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福特推文《狂飙皇后》
皇后死了,皇上哭得肝肠寸断,但其实皇后正在各地旅游...
今日宴席上的舞姬与先皇后长得一模一样,一舞毕,却被盛怒的帝王处死。
人人皆知皇上爱极了先皇后,眼里容不下旁人,但先皇后宁可自焚也不愿留下在皇帝身边。
皇上为肝肠寸断时,某个死去的“先皇后”却在金陵逍遥快活……
“这皇后谁爱当谁当,本姑娘不干了!噜啦啦噜~”
1
今日宴席上的舞姬与先皇后长得一模一样。
一舞毕,那女子被帝王唤至身前。
皇上伸手一寸寸抚上她的脸,指尖温热,说出的话却是冷入骨髓:“削骨易容,才变成这张脸。是谁给你的胆子?”
天子一怒,众人惶然,那舞姬更是从欣喜变为惊恐,跪在地上,抖若筛糠。
“朕只问一遍,是谁指使你的。”
“是、是奴婢自己贪慕荣华,妄想得到皇上垂怜……求皇上恕罪!求皇上恕罪!”舞姬苦苦哀求。
亓钰用帕子擦干净手,冷冷开口:“既然你不肯说,那便算了。拖下去,杖毙。”
“皇上,不要!!”舞姬哀嚎着被拖走。
亓钰看着下面默不作声实则各怀心思的众人,一拂袖离开了宴席。
先皇后过世不到一年,后位空悬,终于有人坐不住了。
亓钰离开宴席后,一个人慢慢踱步,不知不觉就来到坤宁宫。
这是先皇后的宫殿,沉寂了快一年了,但仍有人每日兢兢业业地打扫。
宫里摆件一直没变,甚至每日还会有宫人按时点上先皇后爱用的香。
就好像,先皇后还在一样。
亓钰坐在寝殿内,盯着香炉发呆,兀自喃喃:“你说得对,他们果然坐不住了,一个个的都想取代你,再来左右朕……”
他伸手又添了些香,闻着馥郁的雪栀香,亓钰心里慢慢平静,怒气散去不少。
“你说你,为什么非要走呢,留我一个人对付他们,你真狠心……”
他像是赌气,又恶狠狠道:“你再不回来,我就把坤宁宫值钱的东西都搬走,让人日日在屋子里点你最讨厌的龙涎香,把坤宁宫前小池塘里的锦鲤都捞上来吃掉……”
殿内永远不会有人回应他。
因为那个会无法无天与他置气斗嘴的人早就一把火烧干净了一切,连着宫殿和她自己。
他费了好大功夫才把坤宁宫复原,却无论如何都无法把那个人变回来。
“晏晏,我真的好想你……”
次日,丞相到御书房参见皇上。
林丞相两朝元老,是最忠心不过的了,也是亓钰在朝中为数不多可以信任的人。
夏晏曾说,林丞相这个老头,是个能留名青史的良臣,要是少些迂腐想法就可爱多了。
想到这里,亓钰耐着性子让林丞相把话说完。
“皇上,朝中局势动荡,皇上登基以来虽勤政为国,但人心难以揣测,许多人并非表面看起来那般忠心皇上。先皇后陪皇上一路从汾阳来到京城实属不易,皇上惦念多年情分也是理所应当。但眼下时局为重,皇上应该考虑立后一事,是打压还是扶持,是拉拢还是交易,立后一事,皇上大可以好好谋划一番。”林丞相一口气说了许多,嘴边都起沫了。
亓钰揉揉太阳穴,压着不耐烦敷衍道:“丞相所言极是,喝口茶吧。”
林丞相恭敬不如从命,忙喝了一口,就眼巴巴等着皇上给个回复。
亓钰手指轻敲桌案,若是夏晏在,定然知道他此刻是在思考的,并且心情不佳。
亓钰终于开口:“先皇后还在的时候,常与朕说,林大人是朝中朕唯一可以托付的人,要朕一定要多听爱卿谏言,说有爱卿是朕之幸。”
林丞相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亓钰叹口气:“爱卿的意思,朕知道了。只不过,丧期未过,朕再立皇后,终是于心不忍。此事等丧期过了再说。”
林丞相本欲再言,但是听完先皇后那份评价,终是端正一拜,离开了御书房。
亓钰把千篇一律要求立后的奏折往桌上一扔,闭着眼揉揉眉心,心里泛起酸来。
他突然想到,这么多人费尽心思也要爬上的高位,当年还是他软磨硬泡,又哄又骗地让夏晏坐上的。
旁人终究是不能与她相比的,即便容貌再相似,也无法成为他的晏晏。
正因她如此特别所以他才没能留住她,是吗?
御书房内再无人伴他,万般想念也只能咽回到心里了。
金陵城内,草长莺飞。
女子穿着淡绿衣衫闲闲地逛在街上。
不知怎的,她突然打了个喷嚏,便揉揉鼻子嘟哝道:“是谁骂我?”
