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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越时间之影(三)

2023-09-22 16:15 作者:祖嘎  | 我要投稿

Ⅲ 正如我所说过的,这些疯狂的幻象并不是一开始就让人心生恐惧。当然,人们自来也都会梦到奇怪的事物——与日常生活毫无关联的片段、画面还有阅读过的内容会融合在一起,然后不受约束地、反复以惊奇的新方式出现在梦境之中。最初的那段时间,我会把那些幻象当作自然的梦境,尽管我之前从来不会做荒诞不经的梦。我认为很多异常而又模糊的梦境一定都是源于生活中那些多得难以确定来源的琐碎之事;还有一部分梦境则反映了普通书本中所记录的一亿五千万年前——二叠纪或者三叠纪时期——原始世界中植被及其他的一些状况。但是在这几个月的时间里,我心中的恐惧愈演愈烈,梦境开始变得清晰,并且与记忆有着莫大的关联;而此时,我也开始将这些梦境与我心中日益增长的、抽象的焦虑感联系到了一起——记忆受到限制的感觉、有关时间顺序的怪异认知、1908到1913年间对于我和第二人格互换的厌恶感,以及之后对我自己身体的莫名排斥。 随着梦境的细节愈发明晰,所带来的恐惧也仿佛被放大了一千倍般变本加厉——直到1915年10月,我发觉自己应该做点什么了。也就是从那时起,我开始广泛地研究其他失忆症和幻象的案例,认为这样能够确定我的病症所在,并摆脱给我带来的情绪上的困扰。但正如我之前所说到过的,最初的结果与我预想的几乎完全相反。当我发现自己的梦境与其他人的如此相似时,这令我感到十分烦乱;由为甚之的是那些记录年代十分的久远,那时的人们根本不会具有任何地质学的知识——因而也就不会知道原始的地球是什么样子——起码不会具有与此类话题有关的知识。不仅如此,这些记录中还叙述了极其恐怖的细节和阐释,内容尽是有关宏伟建筑和巨型花园,以及其他一些东西。这实际的景象和脑海中的模糊印象本身就够糟了,但其他睡梦人口所暗示或是断言的东西更加充满了疯狂和亵渎神明的意味。最糟糕的是,我自己的假记忆触发了更为荒诞不经的梦境,同时暗示着某些即将发生的真相。但大多数医生认为我的做法大体上还是切实可行的。 我系统地研究了心理学方面的知识,而且在我潜移默化的影响之下,我的儿子温盖特也同样在此方面做了些研究——如今的教授职称也以此为启蒙。1917年到1918年间,我在米斯卡塔尼克大学参与了些特殊的课程。与此同时,我在医药学、历史学、人类学方面的学习也从未松懈,甚至曾长途跋涉去往远处的图书馆查阅资料,后来我甚至读到早年间那些恐怖传说的禁书,而这些也正是我的第二人格十分痴迷的内容。甚至有些禁书正是我那第二人格阅读过的——里面某些骇人的章节边缘还做出了注释及明显的修正——其中的字迹及用词似乎并不是出于人类之手,这令我的内心极其不安。 这些标记都是分别用与书中相同的语言记录下来的,尽管这些书籍很明显都是些专业性极强的著作,但阅读者似乎对每一部作品都颇为了解。但冯·容兹所著的《无名祭祀书》一书中的注释却别样地引起了我的警觉。虽然此书中的修正——某种曲线的象形文字,与其他德文笔迹使用的是同一种墨水,但却与人类文字形式没有丝毫相似之处。不仅如此,这些象形文字一定与出现在我梦境中的文字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有时我会灵光一闪地觉得自己明白了其中含义,又或者即将回忆起那些内容。为了解答这些邪恶的困惑,图书管理员们查证了之前的记录并对上述卷宗进行商榷,而后向我保证所有的标记一定是我那第二人格写下的。尽管如此,不论是那时还是现在的我,都对书籍中记录的三种语言浑然不知。 将从古至今人类学和医药学中的零散记录拼凑到一起后,我竟发现其中蕴含的神话和幻象出奇得一致,而且所涵盖的范围及疯狂程度也令我头晕目眩。