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以西结随手从兽人的胸口拔出自己的长剑，滚烫的鲜血涌出兽人的胸膛溅在堡垒冰冷的石地上。顽强的异形不顾喷涌而出的鲜血还想要继续向前冲去，旁边图米尔甩出一道灵能尖刀粗暴地结束了绿皮的大脑功能，兽人这才翻着白眼向后栽去。

空地的四周，第四小队的兄弟们无一不用格斗刀无声地结果着异形敌人。瑟匹克斯则直接用伺服臂撕碎了兽人，将钢铁也染成了他赤甲一般的血红。鉴于不论是在荣纳瑞亚上还是安纳汀门内兽人都有着绝对的数量优势，以西结决定以一场隐秘的行动来搞清楚并彻底废止兽人们的密谋。

“窗口已经肃清，”以西结通过通讯器呼叫着盘旋着的女武神， “开始投送。”

降下以西结，图米尔，瑟匹克斯和第四小队的雷鹰重新在出现在了阵地上空。第七小队的兄弟们聚在打开的舱门周围警戒着一切防空火力。三架星界军的女武神战机从荣纳瑞亚的夜空中悄然浮现，它们的身影在黑夜中若隐若现，引擎的噪音也被不停作响的熔炉噪声掩盖。其中两架战机上垂下了绳索，飞快地降下了一队沃斯托尼亚和莫迪安混编而成的部队。另一架战机上跳下了二十多名护教军，这些机械人从一百多米的高空跳落，它们的机械义肢只是踉跄了一下便无声地化解了冲击。

在几秒之内，帝国的力量就被投送进了堡垒之中。载他们来的飞行器们重新升入暗色的天空，等待着撤退或是支援的指示。

所有人按照预先安排好的队伍集合，每个星际战士带领着一组帝国士兵进入了满是嘈杂之声的堡垒内部。而那些护教军则开始进行它们自己的任务。

拉德本对于技术军士亲自挑选了他和他的小队参加任务有些惊讶，尤其是考虑到暗黑天使在苏拉瑞安城门上对他的呵斥。但沃斯托尼亚人也无权要求知道一个星际战士的考量过程。至少拉德本很庆幸经过了在牢房中的对峙后他的小队没有被分配给那位智库。

他耳中的通讯器沙沙地响了起来，技术军士开始用他那粗哑的声音下达命令。“我们要进入堡垒的核心地带并在部署完爆炸物之后撤离。如果遭遇了任何绿皮的抵抗，格杀勿论，不得让它们拉响警报。不要担心你们武器可能发出的声响，兽人们在熔炉的噪声下不会注意到你们的。听明白了吗？

拉德本点了点头示意明白，接着转身去确认剩下的小队是否同样听到了命令。

“很好，”技术军士说完向着昏暗的走廊欠身挺进，走廊上的灯光随着熔炉不稳定地汲取整个堡垒的能源而不停地闪烁着，“尽量别掉队。”

以西结带领着他的莫迪安小队正沿着高耸的城墙向着堡垒的主门进军。瑟匹克斯，图米尔和其它的暗黑天使负责用爆炸物摧毁制造战争机器的生产线，而以西结的任务则是摧毁堡垒的主要出口，确保所有业已完成的兽人载具都被困在堡垒的高墙之中。以西结并不清楚护教军的任务细节，尽管在来的路上瑟匹克斯已经假定机械修会武装的存在是一道双保险。假如暗黑天使和星界军没能摧毁熔炉，那些护教军就将上传荷载的废码来强制报废整个熔炉。鉴于火星对这种亵渎行径的厌恶，废码也只能用作别无选择的最终手段。

一阵新的声响加入了厚重石墙后那庞杂的生产线带来的无休噪音，以西结抬手示意莫迪安部队停下。在他们面前的台阶上，隐约的光影勾勒出一个落单的兽人，它的铁靴随着它走动在夜空中叮当作响。双方几乎在同时发现了对方，它瞪大了双眼举起了自己的大枪，可紧接着眼球就被自己鲜血染红。以西结只一个念头便液化了它那小的可怜的大脑。智库和莫迪安部队紧靠台阶旁的石墙让过自由滚落的兽人尸体。整支队伍稍等了一会儿以确定那兽人是在独自巡逻，接着以西结便示意继续前进。

