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团·全员】第四篇章：心愿之歌（八）WishSong（上）
夕阳西下，余晖照在神社的庭院。
虽是晚夏，但平安名神社中间的大树叶子却已然泛黄，晚风吹过，叶片便摇摇欲坠。
神社的大门吱呀作响，平安名堇默然推门而入。
正在扫地的堇妹抬起头，看着进门的堇一脸古怪。
这段时间一直吵吵嚷嚷得有些烦人的姐姐，今天怎么如此安静？
面对妹妹打量的目光，堇勉强拉出了个笑容。
“我回来了。”
“欢迎回来，姐姐。下午发生什么事了吗？”
堇妹丢下扫帚，眉头微皱，小步跑到姐姐身边摘下了她背上的包。
姐姐最近明明一直都很开心，还经常带朋友回家……
是又和别人闹矛盾了？
堇妹的眼睛眨了眨，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下午离开的那位名叫涩谷香音的橙发大姐姐。
香音和姐姐感情很深。但越是在意的人，发生了冲突之后就是越让人难过……
“没什么。”
就在妹妹胡思乱想之际，堇开口了，语气有些低沉。
“今天晚饭……点外卖吧，好不好？姐姐有点累……”
见状，堇妹没有追问，只是卖力地提起姐姐的包。
她小心翼翼地牵起堇的手，跟姐姐一起走回了居所。
……
刚到家里，堇就把自己埋在了沙发里，长长地叹了口气。
妹妹跑去泡茶准备糕点了，清冷的房间里剩下她一个人。主卧室的大门已经积了灰，只有厨房里偶尔能听到的碗筷磕碰声，证明自己不是独自一人生活。
父母常年在外，自己一个人带着妹妹生活。她好像已经忘记了自己今年也才十五岁而已。
有谁能来听听她的烦恼，让她抱着哭一场？
香音吗？
如果在今天之前，堇当然可以像一直以来那样，毫无芥蒂地向她倾倒自己无处宣泄的情绪，而不用担心造成伤害或是泄露。
可现在不行，至少这几天内不行……
自己已经给香音添了太多麻烦，甚至这次风波里自己也有很大的责任。
最重要的是，自己打着香音的名义，伤害了香音重视的人。
“姐姐，先吃点东西垫垫吧。”
妹妹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端着茶点走来的小姑娘担忧地歪着头，看着沉默的姐姐。
妹妹的脸比自己小一号，看起来就像是曾经的自己一样，人小鬼大，或者说，过早地成熟。
堇接过托盘放到了茶几上，搂住妹妹的腰，将娇小的女孩紧紧抱在怀里。
“姐姐……今天发生什么事了吗？”
堇妹愣了愣，面前的姐姐是如此地无助，无助到需要向自己寻求安慰的地步。
轻轻抚摸着堇的背，堇妹收拢手臂，回抱住堇。
到底发生了什么呢……一向内心强大的姐姐，看起来却疲惫无比。
堇仍然没有回答，而是做起了深呼吸。
胸腔扩张、扩张、扩张……然后一口将肺里的空气全部吐了出去。缺氧的晕眩感令她无力地将头靠在妹妹肩上。
可能是因为吐气太快太猛，她开始咳嗽了起来，脸色涨红。
她的眼泪被呛了出来，那些纷杂的情绪随之流出，像被猛地撞了一下的装满水的水杯，液体溅落出来。
堇张了张嘴，话语在嘴边翻滚着，最后只是问出了一句话。
“姐姐……是一个差劲的人吗？”
很突然地，堇妹听到耳边传来了姐姐的声音。
堇妹没有直接回答，酝酿着话语，思索着，同时双手收拢了，以结实的拥抱给予彷徨的姐姐一丝微不足道的安全感。
堇闭着眼睛，断断续续地询问着。
妹妹身体上传来的温度令她稍微感到安心。无论发生了什么，至少还有懂事的妹妹陪着自己。
虽然妹妹还小，不过以后会比自己更懂照顾人也说不定。
“虽然有时候脾气是很古怪，也会犯傻气……”堇妹吐露出自己的真情实感，但很快便接上后面的话语，生怕姐姐误解自己的意思，“但你才不是差劲的人呢，是我最好的姐姐！”
堇妹用小脸蛋在堇的脸颊上蹭了蹭，然后轻轻亲了一口，像平时一样安抚着情绪低落的姐姐。
“是又被人误会了吗？”
“不是的，这次和以前不一样……”
堇捏着妹妹软软的脸蛋，惨淡一笑。
“没有人无端指责我，是我自己做错了……”
她的嘴唇有些颤抖。
“明明大家一直以来都在包容……可我却……”
堇松开了妹妹，捂住了自己的脸，点点泪水从指缝间滴落。
香音给她带来了梦寐以求的希望和梦想的寄托，可她却伤害了香音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照顾好的人……
“姐姐……”
堇妹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这般难过的姐姐，她只能伸出柔嫩的小手，将姐姐的发卡摘了下来，轻轻抚摸着姐姐柔顺却凌乱的金发。
