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伽罗:灰衣骑士》第四章
译者:废机行者
校对:钻石

我们选择的命途
已无回头路
挑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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迪莱克托防线的核心中的另一个空营房被转变为一个临时医疗站,而格里夫军士-伽罗则立即被提升为防御指挥-这为游侠骑士带来了一个可供驱使的医疗机仆。
在一段时间里,伽罗的战斗兄弟静静地躺在支撑板上,他则站在旁边放哨。机仆蹒跚地走进,用机械手将兴奋剂和抗原注入伽罗的脖子,但实际上他不需要这样的帮助。尽管被严重的等离子烧伤,作为阿斯塔特超人战士的他也能随着时间完全自愈。
但那是多么的奢侈期望,在马尔克斯要塞,没有任何人有此等殊荣。随着每一分钟的流逝,一连串的激光射到了要塞的侧翼,在坚固的石头上激起一连串震颤。随着死亡守卫用他们的远程武器轰击着要塞,灰尘和碎石坠落,防御者被逼无奈只能躲在掩体,要么只能被原子化。
莫塔里安可随时命令他的宏炮和核武器发射器将这里夷为平地,虽然他真的很想把马尔克斯直接从地图上抹平,但这不是他的行事手段。真正的进攻正在蓄势之中时,入侵者层层的围攻已经将防守部队定死在原地。
这里除了等待别无选择,而伽罗正在给他的精工爆弹枪清理和装填时,加洛尔猛地惊醒了,急促的抽搐足以将机仆踢飞。
当他低头看向自己融化了一半的战斗盔甲时,年轻的战士破损的容貌短暂的陷入了震惊
"我的盔甲...”盖罗组织着,他的声音像被火炙一般干燥
“这几乎成了你的棺材,”伽罗解释着,给他拿了一杯水“我很抱歉,这里的损伤我们还无法完全修复,至少根据我们现有的工具,"加洛尔拿着罐头一饮而尽,伽罗继续说着。"等离子伤害了链接处,摧毁了电路系统。"
激光又一次来袭,加洛尔低了低头,静静地估摸了现状"非常好",他说道。他扔掉罐头起身,身形摇晃地从伽罗安置他的平台起身。流出的血液和处理器的液体浸湿了褥子,超级战士基因强化的肉体已经在超速运转以维持他的生命。他闭上了眼睛,伽罗知道他正在心里复盘自己所受到的伤害。
没人会把这大声说出来。加洛杀死地狱兽的冒险成功了,但他差点就挂了。
他的眼睛再次睁开“谢谢,”加洛尔轻轻地挤出几个字,他的语气清楚地表明他不会接受对他行为的批评。“我已经休眠多久了?”“在这期间有什么变化吗?”
“没多久,”伽罗说。“只有一个小时。”我觉得你的意识拒绝进入休眠治疗那么我们的敌人...他指了指尘土飞扬的空气,他们都听到了能量冲击的齐声合唱。
加洛尔点了点头,把手放在头上,当他触摸到头皮被烧穿到神经鞘的位置时,疼痛袭来,需要从精神上转移了疼痛。“下一次的突袭将会把这里打穿”
“很有可能,”伽罗承认。
加洛尔僵硬地站起来,审视着破损的盔甲时发出一阵咆哮“有个瞬间...当我醒来时...我认为我的灵魂已经从身体上抽离出来了。”他摇了摇头,“真有趣。意识和我开了个玩笑。”
“你没有考虑过这种可能性?”
