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 台湾粉尘爆炸案：感谢自己，浴火重生

“台湾八仙尘爆事件”是台湾省去年年度新闻的榜首：大火带走了15条鲜活的生命，造成484位年轻人一夜之间从能笑能跳的模样变成了行动不便的伤者。这起事件是自1999年“台湾921大地震”后，省内受伤人数最多的巨大事故。触目惊心的数字当然不止这些：人均44%烧伤，烧伤面积大于40%的有284名，烧伤面积大于80%的有24名，而烧伤面积30%以上一般而言就会有生命危险。作者是这次粉尘爆炸案中仅有的两名大陆伤者之一，同时也是编者的朋友。她本科毕业于上海同济大学，后赴台湾交通大学攻读硕士学位。她一直是漂亮又要强的女孩子，不仅有傲人的成绩，还拿过主播比赛金奖、在课余时间做兼职模特。不幸的是这次尘爆造成了她超过60%的烧伤。我有很长一段时间都不敢问她的情况，而跟她提出约稿的请求，更是让我忐忑不已。但她却远比我们想象中的坚强，很快就答应了我的请求。这是她在媒体首度发声，用文字记录下了现场的情况和漫长的复健路。

 

粉尘爆炸案的现场，发生了什么？

 

2015年6月27日晚上8点32分左右，在台湾新北市的八仙乐园“Color Play Asia——彩色派对”已经接近尾声，除去在泳池嬉闹、在更衣室沐浴、在室外美食区觅食和其他活动的参与者外，有一大批活动参与者聚集在其主舞台——一个抽干的、仅一侧有出口的游泳池区块内，看着舞台上火热的表演，迎合着主持人宣布“最后一波彩色洒粉”的号召疯狂尖叫，接着，忽然之间，着火了。

 

第一瞬间的火光大家都以为是舞台最后疯狂的舞台效果，当火舌从舞台前方往后蔓延的时候，尖叫声开始此起彼伏，人群慌乱地四处奔跑、后退，嘶吼着拍打身上的火焰，工作人员以为是灭火器而误拿的CO2瓶倾洒撩起更加猛烈的火势，刹那间舞台前除了冲天的火光和火光中渺小无助的人群外，一无所见。

 

因为活动区域出口狭窄，人们蜂拥着出逃的时候很多人被踩倒在地上，那一瞬间有人站起来了，有人被压住不断挣扎，有人尝试站起又被第二个人绊倒，有人在原地打滚试图压制火苗，有人看见自己身上几乎要完全坠下来的表皮疯了一样的嚎叫。几十秒后，火势弱了下来，现场剩下焦黑色粉尘的地面，满地散落的鞋包物件，无数斑斑血迹与慌乱中留下的血脚印。

 

一夜之间整个台湾以台北为主的医院被烧伤患者挤爆，加护病房不够用，病床、药品、人手都不够，救护车的鸣笛声伴随着伤者的哀嚎、救护人员的奔走全都夹杂在一起，这一夜，无数亲友失眠了，整个台湾失眠了。

 

对一般人来说，“烧伤”就是想象中的面部狰狞、伤疤可怖。但这仅仅是表面上的伤害。烧伤总是被认为是世界上最残忍的伤害之一，因为其带来的后果是无法逆转的，并且将伴随你一辈子。

 

从急救开始，首先为了保命，医护人员会进行筋膜切开术，让体内减压，否则肢体筋膜间隙内压力过大可能导致缺血或组织坏死，严重者会截肢甚至死亡。伤者体内因为皮肤受损而无法保存水分，需要注入大量生理食盐水，这经常使得伤者瞬间增重几十公斤，整个人肿胀到无法辨别面部特征。

 

待状况较为稳定后，立即开始进行一系列的清创手术与植皮手术。清创手术要清理创面，焦痂需要切除以利新组织的生长，坏死的组织未立即切除会影响伤口愈合并增加感染风险；植皮手术是指对于二度及以上深度烧伤的伤患，由于其皮肤已不可自行复原，需要取自身完好部位的皮肤进行自体植皮。

