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恒回响节译 - 第十五章 战争衰败之心

*写在内容前:渣渣译者面对本章大量地名只能挠头,有前后文的地名参考了一些其他永恒回响译者的翻译以求大致上一致,剩余一些实在没在别的地方找到的只能大致意译一下,大家请见谅。还是那句话,adb先生有些表述我实属力有不逮,可能没法表达出完整确切的情绪意思,也仅作尝鲜,等待后续大佬的全篇_(:з」∠)_
第十五章
战争衰败之心
多恩
战争的开局阶段,在巴布要塞(the Bhab Bastion)的大北极战略所(the Grand Borealis Strategium)便一直充当着帝国指挥的首要枢纽。自太阳系边缘的第一轮齐射以来,一切都曾从战略所流转而过。它的尖塔昂然俯视着帕拉亭环线(the Palatine Ring)的其余建筑,是环绕帝国圣殿(the Sanctum Imperialis)的区域中最为高贵的堡垒。
人们可能各怀己见,觉得巴布要塞就和泰拉其余的地方一样,在禁卫官的筹备工程里要么算是蓬勃发展,要么就是受到了审美层面的影响。远早在荷鲁斯的舰队到来之前,它就覆满了枪位与防御炮塔,固化砖石与烧蚀镀层则凝结成了它的外壳;它身上刺满输入输出的通讯中继器们,用以将禁卫官的命令传达到数十亿时刻准备着接受他命令的忠诚之人耳中。它对一些人来说丑陋不堪,对另一些来说则令人安心;但对在它的墙壁后指挥的那个人来说,它十分实用。没有什么比这更重要。
实用(functionality)。这个词听起来好像一文不值,却至关重要。在战争中,实用就是一切。在独立单个士兵的层面,若是你的武器足够实用,你就能够用它杀人。在将军们的层次上,如果你的后勤足够有效,你就能引导你的军队,掌控战争的节奏。
在巴布要塞,随着几周变为数月,帝皇的第七子进行着他的战争。罗格多恩并不像可汗与天使那样在独立的各个战场上作战。他的战争乃是同时上演的成千上万场战争。在地面上执行他的命令的士兵们,他们看到的是独立的一场场战役。而在战略所内,多恩总览着整场围城。
对太阳战争初期的许多守军来说,即将到来的围攻依旧显得如此不真实;泼洒的鲜血被虚空的距离与寒冷掩盖。谁又能真的理解到冥王星周围那寒冷的黑暗中,随着仅仅一艘战舰的消亡而逝去的三万条生命意味着什么?而当这样的事情,在七十五亿公里的距离外,每一分钟都发生数十次时——谁又能真正领会这种损失的真实意义?战争的每个阶段都含纳着规模让人难以理解的毁灭。
在战争的序幕里,聚集在巴布要塞中的员工们是最有能力去明晰这些问题、设法得出答案的那些灵魂。他们是忠于帝皇的部队中最优秀的军事人员,而随着战争的推进,战局随着荷鲁斯朝永恒之门每一步的逼近而逐渐变糟,工作人员也随着冲突的变化而逐步演变,海军将领与虚空指挥官最终让位给了更为适宜眼下旷日持久的地面战斗的将军与顾问们。在整整数个月中,这个堡垒一直是军事部署与帝国管理的核心枢纽。
考虑到不稳定的大气条件,巴布要塞仍在运作这一事实确实令人惊叹。持续不断的轰炸,以及弥漫空气的灰烬对帝国的通讯网络造成了破坏,许多内廷(the inner palace)区域的通信依旧处于中断状态。由于巴布本身内部的技术控制力,帕拉亭环线的通信状况坚持得最久。虽然并不多么鼓舞人心,但同样必不可少:这使得多恩能够了解到哪些堡垒和撤退点正在崩溃,或是已然崩溃。
他早就知道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他已经考虑到了眼下情况,为它做好了计划;他已经研究过各色可能以及各种概率。战争满是变数,但泰拉的禁卫官已做好了一届凡人所能做好的全部准备。坦率地讲,在半年的计算与模拟之后,等到第一次登陆真的开始,也已算是一种如释重负。