加洛尔盯着他 “我又不是你。我才不信这种鬼东西。”
“然而是你给我带来琪乐的消息。你来这儿了 你几乎为了保护她而死而且...是因为那些她呈现的鬼东西。”
“是这么看来我就是这么矛盾,连长。我是个蠢货。”在伽罗可以回答之前,受伤的战士一瘸一拐地摇晃着向他走去“你知道他们都会死,是吧?”“当进攻到了我们这,每一个最后剩下的防御者都会被屠杀,哪怕琪乐的鼓励能驱动他们前进。但她的言语无法保护他们。帝皇不能保护他们,他们唯一的选择就是撤退,亦或者湮灭。”他停住了“而对于你和我...毫无疑问,莫塔里安将在离开这里前看着我们死去。”
从他阴郁的记忆中,一个声音从加罗那异常清晰的回忆中冒出,回荡于耳边,那声音强的就像那说话的人就站在他身边一样。
他想让我看到。 文迪卡刺客埃利斯特德 凯尔被战帅派去赫斯珀里得斯平台去刺杀艾菲拉缇琪乐,在伽罗结束他生命之前,他说过。我看到了你的死,死亡守卫。你的心脏破裂而鲜血流尽。
凯尔的表述带有某种无可置疑的肯定难道荷鲁斯通过某种方法向刺客展示了一些关于伽罗生命终结的未来?他看着加洛尔受损的肉体,身上凝结的黑色血液,那是军团战士生物植入物在和他几乎致命的伤害抗争的地方。
那个问题压向了他,这就是终焉时刻了吗?
“她不能死在这里,”伽罗轻声说,接着他用更加坚定的语气重复了一遍。“她不能死在这里!我不会允许的!’
“但是琪乐拒绝离开。”
“那你还能打吗?赫林?”伽罗的话就像咆哮的激光枪一样,他盯着另一个战士的眼睛说道。
“一如既往,” 加洛尔说道,强硬地接受这个挑战
“我觉得也是。” 伽罗拿起这位勇士的爆弹枪,递到了他手里。“这是我的命令,守住降落穹顶最远的一层。那里有一架重型货物运输机,应该仍然可以启航。清空货舱,将科斯塔加尔最后剩下的每一个士兵装进去,包括琪乐,也同他们一起。带他们去皇宫内部, 尽量飞得低点,但一定要快,躲开泰坦的火炮射程。带他们去安全的地方。”
“看看你周围,”加洛尔带着一丝酸涩地说道。“安全是相对的,我的兄弟。”
“照我说做!”
加洛尔做了一个鬼脸。“好吧,我就同意了吧。你知道莫塔里安的探子发现部队撤离他们的阵地吧?他们会用武力迅速推进。我们都知道死亡守卫在激励之下行动有多快。运输机可没那么容易离开平台。”
“是的,”伽罗承认。“所以我会想办法尽可能吸引他们的注意力的。
年轻的战士,当他理解了伽罗的意思后,伤痕累累的脸露出一脸苦相。“你不和我们一起走。”
“我们都会前往我们被需要的地方。”
“你想要我...逃跑?”“让你留下来,然后把你的生命如同一个廉价代币一样卖掉?”加洛尔被这个说法冒犯到了。“可这哪有什么荣誉可言?”
“这和荣誉无关。这是必要的。”伽罗摇了摇头“我丝毫不怀疑你能继续战斗,哪怕你受了如此重的伤,但是今天我需要一个我能够相信的人,而不是一个战士。”他将一只手放在加洛尔的肩膀上。“你也许不相信我所做的,但是你会履行着职责。而你的责任是拯救琪乐和其他幸存者。”
加洛尔愤怒地摇晃他的肩膀“你觉得你能做到什么?伟大的战斗连长纳撒尼尔 伽罗,掌印者之手,艾森斯坦的英雄,能单枪匹马阻止死亡守卫们前进吗?莫塔里安的枪会把你在眨眼间撕碎!你太傲慢了...完完全全听天由命的狂妄。”
“我有我的骄傲,这是肯定的,”伽罗补充道“而我不想白白送死。但今天,有这个必要。我们都知道。”
“我在和聋子说话,”加洛尔撇过脸“你做你想做的,别管我刚说的那些了。那是你一直选择的道路。”
“我知道我的责任—”
“借口!”加洛尔吼了回去。“你夺下了艾森斯坦。然后跑回泰拉,然后说这就是你的责任!我们在船上的,七十个人,我们什么也没说!于是我们发现我们变成了孤儿,被我们称为家的军团所抛弃。因为你做出了选择,伽罗。”现在他把话打开了,这位战士的愤恨无法再被抑制。“我们在月球上被囚禁都是你的错。其他忠诚军团的战斗兄弟们不信任我们, 被我们自己人称之为叛徒。因为你的决定,我们失去了一切! 现在你追求另一种伟大的事业,而代价就是你不能活着见到你所做到的一切!”
