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所爱之人(骑砍2短篇糖!)

我叫波利·都瓦,一半斯特吉亚一半巴旦尼亚血统,二十八岁的巴旦尼亚人。
父母双方都是战士,在早年打仗时就在巴旦尼亚冲突中负伤退役,进而走到了一起。
由于双方均有残疾,生活的重担早早就压到了我的肩上。我见证着卡拉迪亚大陆所遭遇的一切,并且对制造这一局面的人们尤其失望。
我不是一个很有趣的人,只是有些时候,我发自内心愿意去相处的人,往往都很不错,他们一般性格都很好,也不功利,这样的人,最值得在乱世中相处。为了能和这类人打交道,我几乎走遍了整个卡拉迪亚,但结果令我失望。
因为走的越远,越坚信乐土不可能存在,各地的人民都在遭受同样的苦楚,然后被政治家的决策所奴役,并且永无出头之日。我对我原先逃避的想法萌生了羞耻感,也轻易接纳了理想破灭后的堕落,但最后战火烧毁了容我沉沦的酒馆,侥幸活下来后我彻底迷失了目标与方向。
于是我在这片大陆上流浪,因为年轻时的罪行被人冠了顶“抢劫犯”的帽子,从此,我也在无奈间告诉别人,我叫波利·抢劫犯。
至于终结我流浪生活的瓦兰迪亚贵族:威克多·乔斯达,是一个很善良的男孩,他一对我说起他的霸主梦,我就忍不住要揶揄他。当然,这并不代表着我否定他,相反,与他相处越久,我越觉得他是个极端幸运的人。做成大事并非自身付出努力即可,他为积攒声望兢兢业业期间,我这个旁人却分明看到好运一连串地向他靠拢——我只能说,他的霸主梦,也许会有实现的那一天。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一旁的姑娘不再哭泣,斯特吉亚的早冬让小溪水面结了一层薄薄的冰,这位女孩从一开始就蹲坐在磐石上把脸埋在膝盖里哭,我丢出一块沿途捡来的石子,击碎了这层并不坚固的结界。
“你还没有告诉我你的名字呢,姑娘。”她的目光被冰面下潺潺水流所吸引,“我愿意搭话的一定都是很不错的人,这种直觉一直以来都很靠谱。我行走江湖避开危险,靠的就是这招。”我又向她补充道。
金发女孩擦干净眼泪,疑惑地看着我这张有些像暴徒的脸,“我叫凯蒂·芙蕾。”说完,这位蓝眼睛女孩又盯回了无聊的溪流。
她大概不是那种有人上前搭话就肯一股脑把话全掏干净的那类人,至少,不是威克多那种人,我想。不过,她又回应了我:
“我知道你,你和那个男人一起骑着马拜访村里的头人。你也算半个贵族,对吧。我和你说话,并不是要巴结你或是不敢得罪你,只是因为我对你有别的印象。”她只顾揪着打了补丁的灰裙子说话,完全没好好看我,而且声音小语速急,看起来她并不是“不怕我”。
“我知道我样子看着不像干好事的人,你也不必太过紧张,请告诉我,我给你留下的其他印象,是什么?”我的感觉没有错,像她这种处境的女孩,在卡拉迪亚恐怕很难见到。
“你昨天,在村头,喂……喂这儿的流浪猫。”她话说了一半,头和声音就越来越低,看起来很后悔跟我说起这种无关生存的事。
“这些小畜生们,吃的普遍不多,战乱年代狗也是消耗品,饥荒了也能当坨肉,被抢时还能吓一吓入侵者——反正被杀了一家人还能再靠狗肉撑两天。野猫就不太一样了,你没见过那些被家禽和狗追咬的猫儿,它们基本都是大城市里的人抛弃的,被曾经的主人遗弃在村庄里,徒劳地怀念曾经衣食无忧的和平生活。”
我看着她一点点抬起头发出轻轻的叹息,也观察着她那丰富的表情变化。
“你……我……”坚持不住的冰面进一步碎裂,女孩的眼睛瞬间溢满了惶恐。我伸出左手按住女孩的肩膀阻止她试图逃跑的想法,拿起右手在嘴唇上比了一个请噤声的信号:
“我若是真有什么想法,我早就派人埋伏过来了。放轻松,小姐。告诉我吧,你的真实名字。”我觉得很有趣,看起来误打误撞真的遇到个没落贵族的遗产继承人——虽然我对她家族的遗产并没有兴趣。
她怯怯地看向我,极力回避着我的眼神,虽然我确实像个流氓,但我真的是位合格的绅士。终于,她颤抖的身体终于放松了不少,被唤醒的贵族礼仪也让她不再躲闪我的目光了:“凯蒂·道格明。我的名字就叫凯蒂……我以为你是帝国来的赏金猎人……对不起,先生。”她终于取回了甘甜温柔的原本嗓音,我行走江湖二十几载,头一次遇到真正的落魄贵族,自此之前,我完全不敢想象我等鼠辈也能和养尊处优的贵族小姐搭上话。
