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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笔漫谈 另一种可能

2023-06-14 21:34 作者:LuckyE555  | 我要投稿

         “?”

        “回来”

        “铲猫砂”

        “倒猫粮”

        “喂猫条”

        “洗锅”

        “烧水”

        “泡面”

        “睡觉”

        “起床”

        “上学”

        “十点放学”

        “回家”

        “喂猫”

        “洗澡”

        “睡觉”

        我并没有养过猫。

        以上这些文字也不是出自我的笔记。只是阅读着这些可能发生于某时某地,另一个世界中的文字,我尝试着籍此获取些削灵感。

        我是一个作家,这么说可能不太合适,目前只能说是一个想要成为作家的写作者。我不在乎自己生于哪个时代,降落在哪个区域,身处怎样的社会,甚至归属于哪个世界。但我也并非丝毫不关注周围的环境。

        我现在正坐在某幢建筑中的某一层,某一张看似木制的长桌旁,桌上摊着村上春树的《我的职业是小说家》和阿瑟·克拉克的《2001太空漫游》,双手向一只已经用了四五年,并被以仅剩余下的四百元的使用价值作为定价出卖给我的这台时时卡顿的笔记本电脑键盘上敲打着。手指敲打在标识着不同字母的机械按键上,压下弹簧,屏幕上便显示出相对应的符号。这信号由大量不停碰撞的粒子从大脑的突触始发,经由神经传递至指尖的末梢,再由机械的键盘输入至电脑,反映的则是打字者对接收来的信息的感受。

        稀奇吗?这在这个世界里的当今似乎已经被这个群体习以为常了。但谁又规定了坐在电脑前,做着敲打键盘这个动作的某者,只能是属于他们中的一员呢?说到底,我对于身处哪一个群体并不关心,我关心的是身处哪样的集体。譬如现在,我所做的便是在试图发出我的信息作为信号,只是这信号直到此刻也还并没有收到答应。

        前两日,我在电梯风扇嗡嗡的响声中,遇见了一具黑色的尸体。一只死在地上的蟑螂,断了几只手脚,一动不动地躺在我的鞋边。我自上而下地看着他,呆呆地顿了那么两秒。或许是两秒。被憋在这封闭的空间里,他的体液流经几道,几乎划分了整片地面,同时也向整个空间散发着一股不和的气味。我还未回过神来,电梯的底部便带着我们抬升,许是刚进来还没注意时已经触碰到了那电钮。

        恍然间,我看向头顶上的白灯,它也自上而下地照着我。那是一种很冷的光,似乎从光照下又分出一道道影,来去纵横穿梭在这片视线所不及的时空间里。我想起,依据他在地上留下的几片痕迹,以及那几乎已散得均匀的气味,他应该在这里已死上有一段时间了。然而他发出的浓烈的气味好像并未引起那些来去者的注意,伴随着进进出出的脚步被抬升又降落,他在水平方向上却仍停留在原位。他们的视觉里似乎并不看得见他,但既然如此,他又是因何而逝去呢?不知道那又是一种怎样的感受。我忽然没来由地想起电梯同源动词的英文“Elevate”在词典中的释义——“to give sb/sth a higher position or rank, often more important than they deserve”。编者在其中并没有给出明确的主语,是啊,谁又肯斗胆说自己便是这世间的主人呢?

        我仍注视着那亮得发冷的白灯,光亮让我看得更很清楚:光本是可以用来照亮的,电梯也一样,但又似乎不仅如此;这间电梯里现在确只有我一个人,但又似乎不仅如此。群体不止一个,集体也不止一个;群体里不只一人,集体里也不只有一个。

        这只黑虫死了,从精神化为了物质,变成了像电梯与电梯里的那灯一般的存在。既然如此,他所属的集体应该也会很为他伤心的吧。可惜,我没能知晓他是如何死去的,他的生前又都经历了什么,不知道那又是一种怎样的感受。我不知道。他的精神是怎样的,所属的集体又是怎样的?这些即使时间倒流,空间改换,既然未然,未见已见,我却仍无法得知。我没有办法倾听他心声的语言。

        我并没有养过猫。

        我从过去的经历淡出,但仍痴痴地对着面前新刷的白墙发呆。这幢建筑已经很老了,但却也非不曾壮年,孑立于历史长河的面前,更是不能算不年轻。人脑的能力相较于其他生物再强大,又能强得过电脑?况且人脑、电脑,也都会变老。老了,功能残次了,再过些时日,也就是死了。当然这也不一定,在某时某地,另一个世界并不一定有如此规则的限制;不过他的好处在于——能够时刻警醒群体们不可只以自我为中心,众群体的最终便是统一的集体。

        行文至此,我怔然发现出现了一件很懊恼的事——灵感断了线。两个学生有说有笑地按动了我面前电梯的电钮,梯门打开,他们却只是有说有笑地远去了。我回想起刚才在记述黑虫的故事时所用到的记述,翻看前文,有些字句磕磕绊绊,弯弯绕绕,我自己竟也有些看不懂。随之,确实的记忆似乎也开始模糊,变得不再那么真切。我看到过很多电影中有这样的套路,可能这是一个有思考者会出现的正常的现象,不一定是什么病。文字本就是思想的载体,刻意地工于词句、格律又有何必呢?文由心生,病何尝不是,真假又何异。搞那么多个人称、量词出来严加限用,是不是电脑也成了脑之后便又要再搞一个?