只有一件事情令我稍感欣慰——那些神话都是非常古老的存在。到底是具备了什么不为人知的知识才能够将古生代和中生代的场景描绘至传说当中,我甚至都无法猜测,因为那些场景确实存在于传说之中。因而,我那些摆脱不掉的幻象都是有着如此真实基础的。那些失忆症的案例无疑都创造出了一种共同的神话场景——而之后,神话中充满想象的部分一定会反作用于失忆病患,并支配他们头脑中的假记忆。在我记忆缺失的那段时间里,我自己读过也听过这些早期的传说——我的探索调查完全可以印证这一点。我的第二人格将我记忆中的场景在不知不觉中保留了下来,并加以塑造和歪曲,从而产生了我后来的梦境以及情绪上的印象——这样的解释不也很合乎情理?此外,一些神话故事与其他人类世界出现前的阴暗传说有着重要的联系,尤其是那些涉及了令人迷惑的时间深渊的印度传说——而这也正是现代通神论者学识中颇为重要的部分。 原始神话与现代幻象互相映衬而形成了一种共同的观点——人类可能只是其中一员——可能只是最渺小的一员——在这颗星球漫长而又充满未知的道路中,诸多进化完全且称得上是处于优势地位的种族中。它们暗示称,三百万年前,在第一批人类的两栖动物祖先爬出炙热的海洋时,一些形态怪异的东西就早已将高塔建造得耸入云霄,并已经探寻了自然界所有的秘密。它们之中有的自星辰间而来,有些则同宇宙本身那般古老,另一些是从陆地上的原始生物迅速成长起来的——其产生的时间远远超过我们人类生命周期起始之际。信手拈来一则神话传说都是有着数十亿年的时间跨度,并且结合了其他宇宙星系的内容。实际上,在人类可接受的认知中是不存在诸如时间这类概念的。 但大多数的传说和印象都提及了一个相对较晚出现的种族——它们的外形怪异且复杂,与任何科学已知的生命形式都大相径庭——一直存活至五千万年前人类出现之时。神话中描述它们是所有种族中最伟大的一类,因为只有它们征服了时间的奥秘。它们通过自己敏锐的头脑能够遥望未来、思忖过去,甚至穿越数百万年的浩瀚时空,研究每个时代的知识——因而,它们掌握了地球上所有已知的或是以后会知道的事情。这一种族所取得的成就引发了各种关于先知的传说,也包括那些出现在人类神话中的预言家故事。 在其偌大的图书馆里,大量的文字和图片将整个人类编年史记录成册——其中包含了曾经存在过或是将会出现的所有物种,同时还涉及了它们的艺术、成就、语言及心理感受。囊括了这些包举宇内的知识,伟大的种族会从每一个时代和生命形式中选择那些与自己的本性及状况最为匹配的思想、艺术和进程。过去的知识需要将心智抛到认知意识之外才能获取,这相比于收集未来的知识更为困难。 收集未来的知识就更为容易及具体。用一些恰当的机械辅助就可以将其心智穿越至未来的时间里,感受其昏暗,以超感观的方式行进,直到抵达那个向往的时代。然后,在那里经过初期的尝试过后,将会选取那个时代最具代表性的机体,然后进入到那个机体的大脑,并且在其中建立自己的心灵感应;而被取代的那个心智将会被送至取代者的那个时代,并一直存留在远古的那个身体里,直到反转过程得到确立。侵占了未来机体的那个心智会乔装成所处时代的其中一员,并尽可能快速地了解自己所选的时代,以及这里大量的信息与技术。 与同此时,远古的种族会悉心照料那个被调换至远古时代和身体里的神志。要保证这个来到远古时代的魂魄不会伤害它正占用着的身体,而且一些经过训练的问询者会榨干它所掌握的一切知识。通常情形下,若是之前探索过被调换者所在的未来,并带回了那种语言的记录,那么审问就会以被询问者的语言进行交流。如果伟大的种族无法自身重述被调换者的语言,那它们就会制造出灵活的机器——像乐器一般发出所需的异域语言。偌大族群的成员都像是高达约十英尺的巨型条纹圆锥体,在顶部则长着一英尺厚可伸展的触角,头颅和其他器官就长在那些触角之上。它们通过敲击或摩擦四条触角中的两个末端进行言语交流;它们的十英尺巨型底盘之下有一层黏液,并通过黏液层的收放自如达到行走的目的。 