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君一肖】【忘羡】【不洁 虐向】 离恨楼 五
第五章 醉酒
听得禀报，金光善赶忙推开面前的月薄，起身走了出去。
绕过大厅，走过连廊，在一个较为偏僻的房间前，停住了脚步。金光善没有上前扣门，而是站在紧闭的门前，静心听着。
屋中乐曲鸣响，时不时还会夹杂着不堪入耳的话语，与娇滴滴的嘤呢。
狡黠的眼睛微眯，金光善捋了捋颚下胡须，他看看那扇门，对着身后的阿童说道：“去取楼中最好的佳酿送进去，不可多言。”
“是。”阿童领了一个诺，转身退下了。
一丝意味深长的笑，现在金光善狭小的眸中。
魏婴站在院中轻轻叩着蓝湛的房门，可等了好久也没见回应。推开门走进去，只见空荡荡的房间。
晴好的天气，悠悠的清风吹动院中海棠绿叶，夹杂了魏婴失落的叹息。一个人百无聊赖的在街上逛着，看着商家琳琅满目的货品，魏婴不知不觉走到了魏家的商铺门前。
“呦，这不是小公子吗？”商铺的掌柜送走了客商，正好看到街上的魏婴，便笑意盈盈地迎了过来。
魏婴认得这个人，便消散了脸上的阴云，笑笑说道：“四叔，最近还好吗？”
“都好，都好。”四叔的脸上堆着笑，连那苍老的皱纹都透着开心。“小公子快店里坐吧。”说着，引着魏婴进了店铺。
“快来人，给小公子上茶。”四叔招呼着店中伙计。
看着店中顾客颇多，魏婴忙说道：“四叔，您别忙了。我只是出来走走路过而已。”
四叔笑笑。“那还真是巧了，蓝公子也在这里呢。之前老爷谈得的生丝，今日刚到。蓝公子正在后面库房呢。”
魏婴心头的阴霾，随着四叔的话，瞬间烟消云散。他向后院望了望，心道：这还真是巧呢。
四叔忙着招呼着生意，魏婴也就没有再多打扰。说了几句寒暄的话，便一个人去了后院库房。
夏日午后，淌着汗的伙计们，顶着毒辣的太阳，将车上的货物一箱一箱的搬下来。看着那不知是被磨红的，还是晒红的肩膀，魏婴的心，有些微微发沉。
伙计们卸完了货，纷纷躲到阴凉处纳凉，而这时魏婴才看到正在忙碌的那挺拔的身影。魏婴举步正欲上前，却被一抹娇艳的身影，顿住了脚步。
身着红纱的女客商，正拿着账簿与蓝湛核对着账目与货品。阳光落在那红艳的衣裙上，好似一朵绽放的红玫瑰。
炎热的午后，魏婴却只觉冰凉。他没有走过去，也没有唤蓝湛，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看着他。只有心底的酸痛，一点点蔓延放大，将一股水汽，涌进了眼眶。
目光是一个神奇的东西，越是想要隐藏，却越是容易察觉。蓝湛回过头，看到魏婴正站在身后不远处，不知为何，红红的眼睛竟含着泪水。
蓝湛赶忙走过去，低沉的声音满是关切。“魏婴。”
魏婴抬头看着他，抿紧双唇，将那即将溢出的酸涩液体，强行忍了下去。他抓紧身侧的衣摆，故作轻松地说道：“你快去忙吧，我先回去了。”说完，转身径直跑出了店门。
忙完手头事务的四叔，正向后院走着，迎面便看到了红着眼睛的魏婴，快步跑了出来。刚要开口询问，就看到蓝公子自后面追了出来。
慌乱中，蓝湛看到四叔正好在门口，便急忙说道：“四叔，货物已清，账目的事我会和魏先生说的。”话音未落，蓝湛已不再踪影，只留四叔一脸茫然的站在原地，不明所以。
街上人来人往，魏婴走在人群中，对周围的熙攘充耳不闻。刚刚看到的一幕，刺着他的心。很疼很疼...
温热的液体不自觉的上涌，泪珠欲坠的瞬间，手臂便被人握在了手中。轻薄的衣料传递着蓝湛掌心的温度，停下的脚步滴落了眼中的热泪。魏婴别过头，抬手拭掉了脸颊上的泪水。
这刻意的躲避，戳着蓝湛的心。拉着魏婴的手稍稍用力，让他面对着自己。“我......”
