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衍传 48-54
孙衍默然。即便知晓了这等秘辛，这些事情也不是他能轻易左右的。
他本以为邾国的存亡很大程度上取决于邾离郡，但是直到现在他才明白，自己所做的一切虽然暂时挽救了邾离郡的危及局面，但是根本无法改变最后的结局。
“好了，时候不早了，且先回去吧。”
奉一提醒到。
孙衍看向窗外，夜幕已经降临。
孙衍躬身道：
“老师，学生先行告退，不过，倘若这邾离失守，我要去何处寻您？”
奉一淡淡说到：
“待得此间事了，我也算尽力了，便去云游山海，寻找修行的契机。等时机到了我自然会去寻你，至于你的父亲，我会将他送至王城，你不必担忧。”
话毕，奉一拂袖，孙衍只觉得眼前一黑，双目再度清晰之时已经位于小五岭外。
孙衍朝着断崖方向深深一鞠，上了马直奔上平县而去。
断崖处，奉一面带微笑，静静地看着孙衍离去的方向。
【乖徒儿，莫要让为师失望。】
沿途并不太平，有不少从邾离郡各地逃往滕州或者邾郡的百姓，不过此间距离邾离郡丞并不遥远，邾离郡城外还设有粥铺，因此路上倒是没有见到什么尸体，山匪倒是遇到了几个，全被孙衍卸了武器、断了右手拇指放了回去，自此是再无法使用刀剑伤人。
快马加鞭，终于是在子时之前赶到了迎礼乡。孙衍在城墙之下取出父亲给开具的通行文书，守城士卒再三确认之后，这才开门放行。
“咚咚咚！~”
孙衍随便找了处客栈，敲着门，不多时，门里传来伙计慵懒抱怨的声音。
“谁啊~大半夜的~”
伙计伸着懒腰开了门，探出头一看，一脸嫌弃。
“去去去！打烊了，大半夜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孙衍将手中一锭银子顺着门缝抛了进去，伙计揉揉眼，定睛一看，是一块五两的银锭。
银锭砸在地上，也砸在伙计的心上。
“哎呦~客官！~”
伙计脸上的疲惫之色瞬间一扫而空，声音无比热情起来，赶紧开了门，将孙衍迎了进去。
“开一间上房，看还有没有酒肉，来一斤清酒，三斤牛肉，各类小菜全都摆上。”
下午修行，夜晚赶路，此刻的孙衍饥肠辘辘，毫不客气地吩咐到。
伙计脸上假装为难，支支吾吾到：
“这。。。这厨房里的灶都已经熄了，客官您看，这。。。”
说着还用眼神暗示孙衍，孙衍的脸上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又取出一锭五两银锭抛向伙计，伙计接了银锭喜笑颜开。
“好嘞，好嘞客官，您稍等，稍等，小人这就为客官准备！”
一阵风云残卷，在伙计的带领下来到房间。
盘膝而坐，冥想吐息，一夜无话。
次日清晨，孙衍拜访了迎礼乡大夫，得知了孙家一行人的住处。
“母亲，孩儿回来了！”
听闻孙衍的声音，郭氏重重叹了一口气，久久提着的心终于放下。
郭氏看着孙衍，好半晌才开口道：
“衍儿，一切可还顺利？路上可曾遇到危险？也不知你父亲，日后要如何自保，唉。”
说着说着，郭氏又是一口气息叹出。
“还请母亲放心，一切顺利，还有父亲，我已请奉一师父暗中保护，倘若邾离有变，师父定会出手，保父亲平安。奉一师父是隐世的仙人，还请母亲放宽了心。”
郭氏怔怔看着眼前的孙衍，一行热泪不禁涌下。
【我的衍儿，长大了啊！】
孙衍拿来手绢为母亲擦去眼泪，安慰道：
