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得以喘息的黄昏
清早，常年乌云密布的赫拉森林少见地落下几点阳光，刚好照进了两人所处的房间，艾斯利尔被阳光刺得有些难受，缓缓翻了个身，但身上莫名的沉重感令他感到极其不适。
“……我受的伤有这么重吗？”
他不禁睁开了眼睛，只见弗利斯克死死抱着艾斯利尔，像个婴儿般打着微鼾。
“……诶？”，不想吵醒她的艾斯利尔只能小声地表达自己的惊讶，“衫斯那家伙，一定是他干的！”
他在内心抱怨着，房门突然被打开来，帕派瑞斯大步从门口走了进来，看着贴在一起的两人，愣了一下，马上拿起通讯器贴在头骨边：
“您好，是宪兵团吗？我这里有变态萝莉控聚集……”
“等？！笨蛋住手啊！”，艾斯利尔急忙叫着，弗利斯克还没睡醒就被推到了床下。
“碰！！”
“啊……”
“弗利斯克！！”
整顿好的几人坐在了餐桌前，弗利斯克摸着头上的包，一脸茫然地看着尴尬的艾斯利尔，“抱歉，刚刚不小心把你推下去了……”
艾斯利尔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帕派瑞斯在一旁假装不经意地说道：“正要对人家动手动脚时突然闯进来真是不好意思呢，萝莉控利尔。”
“诶？”
弗利斯克听到后下意识摸了摸自己，有些惊慌地看着艾斯利尔，“哈？！开什么玩笑！谁是萝莉控……”
“好啦好啦，两位不要吵了。”，玛菲特从房间走出来，弗利斯克眼睛发直地看着玛菲特，因为她那巨大的下肢突然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双紫色的细腿。
“嗯？怎么了吗小可爱？”，玛菲特注意到了视线，故意有些谄媚地问道，“对人家的腿有什么想法吗？”
“不要一大早就集体发情啊！”，帕派瑞斯捂着脸大声吐槽道。
“谁发情啊混蛋骷髅！不要在小孩子面前说这个词啊！”
艾斯利尔气愤地反驳道。
“玛菲特小姐的腿怎么变回正常了……”，弗利斯克问出了心里所想的，玛菲特解释道：
“啊？正常？哦，你说我的腿啊，我能够自由切换哦，在蜘蛛和人型之间，只不过需要时间生长和蜕皮，旧皮会在数秒内化成粉末哦，而且味道很香的~是我房间香水的原材料哦。”
“诶……是吗。”
弗利斯克听到自己昨天闻到的香气来源是褪下的角质层时，突然感觉内心一阵矛盾，“衫斯呢？”
艾斯利尔问道，“在厨房，他说难得来了，要亲自下个厨。”
艾斯利尔一听，心情顿时变好了，“诶？衫斯要下厨吗？太好了，看起来今天的早餐会很不错。”
弗利斯克看向艾斯利尔问道：“衫斯很会做饭吗？”
艾斯利尔点了点头，“嗯，他就是我的老师哦，虽然不知道他学了多久，但要学成这样得有相当的天赋、时间和精力。”
话音刚落，一阵浓烈的香气从厨房传来，衫斯端着大大小小的盘子走了过来，帕派瑞斯连忙上去帮忙。
“那边是北方地区风味的番茄荷包蛋，芝士奶油焗土豆，自创的百合红豆羹，甜品的话这边是梨枝慕斯和香草冰激凌，哦对了，如果喜欢口味重的还有这里的金火腿炒饭，脆米茶熏鸡和鱼头豆腐汤，人数还好，但材料有限只能做这些，不过午餐我会准备齐全的。”
“准备什么？！宴席吗？！”
弗利斯克的三观受到了冲击，这是她人生以来第一次把早餐吃出高级餐厅的感觉，艾斯利尔拍了拍她的肩膀：
“我懂我懂，第一次见到绝对会惊讶，我甚至不敢想象他到底是怎么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完成这些菜品的。”
其他人也认同地点了点头，弗利斯克心惊胆战地加了一块荷包蛋送入嘴里，浓郁的番茄味和鸡蛋完美地融合在一起，微妙的咸味和油脂的香气混在一起，两者都完美得表现了本身的风味，又给人带来了全新的感受，弗利斯克如同升华了一般，呆滞地愣在那里。
