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姬海棠果】云雾间（《航迹·夕雾》片段）

浊浪文工团主打的《航迹》系列的第三部新作，《航迹·夕雾》，将要在8月19日的上海tho迎来首发，同时也将登陆囧仙子通贩，欢迎大家到场品鉴支持！

前作《航迹·白虹》的内容提要：

摩多罗隐歧奈和八云紫在对偏转外界和“第一知情者”的态度上发生了分歧。海上斗法后，摩多罗停止支持文工团，返回幻想乡。八云紫也不再直接攻击文工团，而是通过制造官司，用偏转外界的合法途径触发通缉，引来赏金猎人来试图瓦解他们。因为她仍然不确定文工团是否还在以某种形式与摩多罗保持联系，所以她紧追摩多罗回幻想乡前抛出了这个官司炸弹，炸沉小赚没沉不亏。

文工团经历了公路片式的探险经历，终于来到了国际上诉法庭所在的城市，要与连线社的代表对簿公堂。但大家都没想到，现场出现的竟然是……八云紫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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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本：怒海客

近一小时以来，姬海棠果一直在船头上倚着栏杆，漫无目的地向海洋、陆地、天空极目远眺。她看着船长带着森猫走下码头，也看着小姑娘牵着黄牛上船；这是她一直等待着的机会，她拿起手机打了一个电话。

“你现在到这附近了吧？……嗯，我会过来找你的。……没带什么，只有我自己过来找你。我现在就过来。”

挂掉电话，果回身从船头面向整个浊浪号，这艘船在艾克斯特公国洗净了半个月来逃亡的所有风尘，新换上的白帆在阳光下闪亮着，刚擦过的桅杆也焕然一新，此刻浊浪号便好好睡在港湾的怀抱里。这艘船载她度过了大半年的时光，给她在这个陌生世界同样无趣的生活增添了些许亮色，但自从连线社切断了联系，这些回忆在今天这番局面下，似乎也被动摇了根基，有些虚无缥缈了。现在她必须做出选择。

果脑海里再过了一遍社团的事务，线上对接的账号信息和聊天记录都已经整理好，其他人打开她的电脑就知道。最近几天都没有客人预约，所以不需要担心太多。电脑开机密码和工作账号的密码也都取消掉了，她在桌面上留下了一个文档，解释她这几天遇到的事情，大家不会困惑担心的。她甚至还收拾好了自己的房间！……

但她也清楚，大家不会不敲门就闯进房间，除非他们真的发现了异常。也就是说，如果她能在晚饭之前回来，生活就可以照常继续。大家都说落衫郡城的烤肉美味，要是可以的话，至少先吃到……再离开吧。现在的她对已做完的事情有清晰的思路，但对将来，她却只看得见一团迷雾。现在只能由她自己来做选择。她害怕再做哪怕一次试探，都可能把事情带向更坏的境地。因为她好像明白了船长在X来到后在担心些什么，也隐约感觉到了船长让她检索这个世界无缘由凭空出现事物的用意。要是这点被贤者窥探到，她无法确定她们会对自己——乃至社团全体做些什么。

今天早上，这个念头铛地击中了她的大脑，此后便萦绕在她的脑海中挥之不去。果着魔般地搜寻资料，试图找到这团乱麻的线头，甚至中午都没有吃饭。一点的时候，她被一通电话打断了思路，那之后她便干脆收拾好自己的所有事物，上到甲板，放空脑海，直到她感觉可以独自面对电话那头的那个人，——也可能是那群人。这一行她真的会有去无回吗？未必，。但姬海棠果做事从来都缺乏决心，这样做能给她更强的推力。

她没有把自己的发现立刻告诉船长，但资料都留在电脑里了，他看了会有收获的。要是自己误导了大家，她会更愧疚的。

一定要小心。

果张开深棕色的双翼，在甲板上卷起一阵旋风，向高空飞去。她和电话那头的人约好在二十公里外山顶最高的那棵树上碰头，很有幻想乡天狗的风格。

 

果有些笨拙地落在那棵红杉树的树冠上，引来了另一个已经在树冠另一侧等候的身影的啧啧感叹。

“你应该很久没上树了吧？”