妹妹带着担忧和迷茫的呼唤让堇全身一颤。
她用力擦了擦眼睛，深吸了口气，把即将决堤的悲伤强行压抑着。
“姐姐没事，让你担心了……”
堇妹咬着牙。姐姐从来都不擅长也不屑于掩饰自己的真实想法，更不会主动承担莫须有的责任，所以这些应该都是真的。
她知道，以前姐姐能够在那么多的挫折中保持进取的心，就是因为坚信自己的选择没有错误。
可是今天，堇妹第一次见到堇这样认真地自我反省。
她该怎么做？她不能让姐姐又一个人去咀嚼那些悲伤……
“对了！”
堇妹突然想到了什么，在身上摸索着。
她从兜里摸出来了那只精致的御守，放在了堇的眼前。
御守……？
堇的眼睛明显亮了一下。
她连忙接过了那只御守，死死盯着它，轻柔地抚摸着。
似乎有一丝暖意从那只被赋予了意义的御守上流到堇的身上，让她稍微好受了些。
堇妹坐在了堇的身边，抱着姐姐的腰靠在了她的怀里。
姐姐身上的香味……变得有些杂乱……
“姐姐，没事的……没事的……还有我在呢……”
她低声念着，仿佛这是能让人安心的咒语，紧紧环住了姐姐的腰身。
堇将御守贴身收好，抱住了妹妹，身子微微颤栗。
堇妹知道仅凭自己无法解开姐姐的心结。
堇妹无能为力，即使再懂事，她也还是个孩子。
姐姐一向坚强温柔，从来都尽心尽力地照顾自己。这样的姐姐，从不会将自己的烦恼讲给自己听。
可是姐姐……谁能来成为你的依靠呢……
光靠橙发姐姐一个人还不够的话，不是还有那个偶尔来家里探访的高马尾姐姐和来学做饭的那两个大姐姐吗？
堇妹伸出手，抚摸着姐姐带着泪痕的美丽脸颊，然后抬起头在上面亲了一口。
如果是那些姐姐的伙伴们，一定能做到的。她相信这一点。
堇轻轻握住了妹妹的小手，闭着眼睛将脸贴了上去。
轻轻的抽泣声飘出窗户，被晚风揉碎后洒向了夕阳。
……
堇今天早上来的很晚。
香音隔着同学，看着坐在她前面几排那低着头的金色背影。每天都是早早来到班级打扫卫生的堇，今天居然是踩着上课铃走进的教室。
低着头匆匆走到座位坐下的她，没有与可可和小千打招呼，甚至连香音也没有多看一眼。
堇……
香音的内心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炙烤着，她很想和堇说些什么，却好像靠近都异常艰难。
明明前几天还能和堇谈笑风生……
一只纸飞机飘到桌上。香音顺着方向望去，看到可可正趴在桌子上对自己使着眼色。
她疑惑地拆开了那个纸飞机，上面写着一行字。
【香音，她是不是还在生可可的气？】
香音回想了一下之前的情况，冲着可可摇了摇头，在纸上写道。
“不会的，堇不是那么小气的人。可可要是还担心的话，我下课去找她问问好了。”
她不会叠纸飞机，便将那张便条小心地叠成四四方方的纸片。
纸片在空中画出一条抛物线，落在了可可的熊猫笔袋里。
可可赶忙拾起来，打开纸片仔细地查看着。
过了一小会，她对着香音笑了一下，担忧的表情在读完纸条上的内容后消散了不少。
等会果然还是去找平安名同学当面道个歉好了。
虽然还是不太明白堇为什么发火，不过至少缺席练习和忽略了香音的变化这些事情，都是因为自己的错。
大家都很优秀。如果自己也能再厉害一点，就不会像现在一样分身乏术了。
然而，香音和可可的想法落了个空。
下课铃刚刚敲响，坐在前几排的堇便几步迈出了班级的门，一瞬间便没了影子。
她们气喘吁吁地追到堇消失的拐角，四处张望着，却什么踪迹都没有发现。
堇甩开了大家。
操场偏僻角落的树下，堇抱着膝盖坐在树下，盯着手里那只御守发呆。
逃避可耻，但有用。
她不知道现在的自己该以什么样的身份出现，也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学园偶像部的大家，于是近乎本能地选择了躲开。
刺猬一样的自己，哪怕想要抱团取暖，也会成为伤害他人的源头吧。堇的眼神一黯，默默收起了御守。
就这样独自等待一会吧，直到变化的契机到来。
正如她一直以来所做的那样。
熬过去。
然后装作无事发生……就这样吧……
直到上课铃响起，堇才缓缓抬起头，摇摇晃晃地往教室的方向走回去。
……
终于到了上午最后一节下课，平安名堇刚准备逃跑，就看到提前下课的叶月恋早已站在了门口的走廊里，堵住了门边。
是了，音乐科学生们的上课时间安排比普通科有着更多的自主性。
她待要绕道，想要从后门离开时，却瞥见后门附近的座位上早已出现了一个白发丸子头的身影。
其它学生们毫无阻碍地从门口离开了，但堇却不敢就这样直接走出去。
被堵死了。
“搞什么啊……”