她撇了撇嘴:“死了还骂,不知道死者为大嘛。”
接着,她来到一个卖首饰的摊位上欢欢喜喜地挑选起来,把这些早就与她无关的事抛在了脑后。
她拿起其中最好看的玲珑镯,爱不释手,恍然间想起一个人曾对她说:“以后,金银珠宝什么的都让你先挑,满天下最好看最珍贵的东西,我都给你。”
夏晏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男人就喜欢画大饼,呸!”
2
夏晏爽快地买下玲珑镯,美滋滋地戴上镯子继续逛。
她离宫前顺了好多值钱的首饰,够她挥霍两三年了。
她打算在金陵再住些日子就回汾阳老家,到时候换个名字开家酒肆,当一个潇洒快活的老板娘,店名她都想好了就叫“慵归”。
“玉楼金阙慵归去,且插梅花醉洛阳。”
汾阳虽不繁华,但周边大行经商,所以来往商客如过江之鲫,酒肆生意一定很好。
夏晏越想越美,她还学过酿女儿红,当年离开汾阳前还埋了两坛在那呢,也不知还在不在。
每年再抽些空,在四季最美之时去游山玩水,好不逍遥快活!
夏晏正做自己的老板娘梦,几乎要傻笑出声,可偏偏有人要打扰她。
“救命啊!救命啊!公子不要,不要……”一声恐慌的哭喊从巷子里传来。
夏晏停下了脚步。
“我家公子看上你是你的福气,一个歌伎本就是供人玩乐的东西,你装什么清高!”
“不要,不要,公子我求你放过我,奴家不卖身的,公子我求求你了……”
“来福,把她带走。”
“遵命!”
“不要过来!不……”
“住手!”
夏晏进入巷子里,冷眼看着那对作恶的主仆。
那个叫来福的下人正粗暴地揪着地上女孩儿的头发,企图把她拽走。
女孩儿长得颇为清秀,此刻却哭得一脸泪水,脸上还有五指清晰的巴掌印,身上衣衫也被扯得松松散散。
“哪来的小美人想要逞英雄?还是想跟爷一起玩玩?”那个恶臭公子哥开口就是下流言语,跟他的仆人一起恶心地笑起来。
夏晏也不废话,一个箭步冲过去就是一记飞踢。
她快准狠地踹在那个纨绔的命根子上,几乎把人踹出巷子。
来福哪还顾得上强抢民女,屁滚尿流地就去扶他家主子。
纨绔公子躺在地上疼得几乎要晕厥,脸都白了,满头大汗,连叫都叫不出来。
“你知道我家公子是谁吗?竟敢对我家公子下这样的毒手,你死定了!”来福壮着胆子恐吓道。
“你再不滚,你家公子就变成太监了。”夏晏冷冷地说。
“你给我等着!我记住你了,王家绝对不会放过你的!”来福说完立马背起他家公子灰溜溜地跑了。
“多谢姑娘救命之恩!”女孩儿如获新生,感激地跪在地上就要给夏晏磕头。
夏晏连忙扶起她,替她抚平乱发,又给她整好衣衫。
“你没事吧,他们应该没做什么更过分的事吧?”夏晏关切道。
女孩儿摇摇头,想起刚刚的事还是心有戚戚。
“我叫如烟,本是画舫上卖艺的歌伎,向来是卖艺不卖身,如今被这王家公子看上,他竟想把我强行带走做他的家妓。”如烟哭得梨花带雨。
她突然瞪大眼睛惊慌地说:“我看恩人眼生,口音也像是外地的,你不知道这王家公子来头有多大,他家几乎是在金陵城只手遮天。这王公子前些日子被禁了足,今日是偷跑出来才只有一个家仆跟随,要是往日他随侍众多,个个能打,恩人怕是不能轻易脱身,我劝恩人还是快点离开这吧。”
夏晏眉头紧锁。
王家?
王禀如?
