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晨宇水仙文】黑白之间 24

卷儿喝多了人就不太正常,经常做出一些自己都想不到的事情,醒了又打死不承认,嘴硬得很。所以十爷本意是直接给他灌倒,让他躺床上睡一觉,第二天醒了就啥事没有。
怀里的人还在作乱,十爷面容冷峻,一把揽住他的腰,紧紧锢在怀里防止卷儿乱动,把人扛出浴室,丢在沙发上。
卷儿还紧紧地抱着花瓶,被十爷一丢花瓶里的水就溅出来,淋了半身,卷儿睁着漫着酒意的眼眸迷惑地看他,好像在问你为什么要泼我水。
十爷盯着他沉默了会,觉得自己光着上身有点怪异,多少有点暧昧,便去卧室拿了件新衣服要换。谁知道喝多了的卷儿噔噔噔地跑进来,一把扒开十爷刚穿好的衣服,凶狠地把衣服撕个稀巴烂。
“穿什么穿!光着好看!给爷光一晚上,爷爱看!”
“……”
十爷无语地看着他,手在卷儿脖子后比划了两下,心想要不敲晕算了。刚要下手,窗外隐隐响起自远方而来的隆隆雷声,手一顿,下意识地把人抱到怀里。
这个季节夜里常常打雷。
卷儿天不怕地不怕,最怕打雷。
果然怀里的野猫听到雷声开始发抖,也不闹腾了,方才一身“爷天下第一都得听我的”的霸气消散无踪。
十爷眉头微蹙,低头看他,确认他还在醉酒状态,才放心地抱着他,轻轻拍着卷儿的背。
“没事,我在呢。”难得的温柔的声音。
卷儿在他怀里很快睡着了,十爷拿毛巾给卷儿简单地擦了擦身体,放到床上,如哄孩子一样拍着他。
雷打了快一个小时才偃旗息鼓,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夜雨。十爷看着卷儿熟睡的面容,伸手轻触他微皱的眉,脸上是自己都未察觉的温柔笑意。
像是想到了什么,笑意隐去,眉眼带上几分如水墨化开的淡淡郁伤。这样的神情,在外人看来是不可能在十爷身上出现的。
他们认为十爷很强大,强大到没有感情,或许也是因为没有感情而强大。
卷儿睡熟了,呓语着什么。十爷凑过去听了会,卷儿在哼一首旋律有点熟悉的歌,好像在哪里听过。
十爷记性很好,略一思索便想起来这个旋律是华立风在综艺里即兴写的那首。他诧异了一下,眸色低沉,心中升起无名郁结。
在床边坐了会,确认不会再打雷后,十爷才换好衣服,离开了酒馆。
卷儿做了一夜的噩梦。梦见从前。
很小很小的时候,小到自己还不是很记得清楚事的时候,他被扔到了十号当铺。是的,扔。
那是一个雷雨交加的夜晚,养父不顾母亲苦苦哀求,把只有五岁的卷儿抱到了当铺门口。
像一个货品一般,成为交易的筹码。而自己甚至不知道他被换了什么。
刚到的时候,他很害怕,跟在当时只有二十岁不到的大哥哥身边。大哥哥虽然年轻,但是很冷漠,对他很严格,卷儿做错一点事情,就会被大哥哥打,有时候叫人打,有时候亲自打。
大哥哥教他认字,教他写字,后来教他如何用刀,如何用枪。法律、商业、文学……什么都教。他学的很快,但不知道为什么要学,少年叛逆又顽皮,大哥哥就把他丢到了郊区的山脚,让他一个人爬到山顶。
他越来越怕那个哥哥。
一次夜里下雨,他又触犯了大哥哥,被扔到山脚。雨下得很大,诺大的山林空无一人,一片漆黑,他又想起了小时候被养父丢掉的那个晚上,也是一样的天气。他越来越害怕,到最后实在爬不了,绝望崩溃地在半山腰抱头痛哭,
雨点啪嗒啪嗒地打到他身上。整整一个小时,他都没有再起来过。
直到沉稳的脚步声在他身后响起。雨还在下,却没有淋到他身上。
卷儿抹着眼泪抬头看,是那个大哥哥。
“十爷……”
“卷儿,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会等你哭,你若是选择脆弱,结果就是千百万双手把你拉下来,践踏你。”
“你不能怕,你必须一个人往上爬。”
男人的声音在雨夜的林中有些飘渺,亦或是记忆久远不甚清晰,一字一句却成了刻骨铭心。
他的冷漠,他的绝情,他的狠历,他的说一不二……
梦如云雾模糊,恍惚间他爬到了山顶,精疲力尽地倒在地上,再睁眼时,是毫无遮挡的漫天浩瀚的宇宙星河。
众生犹存,可此时天地间仿若唯他一人。
耳边响起一个少年的歌声,空灵鼓的节奏纯净如天籁,和少年的歌声一样干净地没有一丝杂志。
……
卷儿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酒馆楼下有些声响,是南漱准备开门营业。
卷儿随手理了理乱蓬蓬的头发下楼:“南漱,十爷去哪儿了?”
