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CY水仙文】《起风了》上篇

    列车缓缓向前驶去，惊起了几声林中鸟叫，突然向上飞起，盘旋在蓝天上镶嵌的几朵白云里，模糊得看不见了。

    列车里仍是那副寂静的模样，和想象中不同的，寂静模样。

     一个刚上车的中年男子在列车里穿梭着，提着行李箱面色匆忙，他一定是，想尽快坐下来吧。

    男人终于在列车的最后停下了脚步，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把行李放在架子上，微微侧身才看到坐在里面的两个人。

    他们和这个车厢里的人不一样。

    其中坐在外面靠近走廊这一侧的人是一个长发男人，乌黑的头发柔顺地搭在肩上，有如神父一般的庄严神圣的感觉，男人的右手放在身后，微微搂着身侧的男孩，阳光洒在男孩的睫毛上，精致得像是一碰即碎的洋娃娃。

   他们怎么会在这趟列车上，看见他们的一瞬间，男人就感到奇怪。

   长发男人听到了走廊上的动静，偏过头来，微微向站在走廊上的人颔首，算是给这位陌生人打了一个招呼，便又回过头了。

   “快看！”飒飒抬起毛茸茸的脑袋，身体向前仰着，指着窗外。

    此时列车停在一个村庄外，他们的窗口正好对着一户人家。

  初春，正是小孩子最快乐的时节。熬过了呆在家里看雪的日子，他们的步伐变得轻盈而急切。

  虽然隔着很远很远的窗子，但是飒飒似乎能听见，他们在草原上打滚的嬉笑声，他们放风筝时的惊呼声，飒飒的脸渐渐贴着玻璃，眼睛里盛满了星星。

  断却没有看那些小孩，只是用手轻轻揉着飒飒的头发，抿着嘴浅浅笑着，没有说话。

  突然飒飒看到一个小孩停下了脚步，抬头一看，原来是风筝卡在了树枝上面，飒飒也替小孩担忧起来，“这可怎么办啊？”

  在这个地方的风俗是小孩子放的风筝都是自己制作的，无论做出来是怎样的，孩子拿到独属于自己的风筝，便没心没肺地笑得没了眼，若是这风筝没有办法飞向天空，他一点会很伤心的吧。

  断看着飒飒皱起的眉，思索了片刻，向飒飒靠近了几分，“或许，是这个风筝就想留在这个孩子身边。”

  飒飒愣了愣，望着风筝的视线收了回来，回过头，发现断正看着自己。

  飒飒正过身子把手放在断的手上，偏了偏头，“鸥，我累了，想睡觉啦。”

  飒飒喜欢叫断海鸥，那时飒飒看着眼前洁白的海鸥，渐渐飞向远方，消失在灿烂的天际，他眯了眼。

  断一开始不太接受这个称呼，久而久之他也习惯了，但是他总是不明白自己的伴侣为什么有这么多天马行空的想法，可能这也是他留在飒飒身边的他没有发觉的原因吧。

  飒飒靠在断的肩上，温和均匀的气息拂在断的锁骨旁，断轻轻拍打着飒飒的后背，想让他在这个舟车劳顿的路途中好好休息一下。

  可是飒飒却没有睡着，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搬近疗养院的第一天，当断走过208房间时，一声剧烈的咳嗽声突然撕裂了安静的空气，断没有看见房间里的人，只是微微蹙着眉，无意识地加快了脚步。

  断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急促地想离开，断打开207的房间门，看着坐在床边的背影，突然呼吸平稳了下来，可能是想早点见到他吧。

  “今天感觉怎么样？”断走过来为飒飒轻轻地披了一件外套，扶着飒飒站了起来。

  “嗯，今天阳光很好。”断知道，飒飒是最喜欢阳光的，便为他挑了这间屋子，早晨的第一缕阳光，是属于他的。

  “鸥，我昨晚做了一场梦。”飒飒虚虚地握着断的手，语气平淡。

  “什么梦？”断突然心里慌了一下。

  “记不太清楚了。”飒飒蹙着眉，尽力回想着。断握着飒飒的手紧了几分，“想不起来就不用想了，没事的。”断的语气僵硬了几分，不知道为什么，心里闷闷的。

 

   断和飒飒是在学校里认识的，和所有在青春期的热恋一样，他们也曾憧憬过未来，飒飒是一个喜热闹的人，但也不愿意和陌生人有太多的接触。就养一只狗和一只猫，每天带着他们去散步，断本不是一个细心的人，但是他却也开始幻想那些日子，盼着快点长大。

  飒父找到他的时候，他仍是毫不犹豫地答应了陪飒飒住进疗养院，并没有考虑其他任何事，也没有认为自己可能在逃避。

  

  那日之后，飒飒每天起来都会说自己做了一场梦，但是他从未告诉过断它的内容，这使断心里很烦躁，特别是每当路过208的房间时，那压抑着的呼吸声，像是在审判着他，使他莫名难受。

    “鸥，如果有一天......”

    “不会有那一天的！”断的声音突然拔高，带着几分怒意，他也没有想到自己会有这么大的反应，这是自己第一次在飒飒面前这么失态，看着飒飒愣住了的表情，在心里低低骂着自己。

    “对不起，我......”

    “没事。”飒飒笑着，和平日里一样，用温柔的眼神渐渐使断平息了。

     那天夜里，飒飒缩成小小一团，肩膀不停颤抖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