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是你 第17章 草芸
四月的雨又下过两场,立夏来临，申城正式进入了五月凤凰花开的季节。
学院主题班歌比赛结束的第二天是周日，学生会内部舞会如期举行。恰逢毕业季,舞会的主题一半是促进交流,一半是送别即将离校的学姐学长。策划组要求每个部门都出一个节目,穿插在舞会的各个环节里。王晓佳和办公室另外几个同学没有参与策划的同学,被要求共同出一个节目。
上午十点半，王晓佳按照约好的时间到艺术楼小舞厅进行最后一次彩排。小舞厅现场还在布置，王晓佳彩排结束后,临时被旁边的同学叫帮忙拉一下彩灯的布线,王晓佳不好意思拒绝，留下帮忙，没想到一帮就走不开身了。
蒋芸和部门其他同学一起过来时,王晓佳正和另一个女同学坐在舞台下的一张小桌旁给气球打气。
四周乱哄哄的，一片嘈杂声，只有王晓佳不受影响般，垂着头专心地打好一个又一个气球。她旁边的女同学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拿着打气筒跑上舞台和布置的人说笑了起来，半天没有回来。
“你怎么在这？被拉过来帮忙了？”
蒋芸的声音冷不丁地传进耳里,王晓佳惊喜抬头。
“嗯……算是吧。”她弯眉问：“你是来排练的吗？”她在这里听说了一点关于今晚各部门节目的安排。蒋芸他们部门负责舞会教舞环节里前后的舞蹈表演。
“嗯。”蒋芸关注点不在这,“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十点半。”
“吃饭了吗？”
王晓佳疑惑,“午饭吗？还早,没有呢。”
蒋芸把腕表伸到她面前,“一点钟了,还早吗？”
这么久了吗？王晓佳扶额头，不好意思道，“我一忙起来就忘记看时间了。”
不远处领舞团的同学在叫蒋芸去排练了，蒋芸叮嘱她：“先去吃饭，吃完了再来。”
王晓佳应下了。可她看着台上蒋芸与男舞伴搭在一起，舞步优美，舞姿动人的模样，脚下却像打了钉子一样，完全迈不开腿。
等她再回过神来，舞蹈已经结束了。王晓佳连忙放下手中的打气筒要走，本与她一起负责打气的女生观完舞跑回来了，把打气筒往小桌上一放，央求王晓佳：“佳佳，我有事出去一下，剩下的气球能不能麻烦你一起打了？黄宇那边背板等着用。”
王晓佳犹豫，其实也没剩几个气球了。不然……
她还没不然出结果，蒋芸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了她跟前。
“你还没好？”她冷着脸，是显而易见的不悦。
王晓佳无措，女生也被蒋芸的气场吓到了，改口道：“啊，你有事啊？没事没事，那你先忙吧，我……打完了再出去。”
王晓佳顺着台阶下，“好，那你辛苦了，我先走了。”她看蒋芸，软声问：“蒋芸，一起走吗？”
蒋芸没应她，转过身，走在了她的前面。
王晓佳忐忑，快步追了上去，走在她的身边。
“蒋芸，你学过华尔兹的吗？跳得好好看啊。”她弯着笑眼讨好。
蒋芸“嗯”一声，听不出语气。
“蒋芸，你要回宿舍吗？”她厚着脸皮再次找话题。
“嗯。”蒋芸还是单音节。
王晓佳又轻轻地叫了一声“蒋芸……”，扫见蒋芸冰雕一样的侧脸，喉咙一涩，忽然失去了所有的勇气。
蒋芸是不是很失望，觉得她很烦？
只有脚步声响在安静的空气中了，沉闷得过分。蒋芸不动声色地打量王晓佳，王晓佳垂着头，咬着下唇，细白的指头反复揪着裙摆。
像是在不安。
“佳佳。”她开口。
