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尽之梦(一)(5)
天已大亮。
又是一轮好太阳。它慢慢悠悠地爬上山峰,挂在东边的一角,散发的阳光和风一起捋过我的皮肤,暖洋洋,确也有着能将人吵醒的那份热闹。
仿佛醒了,又好像没有完全醒过来。脑袋昏昏沉沉,像是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好多事情我都记不起来了。
陆芊啊。下意识地嘴里念叨着这个名字,神色不禁黯淡下来。生老病死从生活的广度来说是人生常态,但这个年纪发生这样的事情,总会会向不存在的上天抱怨不公。还有那一份一拳头打在厚重布料上的无力感,或者说,后悔,如果那个时候我没有去尝试劝说她的母亲,或者是劝说陆芊放弃的话,她的生命长度会不会再久远一些,再有趣一些呢?璐也是,玉珏也是。不对,还没有确切的消息,现在还不能判断他们的情况。
哪怕在上个城镇里已经下定决心要走出来,要逼着自己慢慢接受旅程中发生的一切,但还是没办法坦然面对你们的离开。我不再想有什么朋友逝去了,不想要再次有后悔的念头。
抬头,好太阳挂着。这样的天气,不值得为什么事情悲伤。
检查一下东西带齐了没,然后走吧。本来是想这么说的,但东西没带齐,少了一件很重要的东西,我的旅行日记。
现在正处于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我的直觉告诉我东西没有丢,但它确确实实不在我的身边。执行常规操作,再次仔细搜了搜附近的地方,包括这枝树干,包括树下的那一片空地,附近的一大块区域,明显找不到和书本相关的东西。
闭上眼睛,动用魔法,感知周围一切与“伊夏”有关的东西,脑海中的雷达除了周围这些行李,再远的地方,就连一丝反馈也没有了。
头大了这下,我的魔法习惯非常传统,除了简单的一些操作外,加点基本全点到了长咏唱大范围毁灭性魔法上,日常生活里的疑难杂症我的魔法基本都派不上什么用场,感知不起作用的话,那我就完全束手无策了。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先在附近的地方逛一逛吧。
这样想着,走到了某个破败的城镇面前,军队占领着这里,在破碎的城墙上插上旗帜。进出城门的大都是穿着破烂的人们,出的人多,带着亲人和家属,一大批一大批的往外面走;进的人少,只带了吃的和一些生活必需品。看来占领这里的军队作风还不算特别坏,战斗也没有那么激烈,看上去至少还有着往城里跑的人。
再次尝试用感知魔法,依旧没有反应。先歇歇脚吧,我想着,于是顺着人群,进了城。
城里已经几乎见不到什么人了,道路上空荡荡的。有种奇怪的感觉,曾经好像来过这里,那个时候好像也在战争中,景色也与现在并无二致,但人明显要比现在多了不少。
只是错觉吗?明明我连这个城镇的名字都不知道。
战争好像进行到相当紧迫的状态了,路过军营附近,这里的人马在进行着快速的行动,各等级的军官进进出出,包括刚刚在城门口也是,有不少军队的人骑着马朝城里赶来,脸上神色严肃。
在军营对面的告示板上零散贴着几个人的画像,看了几眼,几个闲着的士兵在不远处观望着我。在呆了一会儿后,其中的一个像是按耐不住般朝我的方向走过来。
真奇怪,明明是紧急时刻,怎么还会有这种闲着的士兵,这个时候不都应该忙的不得了吗?更何况这家伙还穿着和其他士兵不一样的制服,至少一眼看上去是比较高级的官员。
“打扰了。”他脱下帽子,微微向我鞠躬,神情严肃,“请问,你见过这告示上的几个败类吗?我们正奉命追捕他们,如果有相关的消息的话请立即告诉我,我会亲手将他们就地正法。”
你吗?我内心底不由地发出疑问,就只是目前眼前的这个人的话,是绝对做不到的吧。看了看他背后正等待着他的几个士兵,这话大概不是说给我听的,但又迫切地想要得到他们的消息么。
“他们啊。”我开了口,却不知道该怎么把对话进行下去。我也不知道他们的去向,不对,我是知道的,虽然没有遇见照片上的三个人,但是在相近的时间点打听了另外的三个人,他们的穿着,尤其是外面的衣服的描述,和图画上的一模一样。
如果就简单的猜想一下,以那三个人的品行,这些衣服的原主人恐怕。也不一定,变卖了也是很有可能的,因为缺钱什么之类的原因。
思来想去之后,只能有礼貌地回答着不清楚,但他们有着活动的迹象这样模棱两可的发言。对方的脸色变得更严肃了些,与之相反的,眉头却有着这个身份不该有的舒展。
“感谢您的配合,能否再详细说明些?穿着这样显眼的衣服,应该给您留下了不小的印象才是。”
说完,他便带着属下回到了军营之中。
与此同时,军营里开始出现了大规模的行动,排练有序的士兵正在迅速集合,下一步军事行动要开始了。作为暂时还算中立方的魔女,没有理由插手,只能默默希望战争带来的伤痛能够减少。
有动作的不仅只是军人们,在稍远的地方,穿着斗篷的一群人正在奔跑着,像是在追赶着谁一样。用魔力强化视力之后,轻而易举地发现了在人群前方逃窜的男孩,他正朝着我方向跑来。
想来是谁家的孩子在闹脾气吧,不过能在战争中留下这么多的亲戚,从某种角度上来说也是幸运呢。
毕竟只是孩子,很容易就被人追上了,几个大人把他强制抱在怀里,剩余的人围住他们,像是在举行什么奇怪的仪式。
透过留出来的缝隙,我刚好可以看见里面的景象,男孩被死死地固定住,其中有一个人拿出了一个形状奇怪的魔道具,抵住了男孩的下颚,空洞朝着正上方。
欸?这是在干什么?
和男孩的视线对上了,他盯着我的这个方向看,似乎还说着什么。距离太远,听不见那么小的声音,我尝试着模仿着他的嘴唇说话。
似乎是,“救救我。”
我该去救他,这是我在那个瞬间大脑中的唯一想法,如果不这么做的话,我一定会再次后混,但是无论怎样,已经,来不及了。
一个响声过后,意识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