当捕获至远古时代的心智产生的惊奇与躁动消磨殆尽,而且并不再恐惧这个陌生的临时形象时(假设它原本的身体与伟大种族的形象差之千里),就会得到允许去研究它所处的新环境,以及体验身体的所有者拥有的惊奇和智慧。若是预防得当,作为它配合服务的交换,可以乘坐巨型飞船漫游在可居住的世界中,或是搭载巨大的船型原子引擎机器穿越宽广的大道,还可以随意地去图书馆中探索这颗星球过去及未来的记录。这一系列的方法安抚了许多被捕获至此的心智,因为来到这里的它们都极其敏锐,对于揭开地球的隐藏奥秘——难以想象的、已完结的过去篇章,再到令人眩晕的未来时间漩涡,其中包括了自己真实时代以后的岁月——虽然这期间常会带来深不可测的恐惧,但也是它们生活中一段非凡的经历。 有时某些被捕获来的魂魄也会允许和其他源自未来的灵魂会面——和那些同时代之前或之后一百年、一千年,甚至百万年的意识交流思想。不过它们会被要求用各自的语言记录下一切内容,而这些文件随后会被送至宏伟的中心档案馆。 要补充的一点是,还有一类特殊的被捕获者,它们有着远远超过其他群体的权利。这些灵魂都是濒临死亡的永久流放者,它们自己的身体在未来时代中被那些即将死亡、寻求精神解脱的伟大种族成员给占据了。然而此种可怜的放逐者并没有预想的那么多,因为伟大种族的寿命极其漫长,由此会使它们并不热爱自己的生命——尤其是那些心智成熟,能够穿越灵魂的成员。由于年老的灵魂进行了永久的交换,才会产生后来历史中那些人格永久转变了的案例——其中也包括人类种族。 对于探索过程中的其他正常案例——当去往未来的伟大种族成员了解自己想知道的事情后,它就会制造出一种装置——如同开启这次穿越的一般,并倒置交换灵魂的程序。这样它就再次回到了自己所处时代的那个身体中,而近期捕获的灵魂也会重返未来适合自己的身体中。但是万一其中一个身体在灵魂交换期间死亡了,那就再也没有互换的可能了。这种情况下,去往未来探索的灵魂——像那些躲避死亡的成员一样——只能在未来那具身体中过活;或者是那个被捕获的灵魂——就像濒临死亡的永久放逐者——在伟大种族的时代及那具身体里等待着死亡的到来。 这种命运还不算恐怖,那些被捕获的灵魂也属于伟大种族的一员了——但这种情况并不常发生,因为其所处的时代中,它们一直都在密切关注着自己的未来。那些濒临死亡而被放逐的成员少之又少——主要是因为如果它们同未来的伟大种族成员互换了灵魂,就会遭受到极其严峻的惩罚。若是一旦以这种方式进行了灵魂互换,伟大种族们就会在其未来的新身体上动了手脚,以惩戒那些动机邪恶的成员——有时甚至会被强制复原交换过程。交换灵魂之后的探索过程极为复杂,或是已经捕获的灵魂又被更远古的各区域的灵魂所侵占,这类事情被伟大种族发现了,也会细心纠正记录。自灵魂互换被发现之后,每年都会有来自远古的伟大种族成员长期或是短暂地旅居至其他种族的身体内,虽然这样的事情并不常发生,但也都详尽地记录在册。 当被捕获的异域灵魂重新回到它未来的身体中时,那么它在伟大种族的时代中所了解的一切内容都会被一种复杂的催眠机器清除掉——因为它们发现若是向未来传送大量的知识会引起某些极其麻烦的后果。曾有过几个未清除记忆的案例,结果都引起了、或是在已知的未来引起了巨大的灾难。有两起由此导致的事件(据古老神话记载)令人类知道了有关伟大种族的事情。而如今,那个远古世界所遗留下切实的、与之直接相关的遗迹,就只有在遥远海底的巨石残余,以及《纳克特抄本》中部分恐怖的文字了。 由于催眠的影响,当被捕获的灵魂重返其所处时代后,只会对在远古时代所发生的事情有极为模糊和残缺的幻象,能够被抹去的记忆都被清除了,所以多数情况下它们的记忆都只会停留在起初互换时,而自那以后就是一片空白了。有些灵魂会记忆起更多的东西,而在拼凑记忆的过程中,偶然会将那些过去的禁忌记忆带到未来的时代中。异教团体或组织可能会永远秘密地保留着某些远古记忆。