王晓佳侧目，勉强笑答：“嗯？”
“拒绝人真的很难吗？”语气里有无奈，却没有听出厌烦。
王晓佳心活过来了一点，嗫嚅着想解释，最后却只是认错，“对不起……”
“你没有对不起我。”
“我答应过你以后会大胆一点的。”她语气诚恳，蒋芸冷脸柔和了些。ьiＱυＧéＸχ.℃ōＭ
王晓佳偷看一眼，继续说：“我对不起你陪我熬的夜。”
蒋芸冷淡道:“你对不起的是你的黑烟圈。”
语调还是冷的，气压却不是那种低压了。王晓佳心安了些，咬唇笑，哄蒋芸，“那我下次再不懂得适当拒绝，就罚我黑眼圈永不退散。”
她两只手在自己娇嫩的脸上比划，“这里一大圈……这里也一大圈。”
像个小傻子。蒋芸冷眼看着，终是忍不住哼笑了一声。
王晓佳琥珀色的眸被蒋芸的笑点亮，步伐轻快了起来。
两人又走出了好远，王晓佳温吞地发声：“蒋芸……”
蒋芸疑惑，王晓佳张了张唇，又改口说：“没有，没什么。”
蒋芸停了脚步，静静地凝视着王晓佳。
王晓佳错开眼，不敢看蒋芸，僵持两秒，很轻很轻地说出了口：“下次你不高兴，告诉我好不好？你冷着脸的时候，我……”
她说不下去了，红着脸，眼睫颤动着，像蝴蝶的振翅。
带起了细微的风动。
蒋芸没由来的心软。“好。”她听见自己答应的声音。
*
晚上六点四十五分，舞会开始入场。小舞厅外，灯光如昼，不时会有舒缓的乐声传出，来往走动的都是盛装打扮的男生女生。王晓佳一边签到，一边留心蒋芸到了没有。
内部人员签到表上，蒋芸名字那一栏还是空着的。王晓佳剪了邀请函的一角，收了心往里走。
舞厅内彩灯迷幻，光线昏暗，举目望去，左一簇右一簇，已经到了不少人。王晓佳是第一次来到这种场合，有点无所适从。好像哪里都能站，又好像哪里都不适合站。她躲到一个角落里的小食桌旁，留心门外进来的每一个人。
虽说是内部晚会，但加上应邀前来的往届学姐学长和各组织社团的干部，舞会参与人员也有近两百人。身旁来去的人，王晓佳不认识的竟占了大多数。
陆续有三个男生见她独自一人，与她搭讪，邀请她做今晚的舞伴。王晓佳都尴尬地拒绝了。
她知道蒋芸有舞伴了，可她还是存在着一丝丝的幻想。
六点五十五分，蒋芸终于在她的望眼欲穿中到来了。
她特别打扮过了，向来自然垂顺着的长直发被她打理成了大波浪，着一袭露肩的黑色长裙，露出的肩头细腻圆滑，锁骨平直，宛如一字，整个人冷艳高贵中又透着性感。
像女王，又像公主，让人想臣服，又想征服。
王晓佳不自觉地舔唇，脚下微动，有好几个人却比她更快地到达了蒋芸的面前。
有男有女，蒋芸与他们相谈甚欢，结伴往热闹处走去。
王晓佳收敛起不该有的心思，把自己蜷缩进了黑暗的角落。
舞会开始了，开场节目表演后，即将进入自由交谊舞环节。教舞环节到来，由刚刚的舞蹈团领舞做示范。
蒋芸和男舞伴上台。
聚光灯下，她的长发如海藻一般柔亮，身姿端秀窈窕、步伐轻盈从容，宛如一只优雅的黑天鹅，进退摇曳中的风情，轻易就让身旁同样妆容精致的女主持人黯然失色。
王晓佳听见身旁交头接耳，都在夸赞：“那个女生好漂亮啊……”、“身材也太好了吧”、“啊！我喜欢她的锁骨！”。间或还有女生骂身旁的男朋友，“喂，梁超，收敛点，我怕你眼珠子要掉出来了。”男声辩解：“我没有，我这不是在认真学怎么跳吗？”
带得周围一片嬉笑。
王晓佳跟着笑。笑过后，她仰望着蒋芸，情绪却慢慢地沉了下来。如果是男生，是不是多多少少都能幻想自己有一点机会？可她是女生。
蒋芸永远不会降落她的手心中。
