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暑假里同学摆烂去补习班,于是我在家卷起了小说(玖)

2023-08-13 09:03 作者:灵剑万邪  | 我要投稿

烟火·落花

阅前须知: 文中人物对话时,有时会讲述曾经的故事;有时会讲述回忆。若直接以说话的方式叙述,或许会使对话过于冗长,抑或是会因视角的主观性而对整个事件了解不足、细节缺失。 因此出现上述情况时,往往以上帝视角而非文中的讲述者视角进行叙述。人物确实讲述了这段故事或进行了这段回忆,但原本的说辞会与文中写出的内容有较大出入。 其标志在于:无双引号的一定是客观情况,双引号中的内容可能是人物刻意隐瞒,也可能原话被作者篡改过。 例如一个人物如果在无双引号的地方从未以全名代称过,他的名字就是假的或者半真半假。 这并非什么悬疑,只是为了叙事方便为之。 ——————(这里是分割线)————— (书接上回) 寒夜里,小屋中。二人相视一笑,她忽然想起自己几乎素未谋面的娘的遗夙…… 曾问过几个关系好的下人,都道娘待人温谦,做那些粗鄙之活时也无芥蒂,常年被冷落亦无怨言。惟惟因伤寒垂死,无钱求医,终焉之时对旁人言: “小女芊姮尚幼,此后无依无靠,乞怜各位照拂一二。我没有尽到养育之责,我愧对于她呀!只希望她能别再重蹈我覆辙……” 尽管那时还小,记忆已模糊不堪,但每每用乌木梳梳头时,总感觉娘仍在身后,一手托着我的长发,一手轻轻拿梳拂过…… 我找到能够托付一生的男子了,娘,你看到了吗?他将带我离开我不会再过与你同样的人生…… 见她眼舍热泪,神情若有所念,青年猜得少女心中牵挂,却不知怎生安慰她。坐在她身侧,将右肩向她倾斜。 律芊姮靠在他宽实的肩上,忽地安心了许多,“年初二是吗?还有十天,要我做什么准备?” 他用手指摩挲着她的长发,“芊姮把行装简单收拾一下。这几天多顺着家主,忍耐一下别叫他察觉异样。剩下的都交给我,你只需把人准备好就行了。” “——就这样?” “嗯,就这样。芊姮相信我吗?”他问。 “——当然。” 这次少女毫不犹豫道。 “明日我告假,借口回乡过年。我须把家中的田户破屋什么的卖了,带你逃到其他地方。” “好,”芊姮满心欢喜地答应道,“只要跟在你身边,哪怕去天涯海角我也愿意。” 青年宠溺地轻敲她的脑袋:“你也叫情感冲昏头啦!怎么也说这么腻人的话。” “怎么就腻人了嘛……我怕今夜成为我们最后的时光,所以,想把想说的话都说完,避免留下遗憾……” “既然如此,那就更不能让芊姮说完了,不吉利不吉利。” 大概是她对我能否能把她带走这事还是没底吧,可我总不能告诉她还有启理这个内应呀,她肯定第一个不答应。但若她情绪不稳定,很可能会露馅的。 他便玩笑道:“你就对夫君这么没信心呀?” “夫君?”她怔了一下。 青年随即“诶”了一声,蔫损地笑了。 她这才反应过来,又羞又恼:“人家还没答应嫁给你呢!” “真是,叫都叫过了,我得好好对你负责呀!” “哎!”青年惋惜地叹息道,“本来想着带你离开后,任你自行决定去留,没想到你这么着急。不过我倒是也不介意,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谁是你妻啦?!” “不开玩笑了。”他见她满脸羞着得通红,收起了继续恶作剧的念头。 还真是容易害羞呢。 “假若芊姮真的不愿,我也会尊重你的选择。” 芊姮摇了摇头:“我愿意的,刚才只是……” “——只是少女的矜持嘛,我明白的。”青年扭头看向右边,看着她倚在自己肩上的小脸,不出声地笑了。 …… 时已四更,街边的更夫将锣敲了一通又一通。 “我得走了。”他记得启理提醒过,冬日里仆役最早的四更后就起身做活,也知道不宜久留了。 “请的假到初六为止,我会在初二夜里将要四更时偷偷潜回来。三天后就走,芊姮一个人守在空闺,别太想我哟!” “——快走啦,谁会想你这个登徒子啊,自作多情!” ……青年走了。她目送着他离开的方向,秋水盈盈。 “我等你。”三字轻语。 又翌日。 艳阳照挂,白墙朱阁。昨日积雪消融,屋檐瓦尖上,水滴泫落入低洼阴湿的槽沟里,青石滑泞。 天气尚冷,人们裹着厚厚的袍子,呵气搓手。白雾、水汽、炊烟一同交织上行。 “行装可都打点齐了?”律钟晤立在启理身前。 “嗯。这几日蒙老爷关照,小生也得以全心全意教授小公子。”他强忍着对面前东西的厌恶道。 “哪里哪里,”律钟晤客套地笑道,“鄙人本还疑虑先生年轻难以胜任,然现今不过几日,长子进步便如神助,此功非先生而谁属?” 青年抹了把汗,启理他为了计划成功是真拼呐。这两天背典籍都甚至废寝忘食,不仅是《书》中的名篇,还有我推荐的那些诸子文选。记性不好他就一遍遍抄,一次次默,说“勤能补拙”,就差给他弄条红绸戴在头上了。这发狠的劲头我都害怕,要是没有进步就没天理了。 只是这背后原因,大概不是我教得好吧……心里这么嘀咕,嘴上说的“老爷谬赞”倒更显谦虚起来。 律钟晤内心简直乐开了花——刚把那看不顺眼的女儿送给达官显贵,儿子这边又学业有成,好事接二连三,都不知交了什么好运。所以倒也大方,直接让仆从把此前商定的月薪五十两银交给青年。 又是客气辞受三番,青年方收入囊中,再三称谢。 祝了那东西富贵安康,又祝启理博学多识。他把包袱扔上雇来的车,扶轼抬脚将行,却被叫住了。 “先生,”启理快步上前,躬身一鞠,向他行礼,“保重。” 没有其他,二人短暂交换了个眼神,难言之语便悉数明了。青年微微颔首,上车不顾。 也算是忘年之交吧。他坐在颠簸的车上想着,污泥中也是能生出净莲的。 希望岁月与周遭的浊流,不要将他改变…… 回到丘畦乡。 青年马不停蹄地找朋友,托熟人,攀关系,总算在这年关将屋舍与田亩转手,换成六七十两碎银,便在此地了无牵挂。 给家中的壮牛置了辆牛车,收拾两箱书上去,即是他全部的家当。 临行之前,青年在双亲坟茔前长跪,交代了一番事由始末。 最后,他道: “爹,娘。而今我就要逃离故乡了,为了所爱之人。可能……再也回不来了,说不定还可能会与你们团聚,呵。” “爹您教我做人应本分守己,娘您让我平平淡淡活下去,我原本也觉着挺好的,只是生活乏味些罢了。可这意味着我须得有目不能视、有耳不能闻、有口不能言,若非如此,哪能不招致祸患,又谈何平安无灾?” “开始我并未意识这些,因而迷茫消沉,找不到继续的意义——直到,遇见了她。我从未见过似她这般的女子,是她令我明白到我不可能对所有事都无动于衷。那天独行雪中,我扪心自问,这样的活法,算是活着吗?我的答案是否定的。我要按照我自己的心意去活,带她远走高飞,即使这是一条遍地蒺藜、无法回转的殊途!” “违背了你们的意愿,我大概算是大不孝了吧。但这是我自己的道,不会后悔。再说了,从前那样对我来说并不算好好活着,而今才算真正地活,也许这方是你们的初衷啊。” “爹娘,你们会理解我的,对吗?会的吧?” 两抔黄土只是无言相对伫立着,墓前松柏矗于凛冽寒风中。苍绿的针叶摆呀、摆呀一下一下地轻晃,风起云涌。空谷中,呜呼应答声声。 “——不孝子明白了。” 一拜,三次叩首;再拜,再三叩首;三拜,又三叩首。 还管什么礼制呢?这礼,今后怕是要一逾到底! “待风波落定后,我会带她一起再来看你们的。如果,我们还能回来的话……” 徐徐起身,棉袍下缘萧瑟摆动。