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羽》第三章:未来送别历史
瞅啥,更新没见过<(`^´)>

封冰节之后,各个家族就开始着手准备新的小家伙们入学的事情,灮族又开始忙碌了起来。尘出发去往素纱山一带巡查边境的防守,寒风季正是灮族最薄弱时间段;樽也前往伯家,为新的小家伙们准备入学仪式。家里只剩下洁和羽,还有管家们。
但是这也不代表这几天就能闲下来,庆正为羽进入伯家清点一些必要的物品。不过所幸,去伯家要带的是最少的,顶多一些生活用品和钱就足够了,要是缺了什么伯家里也是买得到的。
羽倒是自己一点都不着急这些,反正庆叔会帮自己弄好,只是听说到了伯家之后就要自己照顾自己了。虽然这几个月妈妈倒是一直在教一些基本的生活常识,但是好多好复杂,真的不想看。随爪丢下卷轴,跑出房间,庆正站在花园里清点最后的物品。
羽迈着小碎步靠近,突然一下抱住:“庆爷爷!陪我玩好不好~”
庆腾出爪子,拍拍羽的小肩膀:“哎哟,我的小少爷,等爷爷清点完这点再玩也不迟。”
“好!”羽乖巧地坐到一边花坛上,看着庆和其他兽把物品清点完。
天气越来越冷了,哪怕是饷午之后,花园里的水潭都被冻上一层结结实实的冰,平时吵吵闹闹的花园已经安静了不少。羽从花坛上跳下,小心翼翼地爬到水潭上。冰面上滑溜的很,哪怕专门穿着防滑的靴子羽也摔了个狗啃泥。偶然间,羽似乎听见冰面下有些不寻常的声音。
羽这才发现,原来冰面之下并不是悄无声息的:冰面下随时都有巨大的如同咆哮般的咔嚓声呼啸而过,紧接着像是悲鸣的嘟一下回荡在下方。有时候,接连几下响起,像是冰面下真的有只巨兽。魔幻而不真实,像是别的世界发出的一样。
庆忙完了自己的事,也小心翼翼地来到冰面上,站在羽的身后,慢慢地问:“是在听冰的声音吗?”
“嗯。”羽颤颤巍巍地爬起来,冰面依旧那么滑,还是让庆扶着才能站稳。
庆抱起羽慢慢爬到岸上,又小心地放下,牵着他走到水潭中间的亭子上。羽趴着栏杆上,望着青绿色的冰面,好奇地问:“庆爷爷,冰面下有什么,我听到了好大的声音,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庆看着羽,想了想:“小少爷想知道吗?”
羽立马从栏杆上下来,头点得像小鸡戳米。
庆蹲下来,指着房间,催促道:“那你去把家徽拿好,我们出城!”
“啊?”羽呆在原地,从小他从没有出过城,这次却要出去,心里有点怕。
庆握住羽的小爪子,鼓励他:“别担心,庆爷爷在呢。总归要离开家看看外面的世界,不能一直呆在家里是不是。”
羽听不大懂,但是庆说了这些,还是鼓起勇气点点头。
“那快去吧,我在这里等着小少爷。”庆笑着站在原地,望着羽一蹦一跳地跑向房间,“年轻真好啊。”
不一会,羽又是一蹦一跳地回到庆的身边,举起自己的家徽:“庆爷爷,我们现在出发吗?”
