拼命寻求刺激——恐惧、奖励和人类对新奇事物的需求

为什么有些人会被强烈的、甚至引起恐惧的刺激所吸引，而另一些人则回避这种想法？为什么同一部恐怖电影对一个人来说是娱乐，对另一个人来说却是充满紧张的折磨？

感觉寻求被定义为寻求多样化、复杂、新颖和强烈体验的倾向，自 20 世纪 60 年代以来已被认为是心理学研究中的一般人格特质。在过去的十年中，认知神经科学瞄准了性格特征，希望能够揭示寻求刺激的人的大脑与满足于平淡追求的人的大脑有何不同。

除了理解为什么一个人喜欢恐惧因素而另一个人却刻意回避它之外，科学家们还想知道寻求感觉与危险行为（如快速驾驶、毒品实验和危险性行为）以及精神疾病（从药物滥用障碍到精神疾病）有何关系。双相情感障碍——公共卫生影响最明显的领域。希望通过在分子水平和系统水平上了解此类行为背后的神经机制，有可能开发出治疗干预措施（药理学、行为或神经刺激），从而防止冒险的有害影响或者帮助人们将冒险的爱好转向更安全的追求。

并非所有的刺激追求都是一样的

从一般经验来看，人们有各种各样的寻求刺激的行为，对恐怖电影或过山车的喜爱并不一定会使一个人成为吸毒者或连环骗子。已故心理学家 Marvin Zuckerman 博士于 1964 年开发了最初的感觉寻求量表，作为感觉剥夺实验的一部分，他概述了代表感觉寻求在行为上表达的各种方式的四种亚型：

1. 寻求刺激和冒险：追求令人兴奋、不寻常和潜在危险的体育活动（例如跳伞）

2. 体验寻求：通过心灵和感官进行刺激；追求不熟悉和复杂的环境刺激，例如通过旅行或结识新朋友。

3. 去抑制：通过与他人接触来寻求感觉；寻找机会通过各种性行为、酒精、毒品等来摆脱压抑。

4. 无聊倾向：容易对熟悉或重复的情况、人或日常工作感到无聊的倾向。

进化驱动力？

在 2009 年的一次采访中，祖克曼假设，寻求感觉一定是一种适应性特征，赋予了进化优势。“智人是早期原始人类中唯一一个移民到全世界的群体，这会带来巨大的风险，所以我认为人类作为一个物种的特点是追求新奇和强烈，”他说。更愿意冒险的早期人类可能是更成功的狩猎者，因此一定程度的冒险行为——在奖励承诺的推动下——可能被编程到人类 DNA 中。

与任何人格特质一样，人群中的感觉寻求行为也呈正态分布，呈钟形曲线分布，大多数人对强烈、新奇刺激的兴趣处于中间位置，而处于低和高水平的人比例较小。结束。从进化的角度来看，这是有道理的，因为任何一个极端的人都处于不利地位。“如果你冒太大的风险，你可能会在有机会传播你的基因之前就死了，如果你过于谨慎，你可能无法获得需要承担一定风险的资源（如食物和水）的优势，”祖克曼说。

平衡奖励和冲动控制

脑成像研究提供了一些有趣的线索，说明高感觉寻求者的大脑可能与通常避免风险的人的大脑有何不同，但答案还远未明确。大部分工作都集中在青春期，这是众所周知的冒险精神高涨的时期，任何青少年的父母都可以证明这一点。青春期被公认为是大脑快速变化的时期，因为神经系统会根据环境影响进行修剪和塑造，为成年期奠定基础。在这种情况下，感觉寻求可以而且通常是适应性的——这是学习和经验驱动大脑发育的一种手段。

“好奇并寻求新的感觉和体验是正常健康发展的一部分，”匹兹堡大学医学院神经精神病学研究员玛丽·菲利普斯医学博士说。“问题在于，这种情况是否持续到成年且没有受到检查，其次，在线监管系统是否没有像应有的那样发挥作用。然后，寻求刺激就会失控，这时我们就会遇到人们出现药物滥用障碍和其他问题的问题。”

解释为什么青少年倾向于更高的冒险倾向的流行模型是，一方面奖励的大脑系统，另一方面控制冲动的大脑系统沿着不同的轨迹发展。皮层下区域的奖励系统往往首先发育，而前额叶皮层的认知控制系统直到 20 岁出头才完全发育。

“如果两个系统保持平衡，一切都会好起来，最终监管系统会取得控制权。这就是成年，”菲利普斯说。但在她研究的双相情感障碍等精神疾病中，寻求刺激的阶段可能会不受控制地持续下去。“在双相情感障碍中，这种感觉寻求不仅是持续和强烈的，而且是真正失调的，导致药物滥用问题以及其他可能产生非常糟糕结果的行为，”她说。