伽罗安静地站着 。其他忠诚的死亡守卫战士跟随着他踏上了将荷鲁斯背叛警告送往泰拉的绝望之途上,他们跟着他只因为他是他们的指挥官。但是自从行动开始后,他从没有细想过这个问题:他们是否同意他的选择?
他过去可能太傲慢了,他发现,一直在假设他们的感觉和他一样。
“如果我们没有从伊斯塔万大屠杀中逃出,”伽罗开始说,“我们要么死,要么被转化。这就是你希望的吗,赫林? ”
加洛尔喘了一口气。“我们有可能能阻止莫塔里安委身于战帅的背叛事业,和他签下的契约。我们有可能...”
“改变他的想法?”伽罗摇摇头。“不。”我希望是这样,但是距离那个时候过去太久了。泰丰和杂种怀言者艾瑞巴斯确保了他们的阴谋能继续下去。只有现在,回想起来,才觉得清晰我们在伊斯塔万之前早已失去了军团。 腐败早就在那里了,但是我们看不见。”他的话语中充满了悔恨。“永远不要忘记,我们是唯一没有背弃我们的誓言,我们是唯一的不破者。”
“因为那样,我们无处容身。”加洛尔怒火消退,随着石墙上灰尘降落,变得愈加苦涩。
“你搞错了,”伽罗直了直腰。“我的就在这里,现在。那你的呢? 现在这个时候,是在琪乐和其他人那里,这会需要一名游侠骑士才能让他们穿过防空警戒线到达皇宫内部领域。”
“你用你的生命来保护他们?你,一个阿斯塔特军团战士,一名帝皇的战争领主,为了几个士兵和一个会背诵漂亮字句的女人?“加洛尔皱了皱眉头。“你知道,我觉得如果我跟着你来这,也许我就更能理解你。但我仍然不解。”
“在我们将这些人的价值置于我们之下的时候,”伽罗跟他说,“我们就踏上被荷鲁斯击败的第一步。琪乐提醒了我,现在我也同样告诉你。”他停顿了一会,接着说。“我后悔如今强迫你和兄弟们来这里。我后悔那些战斗兄弟的死亡。 托伦 森德克,梅里克·沃恩,索伦·德修斯。还有其他人。但是如果我们没有从伊斯塔万大屠杀中逃走,我们早已被毁灭了。至少在泰拉这里,你和我可以选择我们自己命运。”
“这可不算什么安慰,”加洛尔说
“是的。”
最后,加洛尔检查了他的爆弹手枪,装备包和剩下的穿甲手雷,做好了准备。“让我抛弃你这点,真的让我恼怒。这感觉就像是背叛。”
“你活着比什么都重要,”伽罗告诉他他把手伸进袋子里,发现了一本折页的小册子。“这个,我想让你拿着它。”
加洛看着册子,抬了一边的眉毛 “我对那玩意儿没兴趣。”
“这是一个叫卡莱布·阿林的人遗赠给我的,”加罗继续说道,手里拿着一本折角的《圣言录》。“他是我的管家。一个平凡的灵魂,但毫无疑问是我见过的最忠诚最荣耀的人。 书页上写了一些字... 他们给了他引导,他们给了他目的。这现在是你的了。”
“我没有兴趣,”加洛重复了一遍,但是伽罗摇了摇他的头
“我不是在要求你去相信,”他郑重地说“就读一读,也许那时候,你将会领会其中的含义。”
过了一会,伽罗认为加洛会直接转身离去,他们之间的寂静被激光弹幕的尖啸所占据。
接着加洛伸出手将书夺走。“我会考虑一下,”他咕哝道。
“你做出了你的决定?”新的声音从门口传进了房间,他们俩回身看去。一个身影站立着盯着他们,伽罗很确定艾菲拉缇琪乐刚才还不在那里,不然他超凡的感官可以听见她的靠近。但他们都没发现。
“你在那里听了多久?”加洛问
“长到能明白你们要干嘛。”她看着伽罗。“我们不需要离开,纳撒尼尔!”
