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小说】荷鲁斯叛乱-统一（一）

　　另一个世界，像是腐烂的果实从低矮的树枝上落下，他们一个接着一个落入大远征的怀抱之中。

　　

　　沃克斯甚至没法正确的读出这个星球的名字——乌拉诺奥马，或者是些其他玩意——它是由异形命名的。这些异形有着笛子一样的嘴，还长着翅膀，游丝一样的东西捕捉着膨胀太阳的橙色光芒。他们配备着枪支和粒子光束，大旗飞船盘旋在浅蓝色的下沉气流中，旋转着燃烧着空气。

　　

　　翅膀。沃克斯想，这是多么做作。堕落的东西。

　　

　　这个星球很快就会坠落。它的雾面玻璃宫殿已经破碎，它的海洋已经盈满死者葡萄酒色的鲜血。重型攻击平台盘踞在世界的空中，外表焦枯，冒着浓浓的烟雾。泰拉创造者已经从低层轨道进入。带着他们城市大小的化学装置，嘶嘶地吸走海洋和燃烧的空气中的毒素。

　　

　　他们只对于凡人的头脑和肺部起作用。异形在这肮脏的环境中已经愉快地呼吸了几个世纪，现在幸存者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大远征舰队把他们珍爱的生物圈变成一个满是焦枯岩石和暴烈海洋的充满敌意的陌生之处。

　　

　　他们的意志已经崩溃，沃克斯认为，他们的脖颈已被斩断。

　　

　　很快，他们就会成为记忆，只留下数据记录，由机械神教和他自己秘密地珍藏起来。

　　

　　乌拉诺奥马造成的威胁如此之大，以至于在泰拉遥远的将军们看来，需要有两个军团被派去去消灭他们。第一支,数量更多的是死亡守卫，在不断壮大的帝国中，他们素以对剧毒和巫术的坚韧而闻名。第二支，规模较小的是圣血天使，这是一个更加让人愉快的选择，忠实的人会敬拜他们，而心怀不轨者则满怀畏惧。人们相信，泰拉上的每个人都喜欢圣血天使。

　　

　　沃克斯和往常一样，在部署前仔细研究了数据。死亡守卫派出了韦纳勒斯.格拉甘达领导的第三大连，目前有11450名战士，他自己是第二百人队的队长。手下有着678名战士。

　　

　　至于圣血天使，由于分布在更加广泛的战场上，他们只能腾出两个连队，相当于两千名星际战士。这可能被认为是种蓄意的侮辱，也可能是在艰难的条件下所能得到的最好的结果——沃克斯可以猜到他的原体是怎么猜想的。

　　

　　但现在他们一起并肩作战，一起在星球表面着陆。踩着泥泞的战靴去踏碎最后的硬骨头。天空变作深红，因为泰拉改造者的世界引擎被激活了，圣血天使看起来就像是是云雾中的黑暗幽灵。到处都是死亡守卫，攀登着污秽的高峰，象牙色的肩甲上面条纹交错,满是污秽。在西部两公里的地方，最后的城市的顶峰正在烟雾和火焰的环绕下升起，一个坦克中队正在围攻着大门，制造出了令人印象深刻的混乱。有几架战机狩猎着远程火炮的火力点，但现在，和往常一样，要由步兵们吊起绞索。他们缓慢而无情地前进，盔甲直面粒子光束的轰击，逐渐进入射程，用爆弹和剑刃开拓前路。不用着急。缓慢会让恐惧滋生，蔓延到敌人身上，削弱其斗志，所以当他们登上堡垒时，异形已经有近半人崩溃了。

　　

　　盟军向沃克斯的右翼推进。在令人窒息的氟素漩涡中，他们仿若身披黑甲，但上面却镶嵌着黄金，在每一次迫击炮的轰炸中都熠熠生辉。

　　

　　沃克斯认为这很蠢，他的盔甲就跟脚下被碾碎的泥土一样肮脏。在地形的遮掩下，他几乎难觅身影，他让污泥裹住他，遮住他，隐藏他。而血天使们却在试图避免这种他们眼里最糟糕的情况。他们的纹章仍然令人自豪,独特而醒目，点饰在巧妙嵌入的青铜装饰上或者是清晰,辉煌的线条刻画出来。他们阔步走入战场，从不遮掩，有信心击退任何面对他们的敌人。也许这是他们的家园世界的馈赠——沃克斯听说过那是一个平原世界,天空开阔，而不像他长大的那个雾蒙蒙的沼泽。

