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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记录系列009 割漆-接受生命的一滴

2023-07-08 14:47 作者:工藝新潮  | 我要投稿

  从6月到10月是漆液的采集的时间。进入7月,随着盛夏的到来,也迎来了割漆人最忙碌的两个月。

目前,日本国内流通的漆有97%以上几乎都是从中国和 越南进口的,仅有不到3%是国产的。其中约7成来自以岩手县二戸地区为中心的浄法寺漆。

随着时代变迁和进口漆的增加,国产漆的需求急剧减少。然而,国产漆的品质因其被用于修复平泉中尊寺金色堂、京都鹿苑寺金阁以及世界遗产日光的二社一寺等代表日本的国宝建筑物而再度受到重视。日本文化厅从2018年度开始通知,所有国宝等建筑物的修复工作必须使用国产漆。国家全力支持扩大国产漆的需求,并推动培养从事漆工的人才。

在二戸市,他们接收来自全国的学员作为"漆之人",致力于传承地区的漆刮技术,并培养下一代的割漆人。同时,政府和私人合作进行植树活动,培育漆树并保护漆树森林。

漆掻き(うるしかき)

每年6月末至7月初,漆树会开花。它们会持续约一周开出小小的花朵,而这些花的果实曾经是珍贵的和蜡烛原料。漆树的木材轻盈且耐水,曾被用作渔网浮标。《漆工辞典》(2013年,角川学芸出版部)中关于"ウルシの木"的描述是:它是属于漆科漆属的落叶树。在中国、朝鲜半岛和日本,它广泛分布于从九州到北海道的范围内。漆属共有六个物种,但在日本,只有被称为"ウルシの木"的物种能够产生漆液。其学名为Rhus(Toxico-dendron)vernicifluam。


漆树花


 漆液存在于漆树的叶子、枝干和根部等全身,但割漆人主要从树干部分采集漆液。在漆树上刻下创伤,然后收集渗出的漆液。从事这项工作的人被称为割漆职人。被采集的漆被称为“一滴血”。因为是树木受到损伤,为了修复而流出的树液,所以漆被珍惜地使用着,每一滴都不浪费。一棵生长了10年的漆树只能采集约200cc(相当于一瓶牛奶的容量),这也说明了漆液的珍贵程度。所谓百里千刀一斤漆。

割漆的方法「養生掻き」和「殺し掻き」

割漆的方法有两种。一个是在中国、越南等地流行的“养生割漆法”「養生掻き」。另一个是在日本流行的“「殺し掻き」”。用刀在木头上刮伤取漆的方法是一样的,但是在中国等地进行的“养生割漆法”只在一年之中的7月到9月的两个月里采漆,是每年都采漆的方法。由于尽量减少对漆树的创伤,所采集到的漆液量也较少。

在日本进行的「殺し掻き」是在6月到9月,甚至11月期间,将树木刮伤,取光漆,然后采伐树干的方法。

V型养生割漆

日本割漆常用道具

1:镰  カマ

用于剥去木材表面的皮层,使其变平坦。

カマ

2:割漆刨子  漆カンナ

给树木造成伤痕。为了让树液流出更容易,在伤痕处切入切口的工具被称为"切口刀"。根据树木的粗细和硬度,也有专门的工匠来选择使用不同的切口刀。

漆カンナ

3:铲 ヘラ

用于刮取漆液。小型的铲子常用于刮取树枝上的漆液。

ヘラ

4:收集桶 タカッポ

用于在现场收集刮取的树液。

タカッポ

5:漆桶  漆樽

用于将收集到的树液从收集桶中转移并储存起来。当桶装满漆液后,便进行出售。

漆樽

6:刮皮刀 エグリ

在最后阶段刮木皮的时候使用,为了剥下变硬的树皮,用它代替镰。

エグリ

7:刮漆棒 ゴングリ

将采集到的树液从收集桶转移到漆桶时,将底部漆刮取干净的工具。

ゴングリ

漆液采集的顺序

山立て やまだて)