“母亲不必担心，一切都有孩儿。”
郭氏欣慰地笑了，打趣到：
“好，母亲知道了！去吧去吧，雀儿在耳房，哭的鼻涕一把泪一的，赶紧去哄一哄吧！儿大不中留咯~”
孙衍脸上一红，向母亲微微行礼。
“孩儿告退。”
说罢逃向了耳房。
孙衍轻轻推开房门，伴随着吱呀声，青雀迷迷糊糊地睁开双眼，孙衍的身影映入眼帘。
“少爷？你回来啦！”
青雀惊呼到，说着就跳了起来，直接扑向孙衍怀中。
“你怎么啦，少爷？你怎么还脸红了呀！”
青雀盯着孙衍通红的脸，出声问到。
孙衍示意她看看自己，然后别过头去。
青雀一低头，瞬间羞臊的脸红到了脖颈。
“啊~~~”
青雀捏着粉拳朝着孙衍雨点般一阵乱打，孙衍抬着胳膊抵挡，连连后退。
青雀转身逃走，一头钻进被子里，然后就将头深深埋入枕头下，再不动了。
……
红日西垂，孙家一行人终于赶到了上平县城所在山岭之下，与此同时，数百里外的邾国王城，捉拿章驹等人的人也从王城直奔上平和滕州城，还有王城中在粮仓、武库任职的两个主事，更是被王卫刺杀在家中。
孙衍没有直接去拜访上平县令，而是托李叔送去书信，以不愿叨扰县尊和急于了解父亲食邑民生为由，领着孙家众人直奔上平县西方的知礼乡而去，而那十个郡府兵有九个直接留在了上平县，只有那什长跟随孙衍去了知礼乡。
这什长叫张之南，他的的父亲与孙柏谷曾是军中袍泽，本为南塘乡下士，不幸死于妖祸，一家老小只剩张之南一人，于是什长也就准备投奔了孙家，以后讨个平安生活。
到达知礼乡时已是丑时，一家人匆匆收拾了早已准备好的宅子，天已经几乎要亮了，一个行色匆匆家丁模样的人突然敲门，送来一封信，并且说了一声“留礼旧友所托”，而后赶紧离开了。
孙衍打开信封，是一张简陋的地图，孙衍看了稍微蹙眉，而后引出一丝金龙宝光将地图灼烧殆尽。
看着郭氏和青雀拖着疲倦的身子睡了，吩咐李叔先让下人们都去休息，等到下午再将宅院打扫整理干净。
孙衍前往知礼乡上士吕宗麟家中取了黄册，将李大柱等人录入孙家册中，自此就是孙家家仆，如此李大柱等人才算是拥有了合法身份。
孙衍将这十几人与家中原有的九个家丁分为三队，李大柱、李三狗和张之南各领一队，一天两班轮班值守。
做完这一切，孙衍策马奔向上平县，他要在中午之前赶到上平县城。
【算算时间，今天上平应该就有大事发生。】
上平县。
中午时分，孙衍赶到上平县，但并没有以真实身份进城，而是假借了童年好友苏嘉炜的身份通报与守城士卒。
特殊时间行特殊之事，当下上平县之安危关系到前方邾离郡大局，故而全面戒严，进出人员都需登记。
孙衍寻了一处酒楼，坐在二楼临窗的座位旁，心中考量着上平县防事。
上平县城长宽七里，城高三丈，建城于一座极大山岭之上，此山名曰平鼎山，其上有一块面积颇大的平地，仿佛一座山峰被削去了山顶。
上平县城东西方向地势较为平缓，其中西侧直面邾离之郡，东侧直达邾国腹地，南北两侧尽是峭壁悬崖，前有三丈高墙御敌于外，后有良好通道接收支援，两侧天险更能断绝敌人合围之势，可谓占尽地势，易守难攻。
另外，其前方有小五岭、离水河两处小天险，还有留礼乡、迎礼乡两座乡城以作屏障，平鼎山周围还有山峰四处，都各自结了城寨，护卫上平县。
【上平县城中驻军不过五百人，不过周边四处城寨之中却各自有至少千名守军，另外这些天似乎还修了不少军营，应该是为后续援军与前线撤离下来的士卒准备的。】
