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宵风徐来 六十八 谁都一样，是人就免不了俗，得到一样就开始觊觎更多

第六十八章 抢功 这是沈南慈第一次以大夫的身份光明正大地进入皇宫，以前虽然在宫里生活过很长的一段时间，但都是作为太监，根本不敢抬头，后来长大一些就是天黑偷偷摸摸地被带到侯公公那里，早上再鬼鬼祟祟混出宫。 沈南慈在阳光下走着宫中的甬路，无比熟悉的红墙黄瓦也有了不同的感觉，心情十分的雀跃，但看着前面如山的背影，沈南慈不想显得自己太过轻浮，又压下了心中的兴奋，跟着金逍一起往丽德殿走。这一片区域是沈南慈从未踏足过的，由于自己没净身，在宫里生活的时候，侯公公从不让他乱走，每日只在直房附近活动，这是沈南慈第一次去丽德殿，不由得有些紧张。 两个人快要走到的时候，过来了一个小太监，匆匆忙忙的叫住了金逍：“千户，千户请留步。”金逍和沈南慈同时驻足，小太监急得满头大汗：“千户，碰到您真是太好了，景宁宫的欣嫔突然腹痛不止，莱公公让我出来请人，可我这出去找太医已经来不及了，麻烦您过去看看吧。”金逍面露难色：“可是，我有要事要同皇上禀报。”小太监急得都快哭了：“千户大人，您就发发善心吧，欣嫔娘娘的脉以前就是您看的，您对她的体质熟悉，耽误不了多长时间的。”“可是……”，金逍看了一眼沈南慈，“唉好吧，你速速带路，我们快去快回。” 金逍这一去便是一个时辰，等他再赶去丽德殿的时候，沈南慈已经离开了。侯公公把金逍带进丽德殿，磕头见过皇上后，便想向皇上汇报狼军的进展。金逍刚一张口，皇上便打住了：“我已经知道了，刚才沈南慈已经都跟我说了。”金逍低头，嘴角轻轻的抽搐，再抬头已经换上一副平静的面容，由衷的说道：“狼军的蛊毒能顺利完成，沈大夫也是破费心机，不同驻地的风土不同，所以五行配比需要略作调整，不知皇上打算先用在那个营地。”皇上沉吟了一下，说道：“你可有什么好的建议？”金逍答道：“想必刚才沈大夫已经汇报过了，这次用于试蛊的四名死囚，老家都是岭南附近的，现在的存货便可直接使用。且那四人回到乡里现身说法，推行起来也会事半功倍。”“嗯，朕也是这样想的，已经叫沈南慈去办了，我现在另有一事要问你。” 金逍心中猜测应该是这几次飞鹫队执行任务失利之事，便屏气凝神地听着。果然不出所料，只听皇上张口问道：“我让你派飞鹫队去监听前朝几人的私下言论，但反馈的结果却与他们的日常言行大相径庭，平日里这些人就颇多微词，但这几次竟然会对朕歌功颂德，想来也是做作之语，你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金逍虽然知道是自己失职，但只是回答不知。“哼，你不知，朕却知道。” 皇上突然一拍桌子，震得桌子上的盖碗歪了，侯公公悄无声息地把盖碗撤下去，静静地站在皇上的后面。“熟悉飞鹫队里那几个老人儿，又熟悉当朝官员，肯传递消息让他们防着朕，又有胆子这么做的人，金逍，你说说是谁啊。”“臣惶恐，臣不知。”金逍跪下认错，但毫无波澜的语气和表情却让皇上更生气了。 皇上索性把话挑明了：“金逍，你和周临风不同，你识时务，知进退，朕一直很看好你，你可不要为了一个没有血缘的哥哥，辜负了朕对你的栽培之心，毁了自己的富贵之路。”说到这里，金逍的表情才微微有了些变化，磕了一个头答道：“臣感念皇上圣恩，一切单凭皇上差遣，臣绝无怨言。” 皇上看着金逍的样子，不知他是真心还是假意，一阵心烦，挥手让侯公公赶紧把他赶出去。侯公公回来见皇上还坐在床边生气，端了一碗新茶递过去：“皇上，这个金逍一直都是死硬派，您不必和他一般见识，虽说不知礼数，倒是比那个周临风好拿捏得多。”“你说，”皇上把视线从窗外转过来，“金逍真的会对朕忠心么？”“会的会的，皇上，”侯公公躬身上前，“金逍慢慢地就会想明白的，谁才是真的对他重要的人，不光是金逍，我相信满朝文武，包括我们这些奴婢，都是一样的，心中只有一个主子，那就皇上您，更何况，皇上您还手握杀器，谁也不会有二心的。” 皇上难得地沉静，有些低落地说道：“可是，朕靠这样的手段得来的归心，是真正的归心么？”侯公公扑通跪在皇上面前，指天说道：“皇上，您不必多虑，天下归心是理所应当的事情，但林中百鸟各不相同，就算有些糊涂之人也不可避免，您不过是帮助他们回到正途而已。他们想明白之后，也会感激皇上的。” 皇上的眼神里渐渐地有些神采：“另有他人也和朕说过差不多的话。只要你们忠心事主，朕也不会亏待你们的。就算那个金逍也一样，如果他真的能待朕以诚，朕也不是不能留他一命。”“那个金逍，试了几次也不明了，不过如果这次他真的肯听从皇上的话而去对付周临风，倒是可以证明一些他的忠心。不过皇上也不必过于忧心此事，雷霆雨露俱是君恩，皇上怎么对他们哥俩，都是他们的福分。”侯公公跪着往前把茶碗递到皇上手上：“皇上，现在温度正好，您喝口茶吧。” 皇上用盖碗把茶叶撇干净，看着碗底清澈的茶汤，茶泡好了，茶叶的使命就完成了，再金贵的茶叶，不撇干净也是影响口感的。如果金逍肯乖乖听话该多好，难道荣华富贵还满足不了他么。 “皇上，老奴倒是有一计，可以试出金逍心里的轻重，不知当讲不当讲。”侯公公日日琢磨着皇上的这点心思，皇上任何情绪波动都逃不过他的眼睛，侯公公敏感地察觉到今天的皇上有些不一样，生怕他动了恻隐之心，放过了金逍和周临风两兄弟，便向皇上进言，皇上勾勾手指，侯公公凑过去耳语了一番，皇上表情变化不定，不过最后还是点点：“如此也好，朕还可以借此机会把大事办了，就如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