“至少有十年了……”果回答时不去看她的眼睛。

“啊呀呀……”那身影头戴贝雷帽，身穿棕色套装，但长裤改成了五分裤，让她的细腿更显修长。她便是那个曾经在暴风雨中闪现在浊浪号甲板上的身影，莲台野境界线航运社的前影武者，射命丸文。然而她的这些事情果一无所知，她眼中的文只是一个十年未见，此刻突然出现的，陌生的熟人。如果没记错的话，现在文的这身套装并非她在幻想乡时穿的那套，而是按照之前样式新做的。她们之前本就不熟，现在的气氛便更微妙了。

此时正是湿润的秋季，山间的云雾刚好盖过她们脚下的世界，两只天狗之间不到一米的距离，也几乎要被雾气充斥。

果感觉到周围只有文一个人，先发问：“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跟着我们的？”

文狡黠地眨眨眼，偷换了问题：“你不能这样理解我的行动呀。我可一直以来都是受人之托。”

“谁拜托你的？”

“摩多罗隐歧奈。”

“摩多罗隐歧奈？”

“是哦——但其实也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东西啦，不要摆出那副表情。我只是跟着你们，确认你们每个人下船后的行程，接触了哪些个人和机构，也确认你们船上人员的名单。其他事情我是一概不知啦，摩多罗也不给我看的权限。”文大方地笑，“更何况这只是我工作的一部分，我还有很多事要忙的。”

果之前还在连线社本部工作的时候，曾经在几个部门之间调动过，但从来没有见过射命丸文，也没有听说过她的名字。但几天前，一个陌生的号码打来了一个电话，那头的女声报出了果的姓名和所在，说自己是那个射命丸文。她没有说太多自己过往的细节，只提现在。连线社大量原本来自幻想乡的雇员现在全部都被切断了与公司上层（也就是两位贤者）的联系，也就是说，她们与幻想乡之间的联系不复存在了。现在文正在集结起偏转外界各地来自幻想乡的妖怪，即使找不到回去的方法，无法对贤者施加影响，至少能抱团取暖。现在射命丸便来邀请果加入她们了，她收集信息的能力对她们而言尤为重要。

在那时，果没有直接答应，只告诉了她接下来浊浪号要停靠的城镇，约在远处的山上见面，不再说更多。现在也是如此，在文的那番介绍后，果依旧一言不发。

文面对薄雾中的果，对她审慎乃至迟疑的态度很不解，问道：“果，你还有什么担心的，直接说出来就可以了。在某种意义上你和我是同级的，都是摩多罗的直属特派员，而且都和连线社断了联系，不必担心会有什么泄漏之类的事情，你能知道的东西我也能知道的。”

果支吾着开口：“不是这样……文，我知道你四处联络的辛苦，也很感激。但……我想先了解，现在你对两个贤者有什么打算。”

“我们当初来这里，为的就是给幻想乡收集更多情报，确认这里的安全性而已。所有妖怪想的都是待上十几二十年就回去，谁知道一夜之间就被断了通讯呢？我明白这样做肯定是有原因的，她们不会无缘无故招惹山上的大人物。所以我们首先是要讨个说法，要了解她们接下来具体的计划。不能立刻把我们带回去也没关系。”文的思路很清晰，也很冷静。

文继续分析：“八云紫自己公开了幻想乡的存在，而摩多罗却始终没有露面，也许她们内部已经发生了一些分歧，我们则成为了其中一方谈判的筹码——这其实没什么，我们只是不能让她们的矛盾扩大为整个幻想乡的分歧，甚至是世界之间的冲突。这才是最可怕的呀，所以我们才需要更多的信息，这样我们也许能帮到更多，不是么？”

就算不是毫无保留，文也把一个逻辑完整的方案放在果面前了。如果此行抱着别的目的，她好像没必要这样做。

果思索片刻，答道：“文，情况是这样。我乐意帮你们，但……我也已经有自己的社团了，那里虽然也被连线社切断了联系，但社团还是在运转的。我暂时还不想那么快就离开，如果能用手机保持联系的话……就更好了。”

文叉起了腰，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这样啊……我理解啦我理解。毕竟你现在也不担心住处问题。咱们几个现在是断了工资来源，主动找在一起抱团租房子住呢。我说，要是方便，能不能拜托你们船上开几个房间，来给咱们落脚呀？咱们啥都会做的——”文又双手合十，露出了她标志性的嬉皮笑脸。

