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要卷学历?
一、做题家之外:专科也还算不错
根本原因:经济状况与教育发达程度成正比
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经济发达的地区大概率教育水平比经济落后地区高得多,根据中国东西部分界线胡焕庸线和南北秦岭淮河分界线可知,教育水平东西、南北差异普遍存在,总的来说,东部比西部发达,南部比北部发达。城市远远领先于农村地区的教育,此外还有其他因子会影响教育水平,比如政治文化因素。一般地,省会城市优于地域城市,教育资源向省会城市集中;政治文化中心优于普通城市,例如北京(政治文化中心)、南京(政治经济中心)。政策因素也会影响教育资源的重新分配,比如落户政策、教职工薪资待遇等等。
同时,也不是所有的地区都符合这一状况。例如,东北、广东等地区,作为经济发展的后起之秀,教育资源发展与教育信息化建设远远未能与经济状况同步。此外,浙江作为长三角的发达经济区,只有一所浙江大学作为双一流大学,远远不能满足广大浙江学生的需求,也就意味着绝大多数普通学生最终归宿是普通二本(包括民办)和专科院校。 这也就意味着在一些教育落后的农村和中西部地区,他们首先要解决吃穿住行的物质需求,才能追求教育知识的个人发展与精神需求。受经济条件限制,很多地方的学生完全无法理解试卷中的冰淇淋、肯德基、飞机、计算机这些后现代社会的新名词新概念,即使通过乡村教师完全掌握,他们的认知和眼界完完全全是城市学生不能相比的,也就意味着他们高考后将继续受此的信息差距和深远影响。对他们来说,专科院校是良好水平,一流大学是超常发挥。 能上专科学校的学生广义上来说是大学生,也意味着顺利通过了中考高考分流的两道大关,但是他们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专转本可能是他们唯一能抓住的最后机会。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从个人发展角度考虑,专转本能够极大程度地提高发展空间和人脉层次。
二、初中欲乐园:素质教育空落落
所谓素质教育,就是解放孩子的天性,欲望毫无疑问是人的天性。然而,素质教育已然宣告失败,在没能弄清素质的本质情况下,一味本本主义片面切割,实际上混淆了素质教育和应试教育这对主次矛盾的关系,反而过犹不及适得其反。知识水平并不意味着素质水平,技能水平也不能和素质水平成正比,一个人不会种白菜不会种庄稼不会影响他人生的发展,一个人不会辨别迷惑和拒绝诱惑,一个人不能提高德性和管理欲望,也就意味着他受的教育是完全失败的。过分强调应试教育只能是培养高分低能、有知无德的精致的利己主义者,他们所做的一切行为都是为了争取更好的地位、功名和权利。错误的过分注重素质教育也意味着向前一种情况相反的情况发展,首先不能保证正常的教育质量,其次学生不能对知识产生学习的兴趣和动力,此外影响了正常的教学秩序。不允许学生补课、上辅导班、复读和布置过多的家庭作业,不允许低年级的学生考试等等,除非家长能提供额外的教育资源,不然学生根本无法掌握基础知识;德育的“量化考核”流于形式,作业及时上交、不迟到早退、不谈恋爱、不在学校玩手机、在校统一着装女生不留长发、不嬉戏打闹等等往往能获得优异的量化考核进行先进评比,这对那些玩性大学习能力不足的学生无疑是一记棒喝;学生打不得骂不得说不得,惩戒教育和说理教育往往是收效甚微。 落户政策和学区房也限制和垄断了教育资源,一些地方农村地区户口只能上本地的中学,即便是在发达城市没有学区房和人情关系的学生也将被重点中学拒之门外。