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有起有沉

“赓哥，你这《水调歌头》看着还挺有意思的。”廖棣赓甫一写完这首词，秦源昌便凑了过来，如是说道。

廖棣赓见此，立即摆摆手，回道：“这词纯粹是我消极情绪的输出罢了，也没有什么好提的。”“但我并不觉得你这词很消极啊，相反我还觉得这词有点不屈不挠的意味。”秦源昌说道，“你就放心好了，你日后定能一雪前耻的。”“但愿吧。”廖棣赓仰天叹道。

接着，廖棣赓又问道：“是了，我不在的这段时间，班里有无什么大事发生？”秦源昌听后，捋了捋秀发，回道：“并没有。班主任只是说班级日志制度和随笔制度还要继续沿用，至于其他的语文作业他也不布置了。而其他的老师，也没有什么多说的话。”

此时时间业已来到晚上10点45分了，而9班、10班班内依旧是喧嚣不断。

忽然，一个中年男子推开了9班的大门。9班学子见其正是吴兴宁，大部分人便缄默了，但犹有少部分人在吵闹着。吴兴宁见此，连忙批评道：“你们既为竞赛班的学生，就理当有竞赛班学生的样子。你们不在全年级面前作表率也就罢了，难道还要当个反面教材吗？还想自习的到竞赛室自习去，剩下的就回宿舍吧！”言讫，他便到10班继续说教了。

吴兴宁的说教结束后，有的人确实听从了他的教诲，选择转移阵地；但也有人还是我行我素，继续在教室玩乐。

在即将到达11点，亦即宿舍闩门熄灯之时，一大堆竞赛生才如潮水般涌至宿舍门口。当然，这也已经是常态了，毕竟竞赛生情况特殊。而舍监亦早已做好准备，将五科竞赛的名册都摆了出来，好让大家签字通行。

在回到宿舍之后，不少竞赛生却仍未安定下来，而是继续嬉戏和吵闹。

比如，这边廖棣赓在506向大家分享自己是日联赛时的情况，在言至自己的几处失误时情绪十分激动，他本来也不想在这种时间说这么多话的，但架不住舍友们的强烈兴趣，加之自己此时思绪奔涌得抑制不住了，故而如此。而就在他讲述完后，其他的舍友也跟着发言了，有谈学习的，亦有聊八卦的，总之就是停不下来。

又比如，那边秦源昌又在502向大家展示自己学会的全新的走路方式，只听他的洞洞鞋也循着他的动作而被挤兑得发出了变样的声响。“人体力学学得不错嘛。”廖广膺见状，不由得感慨道。“我怎能跟您比学习呢？”秦源昌停下脚步，回道，“我这个人向来都是不怎么爱学习的人。”随后，二人又讨论起了10班这一周发生的事情。

而此时9班、10班其他大部分宿舍也不怎么安静。

由于楼层较高，舍监一时半会儿还来不了，因此大家还是狂欢了好一阵子。待舍监缓缓过来时，大家因为在初中时已经积累了大量应对查房的策略，所以其中大部分人还是趁着舍监未到就沉寂了下来，当然还是有不少人未能及时调整状态，被抓个正着。经过这一个夜晚的疯狂收割，舍监的登分簿上布满了9班、10班同学的名姓。

次日恰逢教师节，10班的同学都在想办法给老师们祝贺。于是在副班长的提议下，大家约定在铃声响起那刻一起喊出“教师节快乐”，但前面几堂课大家都喊得稀稀拉拉，导致老师尴尬了、学生们也尴尬了。就在语文课时，大家的状态才有所好转，不过唐锐彦还是不太满意地说道：“果然啊，你们的组织情况不太行啊，也难怪会扣那么多分了。”

正午，扣分表照常被贴在走廊上，而9班、10班不出意料地成为了扣分最多的两个班级。

于是，就在下午的班会课上，唐钢彦与唐锐彦都在班会课上强调了关于扣分的事情。由于二人都是教文科的老师，而且是首次带竞赛班，因而对竞赛班的管理经验不足，只能采取“无为而治”的方式，但是如今这样的“无为而治”却反而取得了反效果，这不由得引起了二人的深思。

在会议上，二人召集了各个宿舍的舍长开了个会，在会上，二人要求舍长们做好表率，并拟好宿舍的舍规，以便减少扣分的情况。随后，二人便让宿舍长们召集舍员开舍内会议，商定好减少扣分的办法。