“嗯,走吧。”庆牵起羽的小爪子,一摇一晃地往大厅走去,“不过我们先给夫人打声招呼。之后我不在了,你也记得出门之前和夫人说一句,别让她担心啊。”
每每回想起这个时候,那时自己懵懵懂懂地点点头,前面庆爷爷说了那么多,自己一个字也没听进去,唯独这句话记得很清楚。
天下只有亲人对自己是一心一意的,这只有在自己离开了那么久之后才真正意识到。
那天庆爷爷还说过什么?自己记得很模糊了,懵懵懂懂地向自己母亲请安,懵懵懂懂地出城,只是感觉往日庆叔厚实爪子不太能握得住自己了。
“看,出城就是这么简单,把家徽交给看守的叔叔们,等他还给你就可以出去了。只是记得……”庆突然停了下来,弯着腰喘了口气,“呼,回来的时候也是一样就行。”
羽停下来,疑惑地眨巴眨巴眼睛,问:“庆爷爷,累了吗?那我们找个地方休息下吧。”
庆摆摆爪子,站直身子,挤出一个笑容:“没有没有,庆爷爷哪里会累呢?我们继续往前走吧。”
年幼的羽当然不会发现什么不对劲,甩着小爪子,一边好奇地看着城墙下的房子——除了是用木头做的以外,似乎和城内区别不大。
眨眼间,城墙就已经看不见了,庆和羽真正来到了苍漠上。苍漠,苍漠,苍茫雪漠。如同它的名字,目光所及之处,没有生命、没有死亡,永恒的白色才是这里唯一的语言。
羽不安地握紧庆的爪子,很害怕,躲在他背后,弱弱地问:“庆爷爷,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我好害怕。”
庆像艰难而缓慢地蹲下,把一只爪子搭在羽的肩膀上,指着周围,反问羽:“小少爷,你看见了什么?”
羽环顾四周,他什么也看不见,除了白茫茫的世界,只能摇摇头。
“还记得,我们出城来干什么吗?”
羽眼睛一转,想了会,说:“庆爷爷说告诉我冰下面有什么。”
庆点点头,指着远处,问:“小少爷看见了吗,那里有一个小湖。”
羽踮起脚尖,借着下午的阳光勉强看清,那个方向好像有块宝石一样闪闪反光,开心地大喊:“看见了,好亮好亮!像块宝石!”
“我们去哪里吧,你想知道的都在哪里了。”
“好!”羽又撒开脚丫子跑起来,精力像是永远用不完似的。
到了那里之后,羽才发现这里其实不止有湖泊,周围还有片小树林,但最吸引羽的目光还是中间如蓝宝石般璀璨的湖泊。
和家里的小水潭不同,这里的冰映照出透亮的蓝,如孩童尚未被污染的内心,呈现它最纯粹的颜色。不规则的裂纹延伸在冰面上,湖泊正歌唱着自己初冬的歌谣——和羽在水潭上听见的一模一样。
羽一句话没有说,就静静的站在原地聆听水潭演奏自己的歌曲。
庆晃晃悠悠地走到他身后,扶着他肩膀指向湖中心的裂缝,笑了:“现在知道了吗?”
羽轻轻地点点头,生怕破坏湖泊的演奏。
“这是初寒时节,冰面破裂、冻结、又破裂、又冻结的声音。好听吗?”
羽连连点点头,他很惊喜自己发现了一种新的东西。不过更惊喜的是,元莹姐姐也来了。元莹也很意外自己能在这里遇到他们,也跑过来,好奇地问:“爷爷好!小羽,你们来这里做什么啊?”
羽指着结着冰的湖面,兴奋地说:“听冰湖唱歌呢!”
庆笑而不语,只是扶着一棵树慢慢坐下,哪怕是扶着,也花了将近半分钟才坐下去。
“小羽你会溜冰吗?”元莹拉起羽的小爪子就往冰湖上跑。
羽摇摇头,虽然在卷轴上见过这种运动,但是自己从来没有试过,无论是家里还是城里都没有可以溜冰的地方。
元莹一叉腰,打起趣来:“哪有灮的小孩不会溜冰的,那滑雪总会吧,别说自己不会。”
羽耳朵一趴,尴尬地挠挠脑袋:“我……会一点点,不过不太好就是了。”
“溜冰很简单的,只要保持好重心,一左,一右就学会了!”说罢,元莹掰了下靴子后的开关,一双冰刀就从靴子中弹出。
“姐姐,这是什么?”羽蹲下来指着冰刀,就是个好奇宝宝。
“这是冰刀,溜冰才能用到的。”元莹望着羽的靴子,想到了什么,一拍脑袋,“哎呀,你肯定没有冰刀啊,这怎么学?”
