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TL／TNO同人】旧世守墓者的蓝调

他或许是这个世界上最后的文明人了。

他曾亲眼目睹了那一天的到来，两座隔海相望的大陆腾起一条又一条的烟雾，紧接着，越来越多的烟柱从地面腾起，从他的舷窗前划过，像流星一般再一次坠入大气层，分散，落地。地面繁星般的灯光在火球的照耀下熄灭了，无线电里传来人们的尖叫，惊呼，夹杂着刺耳的警报声，然后突然间归于寂静，仿佛世间无人来过。

人类文明消失在了地球的地质历史中，在这一层或许会被爬虫科学家称为猿猴世的土层顶端 人类留下了一层薄薄的贫铀蓝光，作为文明的证据与墓碑。

但这一切对于他而言，实在是太大了，太大了。此时的他仿佛回到了儿时找不到家的时候，独自恐惧而绝望地蜷缩在不足十平米的舱室内，一遍又一遍地呼叫着地面，是只能收到断断续续的战争动员广播。

一切来的太突然，让他没能见到祖国与家人最后一面

现在的他，已经见不到往日的歇斯底里。他是最后的人类了，他知道。一种无形的责任感，使他奇迹般的振作起来，他又开始刷牙，洗脸，进行每日维护，作为人类的守墓人，他不能精神崩溃地去见上天。

但他不会想到，这样的守墓人，会有第二个。

那天他正在吃早饭。正当他把水球吞进肚里的时候，无线电中不间断播放的战争动员传来了一串英文：

“地面，这里是国际二号，收到请回复。”

国际二号是敌国在战前经济上行的短暂期间发射的用于接替国际空间站的新一代空间站。他当然知道，接通它意味着与毁灭了他家的敌人接触。然而，若是不接通，对方很可能会转到下一个频道，他将错失与其他人接触的机会。

手在电钮前停住了，在那英文重复了第三遍之后，孤独终于打败了恨意，他与对方接通了。

“国际二号，这里是长宫一号。我们收到你的信息了。”

他顿了顿，又说道：“现在都是没有家的孩子了。”

没有愤怒，没有悲伤，没有欣喜，他很惊讶于他自己的心态，仿佛被熨斗熨平了一般，毫无波澜。

对方一惊讶，然后回答道：“是的，而且上帝似乎有意要戏弄我们。”

“上帝真的存在吗？”

“不知道，不过如果祂真的存在的话，一定对他的孩子们闭上了双眼。”他听到对方又接着喃喃道：“审判日竟是这样到来的。”

这是他一生中最难品尝的一天。

在这之后，这个寂静的波段，又一次热闹起来。他知道了对方叫麦伦，一个上尉，对方也知道了她的名字。谈话的内容也渐渐丰富起来，从最初的寥寥数语，到后来，天文地理，家长里短，无所不谈。每当他打开无线电，舱室的轰鸣仿佛停止了，取而代之的是故乡的小山，流水，和路上的行人。他们都十分默契地回避了这场战争。但两个人都知道。他们绕不开这个话题。

“杨，关于这场战争，我想我有一些东西要和你谈谈。”在一次交谈中，麦伦冷不丁切到了这个话题。

一个霹雳流过他的躯体，他僵住了。不等他回应，麦伦又继续到：

“我们一直都在回避这个话题，今天该是个头了。”

“我有两个孩子，艾里克和卡佳，他们住在首都，最先被打击的地方。”

“你什么意思？麦伦？”突然涌入的悲痛让他警觉起来：“你不要忘了，你们的核弹也在我的家乡爆炸了，我的孩子那一天才五岁！”这么久来第一次，他用“你们”来称呼对方。甚至有那么一瞬间，他想冲过去，用他的配枪，打碎这个混蛋的脑壳。

“请别误会，我是说，就算我想继续战争，我的1911也打不中你。”他顿了顿，“让我们替祖国结束它吧。”

“怎么结束？我们来宣布停战吗？”

“你我都是军人，最后的两名军人”麦伦回应“这没有问题吧？”

“那么，就此结束？”

“就此结束吧。”随着这句话的出口，旧世界的一切仇恨，终于在文明的最后，画上了句号。两个人都像没有骨头一样向后倒去，长出一口气。甚至差点在无重力的环境下转了一圈。

“该死，当将军的感觉可真他妈爽。”

“老麦，把饮料拿出来。”他突然想到什么，飞到对讲前说道，“顺便把窗户打开，这个点我们应该能看到彼此。”

“你怎么知道我没开舷窗？”

“自从那一天起，就没有什么好观测的了。好了，打开窗户，我们喝一杯。”

他打开了许久未动的舷窗，窗外是仍旧蔚蓝的地球，国际二号飘在上空，宛如一座白色的十字架，他隐约看见麦伦在挥手。

他长舒一口气，拿起水袋，一字一顿的说出了祝酒词“敬文明。”

“敬文明。”

阳光从地平线上洒来，照在了他的脸上。太空中的阳光是那样的刺眼，可他并不想关上窗户。

“这是文明的落日”他想，“可这依旧是人类的朝阳。”

文／SpBs

这篇文章灵感来源于tno的启示录文本，所以斗胆加上了tno的tag。之前想投校刊结果似乎没过，就在B站放了，谢谢大家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