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新21局-厉鬼(四)
袁乾虽然震惊,但是他清楚这其中肯定有种某种自己不清楚的缘故,所以没有作出反应。吕艺则是吓得脸色惨白躲在了王孟方的身后,王孟方回过神来之后,虽然害怕,但还是朝着陆慎喊着:“喂!你要干什么!我,我可报警了!”
陆慎不为所动,“王老板,您大可以报警,一切事情有我担着。你,还不说吗?”陆慎脚下的老道此刻也从巨大的疼痛中恢复了一丝清醒,他看了一眼陆慎,露出了决绝的神情,然后一下咬断了自己的舌头,大量喷涌的血和失去了重心平衡往喉咙倒的半截舌头,很快堵住了他的呼吸道,他抽搐了一会儿,眼神鼓鼓地,窒息死亡了。
王孟方这时候也傻了,抱着吕艺在角落里瑟瑟发抖,一点声音也不敢发出来。陆慎眉头一挑,冷笑了一声,“好啊,找死。你死了,道爷我就没办法了吗?”说着,只见他反手甩了个剑花,一手反持利剑,一手掏出符箓,念念有词,“紫微书耀,罗酆令尊。上寻金阙,下搜昆仑。九天五岳,掌中观真。十方幽冥,勿收邪魂。天罡地煞,奉敕疾奔。天蓬北帝,法令知闻。擒抓鬼魅,来献真人。依吾法旨,速速追魂!敕!”
陆慎念罢咒语,符箓向空中一扬,立时在空中自燃,化为灰烬。屋外顿时乌云密布,狂风骤起,一眨眼的工夫,一个人影从空中直直掉了下来。众人一看,正是刚才死去的老道,看上去跟旁边躺着的尸体一模一样,只是有点微微透明。
那老道刚从地上爬起来就懵了,“我,我刚才看见枉死城了啊,怎么,怎么回来了?”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呢,陆慎的剑又横在他脖子上了,“来,小子,你现在是鬼了,有本事的话,再死一次啊。”老道的魂一个激灵,回身看见陆慎那张带着血的笑脸,扑通就给跪了。“大爷,您是高人,您饶了我吧。我都死了,您怎么还把魂往回招啊。我我我,我都告诉您,您放我投胎去成吗?”
老道的魂非常痛快,竹筒倒豆子似的全交代了。他是江相派下面的骗子,这是个从民国时候就大有气候的骗子团伙,用名为“英耀”的话术和名为“扎飞”的机关术,配合上一些内部的套路,到处招摇撞骗。这其中不乏一些真有本事的修士,他们为了挣这份邪财,往往手段残忍,而且又多打扮成道士、风水先生、阴阳先生来骗人,所以一直被正派修士所痛恨。建国后,修士们在全国范围内参与破除封建迷信,打击江相派的活动,把当时江相派在各地的几个大师爸全都解决了,有的逃亡海外,有的被抓住枪决,有的劳动改造。国内已经很长时间没有江相派活动的痕迹了。
这个老道其实就是一个没什么本事的喽啰,只不过长相比较道貌岸然,所以被上面的人安排来当幌子。其实他们已经没有大师爸了,就是几个江相派余孽的后人混不下去了,靠着长辈留下的这点玩意,继续干着偷鸡摸狗的营生。老道这次行动的领头人是王孟方圈里的一个所谓玄学大师,他最近盯上了王孟方,发现他多了个儿子,又有些收敛,就想从孩子身上狠狠捞上一笔,就派手下的人有的到吕艺家附近装神弄鬼,就是那些所谓黑影,有的偷偷摸进孩子房间,给婴儿嘴上点一点刺激性液体,刺激小孩子哭。而王孟方之前置办房子的时候,就被这伙人盯上了,他们用各种风水说辞让王孟方在房子内部没有安装监控,这时候就用上了。剩下的故事就顺理成章了,王孟方心急如焚,来求大师想个法子,大师则表示自己道行低微,得让自己的“师兄”来,于是老道就出面了,而这天大人情的背后,自然也少不了王孟方的孝敬。
本来就是这么一桩买卖,老道只要来比划一番就成了,后续他们会把之前的人手都撤回,一切就自然回归平静了,更加印证了大师们的功力非凡。万没想到来了陆慎这么个硬茬子,老道的一家老小都被江相派控制着呢,本想着一死了之,结果死都逃不出去,只好交代了一切。
陆慎点点头,“算你老实,投胎去吧,下辈子积德行善。嗐,估计喝了孟婆汤他也什么都忘了。”说完陆慎一抖手,利剑消失不见,他坐回到沙发上,抽出几张纸巾,擦了擦脸,但是血都干了,只好叹了口气,冲袁乾说道:“给局里打个电话,派人来把这儿收拾了,然后你跟来的同志说一下刚才这家伙反映的江相派的问题,让他们抓紧行动,都给根除了。我先去洗把脸。”
陆慎说完就转身去找卫生间了,袁乾先安抚了王孟方和吕艺的情绪,然后给17局的颜局打了电话,说明了情况。打完电话,袁乾看王孟方和吕艺还是惊魂未定的状态,只得继续安抚道:“没事哒,这都是小问题,我们这边会处理好的。”王孟方小声问道:“那个是你师父?他是哪个门派的啊?年纪轻轻这么厉害?”
