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辫】蓝朋友,男朋友 (短篇)
门锁坏掉被困,无奈之下打了①①⑨,
没想到前来解救的蓝朋友是前男友,
然而还有比这更社死的,
……
“哎,大哥,您这不是故意难为我么?”
“哎哎哎,小伙子你这是怎么说话呢,什么叫故意啊?那我们这是专业的合法的公司,我能不按规章制度办事儿么?那我不成了知法犯法了?!”
“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到底几个意思?”
“那我的情况也跟您说了,我是真的出不去,我要是没被困住我怎么会麻烦您呢?”
“我知道你被困住了,要不你大半夜给我打电话干嘛?逗闷子呢啊?但是你得给我出示身份证,我才能给你开锁!”
“我要是能打开这门出去给你拿身份证,我还找开锁的干嘛啊?我跟您说多少遍了我被困在洗手间里面了……”
“哎,行行行,小伙子,我给你指个明路,你报jing吧。”
电话那头的开锁公司大哥那嘴向连珠炮一样,终究是把张云雷这个说相声的都给怼到哑火。
挂了电话又沉默了一阵儿,看着手机剩余仅有8%的电量,张云雷咬了咬牙拨通了①①⑨。
等着蓝朋友来救他的过程中,张云雷一直坐在马桶上反复练习门被打开的一瞬间自己要说的感谢的话。
相声演员的职业病,不提前对词儿心里没底儿。
消防车很快就到了,张云雷透过洗手间贴了厚厚的防窥膜的小窗户看到一点儿被警灯映成红色的外墙。
已经是凌晨一点多,因为不是火jing那么紧急的jing情,杨九郎他们乘坐的消防车特意没有开启警报声,以免打扰小区其他居民休息。
按照报警中心登记的地址,驾驶员找到了报案人所在的那栋楼,稳稳停下。
驾驶员按照报案电话打过去,像报案人确认地址无误。
指导员率先下车,快速的侦查了一下现场的情况,发现报案人那户房子家中有一扇窗户没有关闭,从楼梯间可以攀爬进入屋内。
指导员挥手招呼了一下:“九郎,你去吧!”
杨九郎从车上取出一捆保护绳斜挎在肩上,麻利的“噔噔噔”跑上楼。同班的尚九熙跟着他一起上楼,作为辅助。
杨九郎很快到达事发楼层,将尚九熙帮他把保护绳牢牢系在了窗户框上,又打了一圈儿在自己腰上,绕过来递给杨九郎,让他把保险扣扣在腰带上。
“注意安全!”
“啰嗦。”杨九郎蹬着楼道窗户,一下就翻出了墙外。从楼道的窗口爬到报案人家的阳台,杨九郎拨开没有锁的纱窗,敏捷的一纵,翻窗进了屋内。
他简单环视了一下这个比预想的要整洁的多的出租屋,穿过客厅走到门口去开门。
扛着液压钳的尚九熙早已经等在门外了,笑嘻嘻的进来。
杨九郎转身要去寻找洗手间的位置时,忽然瞥见门口的鞋柜上,靠墙的角落里有一个白色法斗造型的钥匙拖盘。
那狗子憨态可掬的仰着小脸儿,头顶的钥匙托盘里,一把单独的钥匙上面拴着一个黑色的皮绳手链作为钥匙扣。
杨九郎愣住了,已经站在洗手间门口的尚九熙喊他:“杨哥,愣什么神儿呢?赶紧的!一会儿回去睡不了多一会儿了,还得值夜岗呢。”
他们不是专业的开锁公司,所以也谈不上什么开锁技术,只能是暴力拆除。
“喂,同志,我们是①①⑨的,来救你来了!提前跟你打声招呼啊,你这门锁我们保不了整个儿的了,只能尽量保证门板不破!”
“好的,谢谢,谢谢!太感谢了!”张云雷刚刚准备的那些感人肺腑煽情至深的话,一激动都给忘了,只知道一个劲儿的说谢谢。
尚九熙拎着液压钳的线在屋里找到了电源插座,突然职业病爆发的蹦了起来:“哎呀,电动车的电池怎么能这样放在屋里充呢?这插线板电线这么老,外皮都有破损了,这短路隐患太多啊,这……”
“九熙!”杨九郎端着液压钳站半天了,忍不住打断他。
“哦哦,好了,好了!”尚九熙把插线板上的一堆插头都拔了,插上液压钳的电源。
杨九郎定了定神,声音低沉的说:“你往里头站站,一会儿破拆的时候别有什么零件儿飞出来崩着你。”
蹲在马桶上一脸激动等着自由来临的张云雷差点儿没掉下来,这声音,他就算睡着了在梦里都能认出来。
这是他前男友。
张云雷跌跌撞撞往洗手间里面跑,可是就这么几平米地方,还能往哪儿躲呢?