　　

　　他们的连长叫卡马尼奥。自从发动袭击以来，他们两人几乎没有说过什么话，但现在他们几乎并驾齐驱。沃克斯可以看出卡马尼奥正在做出自己的评估。这是应该的——很快联合先锋队就会突破那些摇摇欲坠的墙壁，所有人都需要知道与他们并肩作战之人的素质。

　　

　　血天使微微躲闪着，让一束粒子光束尖叫着从他右肩甲旁掠过。他用自己的武器——一柄特意改装了枪管的爆燃枪——开了一枪，远处传来的爆炸声证实了另一场杀戮。

　　

　　“打得好，”沃克斯咕哝道，一反常态地感觉好像他们之间应该建立一些联系。

　　

　　卡马尼奥一边欠身致意，一边在齐膝深的泥泞中跋涉，寻找下一个目标。他的手势中流露出厌恶。他宁愿自由地移动，向近处冲去，他的急躁就像他周围的麝香。

　　

　　沃克斯还没有开火。他已经准备好了贴身武器——一柄沉重的角斗士短剑。由于反复使用而有缺口，而且还没有被技术军士重新打磨。

　　

　　“该死的泥坑世界，”卡马尼奥咕哝道。

　　

　　沃克斯甚至没有发现任何臭味，除非卡马尼奥指的是他们的带来的那些——溢出的钜素，重型武器的化学气味。他们甚至没有在这里部署磷化药剂，也没有用上在普瑞玛五号星上使用过的生物制剂。

　　

　　城墙越来越近，闪烁着瞄准错误的防御火力。沃克斯说：“它很快就会下降。”

　　

　　他试图再次建立联系。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样做。或许，反击巴尔之子流露出的蔑视是很重要的。

　　

　　任何可能的反击都被突然闪现的一道绿光切断了，这道绿光指向了进攻的东侧，一队被束缚的骑士将异形最后的残余重型单位压制住了。所有人都转过头去看了一会儿，因为他们知道爆炸一定意味着什么——他们能尝到传送信标扭曲空间的酸味，能感觉到温度的突然下降。

　　

　　原体就在那里，就在那里，不到一公里远的地方，被他身着笨重的终结者盔甲的死亡寿衣围绕着。即使在远处，他的存在本身也荒谬地主宰了一切。使得整个战斗围绕他的轴心开始旋转。他的灰褐色斗篷在他身上旋转，他大步走进战线，亚空间能量的最后残迹镀金着他的盔甲。高大而又瘦弱，脸色苍白，有着一种憔悴的力量轮廓。沃克斯发现自己停下来了，全神贯注，然后回头看了卡马尼奥。

　　

　　血天使戴着头盔，所以他的表情难以察觉。沃克斯听到了通讯珠微弱的噼啪声，并猜测他是在对他的小队说什么。

　　

　　“太棒了。”沃克斯说，他第三次也是最后一次尝试在他们之间架起一座桥梁。“原体与我们一起踏入战场。我们真该感到荣幸至极。”

　　

　　然后卡马尼奥恰当地转过身，把重心转移到前脚，这只脚陷入了泥潭。他走近了。“我的战士们在问我，怎么会有人跟随着那个皮包骨头的可怜虫，还叫他原体呢？我确实不知道该对他们说什么。”

　　

　　沃克斯震惊到毫无反应。卡马尼奥又开始行动了。

　　

　　他在前进，朝着共同的目标前进。他的话语在沃克斯的耳朵里回响——一种贵族式的,随意的轻蔑在他们中间流动。有那么一会儿，沃克斯考虑拿剑打翻他，把那些话从他那过于傲慢的嘴里揪出来。

　　

　　他的战士不知不觉地从四面八方进攻。他们一如既往地艰难前行，无怨无悔，高效，接近目标。他们面临着艰巨的任务，原体亲自见证了这一切。

　　

　　皮包骨头的可怜虫。

　　

　　沃克斯再次移动，愤怒像热油在他的血管里流淌。他加快了步伐，决心在城墙被攻破时留在卡马尼奥附近。

　　

　　我不知道该跟他们说什么。

　　

　　无知，沃克斯阴郁地想。无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