孙衍暗自心惊，恐怕上平县才是邾国面对宋国大军和邾滥山妖的最后也是最强防线。
城西巡逻的守城士卒悄无声息间倒地昏迷，突然，数十个黑衣人飞檐走壁越过城墙，在屋顶之间来回穿梭，惊起一群停息的家雀。
周围的人并没有注意到异变，仍旧吃喝谈天，唯有孙衍一皱眉，用眼角余光瞟向窗外，几道身影映入眼帘，数息之后就消失不见。
孙衍站起身来唤来旁边的店小二，将一锭银子抛向他，二话不说离开了。
孙衍出门不多时，整个上平县已经开始骚乱了起来，不少地方在同一时间出现了暴力事件，城中的五百守卒都跑到街道上维持治安。
孙衍心中一惊。
【反应竟如此迅速？看来这上平县令身边应当有高人，可能会有危险，那去还是不去呢？】
孙衍略一犹豫，最终下了决心，疾步向城西走去。
“看，房顶上，有人！”
一个什长偶然抬头看到房顶上飞跃的众人，大声喊到。
“快去上报梁将军，快去！通知附近的兄弟们，围住他们！”
一声令下，一众人马迅速行动起来。
数百名士卒很快得到消息，纷纷将注意力转移到那数十个神秘黑衣人身上。
上平县驻守梁杰琛将军反应过来，他意识到这群黑衣人的目标可能是上平县领章驹，赶紧率领军营中剩余几十人直奔附近的县衙，但是当他推门而入的时候，却发现章驹早已经没了踪影。
【不对啊？那群黑衣人应当被牵制住了才对，章县令怎么就没了踪影？】
梁杰琛心中一阵疑惑。
这时数十个黑衣人也都摆脱了纠缠，降临县衙，梁杰琛察觉到身后风声，眼角余光瞥到一众黑衣人，直接拔出了刀怒目而视。
黑衣人眼神淡漠，丢出一块黑色玄铁令牌，梁杰琛见状使出一个眼神，旁边的士兵赶紧上前捡起呈给梁杰琛，梁杰琛定睛一看瞬间变了脸色，赶紧双手提刀单膝下跪。
“拜见王卫指挥大人！”
“王城王卫，奉王令捉拿叛国逆贼章驹，速速配合搜查全城，倘若有失，拿你问罪。”
言毕，为首黑衣人直接飞上墙沿离去，其身后众人也都紧随而去。
看到黑衣人离开，梁杰琛啐了一口唾沫，心中暗骂：
【真他喵的晦气！章驹老狗叛国，这怎么还扯上我了！】
口中下着命令：“吩咐下去，封锁全城，搜捕逆贼章驹，快点！”
手下人面面相觑，梁杰琛一脚踹在离他最近的士卒臀部，那士卒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还愣着干嘛，快给老子去！”
手下数十人这才反应过来，纷纷跑出县衙执行命令，生怕触了梁将军的霉头。
上平县突然宣布封城，许进不许出，说是县令章驹叛国通敌，可能潜藏在城中某处，闹得人心惶惶。
街上百姓很快就被疏散，各自归于家中等待搜查，而此刻的孙衍早已从县城西门出了城，直奔山脚处的一片山谷而去。
梁杰琛梁将军亲自带兵在城中挨家挨户搜查，闹得城东城西一片鸡飞狗跳，至于那几十位自王城来的黑衣王卫，则是各自挑了一处高楼，立于其上眺望监察全城动向。
“沙沙沙~”
阳光的炽烈被山峰的青绿色阻隔，焦热的风吹过这片山谷时也都夹杂了些许凉意，孙衍挑了棵上百年的老槐，借着阴凉在岔处的粗壮树干上悠哉躺下，还不时的呷一口从酒楼打来的凉茶。
就在这时，不远处一片极其不起眼的灌木突然从中间分离开来，一个十分隐秘的洞口露了出来，孙衍耳朵微动，一抬眼，死死盯着灌木丛之后的山洞，两个人先后从中摸索着爬了出来。
为首一人脸上虽然已有了皱纹，但肥头大耳，皮肤倒是白嫩，尤其是正在拍打身上灰土的两只手，宛如猪后蹄，光滑而缺少褶皱；而其身后之人，身材瘦削但步履极其稳健，一双眼睛仿佛鸷鸟般打量着四周环境，鹰钩鼻微动，似乎在仔细捕捉着附近危险的气息。