她转过身慢慢后退着，就看到坐在一旁张望的香音，以及缓缓走向自己的可可。
“平安名同学，我……”
可可红着脸，欲言又止，瞟了瞟投来鼓励目光的香音。
堇咽了口唾沫，有些战栗。
这架势太吓人了，怎么像是来找麻烦的……是要狠狠斥责自己？
堇下意识地想逃，但脚挪不开。
她思索着。
……如果这能让大家消消气的话……
对啊。本来就是自己的错。
她就该承担过错，像个缩头乌龟一样乱躲算什么？
她低下头，准备迎接自己的惩罚。
“对不起！”
可可低着头，笨拙地对着她鞠了一躬。
“这段时间，可可让大家费心了。可可以后会更加努力改变的，平安名同学，可以原谅……”
诶……？
搞搞搞搞什么啊！
还在高速思考逃跑事宜的堇不敢置信地晃了晃脑袋，愣住了。
可可在向自己道歉？
突如其来的状况令堇的脑子乱作一团。她下意识想伸出手去扶起可可，却迟疑了。
可可的歉意她不敢拒绝，更不敢接受。
明明是自己误会了才对，为什么反而是可可……
“平安名同学？”
等了半天，可可也没听见堇的回应。
她慢慢直起了腰，有些迷茫地看着似乎面无表情的堇，然后看了看不远处盯着她们俩的其他三人。
平安名同学，是被大家吓到了吗？
可可这样猜测着，有些焦急地咬着唇。
自己又没考虑好情况……这下平安名同学恐怕更生气了。
“香音，千砂都，恋恋，麻烦你们去教学楼外面等一会，好吗？”
她转过身，推着围观的三人，将她们赶了出去。
叶月恋张了张口，就想往回走，却被小千捂住了嘴巴，手也被香音轻轻拉住。
“让可可自己去吧……她心里真的很愧疚，昨晚念叨着这件事到好晚……”
香音牵着叶月恋的手，凑到她耳边，悄声解释着。
“可是，堇一直是不太懂变通的性子，我怕她……”
恋的眉头皱了起来，可伙伴们拉着她越走越远，最终她还是叹了口气，没有坚持回去。
……
“平安名同学，她们不在这里了。你可以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可可都会听着的。”
可可重新回到了堇的面前，捏着手指，低下头，乖巧地站着。
是很标准的认错姿态。没有嘲讽的意味，流露着真诚的歉意。
“可可是真心认错的，你……你可不可以原谅可可这一次？可可保证以后……”
“不……不要再说了……”
堇闭上眼睛蹲下来，打断了可可，然后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你说的这些，我……我不能接受。”
听到堇斩钉截铁的声音，可可愣住了。
她知道堇不会刻意掩饰自己的真实想法，不是没想过自己的道歉会被拒绝。
可是当最坏的情况真正发生了之后，还是控制不住地失落。
为什么呢？平安名同学……很讨厌可可吗？
说起来，只有可可是叫她平安名同学呢。香音、小千和恋恋……都是叫她堇呢……
也对啊。可可之前做过这么多让平安名同学不悦的事情……即使之前一起做便当，也是为了大局着想吧？
频繁缺席和忽视香音感受，已经磨光了她最后一点对可可的耐心了吧？
可是……可是……
“平安名同学……可可……可可想和你成为好朋友……”
可可哽咽着，隐隐有泪光在她水蓝色的眸子中打转。
堇咬紧了牙齿，郁结之气堵塞了她的喉咙。
明明产生误会的是自己……结果反而要可可来道歉吗？平安名堇，你可真是一点长进都没有！
可可鼓起勇气上前一步，握住了堇的一只手，想要把她从地上拉起来。
“再给可可一次机会，可以吗……可可不会再惹你生气了……”
她咬着嘴唇，倔强地忍住眼泪。
“够了！”
堇一下把可可的手甩开，站起来，背过身去。
“抱歉……我不能接受你的道歉……”
她面对着墙壁，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该说对不起的……该说对不起的……”
说出来啊！平安名堇，说出来！
只要丢掉那无意义且碍事的自尊，真心去面对自己的错误，一切都能立刻解决。
说出来……
说出来！
这很难吗？
堇颤抖着，她的牙齿不断相撞，发出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咯咯声。
平安名堇几乎从未正式地对别人道过歉。
一直以来的人生经历中，被人辜负的总是堇自己，她也自认从未犯下过严重到需要认真道歉的错误。
而且，在那次雨天的“偶遇”前，也未曾出现过值得她委屈自己，用歉意去挽留的人。
看不惯的事情，要么一忍到底，要么决绝地离开，这是堇的一贯作风。人与人之间的弯弯绕绕，她从来都不在乎。
不在乎……
堇看着眼前泫然欲泣的灰发少女。