 

自体植皮要将自己完好部位的皮肤用机器分离出薄薄一层进行3倍拉伸，用钉子固定在清洁的创面上，通常取患者的背部、头部、大腿等部位，有时候也会取腹部、臀部、阴茎等部位皮肤，自体取皮有些部位（例如头皮、背部皮）愈合较快，若有需求可重复多次取皮。对于烧伤面积过大，自体已经没有合适的完好皮肤可取的伤患，可采用大体皮进行植皮，但由于大体皮与伤患本身无法相容，仅是起一个敷料的覆盖作用，待自己的皮肤在大体皮的保护下长出后，大体皮会自动脱落。

 

经过无数次艰难的清创、植皮手术，烧伤患者在其间还需忍受痛苦到难以复加的换药过程，每一次换药都像是生生撕裂自己的皮肤，医院给伤患提供的止痛药甚至达到给癌末病人使用的等级。

 

从伤口还没有愈合时开始，为了防止疤痕挛缩后复健更艰难，烧伤患者就要开始忍者剧痛开始漫长的复健道路，即使是到伤患出院、身上没有烧伤伤口后，大部分伤患仍然需要1年半到2年的时间进行频繁复健。为了防止疤痕挛缩，每天伤患都需要将疤痕拉伸开来，对于连成一片覆盖关节部位的烧伤，如果不复健会导致关节僵硬不可动弹，而复健就是硬生生的撕裂般的痛楚。

 

由于这段时光过于漫长，短时间内通常给伤患造成日复一日毫无进步的感觉。很多伤患身体上除了巨大伤痛，还有不时的神经抽痛和日日夜夜难以忍受的瘙痒，除此之外心灵的创伤也难以在短期内愈合，这种被称为“创伤症候群”的情况还需要心理咨询人员的定期协助。此外，二度烧伤以上程度的烧伤将会造成烧伤部位永久的毛细孔缺失，也就是无法排汗和油脂，对严重烧伤患者而言，其一生都最好在防晒、有空调的恒温环境内才能较为舒适的工作与生活。

 

漫长复健路：“站不久、坐不下、蹲不了、睡不着”

 

如果你有耐心看完上面这一段，或许当你见到我的时候就不会太吃惊我“站不久、坐不下、蹲不了、睡不着”的“萎靡”状态。是的，我不幸就是这次”八仙尘爆“唯二两名大陆伤患之一，我是一名台湾交大的陆生研究生，我烧伤面积超过60%（1%就是一个手掌面积），植皮面积约莫48%（重复植皮部分只计一次），我的烧伤部位基本在四肢(少数在脸），植皮部位则取了腹部、臀部、腰部、背部、头部、上手臂所有能取的皮。自2015年11月出院后，创伤症候群现象严重的我正走在两年复健的漫漫长路上。

 

多数朋友不敢问我当时的情况，大约1个多月前我还没办法去想这个画面（至今我也没办法看当时的现场影像），现在我终于可以开始和别人像聊家常一样说当时我记得的情形了，是的，我被绊倒了，一个很胖的男生压在我身上，压掉我一只鞋，我在全是粉尘的地上看着模糊的火光，那一瞬间眼前有无数人的形象、无数发生过的事都在脑海里像快进一样回放，我有一瞬间想着”可能上帝要来带我回家了，这样死掉就这样吧，以后就没烦恼了”，但当我脑海中浮现我父母的脸的时候，我疯狂地推开身上的男生朝外跑，“我爸妈只有我一个孩子，我不能死，我不能让他们没有孩子。”

 

等我淋到水的时候我抬起自己的手臂和腿看了一眼，那一眼我终生难忘，我看见我的皮肤都耷拉在四肢上，几乎要和身体分离了，就像是快要脱落了一样，那一眼后我再也没有看我自己，巨大的疼痛让我只能被抱进一个游泳圈，和周围无数游泳圈中坐着的伤患一样，哀嚎着，求现场没被烧伤的人给我烧伤的部位洒水。

