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林索尔的夏天》读书摘要
赫尔曼·黑塞著 易海舟译
《克林索尔》
孔雀提醒了他,对啊,又是夜已深,现在无论如何都该睡了,必须设法睡着,或许安睡几晚,每晚真正睡上六至八个钟头,人就能缓过来了,眼睛也变得听话、耐用,心也会平静些,夜眠不再有痛苦。可若这样,夏天就溜走了,这些璀璨的极乐夏梦也都没了:千杯未喝的美酒佳酿泼洒了,千个未遇的爱意眼神碎裂了,千张未及欣赏的图景,一去不返地湮灭了! 无人能长久地、夜以继日地燃烧所有光亮,燃烧所有心火;无人能长久地、夜以继日地站在火焰中,白天热烈作画,夜里热烈畅想,越来越享受,越来越有创造力,感官和神经越来越清醒敏锐,如同一座殿堂,所有窗后日日华乐奏响,夜夜烛火通明。会结束的,已挥霍太多自身之力,燃烧太多眼睛之光,流失太多生命之血。 但若要用色彩涂绘一小片自然,就得注意,颜色间必须精准无差地处于与自然一致的比例中,处于与自然一致的张力中。在这点上人是依赖自然的,在这点上绘画永远是自然主义的,就算你用橙色替代灰色,用茜素红替代黑色。
为何要有时间?为何总是愚蠢地按部就班,而非澎湃地同时进行?为何现在自己躺在床上,如同一位鳏夫、一位老人?
在整个短暂生命中都可去享受,去创造,但人们却总是一曲接一曲地唱,却未曾与一切人声乐器共鸣,创造出完美大交响。 他胸腔里的这股情绪是如此美、如此折磨人、如此难以捉摸,这一腔爱恋与颤抖的渴望,向着生命的每一次斑斓结合与撕裂;这甜美狂烈的欲望,促使他去观看、去创作。但同时,他的内心也似透过一层薄罩般隐隐知晓,这一切不过是稚气和枉然!
《路易》
人们画画只是因为没有更好的事做,我亲爱的朋友。如果你恰有喜爱的女孩在怀中,恰有今天想喝的汤在盘中,你就无须用这种疯狂的儿童游戏来折磨自己了。自然界有万千色彩,而我们却执意要将色谱减至二十阶。这就是绘画。
人们太高估感官愉悦了,将精神生活看作是对缺失的感官体验的补偿。然而,感官并不比精神更具价值,反之亦然。因为一切都是合一的,一切都同样美好。
他俩都擅长欣赏和想象。在这些小城小镇间,他们看见了罗马,看见了日本和南太平洋,又用玩闹的手势打破这些幻象;他们的心绪让天上的星辰亮起又熄灭,他们让信号弹在夜夜繁华中升起:世界是肥皂泡,是歌剧,是欢闹的荒唐。 我会想,
我们美丽祖国所拥有的画家中,现在有两位坐在一起,然后我就隐隐有种可怕的感觉,似乎我们是青铜像,手牵手站在一座纪念碑上,如同歌德和席勒。他们必须一直这么站着,用青铜的手牵着对方,直至我们逐渐厌倦雕像——而他们自己却对此无能为力。
也许他们曾是优雅家伙和魅力少年,我读过席勒的一篇东西,很棒。而如今他却变成一个出名的展品了,还得站在他的连体双胞胎旁边,雕塑头挨着雕塑头。他的作品集却无处不在,还在学校里被当成教材。这太可怕了。
《卡雷诺日》
你这一头漂亮的棕发,医生,在十年后就全都变灰了;而要不了多久,我们美丽快活的身子骨就不知埋在哪个坑里了,可惜了,也包括你这漂亮又强健的身子骨,艾尔丝丽雅。孩子们,我们没必要活到这么晚才开始变得理性吧。
今日一去不复返,若不吃它、喝它、尝它、闻它,就永不再有第二次机会了。
太阳永不再如今日这般照耀,它在空中有一个位置,与木星的位置形成一种关联,与我,与阿戈斯托和艾尔丝丽雅,与我们所有人有一种关联,它不会再来了,千年内都不会再来。因此我要快乐, 酒的味道很好。这个老诱惑者,轻易就打消了人们继续前行的建议,喝酒、倒酒、轻轻碰杯,再让新的酒上来。陶制蓝杯中缓缓浮现出往日镜像,多彩幻魔师在人间漫游,为星与光涂上颜色。 他们高坐在摇晃的秋千上,在世界与夜晚的深渊之上,如金笼中的鸟儿,没有故乡,没有忧愁,直面星星。他们歌唱,这些鸟儿唱着异域的歌谣,沸腾的心在幻想,融入夜色、天空、森林,融入神秘魔幻的宇宙之中。 他倒扣空酒杯,不再倒酒。他聆听着。一个孩子在唱,一位母亲在唱。人哪,到底是个流氓无赖,陷在世间的烂泥里,还是一个笨笨的小孩?