【这为首之人虽然身着布衣，但一看就可知晓，定然是那从上平县城逃脱的上平县令章驹，至于那身后的枯瘦老者，想必就是那个暗中帮助这老贼逃脱的人了。】
孙衍心中思量着，口中念出：
“见龙在田。”
一丝金光融入双眼，孙衍瞪着双目向那枯瘦老者看去，两道精光闪烁。
孙衍心中暗呼：
【七品易筋境武者？倒也还算惹得起。】
与此同时，那枯瘦老者似乎察觉到孙衍的目光，蓦然转身看向孙衍，两人目光相对，枯瘦老者的双眼之中升腾起难以掩盖的杀意。
孙衍无奈叹了口气，从树上一跃而下，冲着枯瘦老者微微抱拳，笑着打趣到：
“老先生一身本领已经臻至化境，又何必以身犯险做此等让你我都如此为难之事呢？”
章驹看到孙衍突然出现吓了一跳，嘴里仍旧佯装强硬喊到：
“你是何人？胆敢拦我的去路，你可知晓我是谁？”
孙衍眼神如刀，狠狠刮了章驹一眼，吓得章驹连忙躲到枯瘦老者身后。
“这位小友，你的武道修为不过勉强迈过了八品的门槛，我看你年纪颇小，未来不可限量，何必多管这些闲事？此间无人，你若当作从未看到我等，凭借此物，日后可到我大宋钱行取千两白银，你看如何呀？”
说着那枯瘦老者从怀中取出一块青铜令牌扔向孙衍，语气里半带诱惑半带威胁。
孙衍面色平静，神念一动，一缕金光出现，平白生出一阵风，裹挟着那块令牌飞如孙衍手中，那枯瘦老者见状，神情开始凝重起来。
“你是武道双修？”
孙衍不置可否，打量着那块令牌之上布置的防伪道图，似乎是在自言自语。
“这宋国钱令倒是有点意思，凭借令牌在宋国钱行存取银两，不错不错，无论是做什么，都十分方便，可是泼天的大功就在眼前，就算再麻烦点又如何，不也要远好过这区区千两白银？”
枯瘦老者脸色微变，焦急道：
“你到底想要什么？嫌这些不够？”
枯瘦老者不敢轻举妄动，虽然眼前青衣男子武道修为只是勉强踏入了八品的门槛，但是极其可能是武道双修之人，哪怕道法修为只是九品，配合八品的武道修为，怕是实力也要远超寻常八品武者，更何况，看其对道法的娴熟运用，恐怕其道法修为远不知九品那么简单。
倘若他只是孤身一人，他十分自信凭借自身实力可以轻松走脱，但是此刻他的身后还带着章驹这么一个拖油瓶，这人若是执意纠缠，他们二人恐怕今日都要折在此地，身后的地道恐怕随时都会被城中那一群人发现，要知道其中可是有着一位六品武者。
此时如同肥猪一般的章驹在他眼中似乎也开始变得有些可恨起来。
一番思量之后，枯瘦老者再次从袖中取出一枚青铜钱令，然后强迫一脸不情愿的章驹取出身上的两枚令牌，一起扔向孙衍。
“这是我们身上所有的家当，全都给你，还请小友为我二人留一条生路。”
孙衍也不客气，招手收下两枚铜令，一并纳入袖中，口中玩味说到：
“东西嘛，既然你们要给，那我便不客气的收下了，可是人嘛，我也很想放过你们，可是你们的所作所为却是根本没有想要放过者邾离郡，乃至这邾国上下上百万的百姓的意思呀？你们说说，今日我若是替他们放了你们，我岂不是要愧对这邾国上下的百万民意啊！”
枯瘦老者闻言面色阴冷下来，他身后的章驹也忍不住破口骂道：
“你在逗我们的乐子？”
孙衍面色一冷，二话不说直接飞身前去，一袭青衣在风中猎猎作响。
章驹吓得面色惨白，再度缩到枯瘦老者身后。