我难得的害羞了,但对方毕竟是个落魄贵族,说到底可能还混的不如常人。更何况我也不是那种会故意向小姐们卖弄自己的无聊人士,让我过来与她搭话的原因也只是想打发点时间。
总之,在凯蒂向我坦白后静静注视我的一小段时间里,我感到一股莫名的自豪感从心底油然而生,她是多么的安分乖巧,看来贵族那帮吸血鬼用无数人的血汗钱把她照顾地极好。……难以想象,她在这种仇恨贵族阶级的村庄中都过着怎样可怖的生活,一旦伪装被撕破,那些因为战事与税务而一无所有的村民又会对她做什么……
“先生……?”我的思绪难得的活络了一回,我突然对凯蒂产生了心疼的想法:
“我没事,凯蒂,你无处可去了么?”我无意识地在揭她伤疤,凯蒂的蓝眼睛果然重新沾上悲伤,又开始抹起了眼泪:“没有了,前几天线人传来消息,家父死在了战场上,当时只是说让我在这躲到春天就来接我,我们家族就投靠巴旦尼亚……现在家族那边失去了联系,我已经无处可去了……”
看着凯蒂在我的引导下沉湎回痛苦中,我有点惊慌失措,粗暴地拍着她的肩膀——我很少为女人的事情发愁,也懒得在乱世里与同一个女人建立长远而亲密的关系:比起花大量心思和时间成为一个女人的一切,我倒不如沿途把钱和赞赏赠给愿意用肉体款待我的妓女。
但我打心底里默认凯蒂和我之前所见过的所有女性都不一样……我情急之下用了粗暴的方式对待她,这令我感到了一丝不安,人一乱了阵脚,就会不由得说出更离谱的话来:
“别哭别哭,总会有其他办法的,你也不会永远留在这里,世界这么好你看……”
“不,这个世界一定不会再好了!”凯蒂捂着耳朵用哭喊打断了我,“我看到你和那个贵族当时都穿着盔甲,你也是战争的一份子,对吧!”凯蒂一直以来压在心底的怒火得到了释放,这和一言不发的沉默局面相比令我放心不少。
“不,每个人都是战争的一份子。”
我轻轻地将她抱进了怀里……她太惹人怜爱了,于是我就抱了。最主要的是,我本身也厌恶战争,也许是习惯使然吧,我把对付威克多的那套拿了出来:
“战争这种人类之间重大的悲哀,倘若将平民划去,是对死于战争的其他婴儿与老者的冒犯。未来只要还没到来,就不是注定的。”
怀中的女孩发泄完怒火,情绪开始稳定下来,但她也没有挣脱我的胳膊。或许是长时间的不安,让她干脆对我放下了戒备,她就安静地伏在我的胸脯上,不发出一丝声音。我微微低下头,鼻尖碰到了她的头发,她身上的味道要比我遇到过的每一个女人都好闻,也许这是属于贵族的味道吧。我也彻底放松了下来,一边慢慢安抚她一边向她讲述我的看法:
“我参与到战争中来就是为了要尽早结束它。倘若真的像是‘那类人’宣传的那样,所谓战争其实是为了让同族之间能够吃上更好的饭,能够让更多人不用挨饿。那这种屠杀,为什么不能在别人那里成为定义呢?战争就是错的。而把这种错误发扬光大的人,就是用心险恶的阴谋家。我们与我们的敌人不能互相渴求理解,但是有一点:我们作为凡人是有感情的。我们即使对敌人不能抱有仁慈之心,但也要对人类这个族群抱有一点同理心。就像你所经受的苦难,我也在承受着同种级别的痛苦,谁都不比谁过得好。我们付出税金养育起由我们同胞组成的军团,这些民族未来的聚合体蠕动在阳光之下,从此,一切阴影与惨剧都注定发源于我们自身。”
从云游一般的幻想体验中回过神来,凯蒂已经趴伏在我怀里安然入睡了,我没有叫醒她,她眼睛下浓厚的黑眼圈已经告诉了我,她可能接连几夜没有合眼了。虽然这里睡觉可能会着凉,但此刻叫醒她也只会让我俩都感到难堪吧。据说贵族从小就要接受严格的礼仪教育,虽然在威克多身上几乎一点都感觉不到,但作为一个贵族小姐,在陌生男子怀中睡着还流口水一定很羞耻吧,所以还是不要叫醒她的好。
再者,这里离村庄有点距离,四下里静悄悄的,只有她安稳的呼吸和潺潺的水流,我也希望能来两声鸟叫,此刻我被固定在这块冰冷的磐石上,被迫听这些明明很枯燥却富有变化的声音。
我的脑袋里开始忍不住的胡乱幻想,怀里抱着个不能随便碰的美人,任何男人都会忍不住去做白日梦吧!
这真是一段令大男人都感到羞耻的开端,这就是我和我所爱之人的开篇故事。
(完)
备注:此篇为《一位普通霸主的独白》补充档。没有后续。封面作者是 鬼刀 太太。
而且我有埋彩蛋哦(没人会注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