他没有拍去膝上的尘泥,缓缓离去,十步一回头。 手执短鞭,闭目凝神:“八百里,走吧。” 爹留下的壮牛“哞”地应了声,拉着车腾腾走了。 …… 砺县与东边的河原县以岑岭为界。依稀记得爹说祖父曾在岑岭南边山坳里修砌过几间房舍,清静幽僻,最近的一个集镇也相隔二十多里,还必须翻过两个隘口。 筑屋在那种地方原是为避兵匪暴乱,一家十余口在山坳里挨了四五年,又无多少收入,等于是坐吃山空。再加上逃难时丢了许多车金银,宅业也几乎被乱兵夺去,或被前来收复的官军强掠,因而家境便一落千丈。 平叛后,一家迁往砺县的小村中,山屋就荒废下来。 而现在,那里又该有人烟了。 青年驱车先至父亲描述的地方搜寻那遗迹。 说真的,若不是爹精确道出了在自南向北第几个山沟距谷底,多少里的阳坡处,他还真发现不了小屋的所在。 即使是在这数九寒天,林中大片大片的古松依旧青葱。叶虽是针状,然而柯杈交横,层叠掩映下,在对面山头上竟都看不清巨木下的任何东西,更遑论几座铺满松毛的低矮屋舍。不可不谓隐蔽之甚。 谷底一条浅溪淙淙流过,缓处淤塞了多年的残枝落木。青年将它疏通,涧溪随即畅流起来。 又行了五六十步,见一处荒田——野草萋萋芃芃。从土堆规则的形状中,勉强识出原先菜畦的模样。想必亦是祖上的遗产吧,倒是可以重新垦出以供耕耒。 回到陋室,把其中寄居的几只野兔请了出去,绕屋视察一圈:五间并排的小屋呈东西走向,西面二间已经坍圮为砖泥,仅余颓垣。东面一间呢,屋顶被折断的粗枝砸了个大洞,后墙也塌倒下来。不过中间二间却近乎完好,除了户枢窗纸和地面砖板需修整以外。至少有了个遮风避雨之所,又可免得世俗纷扰,再好不过。 他花了四天时间,一趟趟从镇上拉来砖瓦泥灰、锯刨凿尺、油盐酱醋、麦粒粟种与杂七杂八的生活用具。 那牛的力气却奇大,每趟拉着百余斤的什物越过山隘竟如履平地。从前爹在时可宝贝它了,连下地耕田都舍不得让它做。想来这牛本就不是耕牛,而是善力与善速的类型吧,无怪乎爹称它为“八百里驳”。 青年在几个山头外伐了几棵榉木,拖回山坳。将那两间屋子从上至下修葺清理一番,又造些桌椅床柜之类,置于屋中,真可谓“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做着这一切,非但不觉得疲倦,反倒干劲十足,大抵是因为心有所念吧。 把荒田开辟出来,以俟谷雨之后播种。 除夕之夜是在忙碌中来临的,其时刚将剥落的墙体用泥灰涂刷平整。 青年卧在榻上,看这被他装修得像模像样的小巢。斯是陋室,与她在律府中的“闺房”相较,却也不遑多让,甚至较她那么还好上不少。 床柜桌椅也是照着她的方式陈设的,希望她能住得习惯吧。他幻想着今后的生活,揣摩着此刻的她,又是怎样为消遣思念而在小屋中借着烛光,偷读藏匿起的书。 他拿铁钎捣清炉膛里积堵的松灰,火煴化焰再次升腾而起,于余烬之中熊燃,与北风之声交响——谷中呜呜呼的山风,隐隐送来远处新年爆竹的轰鸣。 她此刻应也暂放下书,正凭倚狭窗,远眺那璀灿着的烟火吧…… 两日后的清晨。 旭曜东明,东君驾着六龙华盖,自扶桑驶向若木与虞渊,将由东向西,光炫整个天穹。 这位耀武扬威的光明之神愕然了——榛榛莽莽的原野上,竟有一名玄衣青年抄手盘膝危坐着,剑目峰眉,眸光划破长空,直指彼方;身披紫气,青牛驮送,其神峥峥然,恍若谪仙! 祂于他竟昂首行在自己的前途,忽觉黯然失色,仿佛杲杲燐烂尽被这青年掇攫而去,使山河傅彩,令乾坤生辉。 他戴着赤红的日轮,身廓缀金,沐着漫天的曦霞,铿然、赴行! …… 青年刻意放慢了八百里的速度,以使它保存足够的体力,即便如此仍是在晌午时分抵达了县城附近。 渐离官道,叱牛向北,驶入近郊小路,道旁的草木渐渐高大起来。 