南漱正擦着一个酒杯:“早走了,还让我把碎掉的衣服收拾掉。”
“?什么碎掉的衣服?”
南漱露出一个略显诡异的笑容:“十爷的衣服,不知道怎么的就碎了。他自己不会撕,那是谁做的呢?”
“……”卷儿犹如被雷劈中。
立风在录音棚里录歌,这是专辑里的最后一首了。录完一身轻松,心情愉悦,说要请卷儿吃饭。
卷儿眼睛下挂着两个黑眼圈,正使劲地回想昨天夜里发生了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他有一种自己好像对十爷做了什么大不敬之事的感觉。
立风大口大口地干饭,见卷儿蔫蔫的没怎么动筷子,不满地在桌子底下拿脚轻踢了一下他。
“怎么了卷儿,王姐的事情很难处理吗?”
卷儿回过神,这才想起王姐这号人物。昨天被十爷半路劫走,他居然把这事忘的一干二净。
“哦,这事,不难处理,就看你想怎么处理。”卷儿扒了一口饭,面无表情道,“你想她活,想她死,还是想她活着不如死了。”
“……”立风被噎了一口,呛了好几下,赶紧喝了杯水才缓过来,“卷儿……”
“嗯?”
“你刚才说话的语气,像个混黑社会的。”
卷儿不着痕迹地挑了挑眉,心想也差不多了。这句话是十爷常说的,有人要找他搞某人,十爷就会问他这句话:要活的要死的还是半死不活的。
“你有多少把柄在王姐手上,先告诉我,我做个预备。万一没谈好,搞大了,我也有个准备。”
立风低头想了想:“算不得把柄。只是她知道我和丸的关系。”
“这个我知道。你和丸总现在具体是什么情况?单纯的睡眠关系还是复杂的情侣关系?”
卷儿问得直白,把正在喝汤的立风又呛了一下。
卷儿狐疑地看他:“你今天嗓子不舒服?怎么一直咳嗽?”
立风也不知道自己该是个什么表情:“没什么……我和丸总现在不太单纯……”
卷想起了昨天晚上给立风打电话时听到的暧昧对话,黑着脸抬手打断了他:“行了,本质都一样,都是睡过的。”
“……”为什么立风总觉得卷儿今天说话带刺,“你对我有意见吗?”
卷儿皮笑肉不笑:“没意见,我今天心情差爆了而已。”
“怎么了?”
卷儿低头不语,半天后凑近立风,尽可能地放低声音:“立风,我有个朋友,有个晚上喝多了,有可能把自己上司睡了,或者好像扒光了自己上司的衣服,而第二天上司没有找他算账,人也跑了,怎么办?这个上司什么意思,还有,我这个朋友还能活吗?”
立风用极其奇怪的眼神看着卷儿:“……”
卷儿急了:“不是我,是我朋友。”
“我知道不是你,你上司不就我和丸总吗,可我们两个昨天晚上在一起,有不在场证明。只是你这个朋友胆也忒大,敢强迫自己的老板……”
卷儿心中扶额,好汉不提昨夜勇:“所以他能活吗?”
立风低头沉吟了一会:“在他报警之前,你这个朋友还是赶紧自行辞职,去求上司原谅吧。”
卷儿恨不得一头撞死在眼前的豆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