夏晏从袖子里摸出一支金钗塞到如烟手里,说:“王家定然也不会轻易放过你,你拿着这个赶紧去别的地方谋生吧,我估计这个够你用一阵子了。”
如烟惊得说不出别的话来,只能流着泪不断道谢。
送走了如烟,夏晏才好好地回忆了一下。
要是没记错,金陵城官职最大的除了江南巡抚,应该就是当年皇上亲封的宣平侯王禀如。
江南巡抚貌似不姓王,如此一来,刚刚那个臭流氓应该是王禀如的儿子。
果然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从前夏晏就特别讨厌王禀如,一副小人嘴脸,墙头草一棵,当年也是看亓钰称帝的胜算更大才投靠过来。后来,仗着自己的功劳在京城没少作恶,但亓钰觉得此人很好拿捏没想着把他赶走,还是夏晏看不下去他的恶劣作风,在亓钰面前说了好多次才让此人离开京城,本以为这家人能老实点,没想到还是这副德行。
夏晏寻思王家忙着给儿子治伤一时半会还找不到她头上,没想到当晚就被王家人堵在了街上。
夏晏:唉果然不能走夜路。
夏晏当年陪亓钰打天下,可不是在幕后当贤内助的。
她也是上过战场杀过敌的人,自然不怕这个阵仗。
只不过王家少说派了十几个人围堵她,个个手里都有武器,她赤手空拳,也许久没练功了,即使能逃脱,也怕是要受不少伤。
不管了,先打再说。
“你们是一个一个来,还是一起上?”夏晏的声音十分好听,开口却是如此狂妄。
领头的管家一抬手,十几个家仆便蜂拥而上准备群殴夏晏。
夏晏躲过几个砍过来的刀锋,一个扫堂腿撂倒一片,又一把抓住一只从后面偷袭的手,一个反扭就卸了此人的胳膊,再将他过肩摔出去,砸伤好几个家仆。
她看清理了一大片,体力也有些不支了,准备运轻功逃跑,结果冷不防被一支箭射中了左肩。
她摔落在地上,嘶了口气。
夏晏咬着牙拔下箭,还好射箭的人功夫不够,射得不深,没伤到筋骨。
她抬头一看,好几个弓箭手藏在暗处,今夜怕是不得不去宣平侯府一趟了。
她倒是不怕,只是王禀如认得她,会很麻烦。
管家狰狞着脸上来就要捉拿她,夏晏定在原地飞快思索着对策。
“何人在此喧哗?”
随着呵斥声的靠近,一顶轿子映入众人视线。
管家立马挥退家仆们,恭恭敬敬地行礼:“小人参见巡抚大人。此人今日重伤了我家少爷,小人奉侯爷的命令,捉拿贼人回府。”
管家特地强调了侯爷两个字。
夏晏脑子一转。
正所谓一山不容二虎,听管家这语气是打算拿王禀如压巡抚一头,如此看来这两个人定是不合。
好机会!
夏晏立即大喊:“大人冤枉啊!今日我在街上见王家公子强抢民女便见义勇为,没想到王家公子竟然连我也要一起强占,民女为求自保只能打伤王公子了。”
一只纤细修长的手掀开轿帘,人没有出来,也看不清容颜。不过那只手已经够让夏晏垂涎欲滴了。
“既是打架伤人,自是官府来管,什么时候允许带回府中动用私刑了。”
巡抚的声音清冷淡漠,若是忽略语气里的威严,听起来倒是像个温润如玉的君子,还是特爱看书那种。
管家不依不饶:“可是侯爷说……”
“这人就由本官带走。既然是关系到侯爷,本官就亲自来审这个案子,定会还侯爷一个公道,当然也不会冤枉任何一个好人。你回去将本官的原话带到即可。”
夏晏松口气,心里对这个巡抚的好感度蹭蹭往上涨。
果然,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3
夏晏被带回巡抚府,等到那位大人从轿上下来,夏晏也没能看清他的模样,只看见一个单薄的背影。
瞧着年纪不大,会不会比较好糊弄?
巡抚大人一句话也没留给她,夏晏本以为会被关到柴房,没想到还能被安排在一间干净的屋子,甚至还有小丫鬟给她的左肩上药包扎。
“姑娘今夜暂且先歇息,明日一早,大人会亲自审问姑娘。”小丫鬟客客气气地说。
夏晏在屋子里跷二郎腿坐着。
屋子里竟然还有水果,巡抚这孩子,打小就懂事!
夏晏用袖子擦了擦苹果咬了一口,开始思考对策。
看来巡抚是要好好待她,利用她对付宣平侯府了。
这点没问题,只不过她怕见到王禀如本人。况且她一旦站在巡抚这边,王禀如少不了要千方百计找她麻烦。
所以得早点解决麻烦,趁早离开金陵。
第二日一早,夏晏就被带去见巡抚。
她在路上悄悄问小丫鬟:“巡抚大人叫什么呀?”