台上的教舞时间结束了，大灯暗下，彩灯明灭，大家开始自由起舞。王晓佳独自一人杵在场内，格格不入。她背过身，自觉地退回角落的小食桌旁。
又有一个男生羞怯地跑到她身边发出邀请，王晓佳借口脚扭了，委婉拒绝。
她在寻找蒋芸。
仿佛心有灵犀一般，蒋芸在舞台右侧的台阶旁，远远地也向她投来了目光。
王晓佳确定她们的目光在空中交汇了，因为蒋芸和身旁的男舞伴说了句什么，穿过了攒动的人头——走向了她。
王晓佳心跳加速，想一直盯着蒋芸看又怕太刻意。她侧过头，叉了一小块蛋糕在碟子里，拉长了耳朵听周围的动静。
一哒哒二哒哒全是混乱的脚步声。
为什么还没有过来？王晓佳装不下去了，刚要回头，余光里扫见一双如瓷如玉的脚。随即，蒋芸好听的声音响起：“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我不太会跳……”王晓佳努力寻常自己的正常声线。
蒋芸今晚好像很放松，微微笑了一下，“大家都不太会。”
“跳得不是舞，是心情。”
王晓佳受教，听见蒋芸又问：“要我教你吗？”
她朝王晓佳伸出了手。
王晓佳微微张大了眼睛，身体瞬间开始发热。犹存的一点理智让她关心：“你的舞伴没关系吗？”
“没事，他也需要自由的机会。”
王晓佳梨涡彻底藏不住地漾了起来，伸手搭上了蒋芸温热的掌心。
“另一只手，放我肩膀上。”蒋芸指挥。
王晓佳望着蒋芸光洁的肩膀，心跳声大得像打雷，犹犹豫豫。
蒋芸的手已经不客气地握住了她的腰。“你腰好细。”她感慨。
王晓佳身子一僵，还没有开始跳，就觉得自己的腿已经软了。
王晓佳的手终于扶上蒋芸的肩头。掌下肌肤细嫩，王晓佳甚至不敢完全落下,只虚虚地搭着。
“放松点。”蒋芸引导着她,“我们从最简单的开始,我左脚进一步，你左脚退一步，我右脚进一步，你再退一步，然后双脚并拢，稍微停顿。”
王晓佳低头关注蒋芸的脚步。蒋芸的脚,也好漂亮呀。蒋芸进了一步,她连忙退一步，集中精神,跟上蒋芸的节奏。
如此往复了几次,蒋芸提醒她：“佳佳。”
“看着我。”
王晓佳抬起头,在咫尺之间撞进蒋芸的眼底。背后是晃动的人影,灯光暧昧,蒋芸注视着她的眼底像是有一汪湖水在波动。
那么专注,那么温柔。
王晓佳心跳漏了一拍,大脑不听使唤。
蒋芸轻“嘶”一声，王晓佳回过神,连忙蹦开脚，“啊,对不起对不起……”
蒋芸白嫩的脚趾头上印着一块黑黑的脚印,王晓佳整张脸都烧起来了。
“没事。”蒋芸不在意,指尖在王晓佳腰上轻拍两下，示意王晓佳继续。
王晓佳忽略腰上的颤栗，越发谨慎脚下了。音乐换了一首，法语女声，烟嗓沙哑，舒缓撩人。两人渐入佳境。
脚步变换之间领略到的世界里，好像只存在着她们两个人。
“是不是很简单？”蒋芸淡声问。
王晓佳仰头与她对视，声音轻柔，含着羞涩，“踩了你好多下。”
蒋芸从鼻腔里发出笑音，她带着王晓佳游弋，转换舞步间贴近了王晓佳的脸颊，“肢体可以再柔软点。想象你是一艘船，正跟着海浪摇摆。”
温热的气息洒在王晓佳的耳朵上，清清冷冷的声线，钻进心里，变成了酥酥麻麻。
王晓佳敏感地一抖瑟，一脚又踩在了蒋芸脚背上。
“对不起对不起……”王晓佳紧张地弯下腰打量，声音像是要哭了。
其实不是很疼。蒋芸动了动脚，伸手托起王晓佳的下巴，想让她不用在意。
王晓佳顺着她的力道抬头，湿漉漉的眼眸在彩灯下泛着光。
蒋芸怔了一下。
“蒋芸……很疼吗？”她轻咬下唇。
蒋芸大拇指触上她的下唇，王晓佳错愕，松了贝齿的力道，微微张唇。
“口红要晕开了。”她语调寻常。
音乐声停下，明亮的灯光亮了起来，主持人邀请大家来玩个小游戏。
