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幻春晚中篇】《地球下的星河》(上)
地球下的星河
1
她曾经幻想星河流转之中,地球不是唯一。她也曾经困惑于生活,不知道何去何从。
从课堂上醒来,子轩感觉到同桌怡萱在用手指捅她的腰部:“你干什么?”声音有点大。
感觉到身边多了一个人,抬起头就看到班主任站在她身边。
这是回到了她还在小学二年级的时候。2000年。
这是怎么了?这场景很熟悉。是做梦吗?她突然明白,她回到了自己的童年。可小时候的她去哪了?可她那时候没有死,难道是平行宇宙?
她在家里可是孩子都二年级了,每天为了教孩子学习,焦头烂额。自己那么聪明,偏偏他们那么容易的题都不会。难道这是惩罚她吗?
“我错了。”她的态度令班主任老师有些诧异,一直以来她可不是这样。
因为她的态度变化,班主任老师觉得孺子可教:“夜里好好休息,不要白天睡觉。”
子轩点了点头。
看着异样的目光,子轩扶额,自己还要重新坐冷板凳几年考试吗?
自己重生之前已经是大学毕业三年了,这时候完全可以跳级。假装精神集中地听课。
下课铃声响了,她拿起书包跑了出去。
三十四岁的灵魂,十岁的身体,身体和才学不匹配,和智慧也不匹配。
她可以跳级,可以成为天才,可以拥有更多的未来可能。
跑过熟悉的街道,跑进熟悉的院子,跑进熟悉的房屋,那是一个破旧的矮房,她突然停住了脚步,心情越来越差。书包掉落在了地上。
这是的破旧她重生前很少再回忆,而更不愿意回忆还有那过往。
“轩儿,你回来了?”屋子里是母亲有气无力的声音。
子轩没有回答,半晌,才推开门,屋子里有股怪味,她知道那是什么,她六岁那年父亲再没有回来,一周前,她母亲瘫痪在床,家里只有她照顾一切。
偶尔会有邻居照看一下,但忙起来也都有自己的事儿。
童年的记忆瞬间涌了出来。她没有家,确实没有。
在临终前,她告诉她,她是被他们收养的,父母是谁,她没有说。她也没有去找。
她放下书包,拍拍上面的土,走到角落拿起了脸盆,拿起了抹布,在支撑起母亲身体的时候,她有点泄气了,她不是二十几岁,十岁还没那么大力气。
十分钟后,擦了擦汗水,她抬起头,露出一个温暖的笑,看到躺在床上的母亲的晶莹泪花:“一切都会好的。”
“我不是只想享用长辈的权利,不想履行长辈的义务的长辈。我想早点好,照顾你长大。”
子轩愣了一下,转身跑了出去。
梨树下,花朵正灿烂,她坐在那里,梦想着那一年的模样。她曾经把一切童年的不幸都归咎于这个家庭。
父亲在哪?母亲又是瘫痪,她才十岁,一个十岁的女孩。
她拿起扫帚,打扫着院子。
两周时间,她记得很清楚,这一年她没有辍学,两周后,她母亲病逝,她没有再回到学校,她去外地打工了。
可现在她抬头看天,没有一片云彩,刺眼的光芒,她又要重新选择。
她是该现在跳级,一举考入名牌大学,还是留下来照顾母亲?想穿越回去,在这个年代是不可能的。
而且即便能,她走了,如果另一个自己不会回来,母亲怎么办?
她回头看向屋内。
时间沉稳的按部就班,没有任何情感,公平地给了每个人,人类的悲欢离合、失望悔恨、正义邪恶,不会被它眷顾,付出的再多,受再大的苦难,时间也不会多给任何人一分,人只能在时间给量定的基础上,尽量缩短自己的行程。
回忆过往,她曾满是怨恨,觉得她那些话是那么虚伪。
她不想再留下遗憾,两周后,她必然不输过往。
2
农村的平方建筑,一般都是三间屋,墙壁还是用黍穗混合泥土夯实的墙壁。院墙底线是石头打底,上半截也是夯实的泥土。由于有些年头,已经有了缺口。
她走进屋里,看向放在左边的水盆,屋子里狼籍满地。她倒了些水在地面上,小心地扫着。
“当啷。”一声,砂锅盖掉在了地上,她抬起头看向母亲,没有动静。
砂锅里面的中药味飘散在屋子里,她拿起筷子,搅拌了两下,虽然煮过了两水,还是能分辨出是什么药材。
黄芪、当归、赤芍、川穹、地龙、红花、桃仁、甘草。
村子里有赤脚医生,这药是他按照古代的药方配比的。对于这些她懂得并不多。
“妈,我去问问药店的药,再抓一副药,已经没有了。”
“好。”
她打开抽屉,里面躺着一张纸,只有一毛钱了,这根本不够。
她看向母亲,要开口,又忍住了,以前抓药已经把钱快用完了。
她要怎么办?到这里之前有那么多存款,可惜拿不过来。用不上。
如果她还是孩子,她肯定会问妈妈要钱。可现在她沉默了。
她突然想起浩然,自己到了这里,他在做什么?还有两个孩子,她必须联系上他,也许有办法的,她之所以穿越过来,就是因为研发了一个中转设备,开启之后,就到了这里,那是否她给他打电话,他也能接到?