《克林索尔给伊迪斯的信》
你向我,向你自己,承认内心的每一种感受,这是好的。只是
莫小看和鄙视任何一种感受!好的,每一种都是极好的,包括怨恨,包括羡慕、嫉妒、残酷。我们为体验这些可怜的、美妙的、灿烂的感觉而活,每一种被我们排斥的感情,都是一颗被我们熄灭的星星。
《沉默亡音》
我想到了。您的星宿位置很混乱,朋友,只有您自己才能理解其意。丰饶的创造力像朵云围绕着您,几乎要喷薄而出。您的星宿很怪异,克林索尔,您一定能感知到。
“每个人都有他自己的星星,”克林索尔缓缓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信仰。而我只相信一点:沉没。
我们乘坐的马车驶于深渊之上,马儿们都害怕了。我们在沉没,我们所有人,我们必须死亡,我们必须重生,大转折为我们而来。到处都一样:大型战争,艺术大变革,西方国家大崩溃。
老欧洲曾经属于我们的一切美好都死去了;我们美丽的理性也变成了疯狂,我们的钱成了废纸,我们的机器只会射击和爆炸,我们的艺术是自杀
。我们在沉没,朋友们,命中注定,清徵调已奏响。” "那只存在于人们的头脑里,在错觉之乡。一切二元对立都是错觉:黑与白是错觉,生与死是错觉,善与恶是错觉。只需一小时功课,辉煌的一小时,咬紧牙关,人便可摆脱错觉的统治。" “你也可以说:我们愿意诞生。”亚洲人笑了起来,
“在你看来是死亡的,在我看来也是诞生。二者都是错觉。相信地球不动而星星在动的人们,会看见并相信上升和沉没——所有人,几乎所有人都相信星星的固定运转!但星星自己并不知道什么上升和下降。” “星星难道不沉没吗?”杜甫嚷道。 “只对我们,只对我们的眼睛而言。”
“你是这个时代最伟大的艺术家之一。你有权管自己叫李太白。不过啊,李太白,你是个焦虑的、可怜的、受苦的、害怕的人。
你奏响了沉没的亡音,你歌唱着坐在你起火的房子里,火是你自己点燃的,你感觉并不好,李太白。就算你日倾三百杯,举杯邀明月,你感觉并不好,你感到非常痛苦,沉没亡音的歌者,你不愿消停吗?
你不愿活着吗?你不愿继续下去吗?”