“走吧，过去看看。”蒋芸收回手，漫不经心地说了句，“口红果然衬你的肤色。”
王晓佳愣在原地，望着蒋芸的背影，克制住自己想要抚唇的冲动。她注意到了啊。今天她用的口红，是她送她的那支。
王晓佳眼底泛起涟漪，快步追上了蒋芸。
两个小游戏和抽奖环节后，是节目表演环节，接着是兔子舞等大型群体互动，最后又是一个抽奖环节，舞会接近尾声了。
王晓佳早在抽奖环节就和蒋芸打了招呼离开了，她说最后压轴的是她们办公室的节目，她要去换服装了。
主持人在台上声情并茂地念主持稿：“今晚的舞会到这里即将结束了，最后是由办公室学弟学妹们带来的一曲《送别》，送给我们即将踏上人生新征程的学姐学长们。祝学姐学长们，从这个新起点从发，从此，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前程似锦！”筆趣閣
明亮的大灯暗下，和着此起彼伏的掌声，清脆忧伤的钢琴声响起，平息了台下的所有躁动，大提琴低缓地哼鸣，承接起悠扬哀婉的口琴声，把所有人的情绪都拉进了这个凤凰花开的季节。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
舞台上，无声放映的投影散发着柔和的光亮，一张张青春的笑脸在上面闪烁。几个穿着复古民国新式校服的男男女女，或站或坐在这珍贵的记忆前，深情拉弹。
没有人提前离场。蒋芸和所有人一样，在幽暗中注目着台上，又和所有人不大一样——她只注视着王晓佳。
王晓佳换上了蓝色的袄和黑色的裙，柔顺的长直发梳成了两股辫子，垂着长睫，专注地吹奏着十指间的口琴。皓腕微动间，一个又一个忧伤悦耳的音符自她的红唇中淌出。
清纯古典，宛如戴望舒诗中走出的女子。
周围有低声打探的私语，蒋芸已经全然听不清了。一切好像都失去了光亮，只有王晓佳所在的那个地方，留下了一簇光亮、一道美丽的剪影，像黑暗中打开着的一扇小窗。
蒋芸从来不知道她还会吹口琴，也从来不知道，她还有这样的迷人——冷淡从容，忧郁却不脆弱，充满了故事感。
这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王晓佳。
蒋芸觉得仿佛自己从这个窗口里窥见了什么，又仿佛都是错觉。曲声散去，女孩站起身朝台下谢幕，弯起笑眼，站在光明之中，又是那个羞怯腼腆的女孩了。
全场的大灯都亮起了，主持人宣布舞会正式结束了。有人群朝门外涌去，也有人群留在原地意犹未尽，间或也有往舞台挤去的。
蒋芸没有走，谢绝了几个邀她同行的男女，站在靠边的柱子旁关注着王晓佳。
王晓佳站在舞台右边的空地上，被一个又一个男生困住了脚步。有一个男生站着和她说了好几句话，王晓佳抬起了头，在全场张望，很快捕捉到了她的所在。
遥遥的，蒋芸都感受到了她的开心。
她和男生又说了句什么，连走带跑地回到她的身边。
“蒋芸，你……在等我吗？”王晓佳软声问。
蒋芸没有回答，只是反问：“要走吗？”近距离看，今晚的口红，是真的很衬她的肤色，更衬她这身的装扮。
王晓佳点头，“不过，我要去后台换下衣服，你可以等我一下吗？”
蒋芸点头，两人并行到后台，王晓佳进去换衣服，蒋芸在门口与学生会的熟人寒暄。
王晓佳用最快速度换好了衣服，临出去前，顿了顿脚步，又打开了手机的前置镜头，特意补了一次口红。
她把服装还给策划组负责租借衣服的同学，与大家道了别，和蒋芸一起回宿舍。
小舞厅外，月明星稀，凉风习习，高跟鞋声落在成群路过的滑板摩擦声和嬉笑声中，像夏夜校园特别的奏鸣曲。