自那时起,他就看着战争在百万份报告与闪烁的位置符文中徐徐开展,穿梭流动的则是十万百万援引伤亡数字的数据流。他看着可能性一天天,一小时一小时逐步缩减——分解为越发寡薄的、通往未来的潜在途径。
一切最终汇集到一点之上。所有这些不可估量的数字都倒数着削减到了此刻。
终局之始随着终极之墙的分崩离析而来。死颅军团攻破城墙的那一刻起,荷鲁斯的獠牙就已搁在了帝皇的脖颈上。即便在战帅从轨道上将整个区域夷为平地之前,内廷都脆弱不堪。帕拉亭诸多堡垒(The palatine bastions)眼下已被围困,有一半已然沦陷或是已被疏散,敌群再也无法被阻挡在帝国圣所之外。只能拖延住他们的脚步了。
他的声音不过是在宏伟议事厅的拱墙内回荡的众多声音之一。是最具权威的那个,但最终也只是混进转达命令的调子里的又一个寻常声音罢了。为这曲齐唱提供了有力支撑的是战术全息影像的嗡嗡声与高级沉思者的叮当声,由众多聚集的火星僧侣轮流监管,负责进行维护的神圣仪式。
泰拉的禁卫官站在大北极战略所的核心位置,被战术全息影像的光芒映照得覆着蓝光,在同时操控着十万局弑君棋。信息闪过他未修边幅的脸庞,让他的双眼沐浴在图像,数字与符文之中。他的视线在一个个屏幕上划过,看过一张张地图,始终在思考,始终在处理,嘴上始终不停。他发布一连串紧促的命令,只在呼吸时停歇片刻。
有时,确切说时常,他知道在通讯连接另一头的人并未听到自己的命令。他仍在指示他们,以防万一。日复一日,随着通讯网络越来越大的干扰与越来越少的回应,内殿的更多区域黯淡下去。这无所谓。有足够的实用价值,这让一切不懈的努力都变得值得。这确实是唯一的选择。
他的声音十分有力,但不可否认的粗哑——在这将近九天里他其他什么都没做,就单纯在通讯网络上发布命令了。他没有睡过觉。他一次也未离开岗位,甚至在最近这次马拉松式的奋力尝试前也甚少离开。
但他渴望战斗。他想让手铠染上鲜血。他想挥舞利刃,体味迅即的胜利——砍倒一名敌人,在这无尽的磋磨中获得一点实感。这种冲动如此猛烈,已经成为了持续的诱惑,但他拒绝向自私屈服。若是他弃岗而出,遍布内外宫殿的百万士兵都会失去他们最好的幸存机会,而且——更冷酷但更多在战术意义上——他们会失去作为泰拉防御一部分的凝聚力。多恩是他们耳畔的声音,是指引他们的眼睛。每个兵团,每个战团,每个排都是一套不断演化、变化、破碎的系统中的一粒细胞。他需要他们在更广范围的围城战中扮演好自己的角色,在这里拖延敌人的脚步、于那边粉碎潜在的增援,为这牺牲自己、为那集结并夺回疆土。
他能将越多的敌人阻挡在外廷(the Outer Palace),内宫便能坚持得越久。数以千万计的人们正在为这不容置疑的真理死去。毫不犹豫地,罗格多恩将他们的生命喂进了绞肉机。
“吾主,”阿卡穆斯的声音从他背后响起。战略室在颤抖——如今它总是在颤抖——它的护盾在炮火苦涩地亲吻下颤抖。多恩身边的数名军官踉跄了一下。在外头朝城墙倾泻火焰的可不仅是火炮与泰坦。每次扫描的结果都充满了代表那些难以名状的生物的标记。“恶魔”,这是对祂们的称呼,但这个术语满是瑕疵,甚至能说是一种嘲讽。但这并无任何区别:围攻巴布要塞的无尽大军,满是不该存在的东西。
禁卫官立在原地的指挥模式只会被极为重要的情报打断,但他刚好正在听取导师之域(Magister’s Reach)到燃烧的梅鲁要塞(the Meru Bastion)北部地区负责指挥的上校的报告。多恩正在脑中权衡有关上校部队下一步行动的后勤问题,以及最好该把他们部署到哪里。他的直觉是应当将他们作为敌群先锋后方的游击部队,在导师之域被更多从终极之墙不断扩大的豁口中涌来的部队淹没前,让他们造成尽可能多的伤害。
多恩确切地告诉了上校,她与她的六千名士兵将如何出卖自己的性命。接着他接受了这名军官的致谢,对她忠诚的口吻表示认可,并转身朝向他背后的阿卡穆斯。