他后背抵着墙上的瓷砖,眼睛死死盯着地面,平时没少嫌弃这个房子年久失修哪哪都裂,现在却怎么也找不到能钻进去的地缝了。
杨九郎早已认出来他了,被当做钥匙扣用的那个手链,是某年生日时他送给自己的礼物。因为自己的职业特殊不能佩戴饰品,一直放在他的住处,只有休假的时候才会戴。
杨九郎强制自己不要分神,把注意力全部集中到卡住的门锁上。
这个洗手间的门锁也很老旧,破拆的时候里面的锁芯弹簧发出饱经岁月沧桑的“咯吱”声。
张云雷在里面,眼看着门锁晃动了几下,很快就掉了,但是他现在真的有点儿不想这么快就被解救了。
这种时候遇上前男友就够社死的了,比这更社死的是,自己被困的时候是在洗澡,因为知道今晚合租的室友郭麒麟回父母家住去了不会回来,他进来的时候就没拿换洗衣服,只拿了一条nei裤。
男生嘛,在家里穿的比较清凉那不是太正常的事儿了么,尤其现在又是夏天。
这样的警情算是杨九郎他们遇到的比较简单的了,在液压钳的巨大张力下,老门锁几下就废了。
杨九郎刚把门推开一条缝儿,就感觉到门被里面一股巨大的力道顶住了。
“那个,那个……消防员同志,我真是太感谢了,大半夜的还麻烦你们一趟,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才能表达我的感谢之词,我刚刚听说你们晚上还得值班呢,那我就不多留你们了,赶明儿我去给你们队里送锦旗!”
杨九郎在门开了一条缝儿的一瞬间闻到了一股熟悉的沐浴乳味道,大概其猜出来里面是什么情况了,忍着笑低头。
正在整理电线的尚九熙是那种宇宙直男,十分头铁的走过去说,“我们也不想多打扰了,但是你得签个字确认一下jing情处理完毕了。”
杨九郎实在是憋不住笑了,赶紧转身往开着灯的那间卧室跑。
他打开里面的衣柜,张云雷的衣服还是那样,按照颜色由深到浅挂的整整齐齐。他拿出一套衣服,回到洗手间门口。
越过一脸懵的尚九熙,他把衣服举到门缝处,“我帮你拿衣服了,穿上吧。”
杨九郎见里面没有动静,试探着又拉了一下门把手,还是打不开。
“我知道你不想见我,你把衣服接着,我这就走。”
张云雷拽着门的手用力过度,已经开始不受控制的发抖。
他不是不想见杨九郎,恰恰相反,分手后的这半年来,他太想杨九郎了,可是这种时候,实在是尴尬到脚指头都能抠出地下三层了。
杨九郎无奈,正把衣服往依旧不明就里的尚九熙手上塞的时候,门打开了。
站在门框边上的尚九熙下意识的转头,正好把里面的情况尽收眼底。
“哎呀我去!”他几乎是使出了紧急处置爆炸物的力道,把衣服给扔了进去。
换好衣服的张云雷出来,只看到了尚九熙一个蓝朋友站在客厅里等他。
他签字的时候头脑发炸,完全没听见尚九熙在边上吧啦吧啦不停唠叨的用电安全知识。
尚九熙拿着确认单下楼,登上已经关了jing灯安安静静等着的消防车,蓝朋友们随即撤离了现场。
张云雷站在杨九郎攀进来的那个窗口,默默看着消防车开走。
第二天上午,九点半多不到十点,睡的正熟的张云雷忽然被一声不小的关门声惊醒,“腾”一下从床上起来。
走到客厅发现是房东来了,她正气呼呼的叉着腰站在洗手间门口。
昨晚上折腾到太晚了,张云雷还没来得及收拾,被液压钳破坏掉的门锁还扔在地板上。
“小张儿,你这是怎么怎么回事儿啊?闹什么呢闹的全小区都知道①①⑨进我们家房了!这一大早上邻居就给我打电话,说你快来看看吧,你家房子差点儿没被点了。这给我吓的,心脏病都快犯了。”
张云雷低着头,不敢还嘴,只是心里默念,您这中气听着比我的都足。
房东在出租屋里转了一圈儿,检查着这栋老房屋,张云雷小心翼翼跟在后面,大气儿都不敢出,“阿姨,没着火,就是昨晚上洗手间的门锁又坏了把我困里面了,怎么都打不开,舍友又不在家,我实在是没辙了,才打的①①⑨请他们来救我。”
“救你?你怎么了?这不好好的在这儿睡大觉呢吗?你看看我这门锁,本来好好的,愣是让你们给折腾成什么样儿了?我不是跟你说过,这屋里就你跟小郭俩男的,大老爷们的洗澡锁什么门呢?你这孩子年纪不大,将就还不少!”