“无妨。”庆晃晃悠悠地走到羽的身边,“抬起脚。”
羽听话地抬起脚,庆伸出指头,小小的法阵在指尖闪烁,魔力凝聚的冰贴在脚爪上,形成一对精致的冰刀。
“哇!好漂亮!”瞅着这一对冰刀,羽两眼直放光。
“好了,去玩吧。注意安全。”庆扶着数树颤巍巍地坐下,平时看似随意的动作今日却花了足足半分钟。
庆坐在树下,望着小家伙如以前学步一样,总是摔跤,自己也总是下意识想站起来,却没了那个力气;但每次小家伙摔跤的时候,另一个小家伙总是会及时出现。
不久,羽便掌握了诀窍,张开双臂像只雄鹰一样“翱翔”在冰面之上。元莹跟在羽的屁股后,为羽“保驾护航”。
“元莹,你过来一下。”庆用尽全力,这下让他缓了好几口气才恢复过来,“坐到我旁边吧。”
元莹收起冰刀,听话地抱着腿坐在旁边。
“其实,给你寄那封信让你来着的兽,是我。”
“我大概也能猜得到,哪有这么巧的事。这么大的苍漠,为什么偏偏在这里遇见你们。”
庆艰难地扬起嘴角,元莹真的很聪明,很多事不需要说,她就能明白。缓了口气,继续说:“找你来是想告诉你,尘和洁准备收你做义女,以后,你和羽就是一家人了。”
元莹先是一怔,但虽短但丰富的经历还是让她冷静了下来。
庆注意到元莹的反应,抚着她的背后,一边喃喃自语:“你肯定很好奇,为什么炼家的天才会出现在这里。”
元莹早有耳闻,庆当年是族里数一数二的魔法师,哪怕是不喝精炼魔药,对魔力的控制也远超族人。之后在百年前平定苍漠动乱的战争后隐退,也不接受炼家的邀请,再无消息。
“其实,我欠樽长老一条命。当年,是他在这里救下的我。之后在炼家修习,出师便跟随樽长老征战四方。百年前的动乱中,我的魔力流转受到了不可逆的打击,活不长了。”庆苦笑道,像是嘲弄自己命运,“所以我决定在生命的最后,帮樽长老做点事情,于是便成为了家里的总管。我没有家人,樽、洁、尘他们就是我的家人。”
望见羽开心地在冰面上滑来滑去,庆脸上苦化为甜,继续悠悠的诉说:“能见证洁长大,结婚,成为族长,又生下羽,见证羽赐名,我觉得这是我这辈子最大幸运。”庆的眼角烫出滚烫而甜蜜的泪,“如果可以,我多想继续看着羽长大,看着你长大,谈婚论嫁,看看对家是个怎样的兽,然后看着你们的孩子,——估计你们要是忙的话,还是我来带吧。”泪水模糊了庆的视线,但他依然能在这片模糊的幽蓝中找到羽的身影,“可惜我活不到那个时候了……”
“一定有办法的!只要生命精粹够多,爷爷你一定可以!”元莹握住庆冷得像冰的爪子,试图用自己的体温把它捂热。
庆无力地摇摇头,以自己对魔力的理解,能在魔力流转失衡后活百年已经是个奇迹。他推开元莹的爪子,无奈地笑笑:“樽长老和族长也不是没想过办法,但……如风中残烛,魔力流转的崩溃已成定局。”
“不……庆爷爷,羽还需要你,我们都还需要你。你不能走!”元莹再次抓起庆的爪子,越发冰凉,冷得几乎和冰一样了。
“我也见过你的父母,他们是伯家百年来最好的战士,如今灮的稳定少不了他们的努力。”庆从怀里掏出两封信,“这两封信,蓝凝脂的是给洁的,红凝脂的是给樽长老的。待会,你带羽回去,把信交给洁。你之后要回伯家,代我交给樽长老。尘估计你等不到他回来,我已经寄过去了。”庆颤颤巍巍地站起,这又花了分把钟。他抹去元莹脸上的泪水,轻声地叮嘱他:“别哭,冰天雪地的,会冻上的,再者,别被羽看见了。”