对付死亡我不需要武器,因为死亡本不存在。唯有一种东西存在:对死亡的恐惧。人是可以治愈它的,对付恐惧是有武器的。
你只需一小时的功课,便可战胜恐惧。
但李太白不愿这样,李爱着死亡,爱他对死亡的恐惧,爱他的忧郁和悲哀,因为死亡让他懂得自己会什么,我们爱他什么。”
《克林索尔写给冷酷的路易的信》
你试过往一个停摆的挂钟上刺入细针吗?我曾试过一次,体会过,魔鬼如何突然进入这个仪器,嘀嘀嗒嗒晃走所有现存的时间
。指针在仪表盘上展开赛跑,疯狂向前转动,发出巨响,奏着急板,直至一切突然停摆,挂钟臣服。我们如今的时代也这样:日月疯了一样在空中狂奔,一日催赶一日,时间从中溜走了,如同从布袋的漏洞中流走一般。我希望终结是干脆利落的,希望这个醉醺醺的世界沉没,也好过又以一种平庸市侩的节奏下坠。
《自画像》
他们说,这正是人类,是我们这个末世中疲惫、贪婪、疯狂、幼稚的精英人类,是正在死去、愿意死去的欧洲人类:因每一种欲望而文雅,因每一种恶习而病态,因知识而欢庆沉没。准备好向前的每一步,也准备好向后的每一步,无比灿烂也无比疲惫。如成瘾者向吗啡屈服一般,向命运与痛苦屈服。孤独、空洞、老旧,是浮士德也是卡拉马佐夫兄弟,是兽也是智人。绝对坦诚,绝无壮志,绝对裸露,孩子似的怕死。充满疲倦地等待,等待着死亡。
《乡居》
超越安稳、蔑视疆界却是我们这类人通向未来的路标。若有足够多的人像我这样蔑视疆界,战争和封锁便不会有了吧。没有什么比边界更可恶、更愚蠢的了。如同大炮和军官:但凡理性、人道与和平还占主导,人们就无知无觉,甚至还嘲笑它们;然而只要战争和混乱爆发,它们就变得重要而神圣。对于我们这些漫游者来说,战时的边界就是刑罚和牢狱啊!让魔鬼带走它们吧!
曾经,我既想成为诗人,又想成为市民;既想成为艺术家和幻想者,也愿同时拥有美德,享有故乡。我用了很久才明白,人不可能同时成为并拥有两者。
我明白自己是游牧人,不是农夫;是追寻者,不是持有者。
《山隘》
全世界的水都会重逢,北冰洋与尼罗河会在湿云中交融。这古老美丽的比喻让此刻变得神圣。
即使漫游,每条路也都会带我们归家。
世界越来越美了。我独自一人,却很自在。我别无所求,只想被阳光晒透。我渴望成熟。准备好死去,准备好重生。
《村庄》
我们漫游者习惯于将爱欲维持在不满足状态,并将本该给予女人的爱,逍遥撒播在村落和山峦、湖水与谷地间,分给路上的孩子、桥上的乞丐、草上的牛、鸟与蝴蝶。我们将爱从具体对象剥离,爱本身就够了。正如我们漫游者并不寻找目的地,而只是享受漫游本身,享受在路上的过程。
《失落》
你们生活其中的俗世实相,
多少次唤起我,命我现实点!