“阿姨,这门我确实是没锁,是它自己被风给撞上了,再说我洗澡锁门怎么了?算了,这些都不说,这锁坏了是我造成的,我照价赔您一个新的,行不行?这样也省的我以后麻烦。”
“哎哎哎,你什么态度呀你?我这么大岁数的人了,还能偏你一个门锁的钱吗?一个门锁才值多少钱?百八十块的,我可丢不起这个人,这传出去街坊四邻的还不得说我苛待你们这租户了?”
“别别别,阿姨,我不是这个意思。”张云雷每一次跟房东说话,都会感叹自己一个逗哏的,居然还能有插不上话的时候。
“你说你们小年轻的,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你们,我就后悔当初不该看走了眼,觉得你俩老实巴交的才租给你们的,结果被邻居戳脊梁骨,说我租房不看人,招来两个不知道干什么的,让他们夏天睡觉都不敢开窗户……”
“阿姨,我跟您说过很多次了,我们不是无业游民,我们是相声演员,天天也别人一样上班下班的。”
“那正常人谁会天天大半夜下班?白天不起来在家睡觉,晚上十一二点炒菜吃饭?人家多少次了找我,说你们扰民!”
张云雷有些解释到绝望的感觉,“阿姨,我真不知道怎么跟您说才能解释清楚,我们就是这工作性质,下班就快十一点了。”
“行了,我也不跟你着这个急,你通知一下小郭,收拾收拾东西,限你俩今天中午之前,必须给我搬出去。”
“哎哎,阿姨,咱说归说,您不能这样啊,我们租期还有一个月呢,现在让我们走,我们去哪儿找能立刻搬进去的房啊?”
张云雷觉得自己有理,当初说好了房子是一次性租半年,提前把房租全部结清中间不许涨价或者转租别人的。他们还签了一份挺像样的合同。
房东阿姨没理他,径直走到门口打开防盗门,几个彪形花臂大汉走了进来,不用再多说什么,张云雷就懂了。
他和还没有回来的郭麒麟的行李,是在那几位社会上的大哥的注视下急匆匆收拾好的,张云雷一个人搬不了那么多行李箱,那几位大哥倒是也没干看着,帮他把行李箱扔出了楼道口。
知道了这个消息的郭麒麟正在赶回来的路上,而比他先到的,是夏季闷声儿而来的阵雨。
张云雷呆坐在其中一个行李箱上,雨越下越大,他彻底颓败了。眼睛不知是被雨水也不什么模糊了,他听见刹车的声音,一辆蓝色的toyouta停在他前面。
车门“嘭”的一下打开,杨九郎从车上下来。
“你这是演的哪一出啊?汾河湾?”
张云雷连人带行李上了杨九郎的车,没办法,再不走,他跟郭麒麟的全部家当都要被水泡透了。
杨九郎说他有个朋友正好有房子闲着要出租,价格方面好商量,他们原来在这里是多少钱就给多少就行了。
张云雷说不出感谢的话,他张了张嘴,半晌儿才说,“你怎么来了?消防队不是不能随便外出吗?”
开着车的杨九郎目不斜视,“你看我像随便的人吗?我这是早就报备过的休假,我准备回家吃我们老爷子做的炸酱面来着,路过你这儿顺便过来看一眼,赶上了。”
张云雷苦笑,“你家住哪儿?海淀区,这是哪儿?西城区,离着十几公里,你顺路?顺路来看我笑话的吗?”
此时正好到了一个十字路口,红灯亮起,杨九郎有些烦躁的拍了一下方向盘,“我没心思看你的笑话,实话说吧,我是想找你要回一样我的东西,”他看了一眼苍白无力的张云雷,语气软了下来,“但是你现在这行李这么乱,还是等到家再说吧。”
张云雷跟着杨九郎来到一处挺新的小区,他没有追问杨九郎为什么知道朋友家房子的开门密码,他满脑子想的是,这么新的小区租价跟那个老旧小一样,可能吗?