小丫鬟回答:“大人叫苏瑾迟。”
夏晏小小地惊讶了一下,她记得苏瑾迟,五年前名动京城的探花郎。
那个时候,她还远在汾阳,但大街小巷的文人骚客都在传颂这位年仅17岁的探花郎的殿试文章。
那个时候,先帝身体已经大不好了,太子之位空悬,各路皇子亲王都蠢蠢欲动。夏晏和亓钰还暗暗猜测这位不世出的天才会投靠谁,结果还没打听出个所以然来,各方混战就开始了,夏晏就再也没有听过这位探花郎的消息。
没想到,这官当得挺好的,想来这位天才当年应该是独善其身了,能有这样的本事也足以让夏晏刮目相看。
夏晏走神想了许多,一回神就已经到了门口。
她推门而入,见到一张温润如玉的脸。苏瑾迟回头望她,像被微风吹皱的池塘,静时清清泠泠,一动便是春风拂面。
上天真是不公平啊,给了他旁人莫及的天赋又给了他旁人莫及的容貌。
“姑娘贵姓?”苏瑾迟开口问她。
夏晏一下子回过神来:“我姓夏。”
“夏?”苏瑾迟重复了一遍,然后走到主位上坐下。
“夏姑娘,劳烦你把那日王家公子欺压民女的经过仔仔细细地讲给本官听。”苏瑾迟坐在位子上果然有了官威,气势都不同了。
夏晏仰面开始回忆说:“昨日辰时,我在街上闲逛,忽然在小巷子里听见了一阵哭喊……”
苏瑾迟打断她:“具体是在哪里的巷子。”
夏晏一看,苏瑾迟正提笔记录她的话。
她想了想继续说:“我初来乍到不知道那里叫什么,只记得那里紧靠湖边,有许多画舫。”
苏瑾迟点点头,边说边记:“那便是青衣巷了,继续说。”
“我循声过去看见一个女子正被姓王的和他的家仆欺辱……”夏晏看了苏瑾迟一眼,苏瑾迟也抬头看她等待下文。
“然后呢?”
“我踹了他的命根子。”
“很好,继续说。”
夏晏不敢看苏瑾迟,也就没看到他唇边强压下去的笑意。
三个时辰后,夏晏才把整个经过讲完。
苏瑾迟把记下的供词交给她看,问她可有异议。
夏晏心里暗暗赞叹,不愧是探花郎,字迹如此工整端庄,内容更是一字不差,连涂改都没有。
“没有异议。大人,我这样会被关入大牢吗?”夏晏把供词递回去。
苏瑾迟把纸收好,说:“你放心,有本官在,不会让你有事的。夏姑娘如此侠义之举,官府褒奖还来不及,又怎会判你的罪。”
得到意料之中的回答,她又问:“那大人还需要我配合什么?”
“当然是与王家对簿公堂,好治他的罪。”
夏晏暗道一声“不妙。”
“大人……我能不能不出面啊……”
苏瑾迟皱眉:“如烟姑娘已远走高飞,只剩你一个当事人了,你不出面怎么证明这供词是你说的。”
夏晏:唉……
“那大人,我最快什么时候能离开金陵,我怕王家会报复我。”
苏瑾迟:“案子办完就可以了,这点取决于王家的态度。你别担心,姑娘要是相信我,本官可以把你送到京城,在那王家动不了你。”
夏晏:你知不知道我就是从京城逃出来的……
夏晏连忙摆手:“不必了不必了,我要抓紧回老家去,到时还请大人帮我掩埋一下行踪。”
苏瑾迟点点头:“自然。”
一切都安排好了,夏晏松了口气,虽然都是这位苏大人口头承诺她的,不排除之后有卸磨杀驴的可能,但是夏晏就是觉得苏瑾迟一身君子风范,是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的人。
天色已晚,苏瑾迟见状,还邀她一起吃晚饭。
“府里就我一人,不必拘谨,正好案子还有几处不解,还请姑娘解惑。”
夏晏恭敬不如从命地去了。
皇宫内,亓钰挥退了几次请他用膳的宫人,批阅着成堆的奏折,脸色差得不行。
连贴身服侍亓钰的李公公都叹了口气:“先皇后还在的时候,皇上还会跟先皇后一起用膳,如今是越发不拿自个儿身体当回事了。”
这时,殿内突然传来声响,亓钰把一封折子扔到了地上。
原来是林丞相拟了几个世家女子的名单,劝亓钰先充盈一下后宫,稳住几个大族势力。
宫人们见天子发怒,个个噤若寒蝉。
片刻后,他们听见皇上疲惫地开口:“摆驾坤宁宫。”
次日,亓钰从坤宁宫出来,心情好了点,盘算了下日子,再过几个月就是中元节了。
今年的中元节他想亲自去皇陵祭拜先祖,自她葬入皇陵以来,他还没有去看过。
那日她葬身于火海,大火烧了一天一夜,火光照亮了京城的半边天,坤宁宫也坍塌了。
因此她的尸身被压毁,他命宫人搜找了三天三夜,也只找回一堆断骨。
他想起她说的那句“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她果然宁愿粉身碎骨,也不愿为了他在深宫里委曲求全。
她终于自由了,徒留他一个人还困在这里。
先皇后自焚后,天子断食三日,不曾一言。
先皇后头七之后,第一个请皇上立继后的臣子被流放边关。
宫内先皇后成了一个不能随意触碰的字眼。
亓钰多想这一切都是夏晏开的玩笑,但是斯人已逝,哪怕他倾尽天下,也换不回她了。
4
半个月后,那个姓王的流氓伤养得差不多,在他能下地的时候,苏瑾迟终于宣布要升堂了。
夏晏在苏府蹭吃蹭喝,人都丰润了不少,这期间任凭侯府用什么方法都没能接近夏晏。
足见苏大人手段非凡。
夏晏听说姓王的没能断子绝孙,大为失望地叹了口气,苏瑾迟看她扼腕叹息的样子,呷了口茶掩住唇边的笑意。
这个夏姑娘,实在有趣,若是案子结得快,她得以早日离开,他心里反而有几分不舍了。
大概是夏晏的好运气都在逃出宫那日用完了,她最不想面对的情况还是发生了。
升堂那日,王禀如亲自来了。
还好夏晏早有准备,她拿出自己调的染料,把自己的脸上脖子上都点上了密密麻麻的红点,连手臂和手都没放过。
于是,升堂时,众人只见到一个头戴斗笠,全身包得严严实实的女子。
苏瑾迟有点反应不过来:“夏姑娘这是?”
