饶有兴致地看着梅英。梅英闻言却是一愣，原来真的是他自己请旨，要来保护自己。
“你与何小将军共处这么久，这么把他推出去，你舍得？”
“何小将军家世代为将，断没有因为保护一个公主而断送前程的道理。梅英感念小将军的保护之恩，想给他一个好前程。”
梅英垂下眸子，皇后望着她沉默不语，不知在思考些什么。过了许久，她放下茶杯幽幽地叹了口气。
“你说得对，何小将军也是时候该有点军功傍身了，不能一辈子窝在公主殿里。不过公主殿下可要想好，战场上刀剑无眼，何小将军这一去，有可能再也回不来了。”
“梅英清楚，但梅英相信何小将军，他定会大胜归来。”
“罢了，本宫会尽力一试，但成与不成，还是要看陛下的决断。”
皇后说完挥了挥手让梅英先回去。梅英忐忑不安地行礼告退。尽管她清楚皇后出马，这事情便有了八成把握，但是她没想到，出征的旨意会来得那么快，第二天一早，青鸾帝的圣旨便到了公主府。说是边疆敌国侵扰，召何小将军前去御敌，即日启程。
何青阳接了圣旨久久不语，而后破天荒的第一次踏进了公主的寝殿。
看着站在寝殿门口的何青阳，梅英心底一阵酸涩，如果可以，她确实想让这个木头小将军一直留在自己身边。可她明白，眼前的少年有着无限的未来，不该留在自己身边白白蹉跎。
“恭喜小将军得偿所愿了。”
梅英强行挤出一个笑脸，何青阳的脸上却没有半点喜色。他握着那张圣旨看着梅英，他们就这样相顾无言，过了半晌，他才对她躬身行礼。
“臣即将启程杀敌，还望公主保护好自身，切莫受伤。”
“放心，你教我的骑射武功，我都记着呢。”
看着他，梅英的眼睛忽然一阵酸涩。梅英忽然想起自己第一次见他时，还疑心他是青鸾帝派来看守自己的人，可这段时日相处下来，梅英发觉他是除了妹妹以外唯一一个愿意真心对待自己的人。他护佑她这么久，她能做的，唯有帮他挣上一份好的前程。若是功成，他不会再受家族冷眼，会有自己的将军府邸，会得到真正属于他的军功，可以去保护想保护的人。
梅英没有问他当年为何要请旨保护自己，她看着何青阳的背影消失在门外，心头仿佛被剜去了什么，空落落的，只要想起他，便痛得发慌。
何青阳走后，公主殿里冷清了许多，宫殿从前他在时，她还有个调戏聊天的对象，如今他走了，又留下她孤零零一个人了。
妹妹最近去了天莲山，她听闻那里住着一个专门修炼阵法的门派。妹妹此去也是去研究新的阵法。妹妹似乎在和青鸾帝商量着什么事情，梅英越来越少见到她的身影了。只是天莲山挨着青鸾山，也许妹妹此去，还能看到梅花山庄。
不过有一次，她曾偶然看到妹妹身旁有一个男子，那男子穿着一身紫色长袍，如墨一般的长发束在脑后。那人身上有着如恶鬼般可怕的气息，梅英只看了他一眼，便觉得自己仿佛在地狱走了一遭。
可那个男人看向妹妹的眼神却比春日的江水还要柔软，仿佛妹妹是他此生最重要的珍宝。
不知为何，在那一瞬间她忽然有些思念何青阳。不知战场之上，小将军可还安好。
好在好消息很快传来，何小将军大胜而归，飞鸟国派遣太子来青鸾和谈，三日后将在玄武殿内举行宴会。
闻言梅英插簪子的动作微微一顿，说是和谈，其实抱着什么目的大家都清楚，如今青鸾国虽强悍，可一旦开战，到底还是难免死伤。不过这场宴会的主角是何青阳，他是凯旋而归的将军，想来日后的前程也不愁了。
这样重要的宴会，梅英清楚自己没有不去的道理。她叫来侍女为自己打扮，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梅英露出了一个妩媚勾人的微笑。
月上树梢时，梅英才匆匆来迟。她穿着一条紫红色的轻纱长裙，将一头秀发挽成发髻，上面还佩着那支镶嵌着红宝石的发簪。她出场的瞬间，整个人宛如一枝盛放的红梅，眉眼间若有似无的清冷恰如她的封号——梅英。
盛装出席，此刻倒也是赢得了整个宫宴上所有人的目光。
青鸾帝淡淡瞥了她一眼，没说什么，只是挥手叫她快些坐下。梅英看到席间坐着两个穿着白色长袍的陌生面孔。其中一人的目光始终在她身上流连忘返。梅英猜测他大概就是飞鸟国皇子。
她又将目光落在那位皇子身旁的男人身上。那是个容貌枯瘦的男人，眼睛上却缠绕着层层绷带，显得分外可怖。不知是不是觉察到梅英的视线，他转动眼珠迎上梅英的目光。视线相撞的瞬间，梅英只觉得心下一阵战栗。下意识握紧了拳头，指甲嵌入掌心，疼痛让她恢复了几分理智。
宴会上丝竹声声，梅英的心思却全未在那上面，她紧攥着手中的丝帕，强迫自己盯着那些舞女。她感觉到那位飞鸟国的皇子目光始终落在自己身上，那贪婪的目光去蚀骨之蛆一般，令她反胃。
忽然她嗅到一阵泥土与鲜血混杂在一起的味道，那一刻梅英忽然想到了边疆的战场，心跳怦怦跳动起来。身后忽然响起了那个熟悉的声音。
“臣何青阳，拜见公主殿下。”
他的声音没变，依旧是原来的模样，可当梅英转过身去时，眼眶却不受控制地红了。眼前的人消瘦了许多，手背上也添了一道长长的疤痕。而在衣服下面，或许有着更多她看不到的伤疤。
何青阳似乎还想同她说些什么，却被一群人人驾着去了别的地方，那些人与何青阳的容貌有几分相似，大约都是他同族的族人。他们大声赞叹何青阳在战场上的勇猛。梅英看着他们的背影，欣慰之余，却还是有些莫名的失落。少年将军正如她期盼的那样成长，战场上是他的天地，这让她欢喜，却也让她担心。
心下一阵烦闷，梅英决定出去走走。
她离开宴会厅走到一个无人处时，却看见一个人影挡在了她的去处。梅英警惕地握紧了袖子里的匕首，走近后发觉眼前人，竟是那位和飞鸟国皇子一同前来的使者。
“公主殿下。”
“使者大人在这里等着本公主，究竟为了何事？”
梅英看着眼前的男人，直觉告诉她要远离这个人，可出于礼节，她不得不和他继续聊下去。
“在下并非什么使者。不过是一个生意人罢了。在下找到公主殿下，也是想与殿下做一份交易。”
“本公主没什么可与使者大人交易的。”
“公主殿下，话别说太早。我这里的东西公主殿下一定喜欢。譬如......”