“你知道并不是你想的那样,”他反驳。
“帝皇庇佑,”女人说道“他曾做过的这一切,而今他将再次完成。”
“你是对的,”伽罗站起身。“帝皇确实会庇佑。通过我。” 他向加洛比了个手势“通过我们。这就是为什么我们在这里。”
她眨眨眼,疑虑阴暗了她的脸 “你相信是他派你来到这的,是吗?”
当伽罗再次开口,他声调变低,变成了温柔的劝导。“艾菲拉缇...你并不天真。你并不相信自己能从死亡守卫的突袭之中存活。”
“她并不想活下来,”加洛用锐利的目光牢牢盯着琪乐“你看到他了吗,看到伽罗了吗?呆在这里,在这铁蹄将践踏而过的路上,面对必然的毁灭。这将使她从选择的重担中解脱。 使她自由。”他直接对她说。“但是这是软弱灵魂的表现,而你并不弱。战斗连长永远不会尊重不值得尊敬之人。”
一滴孤独的眼泪顺着琪乐脸颊的纹路流下,然后落到她脚下的石板上。“我... 我不能再承担这个责任了。 我已经被卷入,坠落,失去了控制。 你知道当别人向你寻求引导,但自己却没有目的的那种感觉吗? 是的,我觉得你知道。”她将一个握紧的拳头放在胸口。“我被空虚占据。每一天,我都奉献出一切;但是井已经干了 。我担心我并不是在说话而只是过去音声的回荡。”
伽罗走向她,再一次,将她的手握住。 “我们之中没有人能在命运之路中做出选择。但是我们不能动摇。我们必须前进, 不然只会有毁灭和废墟。你教我的,艾菲拉缇。”他感到胸中涌现出一股勇气,重新点燃了他的决心---冰凉,雄壮,清澈,就像山间清泉涌出的甘甜。“当你第一次来找你时,我学会了你给我的教训。你还记得你告诉我的话吗?”
“你是有目的的。”她点了点头“帝皇给了只有你能承担的职责。”
“而最终,我明白了职责的要求。”伽罗点点头回答“或许我能用自己的方法激励了你,但不是通过语言而是通过这个。”他把手放在了剑柄上。“我看到了我的道路,清晰无比我发自内心的感谢你。“
琪乐看向了一边 “我希望我能有你这般勇气,纳撒尼尔。”
“你行的,”他告诉她“你只需要发现它。赫林将保证你有足够的时间去寻找它。”
伽罗转身面对另一位军团战士并伸出了他的手。加洛接住,他们的臂甲相互碰撞,他们用武姿相遇时,手甲上的陶钢哐哐作响。
“我没有办法祝你好运,”年轻的战士说道,“这些词对你来说,不够尊重。我只会告诉你——如果你走上牺牲的道路,就一定要打得精彩,战斗连长。”
“我们是阿斯塔特修士,”伽罗回答,“我们生来便为此。”
他开始大步走开,琪乐伸手再次抓紧他的手。“我不想你走,”她啜泣着说。“我不想让你走。”
“我也不想,”他承认,一种陌生的情绪在他胸中弥漫。“但这是我必须做的。”
有些东西让他转身过去,伽罗发现加洛尔回过头盯着他,他伤痕累累的脸上刻着一种全新的阴冷担忧的表情。“你听到了吗?”加洛尔抬起一只手, 仿佛要抓住尘土飞扬的空气中抓住声音。
伽罗竭力倾听,在这一段时间里,他完全不理解加洛尔的意思。但他在明白发生了什么之后,血液一下子冷了下来。
什么声音也没有。 死亡守卫收敛了他们的开火的声音。