夏晏淡定地回答:“民女自小对花生粉过敏,今早误食了些花生粉做的糕点,全身便起了这些疹子。不过大人放心,这病并不传染,只是样子吓人了些,不碍事的。”
王禀如死死地盯着夏晏,总觉得声音很熟悉,但此时他没多想,只是颇为不满地说:“怎么偏偏今日犯了病,你这样遮面,如何证明你就是打伤我儿的凶手。”
夏晏轻笑一声,转向一脸惨白地躺在座椅上的王家公子:“王公子难道不记得我的声音吗?或者我有其他方法让你想起来。”她说完,抬起脚朝那个方向走了一步。
姓王的缩着身子就要往后躲,冷汗都下来了,脸色更加惨白。
王禀如见夏晏如此明目张胆的威胁更是气得不轻,正要发作就被苏瑾迟一声惊堂木给制止了。
“夏姑娘,公堂之上不可放肆。”
苏瑾迟让衙门的师爷念了下夏晏的供词,问王家公子可有异议。
王家公子立刻豪横起来,非说如烟是自愿的,只是临时反悔才演变成那样。
他嚣张跋扈地说:“我花了三百两给她赎身,她竟然想反悔,一个下贱的娼妓还跟本公子玩贞洁烈妇那套,本公子给她点教训又怎样?”
“昌儿。”王禀如装模作样地喝止。
苏瑾迟皱眉,冷声道:“王昌公堂上出言不逊,念及有伤在身,掌嘴三下!”
王禀如立刻跳起来怒吼:“谁敢!”
“本官敢!”苏瑾迟干脆利落地扔下红签,“行刑!”
王禀如带来的家兵还在与衙门的人僵持着。
苏瑾迟眸色一暗:“侯爷,本官是江南巡抚,一切都是按照皇上的旨意办事,侯爷如此扰乱公堂,妨碍本官,是不把皇上和国法放在眼里吗?”
王家的人最终还是退下了,王昌结结实实地挨了三下板子,嘴巴登时肿得像腊肠一样,嘴角溢出血来。
夏晏幸灾乐祸地看着,只见王禀如的眼神简直要活剥生吞了她。
接着,又有画舫其他歌伎作证,如烟是被王昌强行带走,根本就是光天化日强抢民女,因为如烟是清清白白的女儿家,根本没有什么卖身契在老鸨那里,明明是他想用钱来堵人口舌。
如此人证物证俱在,王昌再也抵赖不了,念在未铸成大错,苏瑾迟就罚他二十大板,等他伤愈后行刑。
王禀如虽然满肚子的怒火但此时也揪不出什么毛病了,他阴沉沉地说“苏大人果然是铁血手腕,不愧是从京城摸爬滚打出来还能独善其身的人,真是让本侯自叹弗如。苏大人,咱们来日方长。”说完,王禀如黑着脸带着他那残废儿子离开了,走之前还不忘剜夏晏一眼。
结了案,夏晏开开心心地长舒一口气。
她马上就可以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再也不用提心吊胆了。
没想到苏瑾迟却严肃地告诉她,她走不了了。
夏晏:?
苏瑾迟:“这个结果让宣平侯府颜面扫地,加上王昌又受了罪,宣平侯一时不能拿本官怎么办,但他一定会想办法拿你出气。”
夏晏欲哭无泪,关她什么事啊!早知道当时就应该装模作样地拦一下苏瑾迟了,兴许王禀如还能少恨她几分。
苏瑾迟起身,夏晏见他结了案,神色也舒展许多,隐隐还能看出点高兴。
“对了,你过敏的事要不要跟本官解释一下?今早你吃的与本官一样,本官可没吃到什么花生粉。”苏瑾迟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夏晏心里一紧,真是流年不利。
“我……当年宣平侯还在京城时,我跟他有些过节。”夏晏慢吞吞地说。
“哦?什么过节?”苏瑾迟慢慢逼近她。
夏晏感觉自己才是十恶不赦的凶手,被步步逼问。
于是她脑子一热,说:“我抢了他的人!”
苏瑾迟沉默了,夏晏也沉默了。
他艰难开口:“什么叫抢了他的人?”