“蓝湛。”魏婴此刻什么也不想听，他低下头，任由眼泪成串的坠落。“我...我要回家。”魏婴抽回了手，避开街上人群，向着魏府走去。
一路上，魏婴都没有说话，更没有像往常一样，与蓝湛打闹玩笑。看着他这个样子，蓝湛心中焦急。可奈何他不善言辞，几次想要开口，都被魏婴隐忍的哽咽给挡了回来。
两人就这么默然的走着，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魏府的大门前。可蓝湛前脚刚刚进门，后脚府中侍从便上前说道：“蓝公子，您回来啦。老爷正在书房等您过去呢。”
蓝湛看看依旧低着头的魏婴，憋了一路的话，反倒不知该怎么说了。想了半天，挤出一句：“我先送你回房。”
魏婴摇摇头，沉声说道：“不用了，我自己回去，你快去吧。”说完，丢下蓝湛，回了自己院子。
书房里，算盘被拨的生响。蓝湛走进去，微微施了一礼，道：“魏先生。”
“哦，忘机回来了。”魏长泽抬起头，招呼蓝湛近前。“生丝的事情如何了？”
蓝湛将心头的急切压下，沉吟片刻说道：“魏先生放心，货物我已点清，账目也没有问题。”
“那就好。”魏长泽满意地拍拍他的肩膀，继续说道：“西域生丝，是笔大生意。我老了，账目总是对不清楚，只能交给你了。”
蓝湛微微颔首，没有说话。屋外日头已西斜，昏黄的暮色有着安逸的橘。碧草站在屋外，大声说道：“老爷，蓝公子。饭菜已齐备，夫人正在厅上候着呢。”
“知道了。”魏长泽应了一声，便带着蓝湛一起走出了书房。
桌上的菜肴冒着诱人的热气，众人坐下，蓝湛看看身侧空荡荡的座位，心中的急切更甚。
“少爷呢？”魏夫人抬眼问碧草。
“回夫人，少爷说他不饿，想留在房中睡觉。”碧草说道。
蓝湛再也坐不住了，一下子站起来，竟吓了魏老爷和魏夫人一跳。“我过去看看他。”
魏长泽了然一笑，淡淡道：“去吧。”
暮色渐深，蓝湛三步并作两步跑进了院子，抬手敲响了那紧闭的房门。可许久，都没有回应。蓝湛顾不得许多，推开门走了进去。不出所料，魏婴并未在房中。
蓝湛心如火烧，眼见夜色降临，魏婴一个人...他不敢再想下去，握紧身侧佩剑，快步寻了出去。
一条街又一条街，一条巷又一条巷。直到明月高悬，蓝湛都未寻得魏婴身影。身上洁白的衣衫，被汗水浸透。心中的不安，让他恐惧。
潮湿的夜风吹来了恣意的酒香，正自心焦的蓝湛，侧头的余光，扫到了正坐在护城河边的飘红衣衫。
见魏婴无恙，蓝湛的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他走过去，将魏婴正在仰头喝着的酒坛拦了下来。“酒烈伤身，别喝了。”
魏婴略略一顿，白皙的手指放开了酒坛。“蓝湛，你肯定觉得，我很任性吧？”
蓝湛将手中的酒坛，与地上已经空掉的酒坛放在一起，沉声说道：“没有。”
魏婴站起身，酒意让他的脚步有些虚浮，明亮如星辰的眼睛，不加修饰地直视着眼前人。
“我也觉得自己很任性。可是怎么办呢？”魏婴拍了拍自己的心口。“我就是，不高兴啊...”
蓝湛垂下眼睛，避开魏婴的视线。“魏婴，你醉了，我送你回家去。”
魏婴仰起头，放肆的笑着。“是，我醉了。因为我不想清醒。”魏婴走近他，轻吐的气息里，有淡淡酒香。“今天的那个女孩子，好漂亮。红红的衣裳......”魏婴眼睛闪着晶莹。“我不知道我该怎么说，可我真的好难受。”
护城河水潺潺，纷乱着有情人的心。“蓝湛，你告诉我，我...”
“魏婴。”蓝湛打断了他的话，却坠了眼中的情。“我只是泥沼里的一颗石子，即使洗去污垢，也依旧不能改变什么。”
心狠狠下沉，那哽在喉间的低泣，化作了轻盈的脚步，细白的手臂，穿过那劲瘦的腰身，紧紧抱着那飘逸的白衣。动作间，清风撩起了透红的袖口，现出隐在腕间的白玉小兔。
“若你是石子，我愿是赋予其上的青苔，与你相依。”魏婴紧紧抱着他，光洁的额头抵着他的肩。“蓝湛，我爱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