那双总是对自己满怀期待的紫色眸子仿佛就在身后，隔着数座墙壁死死盯着她。
已经没办法不在乎了。
可是，也没办法……撇下一贯的冷硬外壳了。
“像我这样的人，最后都会把身边的人推开吧。”
莫名其妙的话语脱口而出，堇低下头，转身走出了教室。
她小心地绕开了在教学楼正门等待着可可的三人，离开了学校，奔跑在林荫路上。茂密的树冠之间只能容下斑斑点点的光斑。
堇的脸庞在阴影中，偶尔被照亮瞬间。
但在那瞬间最为闪亮的，却是反射着阳光的泪花。
可可呆呆地站在空无一人的教室里。
她慢慢蹲了下来，继而瘫坐在地上，捂住自己的脸，低声啜泣着。
正午的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她的身上。暖意融融，却无法传达进心中。
刚才被堇甩开的那一刻，可可仿佛看见了一堵挂满荆棘的高墙竖起来。
那堵带刺的高墙将堇和她们分隔开，每一次接触都会在双方的身上留下伤痕；她愈是奋力尝试去推倒它，伤口便愈加狰狞。
但是……可可并不害怕这些。
因为……因为……她们是……队友！
“可可，还要更努力才行！一定要争取到谅解！然后……”
再努力点……让堇喜欢上自己……
泪水并不代表妥协和放弃。可可已经不是那个脆弱的瓷娃娃了。
虽然又一次忍不住落泪，但可可仍然把脸上的泪水擦掉，下定了决心。
独自哭了一会之后，可可收拾着自己的仪容，慢慢起身走出了教学楼。
在门口，她碰见了担忧又焦急的香千恋三人。
“怎么样了可可，堇去哪儿了？”
叶月恋第一个跑上去，握住了可可的双手询问着，她往可可身后看，却没看见平安名堇。
“平安名同学她……”
可可本想解释一番，可是看着叶月恋担忧中带着几分凌厉的眼神，担心过于认真的恋为难堇，便小小地扯了个谎。
如果说实话的话，会让她们更担忧吧。
果然还是可可自己去解决比较好。
“她……她说家里还有事，就先走了！对，她还要给妹妹做饭！嘿嘿……”
她挠着头傻笑着。
恋歪了歪脑袋，眼神逐渐柔和下来。
爱抚地摸了摸可可的灰发，似乎是相信了这种说法。
可可松了口气，恋恋对自己的话总是全盘相信。
“那……你和她聊得怎么样？”
香音和小千也围在了可可身边，关心地询问着。
“她肯原谅你了吗？”
“我们……我们聊得挺好的……对了！可可想吃可丽饼了！我们去商店街逛逛吧！”
可可故作轻松地转移了话题，大声吵嚷着跑向了校园外。
“喂！可可！这家伙……”
小千无奈地笑了笑，对着香音和恋招了招手。
“走吧，跟上她。”
三个人追上可可，金灿灿的阳光洒在女孩们的身上。
可可回头看着追上来的香音，她紫罗兰的眼眸仍然藏着忧虑。
可可想解释点什么，又瞟了眼就在身边的恋和小千，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总觉得有些不放心……”
香音注意到了可可躲闪的目光，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不知道堇怎么样了呢？”
……
“姐姐她不想见外人！”
金发的小姑娘拦在神社门口，不肯放香音进去。
“拜托了，我是你姐姐的好朋友，让我见见她，好不好？”
香音双手合十，意外地看着堇妹的反应，心里咯噔一下。
放学的事情之后，她便一直没有在学校见到堇。在众人一起吃完可丽饼之后，放心不下的香音便趁着午休时间跑去了堇家的神社。
“姐姐中午跑回来之后，情绪就变得很低落。”
堇妹也有些疑惑。姐姐回来之后就只知道盯着那个御守看，连句多余的话也没和自己说。
“她说，无论是谁来，都不许放进去见她。”
“情绪很低落？是中午才开始的吗？”
香音暗叫不妙。
中午？那不正是可可刚和堇道完歉的时候吗。
她们之间肯定发生了什么，而且事情肯定远远没有结束……
但可可为什么没有跟她们说实话呢？
回想着刚才可可闪烁的眼神，香音的心绷紧了。
“你不能再听你姐姐的话了，让我去找她吧。”
香音蹲在堇妹面前，捧着她的小脸认真地说着。
“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应该明白怎么做才是对的。拜托了！”
堇妹盯着香音比自己高出几个头的身影，犹豫着。
她想起自己之前的猜测，要是姐姐见到这个橙头发的姐姐，或许会更难过愧疚。
但……如果像以前一样，让姐姐把所有事都憋过去的话……
姐姐可能就再也不会对任何人敞开心扉了。
就算是难过也好，生气或者哭泣也好……总比封闭自我要好。
几番思索后，她点了点头。
“我明白的。不用再亲一次了。”
她侧开身子，放香音进入了神社，指着一扇门低声提醒着。