男人压低了音量，神秘兮兮地引诱着梅英。
“梅花山庄。”
梅英闻言不屑地嗤笑，她要那破庄子做什么。她恨的是那个男人，若是他得不到报应，便是把那山庄给他她也不稀罕。
似乎看透的梅英的想法，那人忽然怪笑出声。
“公主殿下，想要报复一个人，最重要的是要夺走他最珍视的东西。只有这样，才能让他切身感受到痛苦啊。”
男人的声音极尽诱惑，夜色之中，梅英看着他脸上的绷带，心底泛起一层寒意。
“公主慢慢想，我等着公主殿下回来和我做这笔交易。”
一旁忽然传来一阵细微的声音，男人闻声的脸色变了变，只留下这么一句话，身影便慢慢隐没在黑暗中，一阵夜风吹过，梅英下意识打了个寒颤。
一件衣服忽然披在她身上，梅英回头，看到了身后的何青阳。
“夜深露重，公主殿下别着凉了。”
“你怎么不在宴会上？”
“我不喜欢那里。”
梅英闻言轻笑，这样直截了当，的确是何青阳的回答方式。她看着远处的宴会厅，没忍住叹了口气。
“希望今夜的和谈能顺利。”
“希望吧。”
何青阳的声音有些低沉，梅英想着刚刚那个男人的话，也没有注意到何青阳语气的不同。
只是梅英没想到，那一晚的宫宴上，飞鸟国皇子会当场求娶自己。青鸾国相比飞鸟国并不大，飞鸟国的皇帝曾被半神蛊惑着追求权力与金钱。而半神被封印后，老皇帝迅速地消瘦虚弱了下去，于是他开始求丹问药追逐着虚无缥缈的长生，至于朝政早已被他抛掷脑后。如今的飞鸟国，实际上属于她身旁这位野心勃勃的皇子。年轻的皇子深知和平对于此刻有多么重要，青鸾并不畏战，但是来之不易的和平因为一个女人而被打破，臣子们不会答应，百姓也一样。这样的后果青鸾帝担不起，梅英也同样。所以此刻他笃定青鸾帝会答应自己的求婚。
青鸾帝没有应下，却也没有回绝。但梅英清楚青鸾帝不会为了自己一个与他没有血缘亲情的公主而拒绝这一提议。和平来之不易，只要付出一个公主就能维持下去，这样的买卖，就连梅英自己都觉得无比划算。
有些事情，自己去说总要比别人来说要好一些。于是翌日一早，梅英便去了皇后宫中。
皇后见她直奔主题，沉吟片刻后询问梅英自己的意思。她告诉梅英，作为青鸾帝的皇后，她希望梅英答应这门亲事，但是作为女人，她深知飞鸟国的皇子并非良配。所以她想听听梅花十一的意愿。
梅英自然明白皇后的意思，她望着皇后那双蓝色的眼眸，握住了她的手。
“皇后不必多言，我愿意嫁。”
嫁与不嫁，从一开始就是青鸾帝说了算的。嫁给谁都是一样的。她在城镇中生活过，也在乡村中流浪过。她见过战争有多残酷。也同样明白人心有多么可怕。他们能够将怪物奉做神明，也同样能将人变成怪物拉入地狱。
妹妹拼尽全力去维系的和平盛世，不该因为她的任性而被打破。梅英公主这个身份，就注定了她由不得自己。在皇宫中的这段日子里，梅英见到的是和从前完全不同的世界。百姓与王朝互利互惠，她顶着公主的身份，也同样顶着公主的责任。
皇后望着她，眼底却是化不开的同情与悲悯。梅英很想说不必同情她，然而话到了嘴边，却变成了她想见何将军一面。
皇后答应得很痛快，当天下午，何青阳便被召进了宫内。
他依旧是那副毕恭毕敬的模样，对着她行礼，说着恭贺的话。梅英忽然出声打断了他。
“何将军还有别的话要同本宫说吗？”
何青阳终于抬起了头，那张万年不变的脸上，也有了梅英看不透的表情。
“殿下说愿意嫁去飞鸟国，可是出自真心？”
“是。”
“既如此，臣恭喜殿下嫁得如意郎君。臣没有什么要说的了，请容许臣告退。”
“好，何将军马上又要奔赴前线，万事当心。”
“多谢殿下。”
梅英始终保持着笑容目送何青阳离开她的宫殿，可渐渐地，眼前忽然一片模糊。梅英眨了眨眼，眼角便落下一串温热的液体。
想说的话最终也没能说出口。
也罢，他与她，就这样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