 

因为“彩色派对”现场交通安排不当，救护车很难进入，所以每个人都经历了漫长的等待，当我被送上救护车的时候，我已经几乎休克，再醒来已经是十几天后的事情了。

 

随后就是日复一日几乎相同的过程：手术日不是清创就是植皮，非手术日就是换药、看伤口情况、拔钉子、抽血、换插管位置等等。一次次手术和换药使得我对止痛药越来越有抗药性，后来甚至打吗啡都没有什么效果。另外，未愈合伤口会一直流出组织液，无法动弹无法翻身，无论吃喝拉撒都仰面朝天仰赖别人帮忙解决，直到半年多后的今天，除了复健摩擦产生的水泡新伤口，我烧伤的伤口也并未全都愈合。

 

这些我可以用“我体质比较差，太细皮嫩肉所以愈合缓慢”来平复自己，但随之而来又一个重大的打击，在499个人里、包括去世的15个天使身上都闻所未闻的奇遇就是那样巧妙的偏偏降临在我一个人身上，这就是：由于（我不断安慰自己这是一种主观臆测）主治医师技术层面及医护人员医护水平的问题，导致传说中“取个3、4次都不会留疤，头发长起来一点都看不见，取头皮最好了”这现象在我身上酿成了难以愈合的损伤——头皮部位取皮过深导致取头皮部位终生没有毛囊。

 

——我是个女孩子，我可以接受身上体无完肤，我可以接受两年日复一日复健以后才能正常行动，我可以接受下巴上一圈的疤痕。

 

——没事，我可以专门去一个气候干冷的城市工作，一辈子穿长袖长裤，我可以用遮瑕力强一些的粉底遮住下巴的疤痕。

 

——可我的头发没有了，我要怎么办。

 

——尘爆发生已经半年多了，没有人和我一样每天头上顶着一圈纱布，每天要吃好多止痛药一边哭一边每日给头皮换药两次。那些出院比我晚，曾经是红秃秃头皮的人，现在都长出了密密的、黑黑的头发，其他医院的烧伤权威、复健中心的复健师、新北市副市长、其他伤友的家长....没有人见过取头皮取成这样的情况。

 

——而我的主治医生只是会用最粗暴疼痛的硝酸银烧灼的方式烧我的伤口，给不出解释，无法给一个圆满的答案，冷冰冰告诉我：“哦，你这里应该这辈子就没头发了吧。”

 

——好，对啊，我可以戴发片嘛，可以戴假发嘛，可以再动手术嘛，现在科学那么发达，放宽心。

 

看见前面这段，你们或许会想：“诶看她能这么平静的说当时的情况了，看来心态调整得还行”。那我要怎样评估什么叫“心态不错”呢？

 

我每天只哭两三次不算多吧？我每天只是无目的地望着窗外发呆三四个小时也还好吧？我隔几天查查自己的抑郁症测试分数有没有增加也还行吧？

 

一起去八仙乐园的朋友接受电视采访的时候说：“有的时候就在想，活着还不如死了算了，死了就是当时‘啊’一下就死了，也没那么多现在的痛苦。”

 

曾经有多狂妄的梦想如今就多消沉，曾经有多华丽的渴望如今就多孤独。

 

我曾以为我会“不宠无惊过一生”

 

我从小到大不算是顺风得意，倒也是没有什么大风大浪。从小学开始当主持人，一直到研究所，那样漂亮的主播梦我从未断过；学喜欢的科目有好看的分数、学不喜欢的科目学通宵也要学透才放过自己，所以墙上有无数证书；能够一路进喜欢的学校、好班级、考取喜欢的专业、遇见合适的实习单位、一路在生命里闯进惺惺相惜的伙伴；有爱心、善良、爱笑、喜欢高强度的工作且执行力强，家中虽无达官显贵却也算是“书香门第”，至少我想一个人出国去做公益也可以说走就走完全没问题；会写字、会主持、喜欢歌舞、尚有琴技。