为什么偏偏是到了这里?也许与接近某种方面,容易穿越过来有关。
自己真不该在没搞清楚之前,开启了那个中转设备。
回转身,懊悔顿时又淡了很多。
问了母亲,万一没有了,她会不会更难过?
她拿起那一毛钱,又放了进去,转身走向了门外。
瘦小的身影一路跑去,村子里的药店在靠近村东头,中间要穿过一条河,河水很浅,只有发洪水的季节才会淹没整个河床,现在石头都露在外面,踩着就能走过去。
药店的门开着。
赤脚医生君尧坐在办公桌后面,屋子里散发着药物的味道,看到是她跑进来,便站起来问道:“慢点,是不是你母亲出了什么状况?”
子轩摇了摇头:“和原来一样,只是没有药了。”
“那就再抓一副,刚吃了几副药,还看不出效果。”一边说着,他拿出了处方单,翻了几页,翻到了一个处方,扫了一眼,放在桌子上。
子轩有些局促,虽然是三十四岁的灵魂,还是难免为求人不自在:“那个,我,我没钱,想先记账。”
君尧愣了一下:“可以,我先记下,但最多只能记三副药,虽然医者父母心,但进药是要本钱的,我这也不容易,你是小孩子,我跟你说这些,……,哎,也不容易,你还太小,你父亲不在,你母亲又这样,真是看着可怜。”
一边念叨着,一边用小铜秤秤出了药,一份份用他家孩子兰兰的书页纸包好。
看着书页纸,子轩突然想起来兰兰已经初三,并没有考上高中,但她记得哪年的一部分中考题。
这世界真有什么公平吗?她说服自己,抬起头看着君尧:“你可不可以和我做一个交易?”
看着她汹涌成竹的样子,君尧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感觉子轩仿佛变了一个人。
无论是气质,还是眼神都与以前不一样了。
“我比兰兰小很多,但是,我可以教她学习,保证她能考上,但这是秘密,不能让别人知道。作为交易,我可以免费从你这获取给我母亲治病的药。”她一脸认真。又感觉这做法有点不靠谱。
君尧把药包好。看着他的样子,子轩知道他以为她在骗他。为了不花钱买药。
她不能被这样误会。她说的都是真的。
“我可以证明我自己可以,你把兰兰找来,我会让她和你都相信的。”子轩一脸认真,稚嫩的脸上满是坚决。
“赶紧回去吧,这是包好的药,你母亲躺在床上,你得赶紧回去。而且时间不早了,快天黑了。过河不安全。”
子轩一脸倔强,她可以花钱买药给母亲治病,但不能被人以为是骗子。
“我要是做不到,给你十倍赔偿,你写欠条,我按手印,保证不耍赖。”十倍赔偿,她还是可以做到的。
君尧若有所思,这样闹下去也不好,倒不如试试。
看他神情变化,子轩就明白了,小大人似的等着他写好欠条。
君尧突然想到一个问题,拿起圆珠笔在纸上写着:“你认识这些字吗?读一遍我听听。”别说这些字了,你恐怕连自己名字都会写错。不是他瞧不起,才二年级,农村孩子有几个认识多少字的。
“黄芪、苍耳子、硫磺、桂枝、麦冬、薏苡仁、花椒、苍术、党参、丙酸酮、……,这不是欠条,这明明是药物名字,……。”子轩将那页纸放在了桌面上。
“欠条就免了,我想知道,你才十岁,才二年级,村子里每家什么状况,也都彼此知道个大概,你怎么认识的这么多字?”这一点君尧不得不震惊,她有点相信子轩的话了。
子轩很镇定,这对策她早想好了。
“我跟你说,我说的千真万确,我突然就会了,真的,我自己都不知道咋回事,就是前两天摔了一跤,然后,就会了。刚刚看到你拿的那题,我发现我竟然会,而且那上面解答做错了。”
君尧点了点头,能认识这么多字,也是难得,或许会有特别之处,或许真能帮助自己孩子。反正这孩子中考基本没啥可能考上,他正琢磨着考不上就给她找别的出路。
他也去外地打过工,见过大城市一些东西,知道考学是未来。
“好,我听兰兰说她后天有个考试,她数学最多考五十分,你要是让她考到七十分,我就答应你。”
你赚大了,要是你女儿考上,那可不是几顿汤药就能完成的,就是自己才十岁,子轩心里有点不痛快。
嘴上说:“多谢你。”好歹这也是救人于危难。
家里只有母亲,她还要赶紧回去。
3
中药的问题暂时解决了,但她不想看着母亲就真的两周后没了。
她既然穿越过来了,一定要解决。对,一定要这么做。
还有她时刻警惕着被别人察觉异常,会不会被当做妖怪?或者另一个自己回来了,如果相遇,她们可能会消失。
早晨,起得很早,她给谷子减苗刚刚回来,趁着早晨没有太阳,两只小手绿油油的。
崎岖的山路有一种熟悉的陌生感。
经过农田的时候,有人在田地里,他们的目光看向她。
她快步走了过去,她突然想念起来这里之前,那时候一切都打拼成功,突然重生回来,重新开始,未来会是自己所想的那样吗?