“说吧。”原体已经掉出了阿瓦隆要塞(the Avalon Bastion)周边一片荒地的全息影像。如果他能抽出一小部分力量,他也许能聚集起废墟中的幸存者,他们就能去拦截——
“是你的兄弟,大人。”阿卡穆斯说道。
伏尔甘已经离开,可汗业已死去,或者说濒临死亡,两者没什么分别。于是现在只剩下了唯一一个兄弟会与他联系,而他的声音会受到欢迎——尽管他带来的消息不会。
多恩召集附近八名军官,向他们每个人下达指令,令其依次向其他堡垒以及抵抗据点转达。处理完这些紧急事项后,他将覆铠的双手歇在中央全息影像桌上,朝阿卡穆斯颔首。
全息影像闪烁着凝为现实。他的兄弟一侧的翅膀上穿着一根矛。
天使单膝跪地,并非在跪拜,只是为了矮下身子方便让药剂师工作。圣吉列斯跪在一圏侍从中间,双臂展开,数个长袍机械神甫正处理他的盔甲。他们将板甲捶打回原形,将破口融起,与此同时一名军团药剂师——多恩走了点神,自豪地注意到他隶属于自己的军团帝国之拳——正在用手术锯锯开刺穿天使右翼的金属长矛。
圣吉列斯抬起头,透过一帘垂落的凝血长发,注视着多恩。这些日子来,他俩之间并无什么闲谈。当务之急与精疲力竭已经将他们之间的兄弟情谊削薄至最果决无情的基底。除却眼前以全息形态跪在眼前的兄弟,已无人能让多恩以如今这种方式依赖。
禁卫官乃是帝国防线的将军,而圣吉列斯……圣吉列斯是象征。天使飞过之处,守军重整旗鼓。天使战斗之所,战帅部队功败垂成。通过破碎不堪的通讯频道与地图上闪烁的符号,多恩追踪着他的兄弟在战争中的轨迹,一天又一天,一日又一日,编写下整篇战役胜利、阵线坚守的历程。
时至今日,终局降临。多恩从最初的那刻起便知道这一刻终将到来。标志着一切终结的这一刻。
“他们来了,”天使说,“他们在德尔斐城墙(the Delphic Battlement)外集结,漫山遍野,望不见尽头。父亲的护盾在失效。日出时分,他们就将到达城墙。”
那么久了,终于在此刻,多恩的保守拘礼离他而去。他发现自己开了口,出言是让自己都感到惊讶的真诚柔软。
“我已尽力帮你拖延了尽可能长的时间。”
圣吉列斯注视着他。“你完全无需说这种话。无人做得比你更多。”
这大概就是天使的谦逊,多恩想着。就好像自从天际首次被空降船遮蔽以来,圣吉列斯和可汗不是一直呆在战壕里一样。就好像凡人与军团的守卫者们不是始终在忍受那难以言喻的卑劣,牺牲生命一样。
但不是。圣吉列斯并非如此无知。他所说并非出自谦逊,多恩意识到。他所说是出于兄弟之爰。
禁卫官的付出从来无需认同;他从来不渴求赞扬,也不因承认而感到激励。虽说如此,但在这一切终点,这兄弟间的一刻,他依旧为圣吉列斯的话语感到温暖。
而这温暖随着天使的下一个问题隐没。
“有罗保特的消息吗?”
多恩注意到落在他身上的视线。战略室里的军官,神甫,侍从,都在以绝望的双眼注视着他。
“没有。”
“那么基里曼救不了我们。”药剂师从他的翅膀里拔出断裂的长矛,天使哼了一声。圣吉列斯伸展翅膀,滚动肩胛来驱散一些僵硬,兄弟俩无人说话。“但他会为我们复仇。”
多恩不知该说些什么,似乎也没有什么值得说的。他并非为这样的交流而生。很多人认为他在这些时候漠然冷淡,甚至无心无情,但他并非如此。纯粹是这种战败对他来说再陌生不过,而同样陌生的还有圣吉列斯的注目中闪耀着的、浓郁深厚的情感。若是没有必要该说的言语,那又有什么还值得开口一提?对于一个你并不熟悉,但却从头到尾与你并肩作战的兄弟,又该说些什么?
圣吉列斯无需思考就有了答案。
“再见了,罗格。”天使起身立直,那光晕随他一同升起。“若是我们无法活着再相见,请你知道:能成为你的兄弟是我的荣幸。”
禁卫官朝天使点头,试图组织语言,寻词觅句,却哑口无言。沉默延绵不绝,拉得漫长。
圣吉列斯微笑,他都明白。全息影像闪烁消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