 

我曾以为我会“不宠无惊过一生”。我也梦想过自己是一个芭比一样的女孩子，因为打扮得体和妆容靓丽，说不定有一天就变成一个网红，或者被星探在淮海路发现了，也可能能和自己的男神有进一步接触；当然除了少女心的粉色幻想，我也理性地知道自己最大的幸福应该就是有个不错的伴侣、有个幸福美满的双亲之家，有一份稳定而平淡的工作，不忘初心，让眼神永远年轻。

 

但这一切都因为几十秒的火焰全部打破了。心灵的疗愈要走的路，远比身体的更久更长。

 

但我心态也说不上太差，毕竟身边有那么多关怀你的人。

 

那些人，足以支撑你之后的人生。

 

这就是感谢生命依然顽强存在最重要的依赖——情感与牵扯。

 

粉尘爆炸案发生后，政府做了些什么？

 

如果要为这次“浴火重生”列一张需要感谢的列表，它将会是看不见终点的一大张，并且不分先后。

 

粉尘爆炸案发生后，新北市政府提出“一人一案，长期陪伴”的号召，将每个尘爆的伤患都分配给专门的政府社工。政府社工的陪伴是真正落实在实处的，他们对我们的追踪陪伴将长达3年，在此期间，他们不断为我们提供协助。

 

在钱款层面，每个伤患自入院开始，无论来自何处，皆由健保支持我们自6月27日开始至基本伤愈出院为止的几乎所有医疗费用。对我来说，当我11月6号还只能坐轮椅从医院出院的那天之前的130多天住院日，除了基本的病床清洁等200多台币（折合人民币40元左右），我们未付一分治疗花销。大家都知道，烧伤医疗是一笔巨款，单单我每天换药用的耗材，一条腿需要2张银离子敷料，一张超过1000台币，而在治疗早期的所有手术，更是一笔巨额款项。

 

此外，台湾的阳光复健中心作为一个基金会，免费为八仙尘爆伤患提供每日复健场所及复健导师、心理咨商社工、生活咨商社工；每个八仙尘爆伤友以两年为限（每半年一次）进行免费的两套压力衣套量及一个半月一次的免费修改；对有需要在复健中心附近进行租房者提供租房补贴，每日住家与复健中心两地之间往返费用半数核销；定期组织伤友免费外出散心复健；请芳香治疗师定期进行免费精油按摩以舒缓伤友身心。

 

除去费用这个冰冷的面向，更温情的便是人群

 

首先是我身边形形色色的医护人员，我知道在尘爆刚结束的那医疗最紧急的一个月，无数医护人员自愿倒班夜以继日的奋斗在一线，有些人在休假紧急销假赶回，有些人几日不合眼的接力护理，有些人放弃了家中大大小小的事情一切以尘爆伤患为主……

 

我在医院的130多天里，见过只在6月27当晚有过一面之缘的医院社工却能在10月还叫得出我名字，问候我的状况。见过为了哄我换药不哭用自己工资给我买肉买奶茶的护士和护工，见过听说我怕热专门为我房间准备电风扇的护士长，见过和我如同聊家常一样贴心的复健老师，见过专门给我送饮料的实习学生，见过每天悄悄在我耳边说“加油啊，明天会更好”的清洁阿姨......每个人都是真心实意将你小心翼翼的呵护在心里，每个人都为了你一时疼痛的呻吟走出病房门就落下了泪，但当他们出现在你面前，永远是那样积极昂扬的模样：“嗨，今天好一点了吗？”

 

接着是各个机构专员的贴心照顾。阳光复健中心、慈济爱心团队和台湾交通大学的校友，对我的照顾无微不至。台湾交通大学的校长来探望我时，我红了眼眶：“我将永远因为我是个交大人而感到骄傲。”