我站在实相中,清醒而震惊
但很快又偷偷溜走。
哦,你们把我从温柔乡拽出,
哦,你们将我的爱之梦惊扰,
但我总能想方设法回归故乡与爱梦
如同水流复归海洋。
《桥》
工作与公务、休假与入伍、红签与绿签,大使、部长、将军、办公室——这是一个多么不真实又阴影遍布的世界啊,但它还存在着,还具有威力去荼毒地球,并把我们这些避世的小小漫游者和彩绘师征召出来。 这里的石头,没有哪一块不是我所爱恋的;瀑布中的水,没有哪一滴不是我所感恩的,没有哪一滴不是直接来自神的宝屋。但与现实对比,这一切就什么都不是,我对伏倒湿木的爱只是多愁善感:战鼓在擂动,军官们在吼叫,而我必须奔跑,许多和我一样的人也必须从世间的各个山谷中跑出,一个大时代开启了。我们这些可怜动物飞跑着,时代一直在变大。在整个路途中,桥下溪水在我心里呜咽,凉凉夜空奏出疲倦,一切都特别愚蠢悲哀。 现在我们又走过这条路,人人都要再次走过他的小溪和街道,用变得更沉静、更疲惫的眼睛来看熟悉的环境、灌木和草坡。我们想到被埋葬的朋友们,只知道非如此不可,只能够悲伤地承受。
《璀璨世界》
公职、条框、时髦与汇率当道, 在这可怕的“现实”中,我寻找道路, 最终总是孤独逃走,失落又自由, 去那儿,梦幻与极乐流淌的单纯之地。
《牧师居所》
我在青春期曾那样鄙夷和嘲笑过神学啊!如今却知道它是充满优雅魔力的博大学说。神学无关长度或重量等琐碎,也无关可怜的世界历史(历史总有轰炸、欢呼和背叛)。神学温柔而精微地探索真诚、有爱、至福的事物,探寻美德与释怀,天使与圣仪。
当一位漫游者路过我的安静居所,我会用目光投入地追随他,用温柔的祝福及渴望追随他,因他选择了人生更好的那部分——成为大地上的一位过客和朝圣者,真挚而诚实,而不是像我这样安定下来,扮演主人。
还是做现在这个不安分的、与人无害的漫游者吧。才不想当牧师呢,只想一会儿当天马行空的神学家,一会儿当美食家;一会儿是懒惰酒鬼,一会儿恋上年轻姑娘;一会儿是诗人和戏子,一会儿又思乡成疾,满心忧惧愁苦,可怜兮兮。
是什么样都无所谓了,无论绿门或树篱,无论从外,还是从内观看这牧师居所及其美丽花园;无论是在街上透过窗户,憧憬看向屋中沉稳睿智的主人们,还是从屋中透过窗户,渴慕看向屋外的漫游者,都是一样的。
无论在此地当一名牧师,还是在街上当一个流浪汉,都是一样的
(除去那些我们无论如何都要执着的少数事情)。
无论在舌尖上还是在脚跟上,无论在快慰中还是苦痛中,只要能感受到内在生命的颤动就是好的。感觉到我的灵魂是活着的,千百种幻想蕴藏于千百种形式中,在牧师或游子、厨娘或屠夫、孩子或走兽中,当然也在鸟儿、树木中,这才是重要的,这才是我的生命所愿所需。一旦无法再这样活着,而必须依赖所谓的“现实”,我宁可死去。
《农场》
在那些忧虑的人们与烦扰的事情中我曾想得太多!因为在那边,为存在找一个理由是无比艰辛地重要,令人绝望地重要——否则人该如何活下去?是巨大的苦痛使人变得深刻。而在此地,并无这种问题——
存在无须理由,思想只是游戏。人能够感受到:世界是美好的,人生是短暂的。
今晚睡哪里?无所谓!世上有什么新闻?谁发明了新的神、新的法规、新的自由?无所谓!重要的是,这山上又有一朵报春花开了,叶上长出银斑,甜蜜轻风在山下白杨林中歌唱。
一只深金色蜜蜂在空中嗡嗡飞舞,哼唱着幸福之歌、永恒之歌,它们的歌是我的世界史。
《树木》
当我们感到悲伤,无法再忍受生活,一棵树就会对我们说:安静,安静!看着我!生活既非容易,生活亦非艰难。让神在你心里说话吧,那些妄念就会沉默。
你慌了,因为你走的路偏离母亲和故乡;但其实你的每一步、每一天,又将你拉近母亲身边。故乡不在此处或彼处,除了在你心中,故乡不会在任何地方。
《画趣》
有价的田地长着谷物, 草地被铁丝网围起了, 生计与欲望横陈, 一切显得腐坏困窘。
《雨天》
那份恐惧又来了,源自童年梦境和童话,源自求学少年命运的恐惧,对于一成不变的封闭性的恐惧,那种忧郁,那种厌恶。世界尝起来多么乏味啊,明天依旧起床、吃饭、活着,又有多可怕!为何还活着?为何还这样傻傻乐和?为何不早早投湖?