夏晏脑子闪过王禀如做过的那些坏事很快编好了一个半真半假的故事,为了不让苏瑾迟思维发散乱想下去,她立马如竹筒倒豆子似的说:“王禀如跟他爹一个德行,呃不是,是王昌跟他儿子,啊呸,哎呀反正王禀如和王昌都不是什么好鸟,王禀如在京城时也干过欺压民女的事,被我搞黄了,他便记住了我,没想到在金陵还能碰上他。”
事实是,那个差点被王禀如霸占的女子,凭借自己的聪明才智从侯府逃了出来,与心上人远走高飞了。
此时此刻,夏晏为了不暴露身份,也只能往自己脸上贴金了。
苏瑾迟笑了笑,眉眼弯弯,散了一身官威,语气轻快温柔:“你跟王家父子还真是孽缘。”
说罢,他撩起夏晏斗笠上的那层面纱,看见夏晏一瞬失措的眼神,和一脸密密麻麻滑稽无比的红点,愈发笑得止不住了。
夏晏拍掉他的手,想起自己还不能离开金陵,现在还被笑话,郁闷地转身就走。
苏瑾迟快步跟上,调侃道:“你刚刚直呼王禀如的名讳,可见你的确是十分厌恶他了。”他顿了顿,“跟本官一样。”
夏晏心说,谁跟你一样,全天下能肆无忌惮当面叫王禀如名字的只有两人,就是皇上和皇后,你猜我是谁?哼哼!
苏瑾迟:“你到底是谁?”
夏晏吓一跳,还以为这人会读心术呢,脚下一个踉跄。
“我是说,这么久了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你应该知道我叫什么了吧。”苏瑾迟笑眯眯地问。
夏晏想了想:“夏安。”
先皇后的闺名不是什么秘密,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话,夏晏想。
苏瑾迟笑着说:“夏安,真是好名字。以后你叫我苏瑾迟就行,不必叫大人了。”
夏晏:“哦。”
苏瑾迟抬手弹了下她斗笠的边缘:“走吧,回府吃饭。”
5
如此过了三个月,夏晏在苏府越发如鱼得水,跟苏瑾迟也慢慢打成一片,成了天天互损的朋友。
苏瑾迟叫她“安安”,一开始她还没反应过来,苏瑾迟才知道没人这么叫过她,他竟然叫得更欢了,硬生生让夏晏在最短时间内习惯了自己临时瞎取的新名字。
不过也好,反正以后也是要换个名字生活的,叫夏安就挺好。
夏晏在苏府整天什么事都不干,偶尔当个苦力替苏瑾迟批批公务,什么烦恼都没有。
直到最近,她看到苏府的人开始置办中元节需要的祭品。
她心里还是略微被触动了。
更巧的是,这时苏瑾迟告诉她今年中元节皇上要亲自去皇陵祭拜先祖。
苏瑾迟一手执卷一手撑着额角说:“皇上肯定是去看先皇后的,哪是祭拜先祖。”
夏晏:……
苏瑾迟接着说:“皇上对先皇后用情至深,好多大臣想让他立新皇后,都被他驳回了。不仅如此,后宫里连个嫔妃都没有。”
夏晏心不在焉地回了一句:“你家不也连个正经的女主人都没有。”
苏瑾迟接了句:“现在不是有你吗?”
夏晏走神没听清,下意识问道:“什么?”
苏瑾迟立刻改口:“我给你讲讲皇上和先皇后的故事吧。”
夏晏:……我一个当事人不比你清楚吗?
但她还是出于好奇点了点头,毕竟当面听自己的八卦这种事可不多见。
“皇上和先皇后相识于汾阳,听说他们二人相遇那天,百花齐放,落英缤纷……”
夏晏:?
一整个下午,夏晏终于听完自己与亓钰缠绵悱恻,惊天动地的爱情故事,夏晏得知了自己与亓钰生死离别了五次,分分合合了十余次,互相误会无数次,连孩子都流掉三个了。
短短一个下午,要用一生来治愈,谁懂?
当晚,夏晏就做噩梦了。她梦见亓钰对她说,人走可以得留个孩子给他,于是扑上来一顿操作,一些熟悉的香艳画面涌现出来,夏晏还真的怀上了孩子,亓钰就神叨叨地对着她的肚子说:“晏晏,这是我们的第四个孩子,可千万不能再失去了……”
夏晏被吓醒了,真是离了大谱啊!
