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h/金钱组】朝夕(2)
.本篇可以理解为伊利亚个人传,金钱度不高
cp只有金钱
温馨提示,:刀刀刀刀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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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伊利亚的事,王耀除了站在这里会本能地感到难过,其他也忘得差不多了。他努力回忆了一下照片上的这个人。他大概想起,他提到过,家里有一个弟弟和一个妹妹,爸爸妈妈已经去世了,那时候,他好像也就20岁吧。
伊利亚是1972年出生的。他的爸爸妈妈都是很忙的人,以至于一直以来和他最亲的人是奶奶。奶奶是有幸从战场上活下来的二战老兵,经常会给他讲一些以前日子艰苦时的事。他每次都会听得入迷,也每次都能在奶奶掉下眼泪时上去抱住她。但他知道,他不可以问出那些他一直想知道的事。
那天的事还历历在目,奶奶带着一种说不出是什么的情感,讲述起了当年战壕里的,讲述起了他面前这个,经历过生长于和平年代的他不需要经历的事的人,年轻时的故事。他淡淡问了一句:爷爷是怎样的人?却没有等到回答。
奶奶给人的感觉一向是从容淡定。伊利亚的印象里,好像不管什么事奶奶都能轻松解决,从没有能难倒她的。那天是他第一次在奶奶脸上看到那样的表情。他等了一会儿,没听到回应,便抬起头望向那个无所不能的人。他看到她愣在那里,不知多久,又好像想起什么似的,表情错愕。他看到她眼眶越来越红,强忍着嘴角的抽搐,不一会儿,却释然地笑了起来。伊利亚以为没什么事了也跟着笑了笑,可没笑多久,就听到了女人的抽泣声。伊利亚像往常一样上前抱住她,但和往常不一样的是,奶奶没有摸摸他的头说没事,反而抽泣得更厉害了。后来的事他也记不清了,只记得第二天奶奶生病住院了,还有他帮奶奶倒热水烫到了手被奶奶训了一顿。
8岁那年,奶奶去世了。他和爸爸一起收拾奶奶的东西,比他小四岁的弟弟在旁边玩闹。奶奶从来没有拿过这个盒子给他看,这是他第一次看到这些勋章,他数了数,足足有十四枚,不知道是奶奶还是爷爷的呢?他更倾向于是两人的荣誉放在了一起。他忍住了没有开口问爸爸关于爷爷的事。他对爷爷唯一的印象是,牺牲于战场上的烈士。奶奶一定很爱爷爷吧,他想。或许……连爸爸也什么都不知道呢。
那天以后,家里来了个阿姨,是爸爸妈妈请来照顾他的。阿姨对他和弟弟很好,是他除了弟弟之外,现在最熟悉的人了。9岁时有了妹妹,一个人带三个孩子还是太难了,所以家里又来了个阿姨。
伊利亚其实非常希望爸爸妈妈能够多陪陪他,可爸爸妈妈的工作似乎非常忙。换句话说,在伊利亚9年的人生中,他们缺席了9年,未来也不会变。可他从来不吵不闹,他知道他们是迫不得已。他总是站在大雪中,他说他很喜欢雪,他说大雪总会如期而至,大雪陪伴了他9年。
他很感谢妹妹的到来,弟弟和妹妹在一起很闹,让他又有了两年以来,消失不见的家的感觉。
19岁那年,他用仅剩的钱买了几罐酒,最后躺在长椅上,期望与雪相伴而眠。他已经一周没睡觉了,他多希望能够进入梦境,不再想那些糟心事。他仍然不敢相信,那个由万千理想建立的国度,居然一夜之间支离破碎。
而后一年甚至许多年,俄罗斯的自杀率位居世界第一。伊利亚的爸妈也是这样离开他的。小时候他听奶奶说,父母在非常重要的地方做着对国家来说非常重要的工作,至于具体是什么,奶奶也不知道,只知道需要非常保密,连奶奶都不能告诉。奶奶说,爸妈是非常优秀的党员,他们很爱这个国家,同时也非常爱你。如今为之奋斗了近一辈子的,并深爱着的国家竟不复存在,柏林墙跟随信仰一起倒塌。与其承受这样的痛苦,不如伴随那巨人的脚步,一起封印在白雪之下,这或许就是爸妈的选择吧……
伊利亚想着,他翻出了当年和爸爸一起看到的,装满勋章的盒子。他打开盒子,看着那些刻有红旗和红星、刻有镰刀锤子标志的漂亮勋章,竟控制不住地大哭起来,像是发了疯的狂风,想要将一切撕裂。
伊万和娜塔莎天天向他抱怨,说美国多好多好,为什么自己偏偏生在苏联。伊利亚不知道与他们争论过多少次,只知道时隔半个月弟弟主动找他说话居然是为了那些勋章。
“你在哪拿到的?”伊利亚抢过盒子,瞪着眼睛大喊道。
“哥哥,有这么好的东西你竟然想独吞吗?”伊万眨眨眼,笑了一下“你我都知道我们家现在吃饭都成问题,你就别在意那点信仰了。”
“不可能,你想都不要想,滚,我不会允许你碰他们半毫!”
