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年前的小说家 第二十五章：烟斗世界
武器店的店后远比门面要大上不少，步入作坊中，首先灌入耳中的就是如雨点一般密集而有力的金属捶打声。放眼望去，两排铁砧和炼钢炉在墙的两边依次排开，数之不尽的各式武器挂满了墙壁。十几名弟子正在作坊中卖力地打制武器法宝，武器店老板拉夫泽贡穿行在被设施和材料堆满的狭小空间中指导着自己的弟子们，如同正在上化学实验课的老师一般，津津乐道，不亦乐乎。小作坊好不热闹。
“老爹，我回来啦！”风铃向拉夫泽贡挥着手喊道。
“我知道了！待我一会——你刀上的血是谁的？”拉夫泽贡突然提高了音调，他放下手中的指导，快步穿过小作坊，“你先按我说的自己打——小铃！给我过来！”
“我......”风铃站在原地，没有走动一步，她移开自己的视线，不敢与拉夫泽贡对视。暮孤竹三人也不知道自己对此应该做什么，只得先靠边等着。
“来，小铃，告诉我。”拉夫泽贡在风铃面前蹲下，让自己的视线与她等高，“你今天这把刀是不是又出鞘了？”
“嗯...我错了...”风铃仿佛知道自己犯了错误，她深深地低下头，用比耳语还轻的声音说道。
“不是错不错的问题，你先别紧张。”拉夫泽贡把叼在嘴里的烟斗拿下，拍了拍风铃的双肩，“你告诉我，你这把刀这次是为了什么出鞘的？”
“因为，因为外面有几个男的惹是生非...执意插队...”风铃小声地说道，“而且语言攻击其他顾客和我，多次劝阻无效...这才出刀，砍下了他的一只耳朵...”
拉夫泽贡低下头，沉默了一会。他的脸埋在阴影里，看不清他的表情。
“那个， 真的非常对不起...”风铃说道，“后果...后果由我一人承担便好了...”
暮风，孤梓玄和竹婵媛站在一边，不敢出声。
“你不用道歉！”拉夫泽贡突然抬起头，他的眼睛中噙着淡淡的泪花，眼角雕刻着的深深的鱼尾纹露出了感动的微笑，“小铃，你做的很好！为了心中的正义而拔刀，想必你的那把刀也会在这样的正义中得到成长的！”
“诶？”风铃抬起头，“真，真的是这样吗？”
“没错，就是这样！”拉夫泽贡笑着说道，“小铃，我为你而骄傲......”
“嗯....”面对父亲突如其来的表扬和认可，风铃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谢谢。”
“啊，竹婵媛，你们来了！”拉夫泽贡站起身，把烟斗放回口中深深吸了一口，露出那抹熟悉的洒脱微笑，“瞧我，和自己的女儿说话，都把你们冷落了.......额，但是我还需要一点时间，能请你们稍等片刻吗？”
“可以，我们有时间。”竹婵媛点点头。
“那就好。”拉夫泽贡嘬着烟斗，呼呼地吐着烟圈，“小铃，你还是去外面维持秩序，竹婵媛你们先找个地方坐一下吧，这里有点乱——”
武器店老板从一大堆堆放在一起木材中挑出了几个木板凳：“我大概需要五分钟左右，你们稍等片刻。”
暮孤竹三人没有说话，而是开始观看起了拉夫泽贡对自己徒弟的指导。
“看到了吗？典型的中空错误。”拉夫泽贡拿起一把刚刚打好的青铁剑说道，“你又犯了老毛病，把钢导入模具时注入的异能不够均匀，嗯？这样的剑虽然表面看起来没有任何破绽，但是其内部松软如海绵，腐朽如锈铁，会给使用者带来很大的安全隐患，你看，就像这样，我只要用成品用力敲打一下......”
只见拉夫泽贡从一旁的墙上拿起了一把成品剑，猛地砍在那把“中空错误”的青铁剑上，那青铁剑表面立刻就浮现出了一道道细细的裂纹，几秒钟后那裂痕就蔓延到了整个剑身，最后从中断裂开来，断面处和拉夫泽贡说的一模一样，中空而腐朽，空有一副完整的外壳，内部却是不堪一击。
“到最后才发现中空错误，归根结底还是打铁的力度不够。如果打的力度再用力一些，就能早点发现这个问题了——因为中空的铁剑根本挨不住几下像样的锤击。”拉夫泽贡吸了一口烟斗，“烧成铁水重铸，这次记得注入异能的之后要稳住，实在不行就屏住呼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手不要抖，力度要大，内心要静，明白？遇到问题直接来问我，我待会会再来看你成果的。”
“好厉害！”，暮风心中不由得感叹道。
“你这个就显得有点画蛇添足了。”拉夫泽贡放下烟斗，走到一位女徒弟的身边，“打铁的力度够了，灌输异能时也很稳重，铁的密度也很够......但是你这上面的雕花和装饰太多了，反而显得画蛇添足，而且镂空雕刻容易削弱剑身的硬度。烧了重铸吧，已经成功过一次了，对你来说应该不是难事。”
“打得不错，只是重铸过太多次，铁水的质量有点下降了，我给你重新拿一块钢锭......”