此时的京城,宫门口摆起了帝王仪仗,军队也整装以待。
亓钰坐上马车,一行人便浩浩荡荡向皇陵出发了。
一路上都有官员提前打点,所以路程很顺利,连围观的人都没有。
半个月后,亓钰即将到达皇陵,但他离皇陵越近心里越是难受。
他决定先停下来散散心,收拾下心情。要是他沉着一张脸去见夏晏,夏晏恐怕也不愿见他。
于是他命人先去皇陵,留下几个可靠之人陪他停留在附近的小镇上。
这日,亓钰一身便装打扮,身边只有打扮成普通家仆的李公公,主仆二人闲逛在街上,只听一声哭喊,吸引了他二人的注意力。
没想到竟是两个恶霸在欺压一个弱女子。
“你们在干什么?”帝王威严不经意散发出来,让那两个恶霸不禁定在原地,心里一阵发毛。
其中一个强装出镇定的样子说:“这小娘们欠了哥几个钱,今日她不交出钱,我们就拿她做抵押。我看这位公子穿得不俗,要不你替这小美人把钱给了,我们哥俩就把她让给你。”那恶霸自以为是地把亓钰当成见色起意的人,说罢竟放松了不少,一起猥琐地笑起来。
亓钰抬抬下巴,李公公会意,扔给恶霸一个荷包。
恶霸掂了掂沉甸甸的荷包,眼里放光,然后把那女子一把推到亓钰面前,心满意足地走了。
当然了,这个时候他们还不知道自己将看不到今晚的月亮。
亓钰负手而立,李公公上前扶起了那个女子。
那女子哭得梨花带雨:“多谢公子救命之恩。”
说完她抬起头露出脸,这女子正是逃出金陵的如烟。
亓钰本不欲多言,正想离开,结果扫了一眼如烟,当场如遭雷击。
如烟全身上下都打扮得很朴素,唯独发间插了支金钗,那金钗藏在发间露出一点头来,并不惹眼,但是亓钰却瞪大了眼睛,一眼就认出来。
那是世上独一无二的金钗,是亓钰亲手为夏晏设计的。
夏晏是皇后,当为凤凰。
凤凰择梧桐而栖,夏晏又酷爱简洁的首饰,他便以梧枝为型设计了这支钗。
亓钰粗鲁地取下那支钗,如烟一惊,回过神就要抢,被眼疾手快的李公公拦下了,李公公看到那支金钗,神色也是一变。
“告诉我,这支钗是哪来的。”亓钰严声逼问。
“我、我捡到的。”如烟躲避亓钰的眼神说。
李公公对亓钰摇摇头。
亓钰心里又惊又怒,更有一丝不敢相信的喜悦在心里。
他几乎要按耐不住了。
“抬起头来,你仔细看好了,这可是宫里的东西,是你能随随便便捡到的吗!”亓钰指着钗上一处皇家纹样,指节都捏到泛白。
“说!”他厉声喝道。
如烟瑟瑟发抖,魂都要吓飞了,抖着唇慢慢说:“在金陵城有位姑娘救了我,她、她给了我这支钗子,让我逃、逃命去。”如烟想起夏晏终于忍不住泪水,又呜呜哭起来“她、她真的是一个很好的人……我不知道她是谁,我真的不知道呜呜……”
亓钰听完这番话,几乎要站不稳了,手里的金钗滑落掉地,李公公也震惊在地,但还残留一丝理智,连忙把金钗捡了起来。
如烟不知道怎么回事,她原本是怕给夏晏惹上麻烦才撒了谎,结果实在瞒不住了,也不知道是福是祸,哭着哭着声音就小了下去。
亓钰缓了一会儿,又问道:“她长什么样子。”
“我、我……”
“你最好能记起来,不然,我能救下你也能把你弄回去。”亓钰威胁她。
“我记得恩人穿的是淡绿色衣衫,人、人也挺标志的,其余的真的什么都记不起来了……”如烟跪在地上等候发落。
亓钰一听“淡绿色衣衫”,心里已确定八分了。
他内心大为震动,但还是稳住神色,对李公公说:“把这位姑娘带回去,好生对待。”接着又对如烟说:“你也不用怕,我不会害你的恩人,你只需要把你和她的事一五一十,事无巨细地说出来就行。”
如烟看了一眼亓钰,鼓起好大勇气问了一句:“您和我那位恩人认识吗?”
亓钰这才正眼看她:“认识。她是我的妻子。”
如烟瞪大双眼,同时放下半颗心,唯唯诺诺地跟李公公走了。
李公公腿脚麻利,很快又回来扶亓钰。
见亓钰魂不守舍的模样,试探地问了一句:“您相信那个女子吗?”
亓钰哑着声说:“没人能想到用这支钗来骗我,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这支钗有多重要。”
李公公心里也跟着难受了一下:“那您打算……”
亓钰闭眼定了定心神,再次睁开后眼里不再有哀伤,而是充满偏执的疯狂:“不去皇陵了。”
“去金陵。”
6
暮霭沉沉,金陵城醉在夜色里。
一片寂静中,一辆马车停在豪华的侯府门口,继而有人叩响了宣平侯府的门。
“什么人?”
来人掏出一块金色令牌。
开门得小厮直了眼,腿一软跪在了地上,哆哆嗦嗦地正要叩拜。
来着令牌的人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挥挥手示意小厮进去通报。
片刻后,宣平侯府的门大开,马车上的人也下了车。
他一进门,就看到宣平侯府上上下下所有人整齐地跪在院内,不敢抬头。
王禀如诚惶诚恐地说:“臣王禀如,参见皇上。”
“起来吧。”亓钰懒懒地说。
王禀如狗腿似的迎上来,挤出个笑脸问:“臣听闻皇上要去皇陵办祭祀大典,怎么有空来金陵了,臣要是知道,定会早做准备,不至于委屈了皇上。”
亓钰连个眼神都不屑给他,慢慢踱步:“朕要去哪还要跟你说一声?”