作为506的舍长，廖棣赓拟定了一个便于震慑被扣分者的方案，即被扣分者要做下一日的值日，而原定的值日安排则就此后移。这一方案也得到了其他人的认可。

当晚，王菊特意叫来数竞的学生开会。在会上，王菊对众人说道：“我也大概打听了一下联赛的情况，你们两个今次其实算是表现得可以的了，毕竟今年的题目确实比较困难。至于奖项的话，我个人猜测是二等奖、三等奖的样子吧。”此话既出，数竞生们思绪各异。

随后，王菊又说道：“所以说，我校目前的数竞培养方式还是能出成绩的。通过商议之后，我决定在这个学期实行一个月回一次家的方案，就像高三那样。毕竟，你们就靠短短的假期来培训是远远不够的，还要将学期内的时间利用起来才是。你们如果不想留校的话，也可以向我请假。不知你们怎么想的呢？”数竞生们听后，倒也没有表示异议。

其他数竞生散去后，廖棣赓却仍留在那里。王菊见此，连忙问道：“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廖棣赓摸了摸下巴，说道：“我想知道秦橒的情况。”王菊听后，仰天长喟道：“他今次恐怕是不能如愿进入省队了，毕竟他这一年的心理压力还是挺大的。”廖棣赓听后，也不由得摇了摇头。

而其他的教练也给学生们安排了留校的方式。

在随后的日子里，两个班的班主任也还是照旧没有管那么多，而底下的学生们虽然因为修改过舍规而减少了扣分，但是扣分的现象依然十分严重。不过考虑到这些人基本上都是衔接班筛选出来的，因此老师们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暂且等候一段考的结果再说。

到了周五的下午，在黄悉的安排下，两个班的竞赛生来到新综合楼四楼的会议室开会。在会上，黄悉让大家树立远大的志向，他还说道：“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不想去清北的竞赛生不是好竞赛生。”

为此，廖棣赓用略带不满的语气对秦源昌说道：“志存高远固然是好事，但是这未免有些功利了。”“我也觉得是。不过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看法嘛，他也是按他的想法来。”秦源昌回道，“毕竟如果实力不够的话，搞竞赛也确实不会长久的。”廖棣赓听后，摸了摸下巴，说道：“你这种实力的人考清北肯定是无压力的了，而我现在对考清北还没有什么信心呢。”秦源昌便撩了撩廖棣赓的头发，回道：“你要对自己有自信才是。”

廖棣赓听后，连忙摆摆手，说道：“我中考和今年联赛都考得不怎么样啊。”秦源昌便回道：“这点挫折算得了什么呢？我对你还是有信心的。”“但愿吧。”廖棣赓感叹道。

次日早上的早读结束之后，在关旦的主持下，物竞生进行了首次物竞小测。由于是首次小测，因此关旦的出题范围主要还是已学知识及其拓展。不过关旦此人又确实比较高傲，因而题目拓展得还是很广的，也就是说难度还是很大的。

这场考试长达3个小时，在考完以后，物竞组的人大都感觉手跟脑几近瘫痪了。于是关旦直接说道：“上午既然考了这场小测，那下午就不必来上课了，你们自由活动吧。”此话出后，不少人才缓过神来。

在去饭堂的路上，唐振启不由得感叹道：“关教练果然是太高看咱们了，第一次就出了如此恐怖的题。”“难是难了点，恐怖倒不至于吧。”黄钰回道，“我还是相信你的实力的。”唐振启听后，悻悻地说道：“但是我觉得我做得还不够好，在过程上还有进步的空间。”“谁说不是呢？”洪海濂也用忧虑的语气回道，“我之前也算是看过一点物竞书，但我那时的知识放在这回的考试也依然不够用。”

不过，一旁的秦源昌倒是一脸的镇定。三人见此，便觉得他此刻是胜券在握的了。然而，秦源昌在察觉了三人的神态后，连忙摸了摸头檐，说道：“其实现在开学还不到一个月，远没有到要踢人的地步，目前也不过是检验我们的水平罢了，也没有什么好忧愁的。其实我也不觉得自己考得有多好，但面对这种有挑战性的测试才有意思嘛。不过我也不觉得自己考得有多差，当然了，比之你们还是有差距的。”唐振启听后，不由得感慨道：“强者就是强者！”

