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守】（幽兰黛尔）第四十一章 误解 苛责
经过一周的恢复，我现在已经感到好了很多，身上的骨折和皮外伤都好的差不多，按我的理解我觉得现在就可以出院了，可是比安卡坚持一定让我按医生的来，还有在这休养一周才行……
现在是十一月三十号，比安卡从中午守候到我下午，一直在陪我说话和给水果剥皮，尽管果盘已经放不下了。
而现在她离开了，到了每日的晚餐和训练时间，尽管她还想再继续挤出一些时间来陪我，但在我的劝导和要求下，最后达成了这样的结果。
我微笑着对离去的她挥手再见，待门关恢复表情，我想了一下。
出了这种事情，德莉莎学园长重启旧圣芙蕾雅的提案变得十分急切，一切都尽快筹办了。
听比安卡的描述，很多新型训练仪器和经费都需要制造和审批，现在只能先收编一些新和学院的学生去旧圣芙蕾雅，当然，是自愿原则……
虽然大部分学生都同意了，之前上过战场的人们，再一次踏入战场，还是有人选择了拒绝，不过……我们应该同样给予最大的尊重和感激，绝不应该因此道德绑架！
相信那些学生的归属和后续生活，德莉莎学园长应该有考虑到。
现在旧圣芙蕾雅的教学和训练工作也已经渐渐开展了，原来不太接受圣芙蕾雅教条的比安卡也选择了暂时加入和跟训……
我感叹一下，可惜那些学生的梦想，都很难得到实现了……
……
知道那些人那么努力，我现在还待在病房里闲适，心里过意不去。
但终归也需要等待，我还是打开电视打发一下时间吧。
是新闻频道
〈世界自然灾害和新型怪物的调查在进一步研究，各国民众对此表示十分关心。
现在插播一条极东地区当天的无人机拍摄视频……
由此可见，奇异裂缝的消灭和画面中的天命女武神相关，可惜因为现场电磁干扰太严重，无人机电量识别异常，只能拍到这么多，后续报道将继续跟进……〉
这些报道，好像大多都是称赞她们的，我只是觉得有些陌生的感觉，虽然在崩坏时期也有过类似的报道，但是还是少数，毕竟灾难导致全球的各产业受损，新闻业几乎是代表之一了，大部分记者和媒体都已经在灾难中逝去。
现在战后恢复之期，出了新闻，让我第一次觉得人类社会好像真的有些恢复正常了。
我却依然存在着顾虑，目前阶段是歌颂，但这背后往往存在着隐患，英雄在荧幕中会得到追捧和赞扬，同时也带来了批判的可能性……我只是怕，她们是否能承受住来自人心的恻隐。
…………
距离出院还有两天，这一天，奥托主教找到了我，我们一同在窗边交流。
他显得有些愧疚，迟迟不肯发声，良久才吐出一句：“抱歉，真的很对不起。”
他这是为他二十年前的事道歉，他所成立的实验区，抓我过去，导致了我现在的情况……
我苦笑一声，释然地说：“主教大人，其实你有更值得道歉的人……”
我看了看窗外的远方，那是我曾经熟悉的方向，“只不过，他们都已经不在了……”
X-046，X-079，我想起了那冰冷的编号数字，却是我记忆中为数不多的温暖……
我接着说：“至于我嘛，其实已经不在乎之前发生的事了，已经原谅你了……
而且也不得不承认，那样的实验确实对支配之律者的讨伐起到了作用，只是……如果受伤的只有我就好了……牺牲人命换来的胜利，我不是绝对否定，但我也绝对不支持去牺牲其他人的……”
“嗯？对了，主教大人，这次来，一定有什么事吧？”
他眼神复杂地望了一会，才将一张报纸递给我，说：“你先看看吧。”
……
这上面写着很多对比安卡琪亚娜等人的报道，说什么英勇无畏一类的词汇，连同那时的联合组织军队一同赞扬……只是好像也有对我的描述，是：曾休伯利安任职舰长，不灭之刃队员在此次任务中作用甚小，甚至拖累他人导致战事和救援出现不利。
明明连视频和照片都不全，一线信息更是寥寥，作这样的新闻结论，未免有些独断和误导他人，人云亦云，以讹传讹，缺少客观真实性还真的是新闻业的操守吗？
今日只是少言批判我而已，这倒无所谓，我怕日后这样的业界内的人被政界和财阀利用，那样会很可怕……
我有时候怀疑，人们在崩坏中，究竟学到了多少？还是只有部分极端的恐惧，极端的憎恨，还是有些人为那极端的贪婪利用末世的背景。