2000年的时候,是互联网的重要一年,那一年某国网络科技泡沫破裂。
其它收益渠道在那之前那些年似乎基本被填满,像是以前那种容易开创性赚到钱的机会越来越少。
除了这些,她对那个年代也知之甚少。
最主要的是对于现在的她赚慢钱时间也不允许。通过她的后世科学经验判断,她母亲的瘫痪不至于死,还能治好。
想来想去,她也想不出来该怎么很快赚到钱。
卖掉后世那些科学创造为自己用来赚钱?她才十岁,没认识几个字,谁信她会发明出那些东西,又到哪里去卖那些东西?而且她也不认识多少人,连村子都没出去过,办事是更困难的,
只是她的灵魂已经三十四岁,不是十岁。
现在已经改变,因为她不是她,一切都会随之改变。
这个年代手机还没有,电脑刚刚普及在城市,村子里没有电话,浩然会想念她吗?两个孩子会想念她吗?想到这些,她心里一揪一揪的痛。
必须尽快找时间去乡里,有公用电话,可是那需要钱的。一分钟一元钱。这对现在的她太难了。
她站在山坡上,面对东南方向,在她到这里之前丈夫和孩子以及家就在那个方向。
心里默默念叨着,孩子会认真学习吗?他能照顾好孩子吗?她在家里的时候,可都是她照顾孩子,辅导孩子的。
真是奇怪,那时候在家里的时候真想他们没出生该多好,能重新选择,或者出生的时候能选择孩子的潜能该多好,帮他们辅导作业能把自己气的头疼,到这里突然发现只是担心。
她似乎突然听到了一声呼唤:“妈妈。”是孩子在呼唤她吗?她的眼泪瞬间流了下来。
4
村子路口遇到了村里人,她习惯性地打招呼:“叔叔阿姨,这是去忙地里活?”
“真是懂事儿。”
走过之后,子轩故意放慢了脚步,虽然他们声音很低,她还是听到了。
乔丽丽说:“子轩这么大就知道做事了,将来一定是个好媳妇,我看她和狗剩挺般配的,……。”
“她妈妈瘫痪在床,谁愿意娶?不怕是拖累。”
“才十岁,早着呢,等到时候,再过几年,说不定就不在了,她也长大了。她一个人,无父无母,我们平日里有点照看,到时候说不定能成。她那样也不需要彩礼,多好。”
“你可拉倒吧,狗剩要是能考上学,怎么会娶她。肯定在外面找个有文化的。在城里安家,那多富裕,多有面子,古人说金榜题名,我是听说过的。”
“……。”
子轩脸色平静,太阳的光芒刻在她稚嫩的脸庞上,回忆起童年,似乎突然近在眼前,十岁,那时候,她还不懂这些。
她也不知道这些。
推开家门,就看到母亲滚在了地上,她顾不得洗手,赶紧跑了过去:“妈,你这怎么了?”
“我想下地,我想也许下了炕就能走了,那炕是魔鬼,它会让我躺在上面下不来。像是在夜里永远沉睡一样,我不想这样,你还太小,如果我不在了,谁照顾你?”
“有人想收养我的。”子轩低着头,虽然哪年头有些困难,但村子里总不会饿死她的吧?
“不行。”谷翠兰声音突然变得很严厉:“你是我的女儿,是我的女儿,不是别人的。”
子轩差点脱口而出:“我是被收养的。”但她忍住了。
谷翠兰仿佛突然想起了什么:“你父亲回来了吗?她是不是偷偷见过你了?”
“没有。”子轩拼命摇头。
“他不想见我,但肯定见过你,你这么早出去,是不是就是这样,我现在瘫痪在床,他是不是早算计着我死,是不是跟你说过什么?告诉我。”她想用力抓住子轩,可她的手没有力气用得上。
子轩很气愤,又很悲伤:“我先把你扶到床上,是炕上,你会好起来的,别再往地下滚了,我力气小,……。”
“你是嫌我了?看我不顺眼了,一定是他跟你说了什么,跟我说实话。”她突然眼睛亮了:“你咋会说床上?”她像是突然发现了什么,嘴唇颤抖:“一定是他告诉你的,村里人都说炕上,睡的都是炕,你怎么会说床?床是啥东西?我似乎听说过。你说是不是他跟你说的?”