此时，吕晴晴和其他的几个物竞的女生来到四人的身旁。只听吕晴晴吐槽道：“你们四个人怎么还在‘商业互吹’呢？就不考虑考虑我们这些‘蒟蒻’的感受吗？”秦源昌听后，便淡淡地回道：“你在课堂上这么活跃，经常回应老师们的问题，这就是所谓的‘蒟蒻’么？”“理论和实践还是不一样的，况且我也不过是想借此学多点罢了。”吕晴晴回道。

“够了！”这时又忽有一人大叫道。随后又忽有一人哀怨道：“求求你们做个人吧。”诸人定睛一看，只见前者是骆明峰，后者是海永志。

这里还是介绍一下这两位同属物竞、同属10班之人。二人初中都还是敏慕中学的人，不过骆明峰是在连定基与唐鼐所处的6班，海永志是在姜塱荃与廖广膺所处的5班。在文化课方面，骆明峰在初三时入选A班，且中考考得屏蔽，分数在秦源昌之下、吕晴晴之上；而海永志则显得逊色了些，初三时并未选入A班，中考考了490分，当初能被选入衔接班也是多亏了其与年级主任的斡旋。这二者目前的物竞水平及不上前面的四人组，但也是剩馀的人中最强的一批了。

随着二人的话语响起，正在“商业互吹”的几人也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了，只好决定换个话题。

此时唐振启又拿起了望远镜，看了一下太阳的情况。而秦源昌见状，则不禁感叹道：“我们在初一时听取了一位天文教授的演讲，我当时还饶有兴致地回答了几个问题，并借此获得了他的联系方式。但是，他当时讲的天文知识肯定也只是皮毛层面的，更深入的东西我肯定一窍不通。”言讫，便将那位天文教授的名姓告知了唐振启。

“原来是他啊。可惜他没有过来我的初中讲课，真是太让我感到遗憾了。”唐振启说道，“对了，他在给你联系方式时，有没有额外跟你说过什么？”秦源昌听后，摸了摸下巴，回道：“他说如果我考上了清北，他可以赠予我几张他精心绘制的地图和星象图。”

黄钰此时也来了兴致，便也问道：“那你自然是有机会的。对了，他有没有将联系方式给其他的人？”“有的，不过也就还有赓哥了。”秦源昌回道，“我也不知道他有没有保存联系方式。毕竟我那时听人说，他觉得自己不可能考上清北，所以留这个也没有用。不过，我看启哥你对天文如此有兴趣，我倒是乐意将他的联系方式给你。”

“既然要去清北的话，那我恐怕是得不到那几张图了。不过，联系方式我还是想要的。”唐振启回道，“黄悉说‘不想去清北的竞赛生不是好竞赛生’，但我觉得不然。比如我就无意于清北，而是想去个中科大之类的学校。我参加物竞也并非仅仅是想冲击什么奖项或是什么名校，主要是因为我对物竞感兴趣，我想钻研它。”秦源昌听后，连忙说道：“启哥，你的不囿于名利的精神境界非常值得我学习。”唐振启听后，连忙谦逊地摆了摆手。

其后，吕晴晴说道：“对了，今天下午有个专门给综合班学生上的书法课，你们想去吗？反正我会先去看看。”秦源昌听后，直接不屑地说道：“这有什么好去的？”而唐振启与洪海濂则说道：“我还是想去学习一下的。”黄钰见唐振启去，自己也表示去。骆明峰也表示没有意见。剩下的人中，有去有不去，不过基本都迅速地表态了。

不过海永志则比较特殊，他如是回道：“我看赓哥的态度。”“嗯哼？”秦源昌淡淡地说道，“数竞不是说下午又有习题要做吗？”海永志回道：“赓哥和庞广伦在比联赛之前就做过这些习题了，广伦确实不太想去，但赓哥还是有可能的。”秦源昌听后，说道：“那倒也不足为奇。”

接着，秦源昌又说道：“但不管怎么说，正如我在6号写的日志上说的那样，在竞赛的路上，我看到每一个学子都在奋斗于最激烈、凶残的前线。在战斗的炮火的洗礼下，我们以脑为火药、以笔为枪炮。生活仍在咆哮！旗帜仍在飞扬！记住：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此话一出，周围的人顿时鼓起掌来。

到了下午，综合班的书法课程如约在高三理科楼的会议室中举行。而廖棣赓也来参加了，并坐在方脸男孩的旁边。

在书法课程即将结束时，他饶有兴趣地用繁体的颜楷写下24个大字，其曰：“数竞豪杰，心坚如铁。不怕挫折，不会停歇。激情之热，万世不灭。”方脸男孩看后，说道：“你现在的字也还可以了。”听后，他轻叹道：“休要如此捧我。可惜我这些年都没有怎么练字，水平下降太多了。”