        说到底,灵感到底是什么,我们现在谁都不知道。动物能用我们还不懂的语言交流它,其他生物也一样;电脑能籍由此化同于人脑,其他机器程序也一样。我们没有如此的办法,无从下手,无论群体还是集体,但这也仅是现在,能不能说这些就无从知晓了呢?不能。

        创新,代表着认识到目前的不足与缺憾,突破已有的固化的界限,化一切怪诞与幻想、已知的不可能为可能。其实这个词我认为很有趣,创新,创新,创着创着,便可以从中择出新的来。这里的这个“创”是北方的方言,其实就是撞的意思,这里正好可以表示大量的信息无规则的碰撞。这在自然界中很是常见,随时随地都可能出现,没有任何规律可言,也不受任何规则的限制。

        但同时,另一个步骤“择”也是极其重要,不可或缺的。其实无论希望,可能,创新,或同梦,我们的出发点皆来源于一处——爱。爱可以超越任何时间,空间,世界;可以跨越任何种类,族脉,群体。天地非彼者有情,只有没有“爱”这一择准之物,才会心无大我而以他物为己作刍狗。古时候有天道人格论的观点,把天称作天公、老天爷,用它象征着一切物质和规律。但事实却是,单单寄予这样的幻想,到头来也还是一场空。物者命天,死生刍狗,所差的区别便也是这般了。以我之见,唯有在创到不可再创,新到无有更新之时,全然优秀也毫无优越之际,任何物者皆澄澈以爱,才是这不可抵及的终极。到那时那地,那一个世界,狗便也是刍狗,便也是活机器人,便也是死蟑螂;我也不只是某一个小小的个体;我们都不再养猫,同样也不再养其他物者;当然也可以有足够的时间来睡个好觉。

       劳动是必要的,但须要走在正确的方向上。非得要刻意大量地劳动吗?我想本也是不必的。我们已能通过文字跨越时间的长河,一步一个台阶,受益于这份积淀也奉献于这份积淀。然一些声音嚷嚷地,竟要整日投身于此,抛弃了螺旋上升的阶梯而在平地绕圈,此外还要也剥夺了别的思考的、创作的、上升的机会。我们的劳作终究是要为了再越过空间的广域,沟通每一种声音,每一种语言,怎地歪歪扭扭成了这个样子?费劲竭力地养,养完了便是吃,难道吃也要被美化成一种自由,甚至美德么?我好悲哀。

        那只黑虫,在那次之后我又和母亲在同一个晚上遇见过两次,尸体似乎没有改变姿势,也没有被挪动位置。第二天清早我再进电梯时,发现他已不见了,是被母亲用纸巾拾走,包着在土里埋葬了。我清楚自己日日与母亲的交流生了效,但也不尽然。我所知道的,只是我知道我并不只是在与母亲对话,因此我通过写作记录下这些事,并尽己所能交流于他者——那个未知位置,未知数量,未知的诸多信息的庞大又隐形的集体。“海外海内存知己,天空天涯若比邻”,这篇文字究竟是小说、散文还是随笔已经无所谓区分,我所知道的仅是他们的存在,甚至连这存在也或无真假,仅是论心便已足矣。至于这一件事,也无论真假,权当是一道心迹罢了。我不会感恩这个素材,也不会感恩其带来的灵感,若是可能,我宁愿归于那另一个不再需要灵感与交流的终极世界。

        只有当夜深安寂了我才睡去,一个身穿红衣的身影唤醒了我。原是一位保洁阿姨。

        “抱歉啊,我就拿个东西,打扰到你了……”

        “没事没事,没有没有,不打扰……”

        我刚红着脸流着汗答了两句,便被她搪塞过去,塞在她的红口袋里,装走远去了。

        在还未到达终极的某时某地的另一个世界里,想要完全不被影响几乎是不可能的。在彼处死去,也代表着择善向爱从己身的消逝。既然只有生者有这份心,死物便无心,无心才更要创新。被剥了心,或是自己失了心,便也与那死物无异了。坐视不管?我总是忍不了,或许这样离死更近,或许这样离死更远。或许这里的一生也便应如此吧。

         “?”

        “回来”

        “铲猫砂”

        “倒猫粮”

        “喂猫条”

        “洗锅”

        “烧水”

        “泡面”

        “睡觉”

        “起床”

        “上学”

        “十点放学”

        “回家”

        “喂猫”

        “洗澡”

        “睡觉”

        我并没有养过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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