你无法在作为流浪者和艺术家的同时,还作为市民和体面的健康人。你会经历迷醉,也会经历迷醉后的痛苦。你要接纳阳光美梦,也要接纳恶心肮脏。
一切都在你体内,黄金与粪土,欢乐与痛苦,孩子的笑与死亡之怖。接纳一切吧,不要逃避什么,不要试图自欺欺人! 你说了太多谎!你曾多少次假装和谐与智慧?甚至在诗句和书本中,假装幸福,假装清明!那些人便是这样在侵略战争中扮演英雄的,尽管他们的五脏六腑都在瑟瑟发抖!上帝啊,
人类是多么可怜的猴子和骗子——尤其是艺术家,尤其是诗人,尤其是我!
《小教堂》
简单、健康、无害的人类,孩童,还有野生动物都怀有信任。
我们这类既不简单亦非无害的人,只能在弯路中找到信任
。
信任自己是一个开始:无须用业债、自责和良心不安,无须用苦行和牺牲,也能获得信仰。
所有这些“努力”都冲着自我之外的神明,然而,我们必须相信的那个神,是在内心的。对自己说“不”的人,又如何对神说“是”呢? 祷告是信任,是确认。真诚的祷告者并不乞求什么,只是陈述他的状况和困境。他唱出苦难与感恩,像小孩们一样歌唱。 当然,荆棘路不是白走的,远游归乡之人,与仅在一处久居之人是不同的。他爱得更真挚,也更能超脱于公平与妄想。
公平乃留居者之美德,是一种古老的、原始人类的美德。但我们这种更新的人类不需要这种美德,我们只认识一种幸福:爱,及一种美德:信任。
《阴云密布的天空》
对付忧郁有好办法:歌唱、虔诚、饮酒、奏乐、作诗、漫游。我靠这些办法活着,如同本地人靠虔诚活着一样。我有时觉得,杯子像是倾洒了,我的好时光太少、太稀有了,少到不足以补偿那些坏日子;有时又恰恰相反,觉得自己有进步,好时光在增多,坏时光在减少。但我从不期望,即使在坏日子都不曾期望的是中间状态,那种不咸不淡的凑合状态。不,我宁要夸张的起伏——宁愿折磨来得更猛烈些,于是极乐时刻的光华也就更闪耀些!
《夜》
从往日苦痛中, 游戏般地编出一首诗来, 见星月旋转, 猜测其含义, 跟随它们去旅行, 随便去哪里。
《红房子》
如昼夜交替,我的人生也在旅望与乡愁的交替中度过。也许我终会让旅行与远方属于我的灵魂,在灵魂中保有它们的影像,而无须在现实中兑现;也许我终会抵达心有故乡的境界,无须再和花园、和红房子们眉来眼去。——心有故乡! 而我的人生没有中心点,我在两极间摆动,走过这当中许多的路。此时渴望在家乡,彼时又渴望在路上;此时需要孤独和修院,彼时又需要爱与连接;我收藏书籍和美画,又将它们转手送人;我挥霍放纵,又离欲苦行。我曾笃信地将人生当作现实来敬仰,结果是,我仅将它当成实用之物来认知和喜爱。 人人都想这么活着,而我也曾照这样活过,多幸运啊!我已实现了许多人生愿景:想成为诗人,便成为了;想建一幢房子,便建了;想要妻儿,便拥有了;希望与人对话,产生影响力,也这么做了。
而每一项实现终会成为饱足,令我难以忍受——对我来说,作诗变得可疑,房屋变得狭窄。没有一个被实现的目标再是目标,每一条路都是弯道,每一次休整却又催生出新的渴望。
我还会走许多弯路,还会为许多“已实现”感到失望。但一切终将实现它们的意义。 那儿,矛盾对立寂灭之处,即是涅槃。挚爱的渴望之星,依然向我灼灼燃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