一阵风吹过，只见那枯瘦老者宛如鹰爪一般的一双铁手显露出来，这分明就是那老头全身上下最具有杀伤力的部位。
枯瘦老者身形一动，抬手之间一记分筋错骨手抓向孙衍。
看着迎过来的一记铁爪，孙衍哪里敢接，心中默念“或越在渊”，一丝金光闪烁，孙衍的身形骤然加速，身体刚好错开铁爪的攻击，那铁爪裹挟着风声在孙衍耳边响起，孙衍脸色微变。
枯瘦老者见一击没有奏效，瞬间转变攻势，向孙衍闪躲的方向抓去，孙衍来不及走位，看着就在眼前的利爪，抬手抵挡。
“亢龙有悔！”
“或越在渊！”
孙衍爻令脱口，周身泛起丝丝金芒，身体防御能力瞬间提高将近五成，速度也提升了超过两成。
“砰！砰！砰砰砰！”
老者的一双铁爪不断进攻，孙衍抬起胳膊不断抵挡，铁爪抓在孙衍小臂之上，宛如一柄钢刀劈砍在铁桶上。
“喝啊！”
孙衍猛地一用力，借助老者的进攻将整个身体倒飞出去，这才争取到一点喘息的时间。
孙衍不停甩着手，只觉得双臂发麻，两条袖筒已经被那老者抓碎，露出手臂上道道交错纵横的爪印。
“者！”
者字真言一出，手臂上原本还在隐隐向外渗血的伤痕止住了，痛麻之感也有所缓和，孙衍死死盯着枯瘦老者。
【这七品与八品之间的差距可真是不小，之前面对李大柱那等勉强踏入八品锻骨境界的武者，我可以轻易对付，现在修成紫薇一气太皇经第二卦坤卦，还完成了天龙九变第一变，没想到面对这七品武者，竟然几乎要被碾压。
如今我的实力怕是只能比得上那些初入七品还未稳定境界的或者极其强大的八品武者，怪不得老师说从八品至七品是一种质变，这老头怕是能够轻易对付数十个李大柱那般的八品武者。】
刚才一番缠斗，孙衍气海之中后天紫气与金龙宝光赫然已经消耗近乎两成，要知道纵使孙衍常年习武，又有先天紫气与金龙宝光润养躯体，其武道修为也只是完成了对于铜皮的锤炼，堪堪达到了锻骨境界，只是凭借紫薇一气太皇经与九字真言的加持，才能与眼前枯瘦老者抗衡几分，如果这样下去，怕是自己就要被这老头活生生耗死在此地。
孙衍眼神一寒，当下决定召唤玄黄龙气。
【履霜坚冰】
【直方大和】
【含章可贞】
【无咎无誉】
【黄裳元吉】
孙衍心中连续念出五句爻令，气海之中近乎两成的后天紫气蒸腾而出，在孙衍周身形成五个小型灵气漩涡，不断汲取周围天地灵气并将其转化为五行灵气。
“前”
前字真言使出，孙衍立刻感觉到对于五行灵气的掌控能力提升了不少，随后“兵”字真言念出，五个灵气漩涡的吸收速度瞬间增强三分，孙衍感觉到气海之中后天紫气大概只剩下五成多一点。
枯瘦老者已经看出了孙衍的意图，几个闪身朝孙衍近身而来，孙衍“临”“皆”字真言脱口，面色归于平和，漠然看着破空而来的一双铁爪，心中对于老者接下来的动作似乎已有预判。
“或越在渊”
“潜龙勿用”
爻令出口，孙衍的右脚踏地，身体向后空飞去，而后身形一转，一记后空翻踢踏在老者背后。
枯瘦老者一个趔趄差点摔倒，眼神之中更多一分阴冷。
这种程度的攻击甚至无法破了他的外在铜皮，更别提对他造成实质伤害，但是孙衍的行为在他眼中却是一种挑衅。
终于，五行灵气似乎凝聚完毕，孙衍转身看向枯瘦老者，枯瘦老者察觉到这一点，脸色一变，就要再度冲杀过来。
“龙战于野！”
五行灵气向中间汇聚，不断凝结，最终形成一条玄黄色巨龙，孙衍一抬手，巨龙冲着枯瘦老者咆哮而去，阵阵龙威压迫的枯瘦老者不敢抬头对视。