“诶呀哥哥,你别这么死板嘛,错了就是错了……”
“滚!”伊利亚再也不想听这个人多说一个字,他把他推出房间,锁上门,抱着那盒多少人用献血换来的勋章。已经是不知道第几次了,他再一次痛哭起来。
那天以后,他一直浑浑噩噩的。直到那天,他发现勋章居然少了四枚。用脚趾想想也知道是谁干的。那天他终于下定决心,他不要再留在这里了。
可是他能去哪里呢?世界那么大,但,他能去哪呢?
多年后,他依然恨着自己,他恨自己明明恨死了伊万的所作所为,却与他做了同样的事。他找了很久,才找到了一个价格出得最高的美国人,那些美国人都说红旗勋章和红星勋章不值钱,他说他是军迷,所以愿意出高一点的价格收购这些勋章。伊利亚卖了七枚给他,才凑够了去中国的路费。
那天王耀和阿尔在外面闲逛,他们常坐的长椅旁居然躺着一个流浪汉。
“这长相……应该是个苏……呸,俄国人吧?”王耀认真分析了一番。
“看样子像。”阿尔回到。
“你说,一个俄国人,怎么到中国来流浪了啊……”
“这还用问吗?”
“他看上去不太舒服。”
“怎么?”
或许是多年的经验,直觉指使王耀把手放在了年轻人的额头上,“发烧了。”
“他醒了。”阿尔也蹲了下来,王耀已经和对面交流上了。
“他是俄罗斯人,”王耀有点欣喜,居然猜对了,几秒后却低下了头,淡淡地补充上一句,“不,他说他是苏联人。”
阿尔震惊地看向王耀,“你还会俄语?怎么没听你说过?”
“以前苏联专家来我们这儿援助大家都要学俄语的啊,没什么好奇怪的。”王耀无语地看向阿尔,“你的重点能不能重点一点?”
后来伊利亚住进了王耀家,不知不觉,他和这个比他大近30岁的异国大叔,成为了无话不谈的朋友。
慢慢地他的中文已经相当地道,他找了个小公司工作,待遇不算差,赚了一部分钱后在王耀的挽留下搬了出去。他说关系再好也不能把别人的好意当做理所当然。
后来他辞职了,王耀问他为什么辞职,他回答,人总是有一些自己想做的事。他当上了消防员。
2005年的某一天,王耀接到了电话,说伊利亚出事了。
异国他乡,队里让填家属电话的时候,他只能想到这个在他绝望至极时将他拉回人间的朋友。他们就像他在中国的父母,操心他的一切,给予他温暖,给予他家的感觉。
伊利亚救下了一个跳楼的女孩,却不幸自己摔了下去。楼层不高,但伤到了脊椎。他说想要看看那个女孩,说希望她要看到生命的希望。却在王耀出去询问小女孩状况时,永远闭上了双眼。
想到这里,阿尔拉住了王耀的手,“想什么呢?”
“啊,没什么,怎么了?”王耀的思绪被拉了回来。
“伊万说想请我们吃饭,你觉得呢?”
“行,那我叫嘉龙一会儿直接来饭馆接我们。”
他该感谢这样的时代吗?感谢时代为他们送来来之不易的生活。还是该痛恨时代?恨它带来的无数悲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