“赛琳娜兹舰长，你能收到吗？完毕。”自从安纳汀门陷落以来，以西结定时尝试呼叫着舰队，但是通讯频道也一如之前般寂静。

兽人们在重启熔炉的同时也开始阻断所有的长距离通讯，而夜空中闪烁的火光也证明了星海中的战斗已经重新打响。直接从轨道上摧毁沦陷的堡垒已然不尽可能，以西结只好下达了他的第一个重大指挥决策，带领一支队伍直插敌人的心脏。以西结又尝试了几次，切换着不同的频道以期望舰队能够恰巧收到其中之一，但是依然一无所获。

又有两头兽人从上边的黑暗中漫步而出，以西结对待它们的方式和之前的兽人并无不同，其中一只在死前还来得及向着士兵射出一枪。以西结又飞快地升起了一面灵能护罩，那颗致命的子弹在一个莫迪安士兵面前七八厘米的位置嘶地一声消失不见。小队又一次停下脚步，确认了没有其它的兽人同行。

当确认了前路畅通无阻之后，以西结带着部队又继续向上摸去。

并非所有小队都像以西结那样顺利。

阿斯普瑞尔兄弟（Brother Aspiriel）的小队在前往熔炉的路上遭遇了强硬的抵抗。虽然没有一只兽人来得及对熔炉发出警告，但也有三名沃斯托尼亚士兵阵亡。三人中还包括了携带着爆炸物的士兵，他和自己携带的炸药被一只绿皮临死前的一枪不幸击中炸地粉身碎骨。包括阿斯普瑞尔在内的其它人也都或多或少负了伤，以西结别无选择只能命令这个小队后撤至撤离点固守。

卢西尔兄弟（Brother Luciel）的小队情况稍好一些。和其它小队一样，卢西尔的小队也没有惊动兽人的大部队，但整个小队只剩下了三名幸存者。虽然携带炸药的士兵也幸存了下来，但是以他们此刻的状态能完成爆破任务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更不用说他们还可能再遇上更多的兽人巡逻队。

其余的小队虽然没有减员，但是也都有了伤情。就连拉德本的小队里，加斯帕和哑巴被弹片击伤，卡斯也险些被一发擦肩而过的流弹枭首。纵使卡斯幸运地躲过了这一枪，整个小队也不得不在冒险顶着技术军士的不满和四下的威胁停下步伐，好让迪米特替卡斯包扎以防鲜血淌进他的眼睛里。

当队伍重新上路时，暗黑天使甚至加快了速度，使得沃斯托尼亚人们不得不全力冲刺以免整个小队被分散开来。星际战士的身影一闪便消失在了走廊的拐角，接着前方的黑暗就被技术军士爆弹枪橘红色的火光点亮了。沃斯托尼亚人们向着他冲去支援，但是拉德本却一动不动，仿佛出神了一般发着呆。就当格瑞戈里也迈步冲过自己的队长准备加入前方的战斗时，一直发愣的拉德本突然伸手抓住了格瑞戈里的手腕。

“等等，”拉德本飞快地说道，“别走。”

格瑞戈里刚要抗议的时候，走廊里闪烁的枪火照出了他们身后几个正鬼鬼祟祟接近的黑影。两人立即举起激光步枪开火，明亮的激光束照亮了那迫近的真面目。

至少八只绿皮从黑暗中挺进而来，最靠前的两只甚至都快摸到了它们那粗制滥造的伐木枪的射程之内。此刻格瑞戈里和拉德本两人没了掩体，没了暗黑天使傍身，甚至小队的其他人也已经加入了前方的战局，留给他们的只剩一个选择。

“你先来，”拉德本说。

格瑞戈里点了点头，从腰带上取下了那沉甸甸的圆柱体顺着走廊滚了过去。

手雷的爆炸瞬间连带着撕碎了那只正准备扣动扳机的兽人和紧挨着它的同伴。飞散的血肉和骨片溅在所有其它兽人的身上。当绿皮们还没从第一次冲击中缓过来的时候，它们惊恐地看着第二颗手雷在石制的地板上蹦蹦跳跳而来。手雷在兽群中爆炸，两次爆炸几乎同样凶残。在第一次爆炸中就摇摇欲坠的屋顶终于坍塌而下，困住了那些从两次爆炸中幸存的兽人。