眼见巨龙就到眼前，枯瘦老者举起双爪死死抵挡，终于，巨龙将枯瘦老者身体完全浸没，孙衍快速拉开距离，眼看着玄黄之龙在老者所在之地爆炸开来，方圆一丈之内尽皆是狂暴的玄黄之气，地面碎裂，泥土飞散。
一旁的肥胖县令章驹此刻也慌了神，之前他见枯瘦老者稳稳将孙衍压制，心中本以为尘埃落定，可谁知道眼前的青衣男子还能使出这么一招恐怖的手段。他一屁股瘫坐在地上，口中不停嘟囔着：
“完了，这下完了，早知道，早知道。。。”
孙衍暗自叹了口气，此时他气海之中后天紫气只剩下不到三成。
龙战于野自然可以待到力竭之时再用，但是那时没有大量五行灵气的加持，玄黄之龙即便再能爆发出远超本人实力的强大战力，但是总归是有所欠缺，而此时使用，虽然不能激发玄黄之龙的全部潜力，但是最起码威力也是非比寻常。
【这下总归是能够。。。】
孙衍猛然间察觉到不对劲，目中精光朝着爆炸处射出，一道全身衣服几近破碎、浑身都是鲜血的身影缓缓爬起身来，朝着孙衍慢慢走来。
孙衍意识到情况不妙，心中暗骂一声。
【七品武者的肉身简直如同怪物。这一条足以将八品武者轰杀成一摊烂泥的玄黄之龙居然也只是让他遭受重创而已，而且似乎并未伤到他的根本，当真是变态！】
感觉到气海之中不足三成的后天紫气，孙衍心中迅速思量着对策，正当浑身是血的枯瘦老者一步一步走向他的时候，孙衍眼前一亮，抬手间召唤古铜罗盘。
有了古铜罗盘的辅助，孙衍使用起九字真言消耗就会减小不少。
罗盘不停运转期间，孙衍使出“前”字真言，指尖不停的凝聚出数十道极其微小的金龙宝光，而后化成转化为火行灵气，化作一团团火球，从各个方位向不远处躲在一棵老槐后面的章驹飞去。
枯瘦老者见此，脸色大变，再也顾不上向孙衍杀来，身形骤然转向奔到章驹身边，将四周飞来的火球逐个打散。
孙衍借助古铜罗盘不断凝聚火球，只待枯瘦老者一有向自己进攻的意图，孙衍就控制着火球飞向章驹，章驹胆寒，口中不断央求枯瘦老者保他周全，枯瘦老者看着对面的孙衍恨得牙齿发痒。
“竖子，竟用此阴招，可敢与本尊堂堂正正一战？”
枯瘦老者低声咆哮，声音里充满着愤恨。
孙衍玩味一笑，不予理睬，只是指尖金龙宝光不断凝结，时刻准备化作火球飞向章驹。
一颗火球对于孙衍的消耗不过是数百分之一的后天紫气，而对战时一句爻令对于他的消耗就在百分之二到半成之间，更何况当下情况，若是真的与那枯瘦老者正面战作一团，怕是不出十个回合自己就要饮恨于此，如何选择，孙衍自然心如明镜。
“你不必激我。既然有这章驹在此，我又何必与你动手？倘若不是低估了你的实力，或许我从一开始就会思考着用你身边那个肥头县令来牵制你了。要不然，听我一句劝，你且离去，将他丢在此地如何？我想你心中自是明白，最多不出半刻，那上平县城中的黑衣王卫怕就要通过暗道寻到此地咯！”
“你是如何得知这密道所在？”
枯瘦老者阴冷问到，一副想要将孙衍生吞活剥了的表情。
“这你就要问问你旁边那位，春花楼的姑娘是不是那个润啊！”
孙衍打趣到，嘴角微微上扬。
枯瘦老者瞪向章驹，章驹有些支支吾吾。
“好，好像，确实，确实是那个臭女人，可。。”
枯瘦老者这时恨不得将身后这个肥头猪耳的上平县令抽的皮开肉绽，但是还是忍住了。
“闭嘴，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没办法，章驹也算是个聪明人，所有对宋国有用的内容他全都记在心里，枯瘦老者明白自己必须保护章驹安然到达宋国，多年的布置才能不付诸东流。
