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曦二穿甄嬛传之甄嬛篇（三）
五日之期很快便到了。
我守着时间和流朱冒雨撑伞来到秋千处，可是没有人。
大约是天气原因，我见他失约，心中很是失落。
流朱安慰我，“大约碍于天气。”
我抬头瞧瞧这微雨，心中冷笑，别人不知，可我知道，他最喜欢微雨天气，不来，只是不想来，天气不过是一个说辞，以前，那么大的雨，他也会来宫里替我挡雨，也会在府里同我一起受着。
回去后，我手上抚着琴，将诸多相思放在词上。
连流朱都听了出来，她有些担忧，劝我与他身份有别，她自是什么都不知，一番话全是替我着想，可她哪里知道我心中所想呢。
雨停后，边听说他病了，宫中有头脸的妃嫔都去侍疾。
我心中暗暗担忧，又不知他究竟是因病没能赴约，还是因赴约淋雨而病。
心思越发的乱了。
我不动声色地向人打听着他身子是否痊愈了，又觉得这么多年都没见他病过，如今果真是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如从前。
身子好了，估摸着他也能出来逛一逛了。
我叫流朱陪着我，又去了御花园荡秋千。大约心里还是期盼着，能与他偶然得见。
没遇着他，却碰上了那顶了我名号的余答应，张牙舞爪地就叫我去给她行礼。
我在这宫中待了21年，见了多少事，心性自是能忍耐，之前除了在绿芜死后，去十三爷府接承欢，借着酒劲打了他侧福晋，还没一次随着自己性子来，可偏偏是她，赶上了我心情不好的时候，我偏不让她这一遭。
流朱倒是有眼色，接着亮出我的身份，虽品级不高，却也是在她之上的，她理应向我行礼。
本也只是打算给她撂撂脸子，没想到她跟华妃学了一身臭毛病，动不动拿着自己伺候皇上来唬人，我烦华妃，更烦她。
于是打算好好整治她一番。
我拿着自己身份压人，命流朱向她示意该如何向我行礼，她这般心高气傲之人，必是受不了。
果然，三两句话，她就恼了，开始口出狂言，拿皇上宠她来说事，我心中冷笑，他宠谁，还说不准呢，区区一介答应，竟以为自己能揣度帝王之心。
“如果是朕指使的，要你向莞常在行礼参拜呢？”
熟悉的声音传来，我吓了一跳，她更是惊慌失措。
他亮了身份，应当是要替我出头了。
“臣妾听说皇上最近喜欢来御花园，想必这里景色一定很美，所以臣妾也过来逛逛。”
余氏一番话本是想谄媚，却不料犯了大忌，真是个傻子，皇帝的行踪，岂由你来知晓。
果真，他下一句就反问她。
我突然想起了喜鹊，他刚登基不久，齐妃身边的宫女喜鹊就因打听他的日常起居被下令杖毙，他最讨厌这事。我也只是想对余氏平日的狂妄稍作惩罚，并不想她为此丧命。
正想着，身边的流朱唤我，暗示我该去向他行礼。
他并没有急着发落余氏，只是向我解释那日并非故意爽约迟来。
我心下一暖，原来他是记在心里的。
紧接着，他便呵斥余氏，嫌上次的责罚太轻。余氏虽傻，却极有眼神头，接着向我请罪，让我帮忙求情。
他的目光也落到我身上，罢了罢了，此番也算小惩大诫，顺口替她求了情。
他把余氏打发了，接着顺势升了我的位分。
如此轻易就升了位分，这与宫中规矩不合，也不该是他做出来的事。身边的太监劝着他，反倒被骂了一通。他从前从不这样的，如今是怎么了，他好像哪里变了，可我却说不出来。
他走到行礼的我面前，伸出了手。
自从离开，我每当夜晚醒来，总盼望着他的那双手能再度出现在我面前，像那年太子求娶，我大病一场，心中满是绝望时的那双手，紧紧握住我，如溺水之人抓住的浮板，困兽迎来的生机，让我知道自己还有希望，他说让我放心，他不会扔下我不管的，然后他就管了我很多很多年。
如今的这双手，还能如当年般，让我毫无顾忌的去依赖吗？
是可以的，是可以的，刚刚，他不也是替我化解了一场争斗吗？他总是能看到我最不堪的时刻，以前我为了躲雨与明玉姐妹发生争吵，也是他无意替我化解的，他还为此做了个鼻烟壶，把我们比作那打斗的小狗。