“我自己没办法做决定的……要我回去和大家说一下情况吗？”果顺着她的台阶下了。

文一下又收起了恳请的神色：“开玩笑的。咱们的一些朋友现在不希望自己的真实身份被公开，因为她们怕这一阵有排外的风潮。所以现在她们正在找常人的工作，我就专门负责为大家收集情报啦。”

“那，我可以帮到些什么呢？”果的神色轻松了些。

文答道：“保持联系吧，其实现在最重要的，还是找到联系上八云紫的方法。现在她不是要做公众人物嘛，虽然还是神秘，但找找总能联系上。你们社团有之前的那些积累，也许能比我们还更快找到。”

“嗯……”果的目光开始投向山下，“那今天就这样？”

“啊呀呀，果，你怎么那么冷淡。”文撅着嘴摊开手，“现在咱们这些在偏转外界的妖怪，就都是老乡一样了，有什么都要互相帮助。咱们天然是一队的呀。这里太寂寞了，要不咱们下去镇上喝一杯吧？”没等果答应，文便抓住她的手腕，带着她向山下飞去了。果不想和文有太多接触，但也没理由挣脱开，只能被带到了原来的小镇上。

 

“结果整个小镇只有一家酒吧和一家咖啡馆吗！还都没开门！”在关门歇业的船底座咖啡馆门前，文拍着膝盖懊恼地叫喊着。果忙拉住她——文的声音在午后的小巷里显得过于吵闹了。

“酒吧这个点歇业很正常啦，咖啡馆主人有事情也没办法……”果安慰她。

“啊呀……好吧，下次再找机会。”文一下子转变过来心情，回头注视着果，让果下意识后退了半步。文叹了口气，咕哝道：“真是的，本来今天很开心……好啦，那咱们回头再见？”

“嗯，有事情再联系吧。”果如释重负。

刹那间，文便在果面前消失不见，只留下一团旋风。果则悄悄地起飞，绕了个大圈，从海面飞回甲板上。麻吕刚好上来甲板找她，喊她快点下去，大家都在看八云紫送来的请柬。虽然她担心的事情仅仅是稍微迟了一些发生，但她的心情还是比离开前轻松不少，想到自己走前那样悲壮的内心剧场，反而微微笑了起来。

 

是夜，落衫郡城车水马龙，亮如白昼。射命丸文就近飞到了附近最大的一座城市，稍作休整。她在酒店房间洗了澡，换了身衣服，到酒店的避雷针上吹风，在黑色的天空和亮白的大地间，独自陷入了沉思。

她现在依然不理解果与自己的距离感，果她还在担心些什么？是因为她担心自己接触了这里太多有关車万project的研究，掌握了一些不该掌握的情报吗？那也太不自然了，幻想乡来到偏转外界的妖怪一般来讲都会在一个月内接触到車万project的存在，连线社也没有对她们了解情报做任何限制。这种随便就能获得，他人当作茶余饭后谈资的情报，即使再详细，也都是最没有价值的，也是最安全的。

根据文以往对果的了解，果能获得的信息也就那些，她在跟随文工团收集全偏转外界的車万同人文。也许是摩多罗那时觉得，同人文作者的创作，乃至車万人对她们的喜爱、信仰，也可能影响到幻想乡内？她不太明白摩多罗每个月烧钱给这个社团有什么价值。更何况，文如果想要了解文工团的消息，也不需要依靠果。那一次风暴后，她主动在社交软件上联系了那个被她救下的船员，那个叫木又寸的小伙子对她是有问必答，摩多罗偷袭、船员被掳去幻想乡的事情，她都知道了。但在白天见面时，她选择不让果知道她已经知道两个贤者已经决裂，因为这样只会加重果的不安，为两人的谈话徒增难度。

可是，这些信息还是不足以说明，为什么果选择含糊其辞。记者的嗅觉让她感觉到这不仅是果性格内向所致。

不过，一时想不通时就不要再想，射命丸文向来如此。她拿出来偏转外界后新买的智能手机，翻看新消息。她的几个人脉傍晚时已经和她说了，几天后八云紫要在这里召开一场宴会，全世界的同好都会来。

那她可不能不参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