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山为王】【羡忘】【虐向 皇帝羡VS王爷叽】七步诗 三十二(下)
第三十二章(下)
深灰色的宫墙依旧是那般冷漠,没有任何改变。只有含光殿廊下的竹笼中,清脆悦耳的燕鸣,点缀着这个蓬勃的春日。
李暮拉着李曦在石桌旁坐下,香气扑鼻的饭菜,连冒出的热气都是那样的美好。精致的菜肴,诱人的放在面前。可竹筷却在半空顿了顿,夹起了其间搭配的青菜。
狭长的眼睛瞄了一眼正在吃粥的李曦。抬手夹起盘中的排骨,放在了他的碗中。“我知你平日喜素,可现在气血亏得厉害。”李暮的声音轻柔,融在风里飘到李曦的心中。“御厨已经去了肥腻,荤腥还是要进些的。”
浅红色的唇线,抿得有些发白。李曦垂下眼看看碗中那块,好似扯着笑脸的排骨,又抬眼看看面前的李暮,心中的一湖春水,被揉得起了皱。
春笋般的指尖捏着竹筷,也夹了一块排骨放在李暮碗中。“哥哥也吃。”
排骨的香气浓郁,自鼻腔窜进心里,却变换为了苦涩。李暮牵起嘴角,将肉咽了下去。
原是最喜欢的菜,此时却不知是何滋味。
笼中的灰燕停止了鸣叫,歪头静看着石桌旁的两个人,黑豆似的眼睛,疑惑着太多不明的事情。
暮色渐沉,西方的地平线淹没了落日最后的弧顶。将一轮弯月,高悬在了夜空。
含光殿中,香炉中的风信子,轻烟袅袅,落在李暮垂地的衣摆上,点点余香。他蹲身在李曦面前,掌心盖着他的手背,摇曳的烛光映着眼中深切的难舍。
“雨季将至,我必须去看看汴阳大堤。曦儿,你答应我,一定不要离开含光殿。”
长长的睫毛如一道竹帘,遮蔽了李曦眼中的光亮。他收回看向李暮的视线,轻轻点了点头。
盖着手背的掌心渡着温热,却比一旁的炭火还要烫。李暮握紧他的手,:“七日,一定归来。”
清浅的笑意,像一双掀开竹帘的玉手,将柔和的月光,照进了最美的眼眸。李暮看着他的眼,他的脸,抬手抚了抚李曦被夜风吹乱的额发。
“曦儿,那日带回的空白花灯,可有想好写些什么?”李暮问道。
“还没有...”
李暮站起身,牵着他找出了那盏空白灯盏。细长白皙的手指,将沾满墨汁的毛笔,顿在了半空,迟迟没有落下。
春日的夜风中有着淡然却浓烈的味道,李暮瞧着他思考的样子,微微一笑走到了他的身旁。
宽大的袖袍,带歪了桌上的烛火,有力的双臂圈住那瘦弱的身形。略显粗糙的掌心叠在握笔的手指上,带着李曦在空白的灯盏上,写下了两行行书。
夜空的星光璀璨,却被飘然的灯盏夺去了芳华。皓月当空,晚风吹拂着面颊,在一阵情动的心跳中,收缴了追随的目光......
留下了一片温情。
古树叶片轻摇,木鱼有节奏的一下一下地敲着。弘福寺中,厚厚的蒲团,将膝盖与坚硬的大理石地面隔绝开来。
锦蓉皇后双手合十,蔓着风情的眼睛半敛,案头不安的烛光,像是读懂了她的心,摇摇晃晃。
眼前的黑渐渐在温热中模糊,好似那日奉旨远调时,弟弟刘澄眼中的泪光。他叫着姐姐,他拉着自己的手,他不停的自责。——“阿姐,是我冲动设计杨霖,还险些牵连了你...”