然而有一只例外。

它的武器早在爆炸之中就脱了手，但它此刻仍站在硝烟和尘土之中，肌肉狰狞的身上沾满了异形同伴热气腾腾的鲜血。随着一身痛苦的嘶吼，它低下了头向着两人飞奔而来。拉德本和格瑞戈里对着它疯狂地射击，几乎每一发激光都命中了它那坚实的肉体，但是却没有一发激光能够停下它。狂怒的兽人几乎感受不到任何的痛苦。

已经没有手雷的两人只好沿着走廊边打边撤，以期望某一发激光能够击倒这头受伤的狂兽。而全力自保的两人也没能注意到他们身后飞速接近的身影。

瑟匹克斯一把将两人粗暴地推倒在地，他举起自己的爆弹枪只开了一枪便把兽人的脑袋炸成了一片猩红的血雾。即使是失去了大脑，那无头的尸体也依然带着势能向前冲来。瑟匹克斯侧步让过死尸接着抓住它的后背将其狠狠掼进了走廊的墙壁里。死尸这才无力地向后摔去，脖子上狰狞的缺口还在不停的泵出鲜血。阿利克斯和哑巴为了防止它再次暴起又对着那无头的尸体又清空了激光步枪的能量匣。

毫不在意无头尸体的暗黑天使走向了走廊里塌陷的地方，那里还有一只兽人活着。它的四肢已去其三，被数吨的石块死死压住。瑟匹克斯的伺服臂以几乎不可察觉的敏捷瞬间捏住了兽人的头颅，接着像是击碎过熟的水果般捏碎了它的绿脑壳。鲜血顺着瑟匹克斯的动力甲滴答落下，技术军士转身重新加入了沃斯托尼亚人的队伍。

当他走到刚刚重新喘过气起身的拉德本身旁时，瑟匹克斯停下了脚步直勾勾地盯着沃斯托尼亚人的那颗机械义眼。那神情就好像一个艺术爱好者端详一副画作或是雕塑一般。在漫长而煎熬的几秒之后星际战士说话了。

“看来这只眼睛让你看见的东西不止你装出来的那些，士兵。”

说完暗黑天使又重拾了之前那飞快的步伐，只留下拉德本还在揣摩这句话的真正含义。

当终于高处于那嘶吼不休的熔炉之上时，以西结才终于明晰了兽人的计划。足有上万只兽人操作着生产线，向输送机倾倒着原材料。无数器械将矿石压制成引擎上的活塞，螺母，螺栓，钢板和其它载具组件。它们之中穿梭着更高大的兽人，将选中的部件递交给比它们还要强壮的兽人。它们将这些部件胡乱拼装在一起，再由瘦小的绿皮将其焊接铆定成型。假如迭曾有幸目睹这些兽人的最终定型的产品的话，他可能会当场被烧坏一条电路。

让以西结震惊的是生产线产出完工载具的速度之快。上百个团队无眠无休地在熔炉中劳作着，每过几分钟就有一辆新的载具被送去暂存区。智库在起重机上调整着自己的位置试图估算出已完工的载具数量，但他的视线大多被巨大的机器所阻挡。虽然难以看清全貌，以西结还是意识到自己最初的判断有误：兽人们并不是将载具送往暂存区，而是将它们送往生产线的最后一部分。最后的生产区域距离其它工作区如此遥远只能有一个可能性：兽人们正在自行改造这些载具。

熔炉中心的一阵爆炸声打断了暗黑天使对生产线真相的回味。无论是某个小队终于暴露了，还是某个计时器提前引爆了炸弹 ，绿皮们现在都知晓了他们的存在。即使爆炸声被熔炉的巨大声响掩盖许多，能瞒过普通人类和兽人的耳朵，那冲天的火焰和浓烟也足够让无数兽人抓起武器冲向爆炸的方向。