奥托主教这样也确实是提醒了我一下，我知道他定是为我不平，但我理解他现在几乎很难改变什么……毕竟，现在在人们心中，他的形象要恶劣得多，这也是他在崩坏结束后一直当“甩手掌柜”的原因，处于半隐退的状态。
联合组织的一切事物，几乎都要瓦尔特先生一人操劳，这也是人们信服的。这样就导致世界各地局势依然存在问题。当然，被人们信服的还有一位，凯文.卡斯兰娜，只是在最后战争中身负重伤，一直在机密疗养基地里沉睡着。
这样
说起来，齐格飞先生好像也在那里……
倘若奥托主教硬要干涉这方方面面，或许也还存在着几分话语权和权力，但他不是之前那个独裁的他了……卡莲还活在这个世界，我知道他不会去做那些不求证据的事。
比安卡她们在原来就有些知名度，虽然那时灾难横行，信息相对闭塞，但天命有名的S级女武神，又怎会不知名呢。
我收起报纸，对奥托主教表示感谢：“感谢主教大人告诉我这些，我清楚我要做什么了，另外我有个自私的请求，如果哪天比安卡她们受到的语言的伤害，能否尽力避免那一天呢？但如果是我，就请主教大人不要冒险了……想想卡莲姐，她或许需要你维持这来之不易现状。”
我这番话，前半段作用不大，因为不用我说，他也会为了赎罪去做的，只是后半段，我这般提醒，只是让避免让最大的可能成为他的麻烦，主教大人是身上有洗不清的血债，但他也不能把拯救的能力放在我身上，他又更值得去救的人……
我用卡莲姐提醒，也只是为了告诉他，他内心是有选择的，守护哪些人更有价值，他一直都明白的，而且那样的结局也包括他的幸福了。
只要不把目光放在我身上就好，我内心淡然地言语，我还需要让比安卡知道这个道理。
…………
终于到了出院的那一天了，大家都在旧院迎接我，虽然期间也有很多次探望，但这次不一样，她们或许慢慢接受了这个事实。
我在比安卡的搀扶下来到了大厅，但其实我真的无碍，大家见状也纷纷围了上来。
我说：“真不用扶着我了，我没什么事了……”
大家来到我附近时，我抽开手，环顾四周，缓缓说出：“唉，命运无常，辛苦各位了……同时，我非常感激大家，救了我那么多次……”
为首德莉莎开口道：“舰长干嘛和我们那么客气，而且……”
“而且什么？”我问道。
“舰长，你不知道最近媒体对你的评价吗……”琪亚娜疑问。
虽然德莉莎此时有些示意琪亚娜不要说，但她自己方才也有说出的意思，只是犹豫了，琪亚娜或许顾虑这件事若让我一个人单独知晓，会非常失落吧。
她的意思应该在于，想在此事上，对我有所支持，也因为这件事也不可能我不知道。
我苦笑一下，“当然知道，但我不怎么关注这个，也无所谓吧。”
“那是他们根本不了解当时发生的事。”芽衣冷声说。
“但他们‘了解’他们眼中的我。”我回复说。在那些人眼中，我在崩坏时期就罪恶无数，加上我被革职的这个事实，更是让那些人大做文章。
德莉莎学园长说：“需要我们去给他们施压吗？或许也可以去为你作证。”
“甚至布洛妮娅可以黑进他们的网站。”
我内心淡淡笑了，感觉有些温暖，但我不能让她们这样……
“不用，同时我也想让大家答应我，不用再掺和这件事了，或许声音可以被堵住，但人心是没办法的……”
“可是……”在我身旁的比安卡，也终于开口了。
我打断了她的话，微笑着说，“哪有什么可是，我习惯了。”
“对了，丽塔呢，我为什么没见到她？”我出口问道，也想同时掩盖方才的话题。
“丽塔，她………没有和我说，不过我应该也能猜到，我劝过她，发现我连自己都劝不了。”
听到比安卡这样的回答，我心中一闪，我曾设想的最坏结果，果然真的发生了。
我扶住额头，觉得心有点痛，比安卡见状连忙扶住我，“舰长，你怎么了？”
我握住她的手，真挚地说：“比安卡，答应我，不要为我冒险好吗？”
比安卡别过脸去，也是一脸愁容，“我……”
也罢，这种要求我曾经也都无法答应她们，我又有什么资格要求她们这么做呢？那么，我只能用我自己的方式来解决了。
…………
离开学院后，我倚靠在一个小巷墙上，我拨通了丽塔的电话，可是，一直只有铃声，却无法接通，也不知到底怎么回事。