“不是,我听老师说的,学生也学着说。”子轩只有扯了个谎。
转回身跑进西屋拿了木板过来,一点点将她往炕上挪。
听着母亲嘴里不停地叨咕:“你不要以为我动不了了,你才多大,被人骗了都不知道,去去,你不是我女儿,你是他女儿,他跟你说了什么,你都不跟我说。……。”
子轩转身跑了出去,洗手洗脸。如果有个轮椅母亲就可以在地上活动了,那时候他们村里人还不知道有轮椅这东西。
看着院子里堆着的木头,能够做成椅子,但是轮子呢?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5
去乡里,她再次坚定了这个决心,今天就去。
转身回到屋里,做饭,用松毛在灶膛里引燃,噼噼啪啪的响声像是诡异的音符,粮食还够吃,蔬菜在院子里长了起来,种子有些是在乡里集市上买的。
喂瘫痪在床的人吃饭是个麻烦事,她用被子和枕头支起母亲的上半身,一点点喂给她吃,不知不觉,眼前的场景变成了自己喂自己孩子吃饭的画面,不知不觉她的手在微微颤抖。
“妈妈。”她似乎又听到了自己俩孩子的呼唤,还有一张笑容满面的脸:“子轩,我们会白头偕老,永不分离,海枯石烂,枯木逢春,我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海水那么多,我只取这一瓢饮。天空那么大,我只看到了你。”
子轩笑了,笑了又哭了,他们还是分离了,现在不是天涯海角,不是天各一方,而是她在另一个世界。
“你怎么了?妈妈让你难过了吗?都是妈妈不好,刚刚不该跟你那么说话,我想早点好起来,这样,妈妈感觉很对不起你。”
“不,不是。我只是突然迷了眼睛,眼睛里进了东西,所以才流泪。”再次将一口饭喂进了母亲嘴里。
“我吃好了,你赶紧去吃饭吧。”
“嗯。”子轩转身走了出去,她这些日子没多少运动,消化食物便少了一些,吃不下多少也很正常,知道吃多了容易方便,她也不想吃的太多。
半个小时后,她背起书包,关好门走了出去。
城市里,那是一个对她而言并不遥远的地方,走在路上,她脚步飞快,必须赶在中午前回来,算了下路程,距离乡里七里路,乡里也不大,只比村子大一些,但有邮局,有储蓄所,还有供销社挂着牌子。
曾经的童年她还没来过乡里。
一辆六轮拖拉机驶了过来,轰隆隆的声音,子轩下意识向路边闪了闪,六轮拖拉机并没有开过去,而是停在了她的身边,伴随着轰隆隆的声音,车上面有声音传出来:“子轩,这是去哪?”
子轩已经知道是谁,村子里唯一有车的就是陶谦他们家,这拖拉机还是早些年买的,据说是他家里人去煤矿下井背煤回来后买的。那时候下井背煤虽然危险,但很赚钱。只是力气也需要很大。体力也要跟得上。
“去乡里。”
“我们正好也去乡里,顺带的,不用钱,上车吧。”子轩看着熟悉的村里人:“今天赶集,你是去赶集吗?”
“嗯。”
她坐在了柳二嫂身旁。
“去城里打算买点什么?你母亲的病好些了吗?”柳二嫂低声问。
“会好的。”子轩若有所思,她现在像是在拯救泥潭里的生命,而那泥潭外她还没有看到希望。至于打算买点什么,她现在根本没钱,不过,很快会有的。
6
拖拉机停在了集市不远处,她跳下车,说了声谢谢。走进了热闹的集市。
集市里虽然热闹,但是,货物样式并不多,在一个摊位前,她停了下来。
那是个腼腆的男子,一看就没做过生意,以她多年的历练早就练就了火眼金。
他眼前的货物是鸡蛋、鸭蛋、鹅蛋。粗略数了数,有几百个。
按照那时候市场价,还是不小的数目。
摊主是一个十几岁的中学生,她初步判断:“你这货物怎么卖?”
看她虽然是一个小女孩,莫子涵还是赶紧说:“鸡蛋,一斤两元,鸭蛋,一斤三元,鹅蛋,一斤三元。”
“你是学生吧?”
莫子涵有点不好意:“我父母今天有事儿,就让我在这里守摊,虽然说了赚钱会给我一点,可我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要是遇到同学好丢人啊。”
“没关系,我帮你,不过,……。”子轩搓了搓小手:“我需要一点辛苦费。”
“这怎么行?那我不是赔了。”
“这样吧,我如果能卖出去比你原本定的价位高的货物的钱,高出来的就按分成给我。”
“价钱高了,肯定卖的少,你这不是砸我生意吗?”
“不砸你生意,你照旧卖,我卖这一半,你卖那一半。”她突然压低了声音:“你在这里站着,我认识你,我在初一三班。有我在这,有个伴,你不会觉得不好意思。”
莫子涵仔细看了看,没见过这个女生,也有女生长得看上去小就已经十多岁了,而且自己在初二一班,今天正好是周六,所以,才有时间。
不一会儿,莫子涵把一半鸡蛋,一半鸭蛋,一半鹅蛋,放在了不远处的空地上,集市场地大,那时候卖东西的人有限,摊位足够。
子轩翘起嘴角,这个人有点死脑筋,计划成功,坑一个十几岁的中学生,她还是手到擒来,不对,这也不是坑他。
“各位父老乡亲叔叔阿姨婶婶大爷,我母亲身体瘫痪,急需治疗费用,我现在卖这些鸡鸭鹅蛋,鸭蛋、鹅蛋三元三一斤,买一斤赠送两个鸡蛋,鸡蛋两元三一斤,买一斤赠送一个鸡蛋,买两斤赠送两个鸡蛋。”她心里也没底,能不能卖出去,总之,这不行的话,最快的方式也就是去借钱了。
但她不想那么做。虽然她肯定能还上。
在这乡村市场,还头一次有人这么卖东西,顿时就聚过来一群人。
“够可怜的,是啊。我正好要买点。就买这个了。”
“给我来三斤。”
“我先看看是不是好的,有没有问题。”一名中年女子拿起鸡蛋对着太阳照了照,淡而均匀的红色:“不是寡蛋,应该没有问题。你说的母亲瘫痪是不是真的?”