在一系列功能性脑成像研究中，菲利普斯研究小组将注意力集中在与奖励处理相关的两个大脑区域：位于大脑深处的腹侧纹状体和位于前额左侧的腹外侧前额皮质（PFC）脑。包括伏核在内的腹侧纹状体因其在奖励学习中的核心作用而被广泛认可，但它似乎无法辨别奖励的相对价值，并且需要大脑的其他调节区域来控制它，包括腹外侧 PFC。

该团队 2017 年的论文 报告了一种间接途径，将特定奖励相关大脑结构的活动与在冲动感觉寻求量表上得分较高的年轻人的危险行为联系起来。这项工作首次将大脑系统、冒险行为和感觉寻求作为一种特征建立起三方联系，为有针对性的治疗干预措施打开了大门，这些干预措施可能会预防或改善有害的冒险行为，包括可以抑制或增加风险的神经刺激方案提高大脑活动过高或过低的程度。研究人员一直在测试一种使用经颅直流电刺激（一种非侵入性脑刺激方式）的疗法，以在一群精神病理学高风险的年轻人中进行治疗（论文评论）。

其他数十个研究小组也在研究感觉寻求和冒险背后的神经通路，试图定位这种普遍存在的人格特质背后的大脑区域。天普大学的 Lauren Sherman 博士及其同事回顾了 23 项脑成像研究，这些研究调查了青少年从童年到成年早期大脑对危险决策的反应的个体差异。有点令人惊讶的是，他们 对文献进行了详尽的审查 没有发现共同的神经位点，并得出结论：“区分高风险青少年的神经因素并不局限于单一区域。” 研究跨越十年认知神经科学，确定的大脑区域包括 25 个皮质和皮质下区域。作者敦促研究人员在开发更复杂的模型时“跳出大脑思考”，这些模型能够解释大脑以及环境因素的相互作用，这些因素相互作用，使个人或多或少容易受到风险业务的影响。

多巴胺的联系

对同卵双胞胎的研究表明，遗传性约占感觉寻求行为个体差异的 60%，科学家们已经确定了可以解释其中一些差异的遗传变异。例如，多巴胺（参与奖励处理的主要神经递质）的大脑受体的某些亚型与更大的感觉寻求倾向相关，而其他类型似乎具有相反的效果：多巴胺越少，寻求新奇的行为就越大。后者可能会抑制多巴胺的释放，因此，它们的数量较少意味着会释放更多的多巴胺来应对新奇事物。这可能反过来会推动寻求奖励的行为。

多巴胺参与新鲜事物寻求行为也可以解释高感觉寻求与药物使用之间的既定关系。高感觉寻求者比低感觉寻求者更有可能更早尝试药物、上瘾并尝试多种药物。就像滥用药物一样，接触新刺激会在大脑的奖赏区域释放大量多巴胺。而且，追求高刺激的人往往会对高风险活动产生某种容忍度——无聊感随之而来，他们被迫添加新的曲折来重新创造最初的冲力。

性也是如此。高感觉寻求者可能会对相同的伴侣或例行公事感到厌倦，因此他们会寻找新的伴侣或场景来尝试重新获得兴奋。“你可能会说寻求刺激是婚姻稳定的敌人，”祖克曼打趣道。

无风险地赶时间

寻求感觉也与恐惧系统相交叉。大脑对恐惧的反应方式的个体差异，与大脑对奖励的反应方式的平衡，可能有助于解释感觉寻求的差异。

凯里·雷斯勒 (Kerry Ressler) 表示：“根据基因构成和环境影响，我们每个人都有不同的倾向，倾向于被有吸引力和令人垂涎的事物所吸引，而相反，则厌恶危险或令人恐惧的事物。”医学博士、哲学博士、埃默里大学神经生物学家和精神病学家，也是达纳大脑倡议联盟的成员。高感觉寻求者可能有较低的恐惧消退设定点，这意味着他们可以更容易地关闭或至少抑制对可怕事件的生理反应。他们也许能够更有效地调动认知大脑区域，将可怕的刺激置于与某些活动相关的适当环境中。

这可能是恐怖电影如此受欢迎的原因之一。“那些自己永远不会从事高风险活动的人会从电影中获得替代性的兴奋，”祖克曼说。“他们知道[怪物]不会跳出屏幕抓住他们，所以他们在安全的环境中会感到一点恐惧。”

达纳联盟成员、纽约大学研究恐惧反应的神经生物学家约瑟夫·勒杜 (Joseph Ledoux) 博士在恐怖片《咒怨》 DVD 发行版中接受采访时说：“我猜真正的原因是当我们去看电影时，我们非常喜欢感到害怕，因为我们在完全安全的环境中感受到肾上腺素的激增。我们并不担心和焦虑这实际上会对我们个人产生深刻的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