“姐姐在客房。”
说罢，她对着香音深深鞠了一躬，默默转身离开了。
香音深呼吸，走到那个房间里，轻轻推开了门。
她蹑手蹑脚地走到了堇的床边，轻轻坐下。
身着校服的女孩侧身躺在床上，双手抱着胸口睡着。
金色的发丝失去了发箍的束缚，散乱地垂落下来。
她的额头上满是细密的汗珠，眉头也紧锁着，似乎正在经历一场不愉快的梦境。
香音定睛望去，看清了堇手中的那一抹金红。
那是她在这张床上醒来时，手里攥着的那只御守。
她叹了口气，轻轻握住了堇的手掌。
堇的眼珠动了动，慢慢睁开了双眼。
“香音……你怎么来了……”
她慵懒地爬了起来，露出睡眼惺忪的模样，眯着眼睛将脸靠在了香音手上。。
趁着香音仔细查看自己面容的机会，堇悄悄将手从香音手中抽了出来，顺手把御守塞进了枕头底下。
看着眼前似乎有些憔悴的女孩，香音忍不住伸出手去摸了摸她耳边的秀发。
“怎么跑到这个屋子来了，这不是我昨天睡的客房吗？”
她轻声问候着。
“休息得怎么样？”
堇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挺好的……”
她顺势搂住了香音的腰，把下巴放在香音的肩膀上。
“你怎么跑来我家了？”
堇迷糊时的声线软绵绵的，听起来就像缠人的猫咪。
她选择性地无视了香音的第一个疑问，然后岔开了话题。
香音愣了一下，旋即笑着伸手捋着她的发丝。
“有点放心不下你……”
凌乱的金发乖巧地在香音的指尖变得柔顺，绸缎一样的发质反射着太阳的光芒。
“我刚刚本该被可可骗过去的，可她最近太累了，说谎的功夫也有所下降。”
香音看着如金色大猫般的堇，柔声解释着。
“所以，中午放学的时候……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
“呃……我们谈得挺好的……啊，我不是和我妹说了不见人吗？香音你是怎么进……”
堇支吾着，刚要随便说点什么糊弄过去，却被香音的食指按住了嘴唇。
“不要想着骗我喔。你的妹妹都跟我说了，她很担心你。”
香音掐了掐堇的脸蛋，紫色的眼眸中满是担忧。
“跟我说实话，好吗？”
空气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秒针滴答。正午的阳光透过窗子，一条条尘土纷飞的光柱横在两人中间。
堇慢慢低下了头，将香音捏着自己脸的手拍了下去。
“中午……可可向我道歉了……我没接受，逃走了。”
她坦白了。
果然，什么都瞒不住香音。
她们间本就不该有什么隐瞒才对。就算香音因此生气，堇也愿意承受她合情合理的怒火。
“为什么呢？”
香音有些惊讶，不过声音依旧温柔。
她似乎有着十足的耐心听堇慢慢解释。
“我觉得，可可没有做错。无论做得怎么样，她都已经竭尽了自己的全力，甚至透支了很多。她不该向我道歉的。”
堇少见的红了脸，声音低沉下去。
“我……我的天赋很好。本该借此帮上大家的，可是它却成为了忽略其它人执着和努力的推手。这次，应该由我向她道歉才对……”
“那你怎么没有……”
堇一下抬起了头，想要为自己争辩。
其它人就算了，她不想连香音也误解自己。
可是一开口，堇却不知道自己有什么道理可讲。
“……我明白了。”
听着香音的声音，她感觉喉头有些干涩，别扭地轻咳两声，掩饰刚刚下意识辩解却无话可说的尴尬。
这样的自己，果然最差劲了。
堇的心情又迅速地跌落。
然而随后，她便陷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这件事，说到底还是因为我没能协调好自己。”
香音搂着她，低声说着。
“抱歉，是我不好。不该让你一个人陪我承受的。”
听到最后一句话，堇的心中咯噔一下。
不会吧……连她也要对自己失望了吗？
“我没关系的。”
她轻轻摇了摇头，手指用力抓着被子，有些急切。
“香音，你不相信我了吗？我……我以后不会再……”
“请不要多想喔。”
香音伸手捂住了她的唇。
紫色的眸子中弥漫着令人沉溺的温柔，和以往任何一次都不同。
“你的在意，我全都感受到了。不知不觉间，我们居然已经走到了如此地步。”
堇瞪大了眼睛，等着香音继续说下去。
“可是总有一天，你会走上更大的舞台，去往我这样的普通人触及不到的地方。”
香音深吸一口气，语气低沉下来。
“即使到了那时候，我也不想放弃我们的羁绊。所以从现在开始，决不能放任它成为你沉重的枷锁。”
她的眼神骤然坚定起来，似乎在给自己打气。
堇盯着香音的脸，总觉得好像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
