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死之王——毁灭（18）

第五章

血肉（第一部分）

“这真是一场让人出乎意料的演出啊。”黎斯科的声音就如同氮气一般干涩冰冷。死亡之印还算聪明，这次他没敢将声音直接传进欧提克斯的脑内。“我一直以为咱们要把这玩意留给咱们的那位……一直缺席的朋友。”他那充满戏谑的语气，加剧了赛特总督的愤怒。

“我刚才有些过于情绪化了。”欧提克斯一边嘟囔着，一边让他双手的死灵合金迅速升温，将手上的那些亵渎污秽尽数烧除。

“这还用你说，不过，你的这个杰作我非常的喜欢。”黎斯科在欣赏完战争头目的尸骸后由衷的说到。

由于对耶奈赫始终都没有出现感到无比的沮丧，欧提克斯没有给这个兽人一个痛快的死法，杀死兽人的过程是一段令人不忍直视的虐杀直播。这是一种通过折磨另一个生物来洗刷掉自身在决斗中所受到的屈辱的仪式。在仪式中，随着欧提克斯的身体被这个畜生不断增多的身体组织物所玷污，他对兽人的厌恶也开始不断的增加。为了驱走这些情感，他开始对战争头目做出更加令人胆寒的事情。直到最后，他终于恢复了理智，意识到他做的可能有些太过了。

此刻他和黎斯科正站在巨兽四分五裂的尸骸中，但遍地的血肉中还混杂一些不属于战争头目的残肢断臂，那些是属于冲进来为战争头目报仇雪恨的兽人保镖的。它们的死法和它们的老大一样惨不忍睹。但欧提克斯从虐杀兽人中所获得的微不足道的满足感稍纵即逝，只留下憎恶与苦涩刺痛着他的内心。

吾主！您居然亲手触碰了血肉！教条次级思维又恢复了往日的状态，开始变得歇斯底里起来。但这次欧提克斯并没有因为它的喊叫而动怒，这完全是他罪有应得。

欧提克斯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无比愤怒。他因为自己太过自傲没有让战斗次级思维辅助自己战斗而愤怒，他因为没有战斗次级思维辅助居然会在战斗中如此狼狈而愤怒。令他最为恼火的，是这场为了让耶奈赫重振旗鼓而引诱兽人头目的猎杀游戏。他在和兽人的战斗中犯下了迦瑟洛斯指出的所有缺点——鲁莽、冲动、多愁善感。在独自屠杀了五天兽人的刺激下，他确实变得有些忘乎所以了。如今，他的情绪有了很大的转变，就连把战斗转移至大藏骨墓穴内部的这个战争新法，都要质疑是否明智了。也许他对于战争根本就没有任何深谋远虑的战略宏图，只是在慢慢失控的事实前编造的一个自欺欺人的谎言。

不出所料的是，欧提克斯找到了发泄愤怒的新渠道。如果不是迦瑟洛斯的口诛笔伐，如果不是乌纳斯的软弱无能，他永远不会卷入这场和这帮畜生的殊死大战中。如果耶奈赫那个只会自怨自艾的胆小鬼可以表现的有一点骨气的话，他们现在肯定早就聚在一起，以胜利者的姿态将这群畜生赶尽杀绝了。欧提克斯总会将自己的失败与不满归咎到他人身上。

“我不想打断你的…嗯……沉思，总督。”黎斯科自作聪明的提醒到。“还有一个小问题，还有六千四百三十二只兽人仍在大藏骨墓穴中游荡。我们是跟以前那样，把它们聚在一起然后杀光。还是……？”

“我们不需要自己动手。”欧提克斯说，此时，代表着纯粹恶意的符文正在他刚被清洁过的死灵合金下不受控制的搏动着。他之前一直在为耶奈赫延长战斗的时间，为了赛特尖刀的炫目回归做好万全的准备。但现在，他的耐心就和战争头目的生命一样，彻底荡然无存了。“这场闹剧已经拖延的太久了。现在它们的首领死了，它们肯定会从藏骨墓穴自行撤退去选出一个新的领袖。但我们肯定会在它们成功选出新的领袖前将它们干掉！”

但当欧提克斯在三圣圣殿内独自踱步的时候，他通过攀附在每条走廊上的冥工甲虫的水晶视目镜查看兽人的情况，他发现他对兽人的判断完全是错误的。兽人们在看到战争头目被杀死后确实开始四处逃窜，但它们只是逃到了另一个圣殿之中，这个圣殿之前一直被战争头目用作指挥室和放置王座的屋子。欧提克斯本以为兽人们会惊慌失措的逃向地表，但在大藏骨墓穴里的兽人们无一例外都开始转移到墓穴中央可供防守的圣殿然后呆在里面。

“它们不逃跑在等什么啊？”欧提克斯向异形学次级思维问到。

“等一个把它们都打趴下的兽人出现。它们一开始会互相干架，看看能否现在就有个最能打的大块头统领它们。虽然这群兽人里一时半会不会有的，但这颗星球以外的肯定会有。”

“这帮畜生就没有一个统治权的继承顺序吗？”

“嗯……可以说它们有一个。”异形学次级思维正在极力的约束着自己，尽其可能的简明扼要。“它们的继承顺序就是谁的拳头最硬。它们不会直接接受某个兽人的统领，统治权只会交给一个把它们都打服了的兽人。考虑到这个兽人部落能打的应该已经死绝了，它们大概率就是等待着下一波兵强马壮的兽潮到来后直接加入进去。”

“这样啊，”欧提克斯默念到，他的大脑正飞速运转着，想要搞明白兽人部落到底是何种统治方式。“所以它们不打算离开了。”

唉，要走也得先打上一架后再说。

“不愧是一群畜生。”欧提克斯在心里骂道。杀死战争头目让他现在的处境变得更加艰难。至少在战争头目的统领下，兽人一直在不停的进攻与推进，很容易掉进事先为它们准备的陷阱中。但现在要想兽人赶出去，那就必须得同时进攻多个易守难攻的圣殿。这样肯定会有巨大的伤亡。而且，欧提克斯肯定要亲自领导军队进攻一个个塞满兽人的圣殿，他根本就没有心情再去屠杀成群的畜生了。但同时他也不能就这样让它们这样待到下一波兽潮的到来。

这时，一个计划出现在他的脑海中，但他随即就否决了这个计划。因为这个计划太过疯狂，他与战争头目的决斗与这个计划相比轻松的就如同在皇冠世界举办的太阳祭奠（solar ceremony），但这个能高效除兽的计划也令人无法拒绝。这个计划肯定能将藏骨墓穴中的兽人消灭殆尽，同时不会对自己部队造成任何伤亡，就算有伤亡那也无关痛痒的。迦瑟洛斯肯定会说他的这个计划既愚蠢又鲁莽冒失。但是，一个不用承担任何风险的计划，能有多鲁莽冒失呢？欧提克斯立刻就想出了皇太子对他这个疑问的回答了：“如果一个人在自认为没有任何风险的前提下就贸然采取任何行动，这种行为足以称得上鲁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