从他的指挥驳船甲板上,莫塔里安可以听到马尔克斯堡垒表面破碎的石头发出的噼啪声。 集中的射束火力将巨大的花岗岩加热到了难以置信的温度,导致石头在某些地方结渣并融化,并顺着倾斜的侧翼留下来,破坏了上层的结构。现在他停下了轰炸,往常的下降寒冷气流又抚摸过被压制的城堡,而砖石结构由于温度的降低,沿着断层和裂缝开始裂开。
马尔克斯会慢慢地,逐步地死去,最终如同一个巨大的牙齿从里面腐烂一样,倒在自己的身上。又是一个对父亲傲慢的反对标志,原体思考着,在那不容质疑的真相面前,其又一座造物的坍塌。万物皆会腐朽。
让它死,低语传来,莫塔里安点了点头。
万物必须死而重生,当他的军团停滞在疯狂的亚空间之中时,慈父已经展示了非凡的真相,而死亡领主很好的学到了这一课。
在盘旋着的驳船船头,莫塔里安的瘟疫军团安静地等待着先遣的命令,唯一的声音来自反重力引擎刺耳声,和他们呼吸时咕噜冒泡的声音。他瞥了一眼那些穿着生锈,变色的庞大盔甲,其中许多身上沾着闪闪发亮的浓浆,其他一些刚被祝福的变异血肉从盔甲的裂隙中渗出。即使一直存在的成群苍蝇,也是安静地在死亡守卫中穿梭跳舞,在莫塔里安儿子们的裸露的皮肤和肮脏的盔甲中爬行而不是成群纷扰嗡嗡作响。
军团在等待着他。莫塔里安抬起他苍白,瘦骨嶙峋的手,准备发出最终的进攻信号,这次的推进将会使马尔克斯的城池内不留活物——然而他犹豫了。
有些东西在被摧毁的城邦侧翼移动。一个身着风暴灰战甲和战衣的身影,从一个破碎的城垛跳向另一个,像一个彗星坠落一般向破碎的大地前进。
驳船侧翼的巨炮像活过来一样抽搐地移动,追踪那个身影, 泰丰斯的守墓人小队中拿着长爆弹枪的战士开始自行瞄准。
‘停止射击,’原体咆哮着 ,声音低沉。他抬起的手握成了一个拳头,一个看不见,好奇而扭曲的笑容在兜帽的阴影下显现。
“为什么?”莫塔里安转向身旁盯着他的第一连长。在沉思中,他忽略了泰丰斯的存在。“只有一个战士?”我可以在他靴子落地之前将他轰成灰。为什么停下了,大人?要不我再问一遍? ”
“因为我想,” 他喃喃自语真正的原因是,莫塔里安知道只有他才敢面对他们。
狂风给这艘战船带来一声反抗的呐喊 ,它越过数千名强大死亡守卫部队头上,呐喊的是原体的名字,不是致敬或者问候,而是职责和挑战。
“莫塔里安!”灰色战士的大喊穿过安静的战场。“以泰拉和人类帝皇的意愿,我指名你这个叛徒!”
叛徒,最后一个词回响在围绕着他们的废墟中,重复于断壁之间,卷入战争的阴霾之中。莫塔里安的笑容开始破碎,变成了一副冷笑。 他受到谴责之后,一股迅速而无情的愤怒涌上心头,强烈的怒火僵硬了他的四肢。
“我什么都没有背叛,”他嘶嘶地说,在低语重新开始前就回答。原体大步走到观察廊边缘,紧紧抓住腐蚀的铁轨,将金属压扁。 他意识到下面的战士们正仰视着他,渴望他的下一个命令,却被他的不作为而不知所措。
叫喊再次传来 “你已经被腐化了!你已经摧毁了你宣誓保护的! 如果你曾经的一丝一毫还有残存,那就给我看看!面对我,基因之父...如果你有这个胆子!”