子轩可怜兮兮的,是真的,难道带着你去看吗?不过,话不能这么说:“这位姐姐,我说的都是真的,如果我撒谎,天打雷劈,不得好死。”她确实没说谎。
看她那样子,很多人都心疼了。
“诶呀,你这老娘们,咋对一个小女孩儿这么挤兑,看才多大年纪,要是我儿子这么懂事,那就好了,给我来四斤。”
“那边的便宜,那边鸡蛋才两元一斤,鸭蛋、鹅蛋三元一斤。我去哪里买了。”
“这边还赠送呢。”
二十分钟后,她看了看已经没了的鸡蛋、鸭蛋、鹅蛋,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一只手伸到她面前勾了勾,子轩抬头看是莫子涵。
她攥着钱:“我给你卖了这么多鸡蛋、鸭蛋、鹅蛋,还给你打了掩护,总的有点工钱吧?”
莫子涵乐颠颠低头数钱,一半大概是二十斤鸡蛋,五斤鸭蛋,两斤鹅蛋,算价钱……。
“按你标的价,一共是61元,你算算是多少钱?”子轩眼巴巴看着。肯定是不会少的,刚刚有的没让她找钱。她偷偷藏了点。
“七十二,不会吧。”莫子涵难以置信地又数了一遍。
“这个给你。”莫子涵抽出十一元,犹豫了一下,又抽出五元:“这些给你,你母亲病重的厉害,这是我表示一下,再有你教会了我,当是我的学费了。你叫什名字?”开始他也怀疑她是骗人的,还想揭穿她,但万一是真的呢?他岂不是做了坏人?再说无凭无据怀疑她也不好。看她的表情,一个十岁的小女孩应该是真的。
“我叫子轩。”她没有隐瞒自己的名字,在她看来这必然是过往,而不会有多少交集。她也只会在这里出现一次。
拿起钱,她转身钻进了人群。娇小的身影很快消失在远处。
7
邮局就在市场不远处,一分钟之内,她跑进邮局,邮局里冷冷清清的,并没有人,后面院落里种着黄瓜、西红柿等蔬菜。
“有人吗?”她问:“我要打个电话。”
里面传来了脚步声,一个秃顶的中年男子走了出来,扫了眼子轩,把座机电话拿到了隔离台上:“市内电话,还是长途电话,长途电话拨打区号。”说着,他把记载有区号的本子推到了子轩面前。
子轩拿过本子,假装翻阅,此时,她才想起来,她那个时代用的是手机,座机已经很少,手机号码这时候的人很少有人见过。
她拿起电话,按下按键,手机号码,136……,这是她和他买的情侣号。
看她拨打的号码,中年男子用异样的目光看着她,她这是打的什么?她怀疑这女孩不是来打电话的。
看着时间,五十八秒,她挂断了电话。
今天,是他们初次见面的日子,虽然不是同年,她记得很清楚,不知道他是否还记得,她也许不该这样,在这个世界里她不知道还能不能回得去,也不知道会不会突然消失,或者又会到了那里。
毕竟另一个自己究竟在哪里?她确定不是魂穿,因为她没有另一个自己没有死。而且穿越过来她是启动了中转设备,而不是死了。
她掏出一元钱,走出了邮局,突然想起一件事儿,拨打区外的手机号需要在号码前加零,她刚刚没有。
究竟现在浩然是在哪里?在找她吗?他一定很焦急。
那手机号不在这个省份,没加零会不会打不过去?加了零会不会就能打过去?她站在那里,手里攥着仅剩的钱,脚像是被什么粘住了,转身加上零再打电话,或者离开。
或许这只是她的一个执念,中转设备或许也已经不在,她只是在心里索取着那份牵绊,那里有她的爱人和孩子。
那里有她的打拼出来的事业,有她已经经营多年的生活。有她喜欢的很多东西。从头再来,人真的有那么多勇气吗?
“人只是畏惧死亡,而不是想长寿。曾经是想着长寿的,两百岁,一千岁,一万岁,可如果一次次遭受从头再来,内心经得起折磨吗?有多少人经得起?这一世有多少人已经厌烦了、无助着、恐惧着、迷茫着,可自从有了你,和你在一起,我愿意。”浩然的话缭绕在她耳边,像是那个人还在。
她抬起脚走了出去,留一半空间,也是一种美满。他若是知道,必然有所感应。
抬头看了下太阳,已经快到上午十点了,快步走向了村子的方向。2000年,她所在的这个农村的地方,搞养殖、种植都是不现实的。
那时候不但交通跟不上、通讯跟不上,物流也就跟不上,也没有销路。
最主要的,她挂念着孩子,虽然也有他,但她心里总是不安,他或许会变心。
眼下最要紧的是她必须尽快攒够母亲住院的钱。
她快步走着,手心里已经满是汗水。
8
走进村口,就看到有人聚在不远处,看到她走过来,乔丽丽提高了声音:“子轩,听说你在集市上买鸡蛋和鸭蛋,赚了不少钱吧?是给亲戚做的吗?”
