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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代after(改)

2023-07-04 17:47 作者:戴眼镜的瞎z  | 我要投稿

                          智代after改

时间点在汐死后十年,此时冈崎朋也近37岁,坂上智代近36岁。

 

                             一、光坂

向低处望去,远远的樱花正鼓动着淡粉色的烟尘。

“但所有的一切,都不可能永远延续,”

“不管是快乐,还是欣喜,全部......全部不可能永远延续,即便如此......”

所谓回忆,便是将陈年的黑头从皮下扯出,再于指尖揉捏那混着污物的脂团,但朋也并未继续扯出樱下与渚的初遇,他将视线移回地面,回忆便消退了。

他的双眼随着地面石砖的花纹游动,一边试着推演地下线缆走向。电线杆正在被拆除,取而代之的是埋在地下的电缆。他时常感到电工真是个好工作——光是拆除过去的工作成果就够自己再吃几年饭,而即使再过十年二十年,大概也有新瓶装旧酒的东西等着他。

转过街角,朋也在一家餐馆坐下。

天花板很高,管道裸露但与天花板一同漆成深色,灯吊得很低,银色圆锥铁皮包裹住其中的橙黄,长久凝视便有种向后坠落的眩晕感。朋也扫视一番,即使这是渚曾工作过的餐厅,但多年来几经改建装潢早难辨原状,更无须谈什么回忆了。

朋也的目光忽而停住了,停在距他两三个桌位的前侧方那过去及腰披下而现在扎马尾的银发上,又下坠,坠至那件褐底黑条纹格衫——这件衣服并未显老土而相当显出干练——再坠至握于玻璃杯上的手,又猛然追回双眸。

“坂上智代。”朋也微微张口,但只在心里说出这个名字。

她也在看他,智代一定会对朋也十余年魂不守舍而干涸混沌的双眼,过去垂在脸侧但为遮脱发而搭在额上的刘海感到陌生,但又会在仍然消瘦的面庞间发现某些熟悉,并在陌生与熟悉间体会时间的法力。

“妈,你在看什么。”

智代与朋也的凝视均被打断,朋也这才发觉智代面前坐着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举止间播撒着生动活泼的种子。

朋也迅速拨完盘中餐食,点起一根烟——在女儿去世后他又报复性染上烟酒,在烟头红光的摇动中,他起身离开了。

 

                             二、朋也

倘若只要诚心祈祷便能走下神许的高台,踏上苦难的土地,奇迹还是奇迹吗?

他认为自己早已从妻女的悲剧中走出来了,可为什么,为什么总是如孩童赌气般为证明正常而接触回忆,又因无法忍受烧灼痛苦而被迫逃离。早苗和对他是理解的,谁能比他更痛苦?但终究是疏远了,带着愧疚而无可挽回地疏远了。他也想过去死,本来也了无牵挂,但总被某种渺远情感所束缚,或许只是软弱而已罢!

他的手放在餐馆有木纹理的桌上,纹理连着他的手,一杯柠檬水,一份对他而言倒置的菜单,和菜单旁智代的手。

智代刚回光坂,暂住在杏家中——这也挺好的,朋也想,幼儿园老师,最喜欢孩子的杏,却终于没有自己的——大概一定会为家中有了孩子的笑语而高兴吧,或者说,带着失落的欢欣?在了解智代的近况后,杏便以一种富含同情的坚定语气推荐她与朋也见一面。

玉镯是如何在经年累月的擦磨中泛出黑黄,如何在日日夜夜磕碰中爬出裂痕,朋也没有说话,只是盯着智代的嘴唇和眼角。

在漫长的沉默后他们唯一确定的是对对方过去的一无所知,可又不愿说起自己,便谈起旁人,像是可口的配菜。

当二人不多的亲友均已在喉下,智代才说起女儿。

“樱啊,别看她总是活泼,实际上却是个孤僻的孩子,不排斥别人的亲近,却又没有更近一步的东西,记得之前啊......”