“伽罗。”泰丰斯像念颂诅咒一般说出他的名字,“看来时间并没有磨削他的傲慢,反而滋润了它。”旅行者背上的增生物开始颤抖。军团战士那早已被转化的躯体上增生的毁灭巢穴感受到其无边杀意,其中的瘟疫蝇群,它们正急切于满足其杀戮的欲望。“请给予我杀死他的权力,吾主。“说出那个词,说吧。”
一个瞬间,莫塔里安思考着可能性。 他只需要点头,泰丰斯和他的守墓人小队就能击倒游侠骑士。而他们不会用一阵齐射杀死他,不。他们会打残他,击碎他的盔甲,让他无法战斗。 到那时,他的死亡才会开始,这是一个漫长而痛苦的过程,也许会直到泰拉和王座的陷落,甚至更久。
这真是一个诱人的可能。 但是任何由泰丰斯提供给其基因原体的一切,都是有代价的。
如果莫塔里安准许了第一连长的杀戮请求,那么伽罗之死的至高力量将属于旅行者泰丰斯,而不是属于人类收割者的。
莫塔里安了解到在他的改变之后的新生活中,慈父纳垢的恩惠需要通过牺牲获得。他的身体和他的战士们都被重塑, 他军团里的黑暗灵魂真正意义上地成为了不朽的存在-但是这笔交易需要不断地支付货币,而唯一的货币就是死亡本身。
一个充满信仰的英雄之死 ...这可太有价值了。 这不仅是一份送给纳垢的谋杀礼物,花园的腐肥,也是给莫塔里安腐化战士的展示。 全新改变之途才降临于他们,一部分人欣然拥抱崭新的肉体,另一些则犹豫不决。 当这份死亡被他的镰刃收获,如此公平的杀戮,原体将重申他对军团的掌握。
“不,”他告诉泰丰斯。"你被否决了。伽罗的生命属于我。曾经,他以我的名义效忠。 是该由我来终结这个誓言。”
尽管如此,泰丰斯嘲笑了这个决定。”我的守墓人将会清除掉那个自负的蠢货!破誓者不值得弄脏你的武器---”
“你想要我放弃对我指明的挑战?”莫塔里安刺耳的声音变得冰冷。
“我并不是这个意思” 泰丰斯缓和了语气,但他没有退缩。“和一个军团战士单挑?你给了伽罗不配位的荣耀!”他停顿了下,咕噜作响得喘了一口气。“或者我没领会你全部的想法,吾主?”他自己点了点头。‘是的是这样的,对吧? 伽罗一直是你的眼中刺他是那个重要时刻,唯一一个没有跟随你的死亡守卫。他是你的过错。你的失败。”
与名字不同的是,莫塔里安的战争巨镰’寂静‘,当原体从背后拔出时,发出尖锐的嘶嘶声,划破了恶臭的空气。 扭曲阳光从被腐蚀的刀身一闪而过,在泰丰斯拔出自己的武器之前,刀刃已经架到了他的脖子上。
“对我说话注意点,我的兄弟,” 死亡领主一字一顿地说,“在过去,我过于纵容你了。让我盲目于你的野心。 但是那些日子已经过去。 记住你的位置,一连长。”
“我没有任何的不敬,”泰丰斯说道,在刀刃的威胁下丝毫不动摇。“我一直对你都是诚心诚意的。哪怕你不喜欢我说的。”最终,他找到了后退一步的意愿,离开了武器的杀伤半径。“我只会说出真相。是虚荣心让你回应伽罗的挑战。这将使你的地位受损。”
“也许吧,”莫塔里安承认,“但是是由我来做决定。”他把寂静放回原位再次说道。“这是我的命令。让军团退下...给我战斗的空间。”
伽罗每走一步,都紧张地等待着会杀死他的那一枪。
他在考虑,在他死前能听到那声枪响,是爆弹带来的亚音速的刺耳声波,还是激光撕裂空间的尖叫声。或者死亡会在无言之中对他降临
现在,这个问题越来越模糊。 但没有一个战士愤怒地对他举起武器,但是他能感觉到他们的憎恨。