方才我出来之际，比安卡竟又些阻拦之意，不过在我执意之下，她还是告诉了我些什么。
「“比安卡，如果你们二人真的有什么计划，能否告诉我，我真的不希望你们哪一个再有问题了，那样的话，我会愧疚一辈子的。”
比安卡脸色变得冷漠，为我指了一个地方……」
我只好直接去那个地方，路中一直回想着比安卡方才的语气和神态，也设想过丽塔见到我会是如何。
可能这是我同她们的观点的冲突的真正体现，我或许这般“矫情”会被她们讨厌吧，但我能做什么呢？之前多少的接触和接近，现在我却想默默地一走了之，我好像错的彻头彻尾。
我知道，无论我现在做什么，都无法弥补我身上背负的罪孽，但我也对她们的安危坐视不管……
…………
我奔跑着，虽然路途也算长，可放在之前也不至于有些气喘吁吁，现在……我稳住呼吸，眼前是这座城市军政区的路口，这里的建筑都做的富丽堂皇和高耸入云。
我之前也与他们有过不少渊源，可现在我与那些人的地位不同往日，崩坏结束后，各国政治组织和一些之前的地方官员参与了战后建设的管理。
所以，目前的世界格局，根本不是那个之前三大组织决定的秩序了……
我克制一下思绪，向前走去，直到迎面而来一个身影。
“舰长大人？你为什么回来这里？”
“那你呢？”我问道。
丽塔没有说话，把我拉到一个无人的河边公园，这里也确实没有多少人的气息。
她良久背对我站着，才说出一句：“是比安卡大人告诉你的，对吧。”
“我不在的时候，你们到底做了什么？”我出口问到。
“舰长大人这是不相信比安卡大人，还是不相信我……”她缓缓转身。
这段话自戳我的内心，事实确实如此，我逼问比安卡，擅自破坏此事，不仅是对丽塔的不尊重，也伤害了比安卡，这使得比安卡在这件事两方都难面对。
我今天到底怎么回事，可已经话从口出，无法挽回，便硬着头皮继续我的执念。
“你们还要瞒我到什么时候？你知不知道如果你们掺和这件事会也有可能……可能被人陷害。”
“那舰长你呢！你身上的伤病又瞒了我们多久？难道这一切都要你承受，你之前同我们行动时，每次与那些官员交涉，每次承受当地人民非议，不都是在保护我们吗！”丽塔抓住我的衣袖，接着眼眶微红之中，也意识到了什么，又急忙放开。
“你想多了，我那些作为，都是为了自己罢了，我那时只是想多换去报酬……所以，看在我们还算朋友，就不要掺和这种麻烦事了。”我抱有侥幸心理，希望我这样的漏洞百出的话能让她们少点愧疚吧。
丽塔眼神复杂地看着我，让我心里有点担忧，有些回避之意。
“或许丽塔没有参与这件事的资格，我只是奉比安卡大人之命来调查一下，舰长大人无须担心，如果没什么事的话，丽塔就先回去了。”她做了礼，便离开了。
……
留我一人，在此逗留，她们二人最后的话都变得好冷淡，真的是我做错了吗？我只是觉得……真的没有必要为了我这个将死之人，再去伤害自己了。
还有琪亚娜她们，我拜托奥托主教去和德莉莎学园长周旋，也希望她们也安分一些吧。
我能预料到，我和比安卡的关系，要走到尽头了……那么就从这件事开始吧，让我的“错误”为分别推波助澜。
…………
作者留言：比安卡等人在此期间都有为舰长打抱不平多少采取过行动，但时间不多而被舰长所知，才被迫中止，期间奥托主教为她们的行为处理不确定因素。
两人神情态度失望且冷漠并非是本意，而是一种微妙的感觉
知晓对方痛苦，也知晓对方的选择，不愿放弃也不愿争吵，无可奈何………
另提一句：丽塔的措辞只是掩饰自己真正的意图，同舰长一样，但二人的掩饰都显得笨拙而无奈（这句好像有点剧透）
作者留言：舰长预料过战后会收到之前得罪过的人报复，所以也清楚这样的结局。
灾难消失之后，“战士”乃至“英雄”等能力非凡之人就成为了舆论和人心之下的众矢之的，各国官员的地位也因战后秩序的重建得到恢复，也给了某些人有心之举的机会。
舰长也曾感叹对抗人心有时比对抗崩坏还要困难，被人误解谩骂的感觉会很痛苦，他能做的就是尽可能地保护那些英雄的生命与名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