“好吃到我都没办法形容了……”
过了许久她才吐出这句话，艾斯利尔点着头回答：“确实，一旦吃过衫斯的料理，其他的料理都黯然失色了，可恶……好羡慕他！”
弗利斯克看向帕派瑞斯，“帕派瑞斯先生能吃出味道吗？”
帕派瑞斯自豪地回答：“那当然，骷髅型的怪物虽然没有任何器官，但却有着由魔法构成的内脏，关节也由魔法链接，虽然没有肌肉，但每个关节的魔力都能自由相互牵引，这让我们和和正常的人类身体一样灵活，加上我们没有韧带，有时候比人类还要灵活，还能尝出很多味道。”
说完他张开嘴，半透明的橘色舌头灵活地摆动着。
“哦哦！”
弗利斯克惊讶地看着他，帕派瑞斯自豪地继续吃着自己的饭。
“……”
弗利斯克看着几乎被填满的餐桌，神情顿时有些恍惚，艾斯利尔看着她，明白她心里在想什么，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头：
“这是安洁丽丝的选择，不要低着头，弗利斯克，她托付给你的，是灵魂，带着她的那一份一起活下去，才是对她最大的尊重。”
帕派瑞斯瞄了两人一眼，没有再说什么。
“话说回来，衫斯去哪了？他不吃吗？”
玛菲特一边嚼着东西一边问道，“衫斯刚刚出去了，说是想一个人待着，叫我们别跟上去。”
帕派瑞斯拿起了一块慕斯送入嘴里，玛菲特叹了口气说道：
“唉，又是这样，每次都不和我们一起吃饭，工作的时候也不知道在哪里闲逛，也不知道谁把酒吧扔给了他。”
弗利斯克问道：“衫斯他经常不在嘛？”
两人表情统一地回答：“对啊，每次都这样，动不动就跑得远远的，根本找不到他。”
弗利斯克不以为然地点了点头，很快她就发现，和他们说的一样，衫斯只在做饭的时候出现，其他时候都找不到他。
吃完晚饭的弗利斯克来到酒吧外散步，帕派瑞斯叮嘱过她，这里虽然很少会有活物出现，但绝不是没有，一定要在半径五百米内行动，她一边数着步子，一边看着四周的风景。
“……”
安洁丽丝的身影在她心中挥之不去，就算再会隐藏感情的她，此时也能看出她那空洞而悲伤的眼神。就在这时，一股微弱的气息从远处传来，那种莫名令人发寒的气息，弗利斯克却从中感受到了安全感，下意识向着那个方向走去，不知不觉已经离开了帕派瑞斯限定的范围，四周变得更加黑暗，仿佛下一刻就会有野兽出现，但弗利斯克寻着那气息，笔直地前进着，五分钟后，她看到了一处断崖，屹立于上的，是身着那身金红色服装的衫斯，他背对着弗利斯克，早已经察觉到了她的存在。
“帕派瑞斯应该有告诉过你，不要离开限定范围吧。”
衫斯开口道。
“呃……”，弗利斯克才意识到自己早已出了五百米的圈，衫斯挥了挥手说道：
“快点回去吧，小鬼，省得等下在森林里迷路了。”
弗利斯克本打算乖乖离开，但听到“小鬼”的一瞬间，赌气地走了上去，她“哼”地一声，一屁股坐衫斯身边。
“……你这……”
“都说了，我不说小孩子了。”，弗利斯克有些委屈地看着夕阳。
“……”
衫斯瞄了她一眼，叹了口气：“行了行了，我知道了，弗利斯克，现在赶紧回酒吧，晚上就会有野兽出没的。”
弗利斯克摇了摇头：“不，我想在这里多待一会……”
衫斯无奈地看着她，弗利斯克的眼神中那一丝空洞和不安被衫斯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看了看夕阳，坐在了弗利斯克旁边。
“……所以，能和我解释一下吗？为什么你们会被艾斯戈尔追杀？”
弗利斯克的眼神颤动了一下，抱着膝盖没有说话，“……不想说吗？那算了，我也不勉强，艾斯利尔和我算老朋友了，让你们住三四个月倒是没问题，不过看来你们也回不去了。”
衫斯看向艾斯利尔的领地，浓浓的杀气已经快蔓延过来了，“……艾斯戈尔，是个怎么样的怪物？”