为了考核素质教育学校必须对老师学生进行技能认证,比如劳动、艺术、手工、健身、孝敬师长等等。一天八节课的规划,在学习任务本就繁重的情况下,除音乐、体育、科学、德育课之外必须额外分配劳动技术、特长兴趣课等等。在中学,除了“掐尖”抢优等生之外,还冠冕堂皇地进行差异化教学,就是所谓的快慢班、尖子班等等,用有色眼镜将学生区分三六九等,学习能力差的分流职业学校,学习能力中等的安排快速教学班,学习能力优异的选拔尖子班拼教学指标拼考试成绩,如此种种,“卷”出新花样“比”出新境界。以偏概全、主次颠倒、掩耳盗铃、自欺欺人、无的放矢、装腔作势、哗众取宠,无非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将原来的应试培训产业转入地下发展。 因此只有正确认识应试教育和素质教育这对主次矛盾和矛盾的主次方面的关系,抓住教育“面向现代化、面向世界、面向未来”的主题,为了学生和人的全面发展的主流,同时不忘素质教育应试教育各自的支流,同时关注重点和关键少数,有所侧重,才能根本上解决这一问题。
三、高中失乐园:本科大学擦肩过
现在中国的高等中学绝大多数采用分段录取,即一分一段,也就意味着各高中生源水平极不平衡,最优等的生源被绝大多数重点中学所垄断。在一些教育资源不发达地区,普遍采用“掐尖”选拔尖子生去更高一级的行政区划城市的重点中学,比如镇中学的尖子生去县中学,县中学的尖子生逐层选拔去市属、省会城市的重点中学。那些重点中学、省会城市的学生之所以会有学习焦虑很大程度上来源于朋辈压力,也就是说他们身边的人的水平完全异于常人,在这样“卷”的学习竞争环境下,很容易产生精神压力,复读也再正常不过,发挥不好的学生想弥补错失的机会,发挥不错的学生想再搏一回争取更优异的成绩上更优异的大学,因此教育之“卷”由来已久且积重难返。 首先,普通中学的升学通道和名额是有限的,也就是说重点中学的升学通道、保送名额成为了稀缺资源。其次,重点中学的生源很大程度上决定了他们远远优于普通中学的学习氛围。此外,重点中学的教育资源是遥遥领先的,无论是职工待遇(五险一金、落户优先、福利薪资)、教学水平(高学历优职称且有高考阅卷命题经验的老师)还是资金条件(包括政策支持、环境设施)方面。短期来说,高考制度和教学体系不可能一日之间焕然一新,改革完善有一个漫长的循序渐进的过程。 在高中的校园生活中,学生开始形成了系统的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有别于小学初中的懵懵懂懂,高中生开始接触更广阔的知识信息世界和人情世故社会。那些本就是所谓初中的优等生,自然被家长步步紧逼日日催促不敢怠慢,也有些学生意识到了知识学习的重要性,在侥幸得到高中入场券后开始认认真真学习。然而,到了高中校园之后,在自主意识的加持下,单一的人际关系在庞大学生群体中日趋复杂化。有的同学开始迷恋起了网络游戏、饭圈追星、小说动漫、谈情说爱、拉帮结派……总之,总有他们艰难维持的精神寄托。一小部分普通高中的学生守住了防线坚定了初心意志,在“上了大学就轻松了”的连哄带骗下有幸步入美好惬意的大学生活。而另一些学生,也许在吃喝玩乐声色犬马中迷乱了心智,或者在一些学生团体中沾染了不良习气作风,也可能是因为遭受了某些不可名状不可描述的挫折打击。有的成为了德不配位的精致的利己主义者,有的成为了循规蹈矩按部就班的工具化合群者,有的成为了放荡不羁一无是处的屠龙少年,也有的成为了表里不一包藏心机的伪装者。总之有的去了大学继续教育,有的去了专科职业教育,有的去了工作社会教育,“我们都有光明的前途”。 数量可观的高中生最终还是敲开了专科院校的大门,也许各有各的苦衷。