是指在确定一年采集漆树的数量,并将其根据地点和地形等因素进行四等分,一日山,二日山,三日山,四日山,使得在四天内完成采集。四天的时间是为了让划伤的漆树恢复生机,这是先人们为了采集更多漆树而设计出的割漆规则。

目立て めたて

在入梅季节,从漆树的根部开始,对高约20厘米的干部刻下2到3厘米的创伤。以这个创伤为基准,每隔约30到40厘米向上方刻下相同的创伤,并在相对的干部上交替进行刻伤。这个过程不仅确定了第二次及以后割漆(辺刮)的基准点,同时也通过创伤刺激木材,促进漆液的分泌。

辺掻き  へんがき

每隔5天,会在之前的创伤上略微延长刻下一道较长的创伤。从创伤中渗出的漆液会被用篦子(ヘラ)刮取,并放入收集桶(タカッポ)中。辺刮会一直进行到9月下旬左右,这个时期采集到的漆液被称为辺漆,分为初辺(はつへん)、盛辺(さかりへん)和末辺(すえへん)三个阶段。

采集时期的不同,名称和特性也不同。

  • "初辺漆(はつへんうるし)"含水量较高,容易快速硬化。

  • "盛辺漆(さかりへんうるし)"含水量较少,富含漆醇,不易出现刷毛纹,但需要较长时间才能完全硬化。

  • "末辺漆(すえへんうるし)"含水量较高,但干燥速度比初辺漆慢。

  • 刚采集到的漆统称为“荒味漆”( あらみうるし )。

裏目掻き うらめかき

在【辺掻き】完成后,在树干的下部和边缘刮取的上部创造半周的伤口,并在此之前没有伤口的树干上部创造伤口以采集漆液。

止め掻きとめがき

是一种采取创造环绕整个树干的伤口来收集漆液的方法,完全阻断漆液的流动。这个方法被称为“「殺し掻き」”也是这种割漆名称的由来。尽管名字听起来有些可怕,但实际上是出于珍视漆液这一大自然赐予的恩惠,希望能够将每一滴漆液都完全采集的想法而进行的。

枝掻きえだがき

在完成止め掻き后,树木将被伐採,但未创伤的枝条将被剪下,集中浸泡在蓄池中,以吸收水分,然后在枝条的数个位置上创造环绕的创伤以采集微量的漆液。由于枝掻き的工作效率较低,目前几乎没有进行这项操作。

在雨天时,漆液的品质会受到影响,因此采集工作会停止。此外,如果创伤过深,会对树木本身造成损伤,因此人们需要小心谨慎,确保不影响木材的生长势头,采集工作必须细致且有耐心。

从2018年开始,日本文化厅规定国宝和重要文化财产建筑物的修复必须使用国产漆,面对庞大的市场需求,但仅靠稀有的日本产漆,无法满足。在这种情况下,中国产漆的存在,对以漆器为代表的日本传统产业来说,是非常重要的存在。

手艺人怀着感激之情接受生命的一滴,这种想法日本和中国都是一样的。

漆树苗

【全记录系列】中展现了中国屈指可数的漆产地——中国重庆市城口县割漆的情况。

关于中国的割漆工匠的故事,在这里推荐一本书,陈年喜的《微尘》,2021年10月由天津人民出版社出版

这本书收录了陈年喜21篇非虚构故事集。书中写了一群平凡而朴素的劳动者的故事。他们是爆破工、运石工、乡村木匠、农夫、农妇、小作坊老板……其中一篇<割漆的人>讲的是陈年喜年少 时的经历。

《微尘》,作者:陈年喜|天津人民出版社 2021年5月

世界是什么样子?生活是什么样子?我的感觉里,除了绵长、无处不在的风,其余都是尘埃,我们在其中奔突,努力站稳,但更多的时候是东倒西歪,身不由己。

陈年喜成了一座富矿,那些走南闯北掏空了的山脊,如同一个人被开采的一生。

——《南方周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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