 

最后当然要感谢身边的人，这不是一篇感谢文，但我不自知就写下这么多。友情本就是私密的事情，我不擅长表达，只能说经过这件事我才知道原来友情与亲情真的那样伟大。

 

我本科期间曾在台湾交换半年。当时认识的世新大学的朋友们在事发当晚掀翻了台北每一个医院，一个个排查直到找到我，随后和交大的陆生朋友一起陪伴在手术室外等到我父母来台。我的朋友们为我录了视频和音频、联系海峡两岸交大同学写了打气的信件，为我折了无数千纸鹤写了无数字条，甚至专门准备了个iTouch放上我喜欢的歌给我。

 

而今与在复健中心的伤友因为一样的遭遇而产生不可分割的强大友谊，互相打气，约定好无论多哭哭啼啼走进复健中心，无论需要多久，最终一定要手牵手开开心心一同走出去。

 

除去朋友们最感谢的当然是我的父母。天下父母心都是一样的。在我面前每天想方设法逗我开心的父母，心中其实掩藏着巨大的难过。但他们放下手中的工作专门落脚在宝岛，每天药店、超市、医院、复健中心的来回跑，他们睡眠很浅，每隔一会儿就来看看你有没有睡好，每天花几个小时帮你换药洗澡......或许这都是小事，但平凡里最伟大的就是能够坚持。没有人有义务为你转弯他全部的人生，可是父母不一样，他们无私为你，唯一为你，永远不言辛苦，心甘情愿，眼中看见你的笑容仿佛就看见美好的永远。

 

我不知该如何表达对所有的感谢，至今我们400多个伤患有的仍然在住院，并且还要忍受非议：“年轻人贪玩活该出事。”但所有人都有一样的动力，就是我们知道，因为社会与身边所有的爱与呵护远远多于阴霾，虽然我们曾在半年前跌进谷底，但如今每天都只会比昨天更好。

 

我们只是参加了一场和看电影、去KTV、打保龄球一样的精神文化建设活动，我们没有任何理由被无良商家举办的活动变成一辈子的残疾人，但既然已经如此，我们都只面临着两种选择：要么越来越自我失落，要么越来越迎向人群。

 

好在大多数我们都那样坚强，每天的复健仿佛总是“123456789”的噩梦，但每天睁眼还是会去重复这机械式的劳动。如果每天没有感觉更好，下个月一定会比这个月好，明年一定比今年好，我们大多那样年轻，年轻就是本钱，年轻就是生命力，年轻就是不畏艰险坚持去冒险。

 

对去参加当时的活动后悔吗？

 

人生没有后悔药，如果能有我一定吃下去改变当初我的选择，但既然好多事没有如果，何不放肆地朝前看。说不定你吃了这么多苦是因为你将有更美好的未来，说不定你因此而迅速蜕变出的成熟将成为未来的你最重要的人生筹码。

 

每个年轻的我们在自己最美丽的时候总是以为一切美好都是理所当然，都是理直气壮，而没有将这种美丽当成珍贵的事物。现在的我们更珍惜自己的生命，享受与珍藏所有爱与感动，我们知道一切都那样来之不易，我们知道自己的生命与众不同，因为这是一条无数人的牵挂与奋斗才救回的命。我们学会了珍惜、思考、感恩、奉献、乐观与相爱。

 

哦，最后你想问我最想说的话是吗？

——恩，首先我依然热爱台湾，这是中国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它值得被尊重、被看见、被触动。我愿明天更好。

最后，我最感谢的，最感动的，最珍惜的，最想大声让全世界听见的，是：

我感谢自己，感谢我浴火重生。

 

文章非原创，采集自网络，个人规划如下

阶段一：非原创，阅读学习抑郁症相关知识，记录分享有价值的内容

阶段二：对抑郁症知识有所了解后，结合个人实际，进行原创

阶段三：有了更多的了解后，再次尝试视频创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