袁乾解释道:“那不是我师傅,他是我师叔,我们门派对外保密。”王孟方连连点头,“哦哦哦,哎,那你师傅有联系方式吗?”袁乾还没来得及开口,陆慎的声音就从后方传来了,“他师傅在北京那边,不往这边来,王老板甭合计了,他师傅你请不来的。”王孟方立刻露出了然的神色,“哦,我懂我懂,给大领导服务的是吧。那个,陆大师,我这刚才有眼无珠,多有得罪,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您多包涵。”
陆慎笑道:“这有什么得罪不得罪的,都是圈里混吃这口饭的,以后说不得还得多仰仗王老板呢。”王孟方连连点头,“一定一定。”这时候门铃响起,17局的人来了,干净利落地拖走了尸体,打扫了现场,清理得非常干净,动作非常迅速。收拾干净后,陆慎打算走了,“既然事情是骗子们设的局,我就不打扰了,没什么事,我们就走了。”
吕艺突然说道:“陆大师,能不能请您帮忙看看孩子。”王孟方也仿佛一下想起来似的,“啊对,您能不能给看看,这孩子未来怎么样。”陆慎看了一眼两人,“我只能看孩子的健康与否,未来的事未来再说。”吕艺感激地点了点头,带着陆慎向楼上走,袁乾和王孟方也跟了上去。
吕艺和王孟方的孩子还很小,此时正安安静静地躺在婴儿车里,陆慎打量了一眼,探手摸了摸脉门周围,“没事,孩子挺健康的。后续如果有什么情况再找我就好了。”说完就带着袁乾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袁乾问道:“师叔啊,您怎么当时那么果断啊,下手也太快了吧,都不带犹豫的,骗子至于下那么狠的手吗?”陆慎说道:“你不知道江相派以前干过些什么才这么说,他们现在是势微了,没法搞大动作了,你知道他们以前在江湖上呼风唤雨的时候干过多少不是人的事吗?”
袁乾摇了摇头,“不知道,师叔,我今天要不是跟你出来这一趟,我都不知道江相派。”陆慎摇摇头说道:“你们小年轻的啊,好多事情都不知道了。不过也好,这些脏事知道得少啊,说明世道好了。这江相派脱胎自洪门三合会,奉洪门五祖的方照舆为祖师,最初的时候也说是劫富济贫,可最后难免也蛇鼠一窝。他们主修两门,一个是依赖英耀话术的军马,军马就是黑话,口才的意思。用什么审敲打问、千隆响卖的话术,哄骗人上当。另一个就是扎飞,利用机关和法术装神弄鬼,让老百姓对他们心悦诚服,把钱都心甘情愿地掏出来。”
陆慎说道:“最初的扎飞也就是画画符,念念咒,仅此而已,但是久而久之人们就不太信了。他们就发了狠,最能刺激人的就是人命,他们就开始用人做扎飞。”袁乾吃惊道:“那怎么做啊?托吗?”陆慎冷笑道:“托还得分账,而且还容易露馅,不如把人杀了做扎飞。死人不能开口也不会分钱,震慑力还强。比如他们要骗一个村子,就派人在村子附近抓落单的人,用烧红的铁棍从肛门捅进去,把五脏六腑都烧烂,人就死了,外面还看不出伤口。只要买通当地的仵作,这就是无头案。一连出这么几个,闹出什么厉鬼索命的传闻,搅得当地人人自危,这时候他们的人就出面了。装神弄鬼一番,拿着钱远走高飞,他们一走,自然没人出来杀人,也就再没有这种奇怪的死者了,当地老百姓还觉得他们灵验。几年以后,他们还能来这里继续玩扎飞。缺德吧。”
袁乾直到下车回了招待所,都震惊于人心的险恶,陆慎一路上给他讲了不少这些事情,他有些理解陆慎对于江相派的痛恨了。在招待所歇到了晚上,袁乾出门吃了口晚饭,回房间洗漱完毕,趴在床上看陆慎给自己的那本古书,突然电话声响起了,是陆慎的。
“穿好衣服在门口等我,吕艺那边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