“我看到你在哪卖鸡蛋,没有打搅你,我们就先回来了。你是认识了什么亲戚么?那么多鸡蛋?”
看着几个人八卦的眼神,听柳二嫂这么问,子轩已经猜到了大概:“是恰巧遇到的同学,帮忙一下。”这也不算骗他们。
“吆,我也想买鸡蛋,子轩给我带点吧,买五斤。”
“好,再遇到我问问他,你们也知道联系起来很不方便。”
“说的也是,你一个十岁的小孩子,一个人跑到乡里集市上,也不怕遇到坏人,听说过没有,有的人专门骗小孩子,弄点钱就能骗走,还有如果在一个隐蔽的地方把你悄默声带到别处卖了,也有可能,你这么小的年纪还不懂,以后要是出去最好跟我们说一说,好歹有个伴儿。”
子轩点了点头:“嗯。我倒是没想那么多。”她一个三十四岁的十岁小女孩,早就知道有人贩子这回事儿。
柳二嫂的话似乎是在关心,却又有几分古怪。
穿越前的童年,她的记忆已经有些模糊,小孩子也没太多交际。
不想听他们多说,她赶紧要往回走,被乔丽丽一把拉住了:“子轩,正好我家里做了好吃的,去吃完了再回去。”
“子轩,你一定赚了很多钱吧,那么多鸡蛋,还有鸭蛋、鹅蛋,给我们数数呗。”
“没有,只是帮忙。我先回去了,家里还有母亲需要照顾。”子轩想挣脱她抓着的手,一时又挣脱不开,又不好翻脸。
“乔丽丽,早就知道你的心思,从这两天看子轩这丫头挺有出息的,她才多大,不够年纪,还早着呢。”
“就是,童言无忌,你儿子狗剩喜欢子轩,我们都知道,女大十八变,到时候说不定已经变成金凤凰了。现在这社会变化很大的,你们在村子里不知道,我去南方打工,比如说,深圳,那是经济特区,那里什么样,你们知道吗?人们用的、吃的、出行乘坐的都是你们没见过的,要不是没钱在哪里买房子,要不是没那种聪明劲,没那些资金,现在我也在哪里飞黄腾达了。我觉得很快我们这些地方都会那样。所以啊,到时候,……。”苏轼扫了眼子轩:“再大几岁,有机会我给你介绍一个认识的,绝对比这地方强。”
“呸,子轩,别听他的,他满嘴跑火车,出去打工那么多年赚了几毛钱,大家伙都知道。他这水平,认识的人能是什么水平。真要是他能认识那么有钱的,那么生活好的,早就把自己女儿介绍去了。”柳二嫂不屑地数落着苏轼。
“你这什么话,我女儿她在上学,怎么可能给她介绍呢?再说她年纪也不够。”
“你赶紧松开子轩吧,她家里还有急事,在一个村子里每天都能见到,她都要急哭了。”陆惜雯扯了扯乔丽丽的手。子轩顺势抓住她大拇指,轻轻一转,这可是她穿越前学过的急救方法。
乔丽丽赶紧松开了手,只是一瞬间子轩已经撤回手,她也不想让别人察觉她做了哪些,抬起脚步跑回了家里。
乔丽丽摸了摸了大拇指,刚刚她差点喊出来。这死丫头啥时候学的这一手?
9
跑回家,推开门,就看到院子里坐着一个人。
为了方便,她在院子里放了个凳子,还有桌子,一个略胖的女生就坐在那里。
“兰兰,你怎么在这?”她很惊诧。慌忙跑去屋里,看到母亲躺在那里,掀开被子看了看,没有湿。抬起脚的时候,愣住了,在炕边下有一片潮湿。
她抬头看向母亲,她闭着眼睛躺在那里,仿佛睡着了。
还没有尿不湿一类的用品,即便有钱也买不到,可她会做。只是没有材料也做不出效果好的。她记得做尿不湿最好的材料用的是高吸水性树脂,这是那时候没有的。
兰兰站起身犹豫了一下,没有跟进去。子轩走出来,冲她微笑:“有事吗?”
“为了不听他们墨迹,我跑到你这来躲躲,你这里肃静多了,正好,咱俩约定好了,你假装帮我补课,我正好可以在你这里玩。”
“我是认真的。”子轩小大人儿似的板着面孔,似乎看到了自己穿越前的女儿。
兰兰没在意地摆了摆手:“我爸说了,你可以帮我数学考到七十分,我来看看他是不是故意刺激我,就算是我每次考试有点差,也不至于你能让我考到七十分,你才小学二年级,我拿出一本书你连字都认不全,更别说根号平方,还有一元一次方程,二元一次方程,求各种图形的面积和体积之类的,你知道啥是π吗?”
子轩愣了一下,看着兰兰,她这是来考她的?她搬了个凳子不慌不忙坐在了兰兰对面:“π等于3.14159265358973……。”
风吹树叶摇,兰兰有点蒙圈地看着子轩:“停,不要背了,你还真会啊。我再考考你,一个圆,它半径是3,另一个长方形一个边长是3,他们的面积相等,请问长方形另一条边是多少?”