正当以西结准备浑水摸鱼，让莫迪安兵趁乱安好炸药时，小队里的气血方刚的两人已经冲着下方开火了。以西结还没来得及喝止他们，十倍于他们火力的回击转瞬便至，将两人打的粉碎。

+立刻安装炸药+ 以西结发送道，巨大的门阀机械也开始运转，为熔炉中演奏着的混乱再添一份高音。如果他们能尽快炸毁这些大门就仍能防止这些载具成为兽人在此战的助力。

以西结为剩下的小队成员升起了一道灵能护罩，随即手中的爆弹手枪开火，依靠自己的有利位置为下方的兄弟和士兵们提供支援。更多的硝烟和火柱从熔炉的各个位置拔地而起，直至天空。暗黑天使敏锐的战术直觉使得他们即使是在任务偏离计划时也依然能完成目标。

城中那已然嘈杂到不可思议的声响再次升级，兽人们的载具也一齐加入了合唱。虽然没有亲眼目睹，但以西结的听力还是足以让他分辨出近千辆载具引擎的轰鸣声。

带着炸药的莫迪安士兵已经快要就位时，不知是出于狡猾还是无法击穿灵能护盾的恼怒，一发RPG击中了小队下方数米之遥的一个起重机架。以西结的全神贯注被打断了，他撤下了灵能护盾冲上前去伸出大手拉住了那块松动的金属。并非所有士兵都安然无恙，其中有两人不慎摔落下去。以西结只能庆幸那名带着炸药的士兵不是其中之一，如此想着他又冲向升起了护盾。

+等我给出信号后丢出炸药，三秒的延迟引信+ 以西结告诉莫迪安士兵。那名士兵正挂在着一块像梯台般的起重机残骸上，收到了智库的命令后他从腰上取出一炸药包开始调整引信的参数。

既然原本的计划已然不可能实现，以西结决定临场发挥。第一批兽人载具转动着粗制滥造的履带吐着浓厚的油烟靠近了熔炉大开的正门。以西结等着它们几乎到了自己的正下方时给出了信号。炸药包打着旋从高处落下，当领头的车辆刚刚经过他们的时候突然炸开。突如其来的热量和冲击炸断了履带，而驾驶员仿佛毫无察觉履带受损般继续驱动车辆前行。直到履带转尽整个车身才猛地被刹住，堵塞了整个门洞。引擎发出不甘的嘶吼但是车辆仍然纹丝不动，其后的车队也纷纷急刹。

以西结并没能得意太久。

车队中的一辆率先排出厚重的油烟，引擎轰鸣着撞向了前方的车辆。蛮横地推着首车前行，接着第二辆车也开始效仿，巨大的推土爪顶着前车的后侧推着车辆前进。

就在这时，以西结才终于明白了兽人的打算。并不只是眼下推进的车队，还包括了它们一直以来为之准备的大局。他明白了为什么兽人看起来一直在测试帝国的防守力量，为什么它们会开始自相残杀······兽人集合了数十辆载具的动力，像火车般将它们连接起来合力推动着最前方堵住道路的那辆车。它们的计划也确实可行，随着毁坏的底盘和石垩地板相互磨损消耗着首车确实在被一点点地推动。以西结临时想出的对策已然失败，但这并不是他现在关心的问题。兽人们推移阻碍的行动堪称混乱，但它们解决阻碍的方式才是真正让人胆寒的地方。

兽人们在车身周围加装的巨型推土爪虽然对它们的行动有所帮助，但是并非是设计来推动其它载具或是铲除这颗星球表面覆盖的那数量惊人的积雪的。这些由七拼八凑的金属组装而成的改造是用来推铲尸体，是用来将死者堆砌成足以让异形冲上奥瑞利安姆高墙的血肉坡道的。

以西结的下方，那辆毁坏的首车已然消失不见，被推离了甬道。车队的前路畅通无阻，正在向着寒冷的黎明挺进。以西结抬头确认了两名幸存的莫迪安士兵的安全后便收起了一直保护着他们的灵能护罩，接着松开了手任由自己向着下方的车队自由落体而去。

PS：开学前的最后一章，开学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