这时章驹的小声嘀咕声悠悠传到枯瘦老者耳中。
“可是，那春花楼的姑娘，确实是真的润啊！”
枯瘦老者闻言气急攻心，差点一口鲜血喷出，不远处的孙衍听见也不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章驹偷偷看向枯瘦老者，不料正好迎上章驹想要杀人的凌厉目光，脸色更加惨白，赶紧低下头颅装作什么都没发生，嘴里还不住的嘀咕。
就在这时，密道出口处隐约有了动静。
“快，有光，快追！”
一道焦急的声音从密道出口处传了出来。
枯瘦老者听力惊人，脸色骤然改变，扭头就想拉上章驹远远遁走，然而孙衍岂能让他如意。
“你走可以，把那章驹老狗留下，否则，今日你也要折在这里。”
孙衍的声音悠悠飘来，枯瘦老者听得牙根发痒，略一停顿，终于还是下定决心抛弃章驹独自离开。
枯瘦老者恨恨道：
“卑鄙小儿，倘若日后相见，老夫必让你偿还今日所为！”
一句狠话放出，枯瘦老者就要逃离，然而孙衍身后悄然出现一只螭吻虚影。
孙衍引动七海中近两成的后天紫气，使用形同中异法将其迅速转化为大量的金龙宝光，没入螭吻虚影之中，螭吻虚影瞬间凝实起来。
“老头，先别急着走，给你留了一个惊喜！”
枯瘦老者一愣，扭头向孙衍看了一眼，本来正好快速遁逃的身体微微一顿，就在这时，孙衍背后的螭吻瞬移到枯瘦老者背后，一口将枯瘦老者吞下。
孙衍迅速拉开身位，不断向螭吻注入金龙宝光。
枯瘦老者在螭吻腹中剧烈挣扎。
“无耻，当真无耻！你言而无信，你这卑鄙小儿！”
叫骂声不停传来，孙衍闻言只是冷笑。
孙衍的脸色开始发白，他的气海之中只剩余大概半成的后天紫气。
孙衍一咬牙，将全部后天紫气一次抽离出来，全部引入螭吻虚影之中，原本因为枯瘦老者不断攻击而变得虚幻的螭吻再度凝实起来。
“嗖嗖嗖！”
几个人影从密道出口跃出，进入孙衍等人的视线，孙衍抛出身上文碟。
“我乃邾离郡丞孙柏谷之子孙衍，此二人正是章驹与贼宋武者，劳烦诸位出手。”
孙衍声音虚弱，话音一落，身体既然不住向后倒去，一个黑衣王卫见此，一个闪身到孙衍身后将孙衍托起。
“没问题，应当就是他！”
一个黑衣王卫迅速浏览文碟，确认无误后开口到，此时的章驹已经被拘了起来，吓得两腿之间流出一滩黄白相间的东西。
“砰！”
螭吻虚影轰然碎裂，被黑衣王卫搀扶着的孙衍脸色变得更加惨白，一口鲜血突然喷出。
黑衣王卫一惊，赶紧从怀中拿出一只玉瓶，取出一颗棕黄色丹药塞入孙衍口中，而后向孙衍体内渡入一丝精纯元气帮助他炼化药效。
与此同时，为首黑衣王卫身上气息爆发开来，一股六品武者的强大威压释放开来。
“杀！”
一声令下，四个黑衣王卫齐齐动身，迅速将神情绝望的枯瘦老者围在中间，不约而同发出进攻。
枯瘦老者又哪里是等闲之辈，面对一个六品武者与三个七品武者的围攻，竟然还能堪堪抵挡。
激战中，枯瘦老者突然从袖中取出一粒血红色丹药直接吞吐腹中，双目之中充斥着疯狂之色。
“啊啊啊！今日便是身死，也要让尔等为我陪葬！”
眼看着枯瘦老者老树般的树皮迅速充血，两只眼睛也变得血红，四个黑衣王卫不约而同向后扯去。
【祭命疯魔丹？五品以下用十年寿元换取半刻钟内一品修为的提升，终生修为不得寸进，他怎么会有这种东西？难道宋国与巫族有染？】
六品王卫心中生出一丝疑惑和忌惮。