与其说是成长，不如说更像是寻回了某些在成长中丢失的信念。
过了一会儿，她轻轻笑了。
“更加令人着迷了呢，涩谷香音。”
堇冲涩谷香音笑着，兀地来了一句。
“嗯？”
香音还沉浸在自我反思中，没听清堇在说什么，下意识地把耳朵凑了过去。
堇推开她，站起身来把错愕的香音送到了门口。
“想知道的都听的差不多了吧？可可的事情……我之后还会去找她的，放心好了。”
“诶？那好吧。”
香音有些茫然，不知道堇好好的怎么突然就下了逐客令。
不过看到堇那轻快的表情，她还是放下心来，听话地从门口走了出去。
房门在摸不着头脑的香音面前关闭。
屋子里，堇仰头靠着房门，听着屋外渐行渐远的脚步声，泪水终于不住滑下。
她自嘲地笑了笑，捂着脸滑坐在门口的地上。
正因为这样的温柔，她才又一次地，对曾经无比坚信的自己产生了怀疑啊……
……
下午，香音和可可并没有来学校。
从堇家神社回到学校后，香音便找上了可可。她担心着可可的身体情况，也觉得自己最近状态似乎不是很好，便请了假，带着可可去了医院检查。
“堇下午怎么也没来学校。”
部室里，小千喝着水，向身旁的恋询问着。
“她也是请假了吗？”
“嗯……”
叶月恋思考着什么，看起来心不在焉。
“你说堇吗？她没有跟我请假。”
“在想什么呢？”
小千放下水杯，舒展着身体。
“中午可可的样子……总觉得不是很放心……”
恋对着小千微笑。
可可是个坦率的孩子。
中午的时候，她嘴里说着已经解决了，脸上却写着忧愁。
心思细腻的恋自然明白可可真正的意思，但温柔的她没有戳破可可的谎言。
“正好例行的家访时间也到了，我打算去堇家里的神社看望一下，顺便问问她中午事情的细节。”
“恋，还真是认真啊。”
小千看着恋的笑脸，有些放心不下她一个人去和堇沟通。
“我陪你一起去吧！”
毕竟那天，虽然小千没有看见恋如刀般凌厉的目光，但她可是真真切切地听到了恋那冷冽的语气。
【谁能告诉我，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虽然当时的恋没有怎么为难堇，但很难说是因为真的释怀了，还是考虑到当时小千不妙的状况和即将到来的音乐科集会。
毕竟……恋虽温柔但也古板，容易钻牛角尖，遇到突发情况的话偶尔会做出一些先入为主的判断。而堇又那么优秀骄傲。让这样强势的两个人单独相处，估计会吵起来吧……
小千站起身收拾着书包，准备跟恋一起出发。
“千砂都，可以不用跟来的。”
“嗯嗯，好的……什么？”
小千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恋说的是不让她去。
她稍有些懵圈，毕竟恋还从没拒绝过她的请求。
恋歉意地笑笑，用手指轻轻蹭了蹭小千的丸子头。
“这次的事件，我想试着一个人处理。”
她柔声解释着。
“堇是一个比较敏感的同学，人多的时候她反而更容易封闭内心。但我毕竟是和她认识最久的人，只要有足够的耐心，她应该会愿意好好和我交流的。请相信我吧。”
小千眉头微蹙，欲言又止。
最后，她还是轻轻地点了点头，坐回了座位上。
恋感激地冲她笑笑。
“那我就先走了，千砂都。”
她推开部室的门，大踏步走下了楼。
小千竖起耳朵听着恋的脚步声，默默计算着。
当恋踏过楼梯的转弯处，看不见部室的门之后，小千嚯地起身，轻轻打开门，悄声跟了上去。
……
神社里，平安名堇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对面是努力做出温和表情的叶月恋。
“……也就是说，你们果然是不欢而散了？”
她眯起眼睛，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千万不要冲动啊，恋……”
趴在窗口偷看的小千低声嘀咕着，本能地觉得恋身边萦绕的气场看起来十分危险，已经做好了随时进去劝架的准备。
除了可可和恋两位当事人，学园偶像部的其它成员都不知道那个雨夜发生的故事。但自此之后恋对可可毫不掩饰的宠溺，则被所有人看在眼里。
小千的身边站着一只小号的平安名堇，正一脸疑惑地看着她蓄势待发的动作。
气氛似乎降到了冰点。
面对恋直接的质问，堇没有掩饰，只是沉默着点了点头。
她知道香音根本没把这场误会的责任算在自己头上。
香音习惯于把身边人的遭遇归咎于自身，无论这些遭遇是否和她有关。
因为香音一直自认为是没什么特殊能力的普通人，所以总傻乎乎地认为一切事情的原因在于自身做的还不够好。