“我讲了手要稳！手要稳！稳住，稳住。对，就是这样......”
“完美作品！待会来我这边领颗糖.....”
“我不是讲了火候要足吗？你就用这点小火给铁水煮茶喝啊？这种低级错误以后别再让我看到了。”
“不要重复打一个地方！给我用点心！”
“冷却的时候动作要快！”
“啊......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拉夫泽贡终于完成了对所有弟子的教导，“具体的事情我们到后面去谈。”
“后面？”孤梓玄环顾了工坊一圈，只有一扇他们进来时走的门，似乎没有“更后面”的地方了，“这里还有哪里有地方？”
“当然不是暴露在外的。”
拉夫泽贡深深抽了一口烟斗，几秒过去竟不见烟雾出来，反倒是暮孤竹三人的身边开始浮现出细细的烟草雾气来，没有想象中刺鼻的气息，反而有一种果木的独特香气，那烟雾越聚越厚，也越来越浓稠，几乎遮蔽了视野中的一切东西，随后便是突然的失重感和下坠，就好像坐过山车一般。
不到须臾，暮孤竹三人身边的烟雾尽数散去了，失重感也随之消失。暮风抬起头，发现自己是降落在了一大堆草木灰色的干草上，环顾身边，四面都被高高的黑色墙壁所封锁，只有头顶很高的地方露出一片木色的天空。孤梓玄和竹婵媛降落在了他的旁边。
“这里是...？”虽然脚下有干草缓冲，但是从那么高的地方落下来，孤梓玄还是摔疼了屁股。目测来看，他们就是从“木色的天空”那里掉下来的。
“欢迎来到我的烟斗，孩子们！”正在三人环顾四周的时候，拉夫泽贡那响亮的声音突然在空气中响起，“你们现在正身处于我的烟斗之中，想要让我帮忙打造法宝，就需要穿过我布置在这烟斗中的重重考验，最后才能见到我！”
“祝你们好运，孩子们！”
拉夫泽贡的声音消失了。
“所以这是他的异能吗？还是什么？”竹婵媛问道，“看来是要穿过他布置的东西才能找到他......”
“你看。那里开了！”暮风突然把手往前一指，只见那里的墙壁在不知何时已经倒塌了，露出后面一条狭长的，向上的通道来。
“要走吗？”孤梓玄拔出七星剑——拉夫泽贡说过会在前方布置考验，所以还是趁早做好战斗准备为妙。
“那里还有一条！”竹婵媛喊道。
正在暮风和孤梓玄准备出发时，另一侧的墙壁也突然崩裂了开来，墙后显露的是一条差不多的通道。
轰轰轰！
与此同时，第三条通道也在同时打开，三条通道分别位于个方向，暮风，孤梓玄和竹婵媛站立在中间，不知道该走哪一条。
“你打算走哪条？”孤梓玄对竹婵媛问道。
“我走那条都行。”竹婵媛把手一挥，那把古琴便出现在了她的手中，她走向了离她最近的那个洞口。
“我们遵从你的意见。”暮风手中的噬火剑给这黑暗的烟斗空间里带来了一丝小小的光芒。“这次来就是为了打造你的法宝的。”
“那就走这条吧。”竹婵媛说着，一脚踏入了那条通道。
轰隆！
“竹婵媛！”
然而几乎是一瞬间的事情，一声猛烈的石头撞击声，孤梓玄和暮风感到一股无法抵抗的强大冲击力把他们向后扔了出去，定睛一看，竹婵媛进入的那条通道已然封闭，被黑色的石头堵得严丝合缝。暮风和孤梓玄挥剑砍在那黑色的石头上，竟不见有火花迸出，反倒是强大的冲击力震麻了他们的虎口。黑石之坚硬由此可见一斑。
“竹婵媛！听得到吗？”孤梓玄对着石墙那边喊道。
无人回应。
“孩子们，想耍小聪明是没用的！”拉夫泽贡的声音再次在烟斗空间里响起，“每条通道只能容纳一人通过，能不能抵达通道的终点，见到我，全靠你们的个人实力！不光是竹婵媛，对于你们，暮风和孤梓玄，我也在终点处准备了小礼物！”
“加油把，孩子们！”
拉夫泽贡的声音再次消失了。
“那怎么办，分头行动？”暮风问道。
“你怕了？”孤梓玄反问道。
“怎么可能。”暮风轻笑一声，转向了一条未被封死的通道，“为了变得更强，要经受磨练是必须的。”
“的确如此。”孤梓玄掂了掂手中的七星剑，也露出一丝微笑，“等着吧，我一定比你先到。”
唰！
两声轻响，接着就是黑石合拢的声音，三条通道已经全部封死，铺着干草的圆形空间内无一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