至于化、生、信的人，此时仍要训练，就不来了。

书法课程结束后，考虑到次日有台风过境，因此学校要求所有学生回家休息两日。竞赛组那边，也自然不留校了。

就这样，一直到了国庆节前夕的9月29日。由于扣分情况依然难以控制，因此唐锐彦决定在语文课上研究如何解决扣分问题。就在唐锐彦来到教室的那刻，大家不像往日那般喧闹，而是变得异常沉静，或许是明白了此事的严重性吧。

唐锐彦甫一进门，便交代了一段考的时间，亦即10月8日至10日，随后让廖广膺将考试范围贴在后面黑板旁。

在这些事情做好后，他便开始主持扣分之事。他先是用一个马蹄铁葬送一个国家的事来让大家引以为戒，然后让大家以宿舍为单位，开始讨论如何减少扣分。

廖棣赓所在的506也是扣分的重灾区，而在商讨的过程中，506诸人觉得“被扣分者要做下一日的值日”的规定其实不妥当，因为这样会搅乱原定的值日计划，而且万一被扣分者遗忘了此事，那还会徒增扣分。经过一番思索后，大家决定废除这项规定。但是要如何处罚被扣分者，大家也没有想到更合理的方案，只好先搁置了这个问题。

当晚，廖棣赓作为值日班长，很快就写完了班级日志。写完后，他决定翻阅一下前人的记述。

“大家对学习还是很有激情的嘛。”他寻思道。

除了上课、竞赛、宿舍、纪律的事情，日志里的内容主要是很多人对王菊和宋博这两位上课时激情澎湃的老师的看法，以及对吕晴晴与各科老师的互动的描写，还有何立珩跟秦凤元间各种奇奇怪怪的交流的刻画。

在看到廖广膺的文章后，他不由得寻思道：“看来大家在竞赛初始阶段的激情还是很浓厚的嘛，都有着做不完的习题啊。‘这里每一个人的自学能力、对问题的钻研态度都甚为可嘉。而军训时期和开会时期，由于不是每个人都有政务之事，加之本身就有更多活跃的神经，纪律自不比他班。’这番话倒是真的。不过膺哥也真是人间清醒，也知道新形势下，竞赛生专攻一科的风险太大，只是那时还没有正式上课，大家还不知道文化课的具体任务，故而还觉得可以兼顾过来。只是，你也是个比较懒的人么？那我又算什么？”

又翻了几篇文章，在看到秦源昌那“婀娜多姿”的字体后，他不由得思忖道：“这字跟不认真写字时的我差不多。”在看到秦源昌对何立珩跟秦凤元的不说人话式的描写时，他不由得差点笑了出来。而在看到秦源昌结尾的那段“在竞赛的路上，我看到每一个学子都在奋斗于最激烈、凶残的前线。在战斗的炮火的洗礼下，我们以脑为火药、以笔为枪炮。生活仍在咆哮！旗帜仍在飞扬！记住：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后，他又对这种说法表示深深认可。

而这篇文章往后的下一篇就是骆明峰写的。而此篇文章主要讲了宋博有事外出、从而让秦凤元代课之事。在那堂课上，秦凤元与何立珩因为观点不同而吵得不可开交。他看到这个，又不禁苦笑着摇了摇头。

再往后的一篇是吕晴晴的作品。在看到吕晴晴觉得王菊的呆毛很好笑、体型很像北极熊时，他的头发也顿时竖了起来，变得神似王菊的呆毛。他顿时觉得，王菊也不白皙啊，怎么就变成北极熊了呢？

而紧接着的何立珩的文章就显得正常得多，除了觉得王菊吹水吹得太过头和描写了宋博在遇到打瞌睡的人时问是否铅中毒的事外，也没有什么奇怪的东西了。

又翻过了好几篇，他才终于翻过了屏蔽的分野处，并在黄允灿与胡玖煦的文章面前停留了较长的时间。这两篇文章一左一右，而且描述方式与描述内容也大同小异。但不同的是，黄允灿的字写得方方正正；而胡玖煦的字写得乱七八糟，平均每句话都要看个两次半才能看得懂。

再翻个几篇，就又到自己那里了。他也懒得复看了，便将其交给下一任的值日班长。

由于竞赛任务在身，国庆节自然也被打折了，七日的假期就此被缩成了四日。

而国庆节结束后，一段考便接踵而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