但是恋不一样。作为开学第一周就找上门来了解情况的老相识，长期的相处下来，自己过分旺盛的自尊心和稍显偏执的行为习惯早就被眼前的学生会长摸得七七八八。
这次的冲突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也许反而是最后一个赶到现场的叶月恋才是除自己以外最清楚的人。
堇这样思考着，闭上眼睛等待着暴风雨般的怒火。
不过，预想中的愤怒与斥责却久久没有到来。
她有些惊讶地抬起头，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对忧伤而又无可奈何的金色眼瞳。
叶月恋没有马上开口。她之所以坚持要独自来找平安名堇，除了担心后者因为人多而紧张外，也存着考验自己的心思在。
开学时误解了香音和可可，是她心中一直在意着的不愉快经历。为了避免伤害同伴，乃至结丘的任何一位学生，想当然和冲动行事都是她必须自己克服的问题。
“我今天来这里，本来是想请求你去找可可好好谈谈。哪怕你不认为自己有问题，面对可可对你诚心的道歉，至少也该给予一点回应。”
她仔细斟酌着语句。
“不过，幸好我现在反应过来了。堇，我很抱歉。我们几个人各自都有在心理上依靠可可的缘由，正因为如此反而忽略了你的感受。”
“你的经历很丰富，意志也比我们坚定，可可没有什么能帮上你的。我们没有立场要求你去包容她天真的梦想和尚且不足的能力。”
恋的声音听起来温柔却又程序化。
“可是，因她的热情而建立的学园偶像部，对你来说应该不是毫无意义的吧？”
“嗯……”堇小声地应着。
“学园偶像部对我们来说只是赖以接近梦想的途径，而对于可可来说却已经是梦想的全部。也许当你像我一样意识到我们现在行为的本质之后，才会对她产生发自内心的善意。”
堇抬起头，望向面前那双金色的眸子。那期许的目光里，似乎蕴含着几分莫名的哀伤和畏缩。
恋并未掩饰，只是冲她点了点头，便站起身离开了。
趴在窗外偷听的小千听到动静，一下便缩到了阴影中。她目送着恋离开后，又蹑手蹑脚地跟在了后面。
“恋，真的成长了不少呢……”
她小声嘀咕着，回头向一直歪着头观察自己的堇妹笑了笑，挥挥手，又冲着神社的方向深深地看了一眼。
……
太阳从高空慢慢沉下，染红了晚霞。
小小的出租屋下，两个女孩正挥手告别。
“香音，不用担心可可啦。医生不是说已经好转很多了吗。”
看着三步一回头的香音，可可双手围成喇叭，笑着喊道。
“放心回去吧！”
“也是……不过可可你还是要记得好好作息才行！”
香音挥着手，再一次叮嘱着，这句话她已经说了七八次。
“嗯嗯！不过，可可晚上还是要自己练习一段时间，才能去睡觉，不然会跟不上大家的。”
可可踮起脚尖用力挥着自己的小手。
“那……注意别弄太累。不许再熬夜了！”
“知道啦！”
香音无奈地笑笑，点点头转身离开了。
可可微笑着，目送香音远去。
在香音彻底消失在视线里后，她转身去了另一个方向。
在视野的盲区，一个身影悄然跟上了她。
……
空地上，可可按照小千发到群聊里的视频努力练习着舞步。
不知不觉间，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路灯也纷纷开启。柔和的黄光洒在可可身上，脸庞和身体上的汗水令她闪闪发光。
“呼……呼……”
似乎有些累了，可可用手撑着膝盖，大口呼吸着。
“还不能回去！先喝口水再来一遍！”
她给自己打着气，再一次重播着小千录制的舞蹈讲解视频，然后坐下来伸手翻找着自己背包里的水壶。
不过，也许是今天的运动量有点过大，此时她的水壶里已经只剩薄薄的一层了。
可可皱了皱眉，刚想往小卖部的方向走，一瓶矿泉水已经从身后递了过来。
熟悉的金色发丝轻轻拂过可可的面庞。
“给，刚买的。”
“呀……是平安名同学。你怎么在这里？”
可可有些惊讶，对着平安名堇疲惫地笑着，她的目光落在递过来的水上面，不知道该不该拿。
堇把水凑到她跟前，“给你买的，喝吧。”
可可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感激地接过水瓶，拧开了瓶盖。
“谢谢你啦，不然可可就得耽误练习时间了……”
堇看着面前的可可，眼神有些复杂。
“香音不是让你好好休息吗？怎么还坚持练习？”
她拍了拍可可的肩膀，想提醒可可多休息一会。
不过可可休憩了片刻后，还是重新站了起来，自顾自地回答到。
“因为落下了太多练习。学园祭快到了，可可不想拖后腿……”
她背着手笑着，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诶？居然听到了香音说的话，你是什么时候过来的？”