说完,兰兰得意地身体后仰,这题很简单,可毕竟子轩才小学二年级,怎么可能会。
“这里有纸笔,你计算一下。”
“不用,是3π。”
兰兰瞬间坐直了身子,原来她真的会,不会是真的吧?她以为是他爸拿她学习不好做消遣呢。
她有点不淡定了:“子轩,你不该在小学,你应该在初中。不对啊,你又没学过,怎么会这些?”
“我学过,你不知道而已,还有摔了一下,就都会了。”
“鬼才信你摔了一下就会了呢。我可没那么好骗。不过,即便是你做出来了,也不代表你就能进步,我们比一比。”
“比就比。”兰兰甩了甩刘海,她还就不信了,在学校和同一个年级的比,她输的那么惨,和一个十岁孩子比,她还能输吗?
“能。而且输的更惨!”子轩心里嘀咕着,小妹妹,我可是三十四岁了,可是各科都是学霸级别的存在。打败你太小意思了。
“就这个试卷,这几道题,你不准看答案,我们一起做。”
“没问题,你可让着我点。”
一边说着,子轩拿起笔,做到了左边,兰兰坐到了右边,俩人一顿操作,三分钟后。
“我做完了。”子轩把答案推到兰兰面前,兰兰一边对照答案,脸色越来越难看。
“英语,英语,你肯定不会。”兰兰拿出英语课本:“这篇,你读。翻译。”
“我英语不行,说实话,那个我就是数学会。”她可不傻,有些事儿容易遭人嫉妒。再说也不值得她教那么多。
她还有更要紧的事情做。
“我就说嘛,不过,你咋会那么多数学的?”
兰兰拍了拍额头:“本来是来躲清静的,这下子可好,真是太受打击了。”
“不会的,你看我都能学习的,你肯定也能。”
“我教你这道题是这么做的。”子轩认真地给她讲解,眼角余光看到墙外有一个人影,君尧露出半张脸。子轩假装没看见。
讲完那道题,子轩抬头看,院墙外的身影已经不见了。
“我要做饭去了,你……。”
“你做饭,我就在这做题。”
“好。”子轩站起身去了外屋,生活做饭,没有油了,没有菜可做,只有些做点米饭,园子里有点蔬菜,有自家腌制的酱。
“我突然想起来有点事儿,中午了,也要休息,回去了。”外面传来兰兰的声音,听着声音的大小,子轩知道她已经到了院墙外。
10
灶膛里的火苗,在里面燃烧的很旺,在他们有限的高度和空间里,它们发着自己的光和热。
上一个童年,她是在母亲去世后就由村子里抚养长大的,学费也是村子里出的,也只考到了初中,初三毕业,她已经十六岁。
十六岁她通过劳务公司去了工厂打工。那只是开始。
走在林荫小路上,她说:“地球上自从诞生生命,没有赋予它特别的意义,只是人们赋予了人们太多的意义。”
“人们大部分是自我困扰的,也许这才是人的宿命。”
“如果生命不是繁殖的,而只是进化的,会如何?”
“我想他会是像是宇宙一样不断演化。”
“我们看不见的东西,很多都是如此。它们或许不会繁殖,也不会消失。”
“人类的本源是活着,而不是意义,本源是活的更像是自我,而不是赋予。一切的动力和改变都来自于此。”
她似乎再次站在了他的身旁,悠闲是一种美,不去思考是一种幸福,去思考却是另外一些人的幸福。
空虚会让人堕落,她三十四岁的思想高度,对现在这种生活有些不适应。
“人是不是孤单不是是不是多少人聚在一起,而是有没有自己合适的处境。我从未觉得孤单,人多的时候,更孤单。那时候,才会觉得被孤立、被不认同、被胡乱猜忌的伤害。”
她能听到他的心跳,心里很踏实。也许就是这样。
她突然想到,浩然他们会不会也重生或者穿越到家里了呢?这想法不禁让她激动,她必须马上去看看。
可没有路费,坐火车到哪里要几个小时,来回至少一天,他会来找她吗?
她不知道。
他并不知道她的过去,她也没跟他说过,这意味着他不可能来找她。
她必须去找他。她必须尽快赚到钱。
要尽快赚到钱,一种是交易,可以以交换的形式拿到钱。另一种是非法途径。后者显然不行。
她现在可以用什么做交易?有什么可以去做交易,而又是别人必须的。又是最容易实现的。她在脑海中回想着穿越前自己所记得的哪些新出现的东西。
2000年,国内电商正开始蓬勃发展,可她没资金,赚钱周期相对于她需要的时间也不会太短。
11
她的大脑某些久违的记忆慢慢摊开,像是再次回到多年前。
凭借强大的记忆力,在记忆迷宫里探索,从通过劳务公司进入工厂,到从工厂出来,参加高考,到进入大学,到步入社会。
她慢慢记起了一些数字,熟悉的号码一闪而过,她迅速记录了下来,也许没错,也许是错的。
打电话也许解决不了问题。
她与那里只有一个车票的距离,可此时却似乎如此遥远。
屋外的雨水浓密的像是编制的网,从阴暗的天空倾泻而下,她记得2000年是降雨量很少的一年,这场大雨却下的很大。
闪电在空中划过,屋子里很是昏暗,子轩拉了一下电灯,与此同时,一道利闪劈下,伴随着炸裂的雷声,照亮了整个院落。
嘎嘣,拉线瞬间断掉。灯光并没有亮起。
她看到一个身影站在暴雨里,撑着一把伞,那个身影。她非常熟悉,却又那么陌生,几年没见,他在雨中站在那里,注视着屋子里。
片刻后,突然转身离开了。
她迅速追了出去,背后传来母亲的喊声:“轩儿,轩儿,……。”
她没有停下脚步,雨水浇灌着她瘦小的身躯,那声音早已经淹没在风雨里,她跑出院子,脚下一滑,摔倒在地。
没有爬起来,她茫然四顾,只有风雨声夹杂着雷电在空中挥洒。
弱小的身体在风雨中窥探,谁在远方,谁在近前?