语气中的自责与亏欠,如钢针狠插在心底。“阿澄你要照顾好自己。姐姐答应你,一定接你回来。”
远去的船只,只留下了刘澄深切的点头与一声保重。原想着刘澄这般离开长安,父母定然难以接受,可当她迈过院落的月亮门,竟听到了母亲气急败坏的声音。
“我就说刘澄性子燥,不适合御前伺候。这下好了,落得个远调樊城,多少人背后看笑话。”
父亲看着母亲发脾气的样子,一口气哽自喉间,说不出话来。“怎么,我说的不对吗?”母亲看到父亲眼神中的迟疑,原本就满溢的气愤,一下子如被雷击中的枯木般燃烧起来。
“刘祁你别忘了,当年你一个四品都尉,要不是靠我爹的军功,攀得上丞相那棵大树?若不是我爹苦心安排,你那懦弱又平庸的女儿能当上皇后?”
“我没忘。”父亲低声打断母亲越来越难听的话语。
母亲讪笑着说道:“那就好生敲打敲打你那双儿女,别等哪天惹来祸事再追悔莫及。”
“景儿还小。”母亲顿了顿,继续说道:“我可不想他被这两个不成器的牵累了。”
话已至此,多留无益。可退开的脚步虽轻微,却被父亲察觉。他走到自己的面前,半点弯子也没绕,直言说道:“蓉儿,你虽为中宫,但如今光景若要长久,还需多多仰赖安国公的照拂。听爹爹的,安分守己,莫在生事。”
点点涟漪在心中慢慢漾开,垂在身侧的双手,渐渐攥在了一起。“可是爹爹...樊城苦寒...阿澄他...我...”
刘祁原还布着一丝慈爱的眼睛,在话音落下的片刻,被冷漠取代。“娘娘,别忘了景儿也是你弟弟。”
身侧攥紧的双手放开,一缕清风吹过了衣摆。清幽的带走了什么,也什么都没有留下。
而后宫之中,纷扰的流言也如没过头顶的河水般,一点点将她吞没。
“你是说,陛下昨晚宿在含光殿了?”
“不会吧,难道传言是真的...”
“我可是塞了银子才到皇后宫里的~”
“皇后怀着龙子都争不过,你们可别做梦了。”
桌案上香炉中燃过的香灰,被殿门吹进的清风折断,皇后缓缓睁开眼睛。
“娘娘,暮儿是天子,注定枉论一世双人。与其苦求那三分宠爱,何不要他一生亏欠,永铭于心。”东方煜的话并没有在季节更迭中远去,此时响在耳边,敲打在心尖。
她缓缓站起身,在举步走出殿门的时候,回头看了眼满殿神佛。
有着风情的眼睛,驱散了风,散去了情。她深深的呼吸,转身头也不回地走出寺庙,乘上了寺外的马车。
车辙碾过春泥,将轻微的颠簸传入了车内。皇后的脸色有些白,额角鬓边也沁了薄汗。她摸了摸自己早已隆起的小腹,秀美的柳叶眉,深深皱起。
贴身的侍女见皇后如此境况,赶忙紧张地问道:“娘娘您哪里不舒服吗?”
“芝兰,我没事,回宫。”皇后坚定地说道。
迟暮之时,凤辇在含元殿前停下。芝兰一边搀扶着皇后入寝殿安置,一边吩咐人去熬了安胎药。
“陛下离宫已有三日了吧?”皇后坐在小几旁问道。
“是啊。”芝兰将药碗放在桌上。
冒着热气的安胎药与桌上的烛火混杂在一起,将皇后的身影拉长。“去叫章太医来。”
汤药的热气慢慢散去,皇后抿了一口清茶,转头看看跪在地上的老太医,他全身颤抖地,一边磕着头一边说道:“娘娘三思,催产之药凶险非常。若娘娘或者小皇子出事...臣担待不起啊!”
“章大人放心,此一番是我与皇儿的天命,绝不牵累于你。”
老太医颇觉无奈,一股酸涩涌上心头。“娘娘......您这是何苦啊~”
“章大人,本宫不是求你。今日进了这含元殿,便是全家陪葬和平步青云里。”她将茶盏放在了药碗旁边。
“选一个吧。”皇后说道。
视频指路:@树上有只甜小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