当伽罗将要落到马尔克斯脚下的泥泞地面是,于待命中的死亡守卫战士之中,突然冒出一阵嗡嗡响的云。无数油腻的昆虫从它们休息的地方升起。用数百万只冻结的翅膀拍打着冰冷的空气。
蝇群翻滚着,形成了如黑色幕布一般--幕布缓缓拉开,那些被纳垢所腐化的军团战士也如此。 人类收割者回应了纳撒尼尔·伽罗的挑衅。
伽罗深吸了一口气,将他的靴子牢牢地插入泥泞,烧焦的石头和岩石碎片之中。 慢慢地,他摘下并收起头盔,从战术上来讲,这一姿态是不合理的,但是他感觉不该把自己的脸藏在盔甲之后,这甚至一点都不光彩。
他的爆弹枪锁在他的盔甲上,他的剑随时准备拔出。 他让一只手落在古老的剑柄上,手指摸索着激活能量场的按钮。 这些小小的,本能的,战斗前的仪式能让他集中,这些使他暂时忘记向他走来仇敌的天性。
但只是暂时的。
现在大步从死亡守卫的士兵中走出的原体,伽罗几乎认不出来了, 看起来就像只有从一个破损的镜片才能看到的东西。高大消瘦,一件兜帽斗篷披在金属战甲上,但是斗篷曾经是由沉重而黝黑的材质打造而成,而如今已经腐化,变质;还有盔甲,过去曾威风凛凛,由战斗匠人精工制造闪亮的裸钢和明亮的黄铜,如今已变的嘎吱作响,腐败,锈迹斑斑。
而穿着它们的人更糟糕。· 伽罗曾经向一位面色蜡黄,面容坚毅的主人屈膝,那位大人眼神里充满愤怒,悲伤还有荣誉。现在他面前所看到的这个怪物,死亡的化身被毒尘包裹着,消耗,腐烂。
伽罗惊恐,羞愧,悲痛万分,这是他第一次在伊斯塔万大叛乱后第一次见到他的主人和基因之父。接着他问了一个唯一能问的问题。
“你变成什么了?”
“我成了我们一直追求的样子,”莫塔里安郑重地说,眼睛在黑色的兜帽下闪耀。“不朽。不可阻挡。 无可匹敌。”
伽罗的内心被恐惧笼罩,他的手紧紧握着他的剑柄。“那么代价是什么,吾主?”
这个问题似乎让原体惊讶了,他在回答前犹豫了一会。“代价...”“代价就是一切。”通过他呼吸面具,莫塔里安深深地吸入了周围的毒气,仿佛在用它们维持自己,“伽罗,”他喘息着。"你是我最好的战士之一。"我永远不会忘记。你可以回来你可以加入你的战斗兄弟们。你还来得及。”
在他认为莫塔里安可能说出的所有话中,伽罗最不希望听到的就是这些。 在卢佩卡尔荷鲁斯叛乱开始之后,伽罗已经接受了局外人之路,一个被抛弃者。
“他会赢,” 原体说,就好像察觉了伽罗心中在想着荷鲁斯。“这是不可避免的。儿子们马上将弑父,就该如此。 而新的世界即将到来。“莫塔里安把手伸进斗篷里,当他瘦骨嶙峋的手出现时,手中握着两个腐蚀的金属杯。漆黑的液体,如果黑夜一般也如同油一般粘稠,在杯中闪烁。
他将其中一个给了伽罗, 一种无法抗拒的冲动,伽罗接受了。
伽罗盯着杯子的深处,觉察到了一股强大的力量正在围绕着他,就好像周围的空气正在发生变化。一种无边无际的悲伤,一种他深深埋藏的一种渴望,觉醒了。
打破军团誓言使他陷入了一种无言的失落。 他想起了加洛尔的愤怒和痛苦,想起了年轻战士对他们所失去的一切的无解的悲伤。
伽罗内心总有一部分,总希望时光能倒流,希望这种分离被改变,或许,这也是可能的。
“有幸能和我共饮一杯吗?”莫塔里安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