他将牛停在外郭的一处密林中,嘱咐它道:“好生吃草,这回看你的了。”说着,抚了抚青牛高高的额头。 它低头啃食草茎,鼻孔里“哞”地出气,尾巴左右轻摇。待它再抬头时,那人玄色飏动的背影不知何时已消散在大道深处了。愣神一阵,而后低下头去继续吃草…… 律宅位于县城内城的边界地带,虽说他找到了自外郭进入的法子,但毕竟光天化日,还是先入城打探打探情况,待夜寂后行事更为稳妥。于是青年叠好一身玄衣塞进肩负的行囊中,作一副脚夫打扮,随着疏疏离离的人流进入城中。 新年伊始,长街上的商铺门户紧闭,想是还在歇业中,仅有稀稀落落几家杂货铺、医馆与食肆半开着门。放眼望去,可见的行人不超过十数,都步履匆匆不知去往何方。 正月初五前的集墟街更像一条空巷。但县城并不空旷,至少那些豪族富商居住的煊饶坊一带,这些天应是门庭若市,宾客络绎不绝。人多眼杂也好,既能免得被认出来,又可顺道探听近来的消息。 果然,一往城南,人便不知又从哪儿冒出来,耳边渐而喧嚷了。 其实也好认:那些穿着宽厚棉袍、肥大棉裤,手提几袋禽蛋、粉条之类,另一手还牵着一个红红绿绿孩童的长者,即是来城中找家殷富足的远房亲戚攀关系,好来熬过春荒时节的;那些束衣窄袖,于路中央急行者即是替主人家采买传信的家丁;还有一些公子哥,不堪亲朋说教,又无耍处,便只好在道旁搓手乱逛。 不愧是新年,这街上的“气象”也是平素见不到的。他感叹着,把头巾往下低了低。 “喂!李九!”街边一名黄袄男子叫住了迎面走来的灰裘男子。 “哦,邢六啊。咋滴,有啥事?” “咱们煊饶坊的律家这几日怎么来人这么多啊?往年咋没见他家有啥亲戚?” 那灰裘的李家公子抬眼见着黄袄,咧开嘴笑道:“吼呦,你邢六的消息不忒灵吗?律家那可是咱砺县最富的几家之一,他家有喜事你竟不晓得?” “有啥喜事嘛?”邢家公子把手从袄袖中抽出,抬眉问道。 “你晓得曹右丞相吧?” “嗯,他不是在天子那里很得宠吗?咋啦?” 李家公子贴近他神秘兮兮道:“他不是宦官吗?就收养了几个义子,其中一个呢,被他调来砺县当县太爷。” “咱要换县令了?” “可不是嘛,”李家公子悄声道,“咱砺县离京城近,我猜啊,姓曹的就是派这孙子来镀镀金的。这孙子呢,本来是元宵以后才上任,却被姓曹的喊过来先了解了解县情。” “是去年腊月初的事了,当时官府文书未到,他不好去县署,索性就去各个大族熟络熟络,反正结交一下县老爷对大族来说也是好事,何乐而不为?” “那律家又咋着了呢?” “嗐,别急呀。这事是个在律府当管事的亲戚偷偷告诉我的,听我慢慢讲,”他压手道,“于是啊,我们的新县官了解半天了解出个啥你猜猜?他在律家跟律钟晤喝茶看戏,忽然见到一女子,貌若天仙,一问才知道是律家的小姐,大喜过望,便旁敲侧击说自己相中了那姑娘。律钟晤那老狐狸多精的人?听就明白他弦外之意,当即跟他许期正月初五就来把她接了去。” 他叹了口气:“好家伙,当了县太爷,干爹又是右丞相,朝中关系更是千丝万缕。律家夤缘上这等人物,怕是要在县里一家独大,咱们这些小族更是无出头之日了……” 黄袄的表情像是吞了一头鲸:“律家不是只一个宝贝儿子么?咋还有个闺女?” “这谁知道,我也是才晓得,是不是那老东西顺水推舟认的女儿还不好说。” “唉!”二人发表议论,空自喟然了一番,随后摆摆手,长吁短叹归家而去。 青年从一旁屋檐下阴影中走出,唇紧抵着,默然离去,步伐却不觉加快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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