在一些人口大省,竞争激烈,名额有限,往往失之毫厘谬以千里,一场有偶然性的升学考试也许一分一段就能挤满成百上千的人,这也就意味着“得到一分,干掉千人”“只要学不死,就往死里学”成为了无懈可击牢不可破的教育内卷神话。有的随波上岸,有的再战一回,有的另谋他路。当然,不可忽视地也会产生各自具有特殊性的问题,比如意外伤害休养、精神压力过大、学科偏科严重、学历普遍贬值等等。此外,也有的家庭考虑到本身家庭经济条件拮据,想早日让学生步入社会工作持家;也可能是因为那些学生青睐实践能力而不是大学的理论学习,或者比较本科的学习能力要求认识到自己的不足,刚刚过了本科线想在专科院校大展宏图东山再起一番,合了那句老话“宁做鸡头,不做凤尾”。也可能是因为不太清楚志愿填报技巧导致滑档退档,或者想通过有别于经受高压复读生活的另一条提升学历得以问鼎一流大学的道路。
四、大学复乐园:噩梦初醒不蹉跎
大学,就是通俗意义的高等教育;与之相对是学习技术本领的职业教育。中国的大学教育主要是参照前苏联、欧美、德国等发达国家大学教育的经验。然而,俗话说画虎不成反类犬,在学习苏联的“先工后农”为工业化优先发展服务的“重理轻文、文理分流”的教学政策后,进入改革开放恢复高考的新时代,现代学校制度被引入国门。现代教育制度初步建立,教育体系初步完善、教育制度改革初步完成、教育方式日趋多元。教学科目细分化,“科教兴国”“人才强国”战略的贯彻落实下,国家需要大量专业人才,因此重专业教育轻通识教育,重应试教育轻素质教育,重工具理性轻人文精神。中学的教育毋庸置疑是以服务大学教育为目的。 进入大学,也就意味着长期压抑的学习生活宣告结束,成为释放天性和欲望的良好契机,许多高中时期未能实现的事情大学生都会尽量满足并实现自己的愿望。在高中,大多数学生被明令禁止玩游戏、玩电子产品和谈恋爱,也就意味着一场群体无意识的狂欢轰轰烈烈而又不知不觉地开始了,所有中学缺位的教育、认知、能力、经历都将在大学得以一定程度的补偿。谈恋爱对应着性教育的缺位、男女交往的长期压抑;电子游戏、奇装异服、各种新颖的兴趣行为对应着应试教育对玩物丧志的长期压抑;异域文化观念、及时网络信息、泛娱玩乐文化有了恣意肆虐的完美温床;社会交际、独立生活对应着中学“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弊病。事实上,大多数学生到了大学,理论知识没掌握明白,为人处世也是一无所知,确实容易比较单纯受骗。也因为如此,一向重视的学习被大大忽视了。 在高等院校,大学的课程往往和社会生产需要严重脱节,大部分大学生毕业即失业,即使找到工作了也很难找到专业对口的工作,除非他们本来就喜欢这个专业。专科也好,本科也罢,教学课程流于形式,网课能刷教室能旷,即便是有心学习,大学生对枯燥乏味的学术概念也提不起兴趣,课堂上万马齐喑死气沉沉,教育成为了黄灯老师所说的“一场慢性炎症”。中学时代服下的毒药,终于在大学滋生出了罪恶的种子,中学时代吐的每一口唾沫抛出的每一支无明枪都击中了空长年龄的我们。年轻人有的失去了血性阳刚的精神,有的失去了生机勃勃的朝气,有的失去了质疑权威的勇气,有的失去了人际交往的胆略,有的失去了淳朴纯甄的品质,有的失去了思考践行的能力……他们开始循规蹈矩的庸庸碌碌、趋于合群的随波逐流、独善其身的自我麻痹、放荡不羁的张扬纵欲等。等他们意识到学习的重要性,打算考研考公考编转本时,也许为时已晚。“当我们站在高处,我们意欲何为”? 但还是有那么做的必要,无论是一个朝九晚五旱涝保收的工作,还是一个光明灿烂无与伦比的前程。于人于己,也还算都不错,至少不用“无聊则不生,厌见则不见”。因此,还算是有微茫的希望,而真的猛士,则更奋然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