弗利斯克玩弄着自己的头发问道，衫斯愣了一下回答：“以前的话，是个很有正义感的家伙，和当时的我志同道合，所以我和他的关系不错……现在，如你所见，已经是见面就要拼命的关系了，不过，为什么要问这个？”
弗利斯克摇了摇头：“只是好奇，那种随意摧毁别人美好的家伙到底经历了什么……”
衫斯看着她，“……随意，吗……”，本想继续说些什么的衫斯看着弗利斯克的表情便将舌尖上话咽了下去。
“衫斯，你对我的事有印象吗？”
衫斯看着逐渐落下的夕阳问道：
“怎么了？”
弗利斯克躺在了草坪上，“第一次看见衫斯先生的时候，我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面一样……”
衫斯看着夕阳带走最后一丝余晖，回答道：“不，完全没有印象，我活了这么久，从来没有见过和你长得相似的存在，不过，魔力的形状倒是和我的一位挚友很像。”
弗利斯克一只手放在额头，微风拂过她的发梢，“……其实，我失忆了，不，应该说是没有记忆，从今年开始，才有了记忆，在此以前，自己从何而来，父母是谁，家在哪里，什么都不知道，仅剩的，就是一个声音，不停地告诉我——我叫弗利斯克（Frisk）”
“记忆……”
衫斯的表情突然凝固，呼之欲出的表情转瞬而逝，继续地听着她的阐述。
“……有一次，在我受了重伤濒死之际，有一位很善良的女士救了我，很奇怪吧，她虽然才比我大几岁，却满头白发，连眼睛也是雪白的，不管在哪里都很引人注目吧……”
衫斯听着她的描述，像是想起了什么。
“……难道是……”
弗利斯克伸出手，手掌面朝天空，像是想抓住什么一般地：“她叫『安洁丽丝』哦，和天使一样的名字，我不明白，为什么她要为了我这样的人做到那种地步……”
“弗利斯克。”
衫斯打断了她的话，“只要是这个世界的一员，只要还有行动的能力，哪怕一点也好，你对这个世界都有付出，不要认为自己就是『那样的人』，与其自暴自弃，不如尊重那位女士的意志，这不是你放弃的理由。”
衫斯坚定地看向她。
“你要做的，是把自己的『正义』贯彻到底，而不是像个废物一样半途而废。”
“……”，弗利斯克呆呆地看着她，衫斯的眼神中混杂着无数复杂的情绪，但唯一不变的，是那一抹亮光。
“……”，她顿时感到脸上一阵滚烫，不仅是对安洁丽丝的愧疚，更多的是面前的怪物那认真的表情。
“嗯？怎么了？脸很红啊？没事吧？喂。”，衫斯挥了挥手，弗利斯克连忙向后爬了几步，“你你你先不要过来！！”
衫斯无语地看着她：“……搞什么……”，突然，他的眼神变得有些犀利。
“……弗利斯克，我数三声，马上趴下。”
“诶？”，衫斯的眼神不像是在开玩笑，“拜托了。”，弗利斯克感到莫名其妙，但还是点了点头。
“三”
弗利斯克的翻了个身，方便随时趴下。
“二”
她有些紧张地看向前方，一瞬间，她的瞳孔变成了银色，衫斯的表情非常严肃。
“一！”
弗利斯克马上趴下，一阵狂风吹过，一把熟悉的弯刀从她头顶飞过，衫斯冷静地观察着刀的回旋速度，精准地接住了刀，但下一刻，一股无形的力量将刀拉了回去。
“动作很干脆，切，该死的小鬼，又找上了什么级别的家伙。”
熟悉的叫骂声传来，弗利斯克的汗毛战栗，她知道那个声音的主人是谁，阴影从，应该断臂的身影缓缓走来，弗利斯克打着颤说道：
“科尼……塔尔……？！”
科尼塔尔恶狠狠瞪着她叫着：“好久不见了！臭小鬼，我来讨回这条手臂了！”
但他话语刚落，衫斯就已经闪身来到他面前，“『trace·on』”，双刀再次显现，金属碰撞的声音传来。
“速度真快，你，是什么东西？活的？死的？”
科尼塔尔看出了衫斯的与众不同，调侃般地问道，衫斯没有被激怒，双脚离地，以一个奇怪的姿势一瞬间将科尼塔尔绊倒。
“无可奉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