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你不可（四）

（个人脑洞罢了！切勿上升任何人！） 林高远很庆幸发型师给自己烫了这个奇怪的头，能让他和曼昱在这个本应尴尬、沉默的场合中，彼此透露出一丝过往相处时的痕迹。 曼昱望着他轻轻地笑。他紧绷的四肢随之放松下来，在空中飘飘荡荡的心，悠悠地落回这一副躯壳里，堪堪凑成了一个完整的自己。 在来的路上，他已经于心里排练了无数次，要怎样笑，要怎样绅士地起身为她拉开椅子，要以怎样的语气恭喜她，要怎样问她想吃什么菜……但是在她大步流星地迈进来的那一刻，他就僵住了。 “昱，我好想你啊。”所有预先排练灰飞烟灭，他用舌尖在嘴里搜刮一圈，发现自己满腹只剩下这一句，这难以宣之于口的一句。 王曼昱倒是显得很自然，她熟练地点餐，熟练地往他已经喝了一大半的杯子里添水，熟练地叫他“高远”。 “高远，来北京是有什么事要办吗？怎么不把队里其他人叫上？” 林高远从这句亲近的话里听出了一点不亲近的意味。 他不动声色，依旧笑嘻嘻的：“我能有什么事，就是，好久没见了嘛。其他人，再说吧。昨天见了小胖，也在这里一起吃饭来着。我等了他好久，饮料都灌了一肚子，最后菜都吃不下几口，亏大了。还是你准时，我一杯水都还没喝完呢。今天我请客，算是我恭喜你。我这次来得很急，忘了给你准备礼物了，毕竟是大喜事。本来应该今天下午去给你买的，不知道我搭错哪根筋，跑去烫头了，时间上来不及，我怕我迟到会让你干等……” 王曼昱安静地听着，等他说完这长篇大论，才回他一句：“哦，是吗？” 林高远碰过很多次壁。在球桌旁，他能捏紧拳头，一遍又一遍地自我坚定。但是离开球桌，王曼昱这简短的一句话，却让他感觉见到了一堵无形的墙。 四面都是高墙，他还不知道应该从哪个角度鼓励自己撞上去。 林高远调整了一下坐姿，挠了挠头，问：“你呢？你这段时间过得怎么样？” “挺好的，就是天天训练呗。” “现在是可以休假吗？有什么打算？” “准备过几天回家一趟，很久没回去了。” 林高远点点头。 沉默如期而至。 王曼昱转头看向窗外。灯光透过厚厚的玻璃，晕成一团团昏黄的影，连成一片，微波漾漾。 林高远终于得以趁着这个间隙，放出贪婪的目光，从她的发，到她的眼、鼻子、嘴唇，再到她分明的锁骨和瘦削的肩头。 他既是忐忑的，又是满足的。 或许是店里的暖光烘托了心情，他沉吟片刻，摸了摸鼻梁，状似不经意地问：“昱，你决赛时戴的发带，是我送你的那条吗？” 王曼昱重新看向他，捧起水杯喝了口白开水。 好凉。 林高远目光灼灼，让她有一瞬间恍惚，不知道是因为他面对的人是自己，还是他天生就会这样深情地看着别人。这一口冰凉的白开水，让她在暖光的笼罩中，勾起那难以对人言的哀。 “我带过来了。”她一边说，一边转身从背包里翻出一个盒子。 “啊？”林高远有些懵了。 “我带过来了，”王曼昱打开盒子，里面好好地放着那根粉色的发带，她把盒子推到林高远面前，“我戴着它上场，是因为我想提醒自己，一定要赢下这场比赛。” 王曼昱缩回手，定定地望着那根发带，恍似在自言自语：“为了这个成绩，我做了很多努力，当然了，也包括我们之前那一段……所以我把它带上，提醒自己，一定要赢，不然一切都没有意义了。现在我已经赢了，可以还给你了，我这里好像已经没有你的东西了。” 林高远怔了怔：“我……” 这时，服务员端着菜过来了，贴心地为他们摆好每一道菜，贴心地说“请慢用”。 等服务员走远了，王曼昱抢先一步开口。 “高远，我今天过来，不仅仅是为了跟你叙旧，我还有话要跟你说。”王曼昱微微垂着头，把菜夹到碗里，“当初我们分开得很急，后来就一直没说过话。但我不喜欢把话憋在心里，现在我也拿到想要的成绩了，有些话我想说。”   一颗西蓝花，躺在王曼昱的碗里，被筷子翻过来，又戳过去。 “在队里，我跟你最熟，我一直以为我们的感情是水到渠成，我不知道，原来你只是缺一个女朋友。后来我也想明白了。其实，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我还挺感激你的，感激你没有继续跟我在一起。” 王曼昱觉得自己的喉咙在收紧，她咽了口唾沫，继续说：“我最想告诉你的是，那天我赢了之后，我觉得一切都不重要了。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人，到底是不是骗了我，以后跟我是朋友还是陌生人，我觉得都不重要了。” “我的人生翻篇了，高远。” 林高远望着她，她的眼睛下方有一圈浅浅的黑，是昨晚的失眠留下的最后一点痕迹。再看窗外，除了那些光影连成一条条长线横卧着，一无所有。好不容易回归躯壳的心，又如提线木偶一样被高高拉起。 王曼昱深深地一呼一吸，肩膀一耸一落：“你呢？有没有什么正经的想跟我说的？” 有没有想说的？ 林高远预想过她会责骂自己，预想过她会假装什么事也没发生，预想过她会压根不搭理自己，却从来没想过，她会像旁观者一样冷漠地点评他们的过去，然后说感激他的离开，不再在意他的全部。 有没有想说的？ 林高远又气又闷：“我有很多话要跟你说！” 他一口气堵满胸腔，话一出口，立刻带出一串绵绵不绝的咳嗽。 眼睛红了，几乎呛出泪来。 王曼昱赶忙递过纸巾，紧紧抿着唇，隔着桌子想伸手拍拍他。 “我……咳咳我不是缺……缺女朋友……” 林高远皱巴着一张脸，五官挤成一团，一边捂着嘴，一边又急切地要说话，一边用力拍着自己的胸口，一边又要梗着脖子盯住眼前的人。 “我是缺……咳咳，缺你……” 一句十分腻歪肉麻的话还没说完整，王曼昱的手机就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