王禀如慌了:“不不不……”
亓钰懒得跟他说这些废话,径直坐到正厅的主座上,闭目捏了捏睛明穴。
他赶了一天一夜的路,命侍卫用最快的速度赶到金陵,路途颠簸他不曾休息片刻。
他生怕迟一秒,就错过真相,就错过唯一的希望,错过夏晏。
王禀如看出亓钰的疲惫,贴心地提议:“皇上舟车劳顿,不如先休息?有什么事,明日再议。”
亓钰看着他,吩咐道:“朕来金陵的事,目前只有你知道,先不要声张。”
王禀如点头称是。
“听说你儿子惹了事?”亓钰话锋一转。
王禀如吓得一激灵,也不知道这点事怎么就传到亓钰耳朵里了。
“小儿顽劣,前些日子在外胡玩,招了巡抚苏大人不痛快,已经被严惩了,臣替小儿叩谢皇上关心。”王禀如一时拿不准,第一反应是苏瑾迟告了他的状,他先甩个锅再说。
亓钰心里冷笑一声,漫不经心地说:“让他来见朕。”
王禀如慌了神,跪在地上解释:“小儿遭贼人打伤,如今卧病在床,怕是会冲撞了皇上。”
亓钰玩着手上的扳指,终于露出一个笑容来。
“贼人?既然是王公子受了重伤,那为什么还被巡抚罚了?”
王禀如头上全是冷汗,看来皇上是不打算轻易放过王昌了。
这到底是为什么?
“把他抬上来。”亓钰命令道。
王昌躺在春凳上被抬到正厅,整个人犹如岸上濒死的鱼儿。
亓钰看他这个样子,一想到可能是那个人的手笔,就忍不住笑出声。
“王公子这是受了什么伤?”他明知故问。
“回皇上,那贼人……伤了臣的男根。”王昌真是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王禀如也是丢了老脸了,他本想将儿子送入京,在皇上面前博得好感,挣个好前途,好让一大家子再回到京城,这下竟成了笑柄。他在心里愈发恨死夏晏了。
亓钰倦意渐消,含笑问:“什么贼人如此刁蛮,巡抚大人还能偏袒她,你把事情一五一十地说来,朕自会替你做主。”
王昌心里一喜,立马把那日公堂上的事添油加醋地说了一番。
亓钰听完,心里已经完全确定是夏晏了。
他日思夜想的先皇后根本没死,在金陵快活得很呢!
“很好。”亓钰暗暗攥紧了拳头。
“你是说,那个女子现在还在巡抚府是吗?”
“是、是。”王昌此时完全相信皇上是来为他做主的了,“我家派了许多人打探那女子消息,一无所获,苏大人把她护在府里,谁都接近不了。”
亓钰眼神一暗,心里翻腾起一股莫名的怒意。
他冷笑一声:“你派人打探她干什么,想报仇?”
“当……”王昌差点说出心声,突然被王禀如一个眼神瞪得闭嘴了,才意识到自己失了言。
“明日朕就去巡抚府,见见苏大人。天亮之前切不可走漏风声。”
王家父子大喜过望。
而此时此刻的苏府一片平静,夏晏正在安睡,甚至还流了口水……
第二天一亮,苏瑾迟就收到线人的密报。
他这些日子怕宣平侯府对夏晏暗下毒手,派了好些人潜伏在宣平侯府四周甚至是内部。
“大人,皇上来金陵了。”
“什么?”
“皇上今日还要来见您。”
苏瑾迟的眉头紧紧地皱在一起。
他不懂帝王的突然造访,但也没什么好怕的。
但他心里始终惴惴不安,总觉得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苏瑾迟定了定心神,吩咐下人:“等夏姑娘起了,让她先用早膳,本官要整理下公务。”
夏晏的日子过得极其散漫,每日都要睡到日上三竿。
她有的时候悲哀地想,本就是不想困在宫里才逃了出来,怎么现在又被困住了,而且地方更小了。
夏晏这日倒是醒得很早,她没想到苏瑾迟起得比她还早,而且一大早饭都不吃就处理公务。于是夏晏决定带着早饭好好慰问这位勤勤恳恳的好官。
苏瑾迟一边吃着夏晏投喂的早饭一边与她闲聊:“今天你会见到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夏晏兴致勃勃地问:“谁呀?”
苏瑾迟也兴致勃勃地告诉她:“皇上来了。”
7
夏晏傻了。
她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那一瞬间她希望自己能会遁地术,立马消失在金陵的土地上。
“你怎么了,吓到了?”
“他、他不是去皇陵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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