她忽而觉得自己所说几无来由,终于说起自己。

高中毕业后智代离开光坂,在国立大学毕业后谋得一份管理类工作,顺风顺水几年后同男友结婚,但随后便是弟弟染病去世,刚送走黑发人又因车祸送走白发人。丈夫的支持令她走出黑暗,女儿的诞生也令她感到光明。再后来便是情愫燃尽,琐事挑起新的烈火,任由外来因素将家庭扯碎,灰烬撒的满地。恰巧工作也出了变动,便索性带着女儿回到离开十几年的光坂。智代的描述简洁,语气平静。

在朋也以同样平静的语气,同样简洁地描述自己如何丧妻,如何弃女堕落五年,又如何在决心抚养女儿时失去她后,两人竟同时感到一种古怪的滑稽。

                            

                             三、樱

杏牵着樱的手一同走在樱花道上,她们刚从椋家中回来。

樱花已落尽了,杏向樱讲起近二十年前她母亲与众人一同努力保护这条樱花道的故事,仅凭这道樱花,智代的名字便还能在光坂存活十余年——倘若她不再回来的话。杏突然想,令智代回来的,或许只是这条樱花道而已。

杏婚后没有孩子,没有离婚但正在分居中,她总被认为是快乐的,毕竟她天生乐观又总被孩子们围绕着——但或许没那么快乐,否则为什么要在智代接洽女儿入学时主动提出让她们住进自己家中?究竟是怎么样杏也不清楚,但牵着一个孩子的手走在樱花道上(即使没有樱花)是令人愉快的。

铁栅栏上的漆皮鼓起破裂,露出其中红棕的锈,杏吱吱呀呀地拉开铁门。

樱刚进玄关便准备喊我回来了,但又想起周日智代是一定会出门见朋也的。

樱不喜欢朋也,不喜欢他浑浊的眼睛,不喜欢他浑身的烟酒气,不喜欢他对事即使认真也装出随便的态度——似乎就算失去了也总有随便做借口。但她不会说什么。

多年以后,樱一定会对自己儿时的漠然感到震惊,在父母感情破裂后,她既未向她舅舅那样做些跳河之类的极端举动挽回父母婚姻,也未像个孩子应当的那样哭哭啼啼擦着眼泪带着哭腔抓起父母的手说:“我们都要好好”,而只是暗示着表示对双方的理解,坦然接受离婚并选择跟随母亲。甚至在她的父亲来见她并对她说要向她介绍一位阿姨时对父亲扭捏踌躇态度的厌烦,心里想“就按你的来!”但也只是唔唔过去——所以,此时樱同样不会对朋也在明面上提出任何意见并对母亲投以活泼和微笑。略长大后樱会认为这是爱,但最终她会发觉这不过是一种再朴素不过的情感——感激。

                              四、智代

智代时常感到自己对不起女儿,难得回乡,自己却老顾着同男人约会,于是便推着不从杏家中搬离,可如此一来又感到有些对不起杏了。

为什么在光坂一套房子也没留下呢?也是,毕竟自己早就不打算回到这里,回到这个充满回忆的地方了。智代想起弟弟和父母相继离世的那段黑暗,在前夫的怀中她第一次体会到拥抱的力量。

人真是残缺的生物,失去拥抱,竟无法独自前行。智代对前夫的怀抱深深感激,但她却在这个给人印象总是仰头笑的男人身上感到某种热情,这种热情令她仿佛成了某颗在颠簸马车上被捧在某侯爵女儿怀中的人头,但那颗头怀念的只有乡村生活而已。

理念的冲突不是他们感情破裂的原因,但因此产生分歧也足够可笑了。

在六月的第一个星期天,智代与朋也接吻了。

一个干涩乏味的吻,倒不如拥抱来的真切。两人都已过了用嘴唇相贴来增进感情的年龄,只不过在相拥时无事可做。

智代仍着那件褐底黑条格衫,在橙黄的灯光下,她的左手搂着朋也的腰,右手抚上他的肩胛,朋也左手勾着她的肩,右手搂着她的头。智代的银发绕在他们的脖颈和面庞间。

她已经打算与这个总计不过一年多交情,也并未同她历什么患难的男人共度余生了,因为他的残缺和对拥抱的渴求,因为他干涩乏味的吻。

智代找了一份工作——对她而言简直是屈才,又与朋也一同买了房子,樱向来是无所谓的,只是不愿意叫爸爸,但也无所谓了。

 

智代与朋也在相拥中入眠。

夜半,智代被朋也的呢喃唤醒。

“渚......渚......”

她微微收腹,气流划过嘴唇令她发出一声轻微的嗤笑:

“互舔伤口而已。”

她又沉入怀抱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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