《死灵之书》中就描述了人类社会中存在着这样的异教团体——他们有时会为那些从远古种族的时代中游离下来的灵魂提供帮助。 与此同时,伟大种族逐渐变得几乎无所不知、无所不晓,还不断地开始与其他星球上的灵魂进行互换,探索它们的过去及未来。它们同样试图彻底了解那颗黯黑、死寂了千万年的遥远星球的过去及起源——因为它们的精神就是在那里得到了承袭——它们的灵魂远比其肉身更为古老。它们本是生活在某个即将消亡的远古世界,掌握了终极奥秘之后,便开始寻找全新的世界和物种——使它们能够颐养天年的地方;然后共同将灵魂穿越至未来那个能够适宜地容纳它们的种族——也就是是亿年前生活在我们地球上的那些锥形物种。伟大种族就这样诞生了,而那些被掠夺了身体的灵魂则被送回了濒临灭亡的世界,进入了那些恐怖的怪异身体里等待死亡降临。在接下来的时间流逝中,这个种族会再度面临死亡的威胁,那时它们就会将其种族内卓越的灵魂送至那些远比它们拥有更长寿命的躯体之中。 以上就是相互交错的传说和幻象的背景。大约1920年的时候,我的研究成果开始逐渐明朗,而最初我那愈发紧张的心情终于有了一丝缓解。归根结底,虽然这些幻象都是因不合理的情绪而产生,但不也正是它们对我身上的多数反常现象作出了简单的解释吗?在我失忆期间,任何事情都可能会令我将注意力转移到邪恶的研究上——随后我阅读了那些禁忌传说,并和那些被视为异端的古老邪教成员会面。很显然,那些所见所闻都为梦境提供了想象来源,并扰乱了我记忆恢复之后的情绪。至于梦境中那些用我所不知道的象形文字和语言标记的旁注——就都要归罪于那些图书管理员了——我的第二人格可能轻松习得了些许其他语言,而那些象形文字无疑是看过那些古老传说中的描述后,经我的想象自行杜撰出来的;随后那些文字就编织进了我的梦境。我试图在与几位知名异教头领的对话中证实某些观点,结果却都没能建立起正确的联系。 有时想到发生在远古时代那些与我经历类似的案例,依旧令我烦心如初;但另一方面,我又想到过去那些能够刺激起想象的传说无疑要比现在更为普遍。可能其他与我经历类似的病患早已熟悉那些传说内容了——虽然我自己只是在第二人格时接触过。当这些病患失去记忆的时候,就会将自己与那些司空见惯的神话中的生物联系到一起——寓言中的那些入侵者会与人类互换灵魂——并因而开始寻求知识——他们认为自己要将这些带回一个幻象中的、没有人类痕迹的远古过去。而当他们的记忆恢复之后,又倒置了这一联想过程,并认为自己是之前被捕获的灵魂,而非入侵者。因此他们的梦境和假记忆就会按照传统神话的方式进展。 尽管这些阐释看似繁赘,但还是胜过了我头脑中的其他缘由——主要是因为其他理由都过于牵强。而且诸多有威望的心理学家和人类学家也都逐渐认同了我的观点。我越是加以思量,就愈发觉得我的这些理由似乎极具说服力;直到最后,我真的建立起一道壁垒阻隔了那些依旧困扰着我的幻象和印象。就算我真的在晚上看到了什么怪异之事,那也只是我曾听说过或是阅读过的东西;就算我真的有着什么异样的厌恶感、怪诞的景象或是荒谬的假记忆,这些也只是第二人格时习得的神话在反响而已。我所梦见与感受到的一切都不会具有任何实际意义。 确证了这一阐释后,尽管那些幻象(不是抽象的印象)愈发频繁、清晰地侵扰着我,我的精神状态却有了大幅好转。1922年,我认为自己可以再度从事正常的工作了,便在大学里谋了份心理学讲师的差事,还将自己新习得的知识付诸实践。我原本政治经济学的职位早就有了合适的人选——除此之外,经济学的教课方式也与我任教时有了较大的变化。此时,我的儿子刚刚步入研究生的学业——这段学习使他成为了如今的教授,并且我们还共同工作了许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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