我伸出手，让他紧紧地握住，我终于终于，在这么多年后，又重新感受到了他的温度。
“手心冒汗，你心慌啊。”
他哪里知道，这短短一瞬，在我心中过了千万个我们之间的点点滴滴，可如今，我真真切切来到了他身边，再不必靠着回忆来度日。
趁着没人，他细细向我解释那日情形，认真地告诉我他真的没有爽约，他真的在意，“还受了几日风寒。”他惯会卖惨。
“皇上身子可好了？”
“朕现在不是好端端地站在你面前跟你说话吗？关心则乱。”
我记得他以前很不会哄人，可如今这话说的一流我也向他解释了那日并没有爽约，如果这一次我们彼此都坦诚，是不是就会不一样。
他问我从前不怕，如今怎么怕了。
他并不喜欢我怕他，过去就是，我每次躲他，总能适时在背后听到一句“马尔泰若曦”，他从前凶巴巴的，叫人也都是叫全名。
“怕了就拘束，拘束了就成了君臣。”
“不是欺瞒，朕只是不愿意，不愿意让你因为朕的身份怕朕，顺从朕，献媚于朕，更不愿意因此而成个孤家寡人，连个说知心话的人都没有。”
想来，他如今高位在上，哪里还有人与他说些体己话，我的四爷，他自小就不得父母之爱，心事全藏在心里，总算有十三爷和我陪在身边，他还能宽解许多，可如今，皇宫之中，又是只剩他一人了，我记得绿芜刚去时，十三爷日日在府里醉酒，他说他坐在皇位上面，看着下面立着的人，个个都心怀鬼胎，没一个人值得信赖，每个人的面具下都藏着不一样的心思，表面的忠诚畏惧，他说他总算明白了为什么，天子总是孤家寡人。那时候他还有十三弟替他解忧，有我陪伴他，可如今，他心里的话该对谁说呢，遇到个姑娘，都得是冒用十七爷的身份，皇位压得他喘不过气。
他很是珍惜这份相知之情，越了礼数，将我抱回碎玉轩。
他一步一步走在宫道上，引得周围宫人不断侧目，我第一次不想守着规矩，只想贪恋他的这份美好，感受他的温度，我几乎要忍不住告诉他了，我舍不得他这样孤独，他明明是欢喜的，可我就是很心疼他。
话到嘴边，却说不出，此事不能心急，还需从长计议。
道喜的人一波接一波，从眉庄陵容到下面的宫人，一整天，我都在应付他们。
直至晚间，小允子送来了点心，说是华妃差人送来的，还说她那儿的点心是连御膳房都比不上的，轻易不赏人。
我手里一直把玩着那支箫，瞥了一眼，这点心虽比御膳房的吃食要精致上许多，可连我当年的万分之一都不如，在做点心这方面，我也算是当年能令康熙爷和他的一众皇子都赞不绝口的，也是因为点心，才叫李公公又把我从浣衣局调回了先帝身边伺候，华妃这点本事。我心里偷偷腹诽。
槿汐似乎看出我对华妃的抵触，暗示华妃得宠与前朝密不可分。
我自然知道，年羹尧如今是他的得力干将，他必然要看在年羹尧的面子上对华妃恩宠些，可他当年说华妃自己并无过错，如今她如此跋扈凌厉，也是被允许的吗。
我想我应该暗示一下他，他来的时候，我亲手给他煮了一杯茶，他喝了那么多年，应该很容易就联想到。
他倒是果真细品起来，可似乎并没有意识到什么。
我也想是不是应该给他煮一壶太平猴魁，可他那样谨慎，万一觉得我是故意吊他的胃口，反倒不好，如今我可没有十三爷给我在旁边做枪手了。
他说起了碎玉轩离养心殿太远的事，有意想给我换个住处。
我却觉得这里不错。
日日牵挂才能彼此想见，想见就会少了很多不必要的矛盾。当年我虽日日同他一起，却也知道了许多烦心事，不知情才是没有烦忧。
何况，这里可叫碎玉轩啊。
不知是否春日袭来，连院子里那株经久不开的海棠都开花了。
“小主大喜，皇上赐莞贵人汤泉宫浴。”
我听得心里一愣，他怎么会叫我去那儿？
“我家小主体虚，最适合泡汤泉了。”
浣碧一句话，却叫我想起那年，八爷送我出京路上，“遵化温泉极好，对你的腿患有益。”他嘱咐我将过去都忘了，却未曾想，我到最后还是没听他的。
以后种种，譬如今日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