王晓佳关心蒋芸：“会不会有点冷？”
蒋芸摇头，“你冷？”
王晓佳也说不。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情绪过头，她甚至还有点热。“蒋芸……刚刚下台后，好几个人都找我要联系方式。”
“嗯？”
“我不想给，就都拒绝了他们。”
“嗯。”和她说这个做什么？
王晓佳侧目看蒋芸一眼，收回眼神，过会儿又看一眼，有点期期艾艾的模样。
蒋芸不解，走出了好几步，后知后觉地反应到什么。
“你拒绝他们了？”
“嗯。”
“不会不好意思吗？”
“会……但是，我拒绝了。”
“嗯，那挺好的。”蒋芸淡声肯定。
王晓佳看她一样，梨涡瞬间荡漾了起来。蒋芸好笑，真的是在等她夸她啊。
“你还会吹口琴？”蒋芸随口问。
“嗯。”王晓佳诚实道：“吹得其实不太好，不知道能不能算会。这次也是赶鸭子上架，现学现卖的。”
“挺好的了。专门学过吗？”
“不算是……”迟疑片刻，她轻声地说：“很小的时候，我妈妈教过我一点，算是启蒙吧。后来，学校的音乐老师也教过我一点，再后来，就是我自己的自学了。”
“那你很厉害了。”蒋芸顿了顿，问：“是因为喜欢吗？”
王晓佳抬头看天空，笑了一声，很轻很轻地说：“因为听见口琴声，会有一种怀念的味道。”她低下头，颊边还有隐约的笑。
蒋芸却觉得那不是开心。
她有一瞬间想问问她妈妈的事，可马上又冷静了下来。不想被提起的过去，不需要被任何人记得。
“蒋芸，你脚还疼吗？”王晓佳转开话题。
蒋芸答：“没有真的疼过。”
王晓佳松了一口气，抱歉道：“踩了你好多下啊，我怀疑我是全场跳得最烂的那一个。”
“那你一定没有真的看过全场。”
王晓佳微愣，随即抿唇笑开了。
宿舍楼到了，出了13楼电梯，两人互相道了别，蒋芸手搭在1315宿舍门上即将要推开，王晓佳鼓起勇气说：“蒋芸，我今晚一直忘记和你说了。”
蒋芸侧目等待她的下文。
王晓佳微攥指头，忍着热气说出了口，“你今晚，好漂亮啊。”说完，她垂下头转身就走。
蒋芸叫住她，“佳佳。”
王晓佳回头，蒋芸说：“我认真看过全场。”
“你应该是最漂亮的那个。”她似有若无地勾唇，好看的眉眼舒展着，推门进宿舍，“明天见。”
“……明……天见。”王晓佳下意识地回。她停在原地，看着空荡荡的1315门口，怀疑自己是幻听。
她抬手摸滚烫的耳朵，觉得自己是飘着回的宿舍。
直到卸了妆洗完澡躺进被窝里，她的整颗心依旧没有冷却下来。陈熙竹发来消息，急切想知道：“今晚舞会怎么样呀？有没有牵到蒋芸手？有没有发生点什么呀？”
“有，她教我跳舞了。”王晓佳看见屏幕上倒影着自己的笑。
“哇！光想象一下我就不行了。”陈熙竹追问：“只教了你吗？还是也教了别人？”
“只教了我。”
陈熙竹夸张道：“佳佳，她真的不是在撩你吗？”
王晓佳回想一下蒋芸清冷的容色。
“不是，她对我只是朋友。”
“她随便对什么朋友都这么照顾的吗？佳佳，你真的确定她是直女？”陈熙竹又在给她幻想了。
王晓佳笑敛了许多，说给陈熙竹听，也说给自己听，“嗯，真的。”
蒋芸是直的，很直。
可结束聊天后，她还是忍不住又翻了一遍蒋芸的微|博，翻过她的所有关注甚至是所有微|博下评论里的所有人。
一丁点可能都没有找到。
王晓佳说不清是失望还是释然，冷静了情绪，依旧挺开心地进入了梦乡。
能这样做朋友已经很满足了。她骗自己。
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