倘若宋国真的与巫族有染，那么宋国很有可能在宋国军队中大量配备与这种丹药类似的丹药，疯魔丹。
虽然疯魔丹对于九品以上修士无用，但是却可以让普通士卒在短时间内成为入品武者。
想到宋国的数十万军队，在一刻钟内变成数十万九品武者，黑衣王卫头皮一阵发麻。
【必须赶紧上报朝廷！】
那六品王卫朝其余三位七品王卫微微点头示意，而后口中念到：
“王三，四方剑阵！”
其余三人也都双目合实配合为首六品王卫，四人所在位置不断转移，形成一个规整的正方形，将枯瘦老者包围在内。
四柄飞剑抛出，而后竟然从四方化出数千道飞剑虚影。
四个黑衣王卫所在竟化作四面平镜，其中的飞剑每从一侧飞出，就会从对侧飞入，数千道飞剑虚影不断绞杀在枯瘦老者身上，无数血液从他身上喷涌而出。
“呃啊，唔唔，呜，呃啊！！”
枯瘦老者努力抵挡片刻，再无法坚持下去，一股鲜血从口中喷出，然后整个身体重重跪在地上，身体不住向后倒去。
为首黑衣王卫稍微松了口气，走向孙衍，将一缕精纯元气缓慢渡入孙衍体内。
“在下银羽王卫李清宇，多谢孙公子出手相助，倘若被这逆贼逃脱，我等要受牵连不说，恐怕会波及数十万黎民百姓的安危。”
言毕，李清宇对孙衍深深一拜。
孙衍的身体只是消耗过度，并没有被伤害到根本，已经可以正常站立起来。
孙衍抱拳微微回礼道：
“李银羽莫要客气，我父亲乃是王上亲点，为王上分忧、为国尽命是应当的，还要多谢李银羽出手诛。”
两人一阵交谈之后，发现双方性格竟然十分聊的来，直接称兄道弟起来。
李清宇从枯瘦老者处取了一块碧绿色石头交与孙衍。
“李兄，请问这是？”
孙衍把玩着手中的碧绿色石头，疑问道。
李清宇稍微愣了一下。
“这是所谓灵石，天地自然生长，其中蕴含着大量的精纯天地灵气，将其打碎炼化，可以迅速吸收其中蕴含的大量天地灵气。这种物件可是少的很，即便是对于五品化灵的修行之人，也是一种不可多得的好东西。”
“那为何李兄不自己留着？”
孙衍疑惑。
李清宇笑着说到：
“我乃武者，虽然也需要吸收天地灵气，但是毕竟不是道家修士，一身道法全凭元气。
这东西在我手中只是可以在短时间内加快修炼速度，但是在你手中或许就是用来救命的东西。
比如今日这等元气耗尽的情况，如果你手中有这块灵石完全可以将这灵石打碎，迅速汲取其中的灵气，不消一刻，你这一身的元气就能重新充盈起来。
如果我猜的不错，你的道法修为大概在八品与九品之间，这一块灵石虽然不大，但是也够你用上二三十次。”
孙衍抱拳感激道：
“感谢李兄割爱，还请受我一礼。”
李清宇摆手。
“不必客气，若非孙老弟今日仗义出手，恐怕今日就酿下大祸了。能遇到孙老弟此等人中豪杰，也算不枉此行。”
李清宇顿了一下，继续到：
“哦，对了，孙老弟是如何知晓这章驹二人会走词密道？难道是巧合吗？”
孙衍自然没有隐瞒的必要，将留礼乡白磐送信的事情合盘托出，李清宇大呼原来如此。
入了上平县，李清宇等共十三人集结一处。
“酒今日便不饮了，哪日孙老弟能来王城，我李某定然要为贤弟接风，到时你我再痛饮一番，不醉不归！”
李清宇告别道。
孙衍也是心中欣喜，连声答应，二人作了告别。
看着李清宇等人离去的背影，孙衍心中不禁怅然。
【或许应该早些离开邾离，也许到了王城，我才能更快做到自己要做的事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