庆转身向树林深处走去,元莹想说什么,喉咙却被堵住般,怎么也说不出口。
“别让羽起了疑心,也别告诉他们我在这里,我可不想看见白发送黑发。”庆摆摆爪子,消失在树林之中。
元莹早已学会潜藏心里的情绪,无论庆的离去带来多大的悲伤,她还有更重要的事。转过身,羽还在冰面上放飞自我,城里的洁族长还在审批卷轴,伯家的樽长老还在准备入学的事情,他们才是庆最在意的。元莹收起信和悲伤,放开冰刀和快乐,回到冰面上陪羽一起。
太阳慢慢从天顶走下,突然间,羽脚下的冰刀断裂,让羽摔了个大跟头。元莹赶紧滑过去,还好羽没受伤,松了口气。
羽拍拍屁股,心疼的捧起那对冰刀,问元莹姐姐:“姐姐,冰刀断了,怎么溜冰啊?”
元莹盯着这对魔力凝聚成的冰刀,知道庆再也回不来了,强忍住泪水,弟弟还要自己带着,不能在这里倒下。
“有了,再去找庆爷爷做一对就好了!”羽开心地丢下碎裂的冰刀,小心地往岸边走去。
元莹也收起冰刀,拉住羽:“时间不早了,该回家了,我们……先回家吃饭。”
“那庆爷爷呢?”羽脑袋一歪,一下让元莹不知如何回答。
羽眨着大眼睛,元莹随意撒了个慌:“庆爷爷走得慢,让我们先走,他就在后面,马上就到。”
“好!”羽转过身,对着树林里大声喊,“庆爷爷!我们先走了!你快点过来啊!”转身就往主城的方向跑去,“姐姐快点啊!比比谁先到!”
元莹捂住嘴,望着对面空空荡荡的树林,历史逝去却无能为力的感觉深深包围它,但她清楚自己不能哭,未来正在背后跑着,等着她追上自己。元莹眼中露出前所未有的坚定,转身跑向未来。
洁站在门口的灯笼下,等着两个小家伙回家。
“妈妈!我回来了!”羽老远就看见洁,一边挥舞着爪子,一边喊道。
洁摸着羽的小脑袋,催促他赶紧进去吃饭。元莹和洁对上目光,下意识地闪躲开,不知道怎么开口。
“见到庆叔了吧?”
点点头。
“庆叔把事情都交代给你了?”
又点点头。
“进来吃饭吧,别凉了。”
没有点头,只是跟着洁的脚步。身后传来大门关上的声音,自此,元莹也成为这个家的一份子了。
深夜,洁审批完今日的文件,熄灭火盆,朝着后房走去。果然如她所想,元莹站在这里等着她来。
“怎么了?”
元莹拿出那封信,交给洁,转身准备回房。
“等一下。”
元莹停下脚步,看向洁。
“是不是有什么没说?”
元莹明白了什么,立马跪下来:“女,元莹,拜见母上。”
洁马上扶起元莹,一把抱在怀中:“想哭就哭吧,大家都在后房睡觉,没兽听得见。”
元莹再也压不住悲伤,把头埋在洁温暖的怀里哭了起来。一开始只是微微的啜泣,后来越来越大声,最后哭的撕心裂肺。她终究只是个孩子,承受了太多不该承受的。
在明亮的月光下,温暖的怀抱中,元莹说出了自己自出生就没说过的那两个字:
“妈妈。”

ps:写嗨了,没别的意思
发刀子真爽,欸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
下次还写,欸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
世界观来自@极夜天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