可可的大眼睛眨巴眨巴，十分惊讶。她忽然想起了中午的事情，累呼呼的脑子开始转起来。
平安名同学这是……主动来找她！
她她她……她是决定接受自己的歉意了吗？
“反应真慢。”
堇忍不住吐槽，又不禁被可可那副可爱的模样逗乐了。
“你……你是找可可有事吗？”
可可感觉自己的舌头都打结了，紧张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堇深吸了一口气，被可可盯得头皮发麻，反而说不出话来了。
可可也发现了堇绷紧的脸，心中暗叫不好。
糟糕……她太紧张了，看起来太刻意了……平安名同学好不容易来一趟，会不会被自己吓跑……？
“啊哈哈……没事的堇，你慢慢说，可可先训练了……再不练落下了可不好……”
为了缓解这种气氛，可可干笑着，继续练习起来。
她双手握住，上举，轻轻舒展着疲劳的身体，准备着下一轮的训练。
但……可可的耳朵高高竖起，亮晶晶的蓝眼睛也时不时瞄向堇。
“啊……我……”
堇看着可可期许的眼神，张张口，却还是说不出话，有些尴尬地移开了视线。
叶月恋走之后她一直在思考，自己到底应该怎么做。
想来想去，她还是决定当面给可可道个歉。
于是，堇便偷偷找过来了。
她本打算去可可家里敲门找她。
但没有想到的是，香音走后，可可并没有回家，而是自己练习到这么晚……
之前想好的话语在可可闪着汗水光芒的身影面前，都显得那么轻浮而苍白无力。
堇死死咬住了自己的嘴唇，扩散的甜锈味让她从自责中稍微清醒了过来。
可可等了好一会，也没能等到堇的下文。
也许是自己会错意了吧？这样想着，她鼻头微微一酸。
好在经过中午的事，心理上也算有了准备。
罢了，她们还有很长时间呢，可可不会放弃的。
可可再一次重播着视频，开始了又一轮的练习。
她很快就投入在练习当中，没有再偷瞄旁边的堇。
堇坐在旁边的长椅上，一只手撑着下巴，看着可可舞动的身影。香音和恋写出的歌真的很棒，小千编的舞蹈也很完美地契合了节奏。
不过可可的舞步仍是不甚熟练，有些姿态难以到位，便显得有些笨拙。如果是平常的她，免不了又要打断并纠正可可，再加上一顿不轻不重的说教。
但此时的她却半点不想出声，只是这样一眨不眨地盯着那对自己来说毫无挑战的动作。
夜色终于完全笼罩了这一处偏僻的街道，气喘吁吁的可可灌了一大口水之后，软软地瘫在了长椅上。
“你每天都要练习到这种地步吗？”
堇用手给她扇着风，第一次对可可感到一丝心疼。
“嘿嘿……其实……也没有啦……”
可可喘着粗气，拉出一个笑容。
“因为今天……你在旁边看着，就想多练一会……”
可可是个坦率的孩子，虽然稍微有点不好意思，不过既然堇问起来了，她还是把自己的小心思如实说了出来。
“可可会用努力得到谅解的！”
她一脸认真地说。
堇眨眨眼，没有回应，只是快速地别过头去。
可可歇了一会之后，挣扎着站起了身。
“平安名同学，可可要回家了。你也早点回去吧。”
刚从椅子上起来，可可便弯下了腰，捂着自己的小腿揉了揉。
“嘶——腿好酸啊……见笑了。”
虽然相比以前已经大有进步，不过体质的改善需要持之以恒的刻苦，超规格的训练还是让可可疲惫不堪。
堇盯着可可不好意思的笑脸，活泼开朗的笑容几乎让堇忘记了，那天面色苍白、软倒在活动室的那个人是谁。
犹豫了一会，她默默走到了可可面前，背对着可可蹲了下来。
“上来吧，我背你回去。”
“诶？”
可可愣了愣，但还是顺从地趴到了堇的背上，小声地答谢着。
“平安名同学……谢谢你。”
堇点了点头站起身，尽可能稳当地走着。
“可能有些突然，不过……以后能直接叫我的名字吗？”
可可看不见堇的表情，但却感觉声音中掺着些莫名的复杂情绪。
“只要你不介意……”
她有些惊喜，笑眯眯地搂住了堇的脖子。
虽然仍然没有得到原谅，不过既然堇这样说，大概也没有太生自己的气了。
“堇！”
“嗯，可可……”
堇低声回应着，看着脚下的路。
疲劳的可可很快便没了力气继续说话，两人就这样在沉默中慢慢向着可可家的方向走去。
过了一小会，堇终于有些忍不住了。
“那个……”
她轻轻回头，却看见了可可的睡颜。
啊，睡着了吗？
真是……
堇无奈地笑笑。
她侧耳听了听，可可的呼吸平稳而有序。
确定可可是真的睡着了，听不见自己的声音，堇才慢慢收敛了笑意。
“对不起，可可。”
路灯下的黑夜里，柔和而细微的声音飘散着，仿佛幻觉一般。
（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