半晌,她爬了起来,在雨中跟随着脚印走,越来越模糊,本来就有很多脚印遗留在上一次雨中。
她确信自己没有看错,那是他。前一个童年,她蜷缩在屋里,错过了什么?
一定有什么她不知道的。
她抬起头,看向空中的乌云,睁不开眼。
回到屋里,换了身衣服,抱着双腿蜷缩在被子里,她还在瑟瑟发抖。
她母亲看着她:“大雨天,你跑出去做什么?疯了么?会感冒的,会被雷劈的,雨天,很危险的,有雷公电母专门释放妖怪抓不听话的孩子。”
子轩笑了,她如果不是已经三十四岁,大概还会相信。
如今,她和母亲的年龄差不多大,拥有十岁的身体,突然又让她觉得很幸福。
十岁的身体,可以不去承受身体衰老,直到灵魂死去吗?灵魂和身体是不是一种东西?
她紧紧抓着背着,捂着自己的身体。
刚刚烧热的炕给予她温暖的拥抱。
灵魂是什么?有人做实验说是发现人死后身体轻了21克。很多人说那就是灵魂的重量。
灵魂究竟是什么?她不知道,可能是生命不能承受之重,可能是人生不能承受之轻,也可能是岁月总是把它雕刻的千奇百怪。
如果每个人都可以都这样,每个人也可以拥有年轻的身体。到底是灵魂的再生,还是人的再生?到底是我还是我?还是已经是其她人?
她还不确定,她到底是怎么穿越的?又是否已经和另一个自己重合?或者甚至是另一个自己占用了她的灵魂?
而另一个自己本该也存在吗?是否该被剥夺?
“跟我说说,他是怎么认识你的?”她小声地问母亲。
空气中是静悄悄的,似乎在和她一样等着什么,半晌,她听到母亲说:“你才十岁,关心这些有点早。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女人,普通的母亲,我不想提起他,你也不要再提起他。”
“你恨他吗?”昏暗的屋子里,她看不清楚她,她也看不清楚她。
“你呢,你恨他吗?”
“我对他的记忆很模糊,我已经很多年没见他了,他死了吗?”
“不知道,可能是死了。”
半晌的沉默。
“我记得的唯一一件事,是他走之前说是去赚大钱。只是就再也没有回来。”子轩看着窗外,雨小了些。
“她跟你这么说的?她在撒谎。”母亲的声音突然有些怪异。
那话本来就是她编的。只是试探。
“他还说他会回来的,会给我买很多好东西,……。”
“他没有,……。”谷翠兰突然沉默了:“是妈妈对不起你。”
子轩在心里叹了口气:“没有。”
雨停了,屋子里突然亮了很多,从屋子里往窗外看,一抹彩虹正挂在天空中。
生活有时候也像是彩虹,人生也是,我们大多数时候惊叹彩虹,而忘记了大多数时间我们活在没有彩虹的时间里。
”你怎么突然好像变了一个人?昨天我就想问。”谷翠兰看着她的眼睛,她的眼睛不大,有些小巧,五官也凑合。
她打了个喷嚏。
“看看,感冒了吧,叫你不要往大雨里面跑。”
“没事的,只是一点应激反应而已。”
“什么应激反应?”谷翠兰听不明白,她突然觉得这不是她女儿。有些惊惧地看着她。
子轩心里直锤自己,什么破嘴,又说漏了,她还无法理解穿越这种事儿,挺了挺胸脯,端正了身子:“妈,你看,我这张脸,是不是原来的?我只是摔了一跤,然后,就这样了,不仅如此,我懂的也多了,我也有点莫名其妙,村里人也有人这么说,你比他们知道的还晚。雨晴了,发洪水了,我去看看电来了没有。”
子轩快速下了炕,迅速跑出了屋子。
“停电了,村里的变压器烧了,要换新的。”雨过天晴,河水“轰隆隆”的声音更加响亮。很多人站在河边看水。水翻滚着浑浊的浪涛卷起泥沙滚石在河道里狂奔。
暴雨之后,总是它们勇猛的时候。在暴雨刚过的晴朗天空里翻滚咆哮。
“这些天都要停电了,买点蜡烛,就可以了。”
不知道是谁家的大灰鹅跑进了洪水里,在里面嘴巴一张一合,身体浮浮沉沉,却没有人听到它的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