杨九郎帮他把行李箱一一搬进屋,热的满头大汗,坐在沙发上缓了缓,说,“我那个朋友在外地,一两年之内都回不来,你就踏踏实实住着吧。”
“租金……我怎么给你朋友?”恍惚了良久的张云雷终于恢复了正常说话的能力。
“哦,加我微信吧,微信转我,我再转给他,你是想半年一付还是一月一付都行。”杨九郎说完举着手机站起来,像是准备要走。
张云雷掏出手机扫了他的码,等待验证的时候说,“九郎,你不是在海淀那边服役吗?怎么调到西城这边了?”
“工作需要,”杨九郎点完了“通过”,把手机往兜里一揣,“门锁密码你记住了吧?别忘了给大林发个定位。”
“哦,好。”
张云雷这个平日里伶牙俐齿的逗哏好像突然变得反应迟钝了,杨九郎已经走到了门口,他才说,“你刚才说,想找我要什么东西来着?”
杨九郎插在兜儿里的手不由得攥紧了,他的声音更加低沉了,“我想要你……”
“啊?”张云雷惊的手机直接扔地上了。
“别紧张,我是想要你拴钥匙的那个皮绳手链,那是我的。”
“哦哦,对,是你的,你放在我这里的……”张云雷喃喃,仿佛陷入了回忆。
杨九郎没有催他,就那么手插着兜儿站在门口等他。
“可是九郎,你留着前男友送的东西,会不会不太好?”张云雷手足无措,捡起手机在手里握着,让自己不要发抖。
“那你为什么还留着,前男友的东西?”杨九郎反问。
“我……我没找到合适的东西拴钥匙。”张云雷强词。
“呵,”杨九郎轻笑,“这里的门是电子锁,用不着带钥匙的。”
“那……那你女朋友看到……也不太好吧。”张云雷说这话的时候心虚的很,根本不敢抬头。
“哦?谁说我有女朋友的?”杨九郎饶有兴趣的问。
张云雷咬着下嘴唇答不上来。
半年前,他们还没有分手的时候,杨九郎在一次任务里救了一位年轻漂亮的姑娘,那姑娘是因为工作压力太大一时想不开要跳lou,坐在阳台边沿不肯下来。
当时情况紧急,杨九郎从楼上那一层挂着安全绳滑降下来,一把将姑娘拉进了屋里,从此就被那姑娘爱上了。
姑娘对杨九郎展开了激烈的追求,搞得全消防队都觉得快要吃他的喜糖了。
张云雷去消防队接杨九郎休假的时候,无意间撞见了那个在马路边苦等杨九郎出现的姑娘,她眼里的情真意切,爱意绵绵,让张云雷忽然觉得心生退意。
这样漂亮又优秀的女孩子,没有男人会不喜欢吧。如果她一直这样主动的话,自己还会有胜算吗?
他在那一瞬间选择了逃离,带上行李,没给杨九郎留下一句话一点儿消息,悄无声息的逃走了。
转眼半年过去了,张云雷觉得,按照事情的发展,他应该已经跟那个姑娘幸福的在一起了吧。
“嗯?回答我啊?”杨九郎走过来,轻轻捏着他的下巴让他抬头看着自己的眼睛,“你怎么想的,自作主张就给我安排上一个所谓的女朋友了呢?你问过我的想法了吗?我愿意吗?”
张云雷失语,他确实没有问过,因为他不敢,他怕收到的会是不确定的回答。
“我是有哪里做的不好吗?还是因为我们不能经常见面让你缺乏安全感了?以至于你都觉得我会是那种见异思迁的负心汉?啊?张云雷,回答我呀?”杨九郎有些激动,手上的力道不自觉的增加了。
张云雷艰难的甩开他,“不,你没有,是我不够好,我觉得自渐形秽,我觉得我配不上你!”
深深爱上一个人的感觉是什么样的?
自卑。
觉得他哪里都好,怎么看都完美。总感觉自己不够好,配不上他。
“傻瓜,我爱你,我不想要你完美,我想成为那个可以令你无拘无束的人,你怎么样我都爱你,”杨九郎把面前这个抖的像惊惶受困的小兽一样的家伙揽进怀里。
“你以后敢再给我胡乱安排剧情,我可就真的生气了啊!难道我看起来就那么像渣男的吗?不可能的啊。”
“不会不会,你是救人于水火,保护大家安全的蓝朋友,形象要多高大有多高大。说心里话,我一直偷偷崇拜你的。”
“我会永远保护你。”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