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通往故乡的光影之路,也是通往世界的路

少数民族摄影师镜头下,没有滤镜的中国是什么样子?
由著名策展人那日松主编的《故乡的路》摄影集,集合此前他策划的三届摄影赛获奖作品,按照山川、生活、面孔、心祭四个主题重新进行了编排,或许可以带我们领略那些从未到过的“远方”,看到一个不一样的中国——

少数民族摄影师镜头下,没有滤镜的中国是什么样子?
由著名策展人那日松主编的《故乡的路》摄影集,集合此前他策划的三届摄影赛获奖作品,按照山川、生活、面孔、心祭四个主题重新进行了编排,或许可以带我们领略那些从未到过的“远方”,看到一个不一样的中国——
来自17个少数民族的32 位摄影师,他们中的大多数都是长期生活在少数民族地区的普通人,来自各行各业,有牧民、农民、猎户乃至学生等。比如像刚刚获得第四届“摄影师大奖”的云南拉祜族摄影师钟明曦,她平时的工作就是公务员,甚至从来没用过专业相机,获奖的照片也都是用手机拍摄的。
他们的摄影作品中,有新疆喀什的老茶馆,也有敖鲁古雅的驯鹿人。但更多是呼伦贝尔草原上冒着鼻涕泡的小孩和他的好朋友牧羊犬,那是一种真实而动人的生活,属于每一个普通人。
此外,这本书也得到了8位文艺界人士包括摄影师、作家、歌手的一致推荐。例如以拍摄中国影像知名的法国摄影家阎雷、作家万玛才旦和歌唱家腾格尔、独立音乐人陈鸿宇等。
那日松和传奇摄影师吕楠
那日松是蒙古族,从小生活在呼伦贝尔,8岁时,他和家人一起来到北京生活。
上世纪90年代初,那日松从中国人民大学毕业后,在《大众摄影》杂志做图片编辑。之后的人生兜兜转转,但是始终在摄影圈中。现在他是被誉为“行走在中国当代摄影前沿”的重要策展人、出版人,也是798艺术区映画廊的艺术总监。

那日松
回到那日松的青年时代,他的老本行其实是中文系,一开始对于摄影并不怎么感兴趣。
直到无意中看到一幅摄影作品《盲童》,深刻改变了他对于摄影的看法。

盲童(吕楠/摄)
《盲童》是中国最具传奇性的摄影师吕楠的作品。他是最早也是唯一被全球最著名的图片社“马格南图片社”选中的中国通讯员。
《盲童》捕捉到了一个盲人小孩触摸花朵的瞬间,这幅作品使得那日松第一次意识到了摄影的价值,原来它有着不逊于文学与电影的艺术性。
后来,那日松认识了吕楠。他这才发现两人的住所只隔着一条街。
吕楠曾在西藏拍摄了8年,有时候三四年间毫无音信,但那日松知道吕楠一定会拍到最好的照片,并不遗余力地支持他。这份默契使得他们成为了多年的好友。后来那日松为吕楠编辑出版了著名的“三部曲”。

外祖母和外孙女(吕楠/摄)
吕楠的拍摄是建立在长期生活在当地的基础上,他认识镜头下的人们,也真正地关心他们的人生与命运。
缺乏尊重的民俗照片,是“伪民俗”
那日松曾说,他非常不提倡那种“采风式”的摄影,比如说“开着越野车跑到一个寨子里,或者在路边拿着长焦去拍,或者网上那些经常出现的对着磕长头的藏民很不尊重地近距离拍摄。”
那日松更欣赏和喜欢的是吕楠的摄影方式,这样的摄影与其说是“摄影”不如说是“摄心”。他更期望摄影师与拍摄者之间存在真实的对话关系,这样的摄影作品中包含着爱、信仰与文化的碰撞。
由于很小的时候,那日松离开了呼伦贝尔草原来到北京生活,他总希望自己能够做点什么来记录真实的蒙古族的生活,或者说少数民族的生活。
2009 年,因为要为首届大理摄影节策划一个展览,那日松忽然想到这些年自己认识了很多少数民族摄影师,尤其是在内蒙古和云南。因此,他创办了一个主题为“故乡的路”的少数民族摄影师展,当时的展览只有7位摄影师。
展览的主题来源于那日松最喜欢的美国乡村音乐歌手约翰·丹佛那首著名的《乡村路带我回家》(Take Me Home, Country Roads)。
2015年,那日松和思源摄影基金的创始人谢树峰、《民族画报》资深摄影记者巴义尔一起创立了“故乡的路——中国少数民族摄影师奖”。

自2005年开始,“故乡的路——中国少数民族摄影师奖”每两年举行一次评选,至今已经连续举办三届。“共有来自18个少数民族的55位摄影师获奖。这些摄影师全部是少数民族,拍摄的题材也基本都是自己的家乡和民族。他们的作品流露和闪耀的都是一种对本民族最真诚的爱和对本民族文化传统的深入关注。”那日松说。
我们希望最大程度的还原多姿多彩的少数民族文化,因此在这本那日松主编的《故乡的路》中,所有辑选作品均来自这三届少数民族摄影师奖的获奖作品。不仅如此,此次书中所甄选的摄影作品的一个核心原则就是摄影师所拍摄的作品,都来自摄影师所属的少数民族。
从敖鲁古雅驯鹿部落到喀什老茶馆
假如在地图上粗略的标注一下敖鲁古雅到喀什的距离,可以计算得出他们之间相距大约6000公里,在这段距离上有许多“边疆深度行”才能看到的美丽。

从敖鲁古雅到喀什
敖鲁古雅位于内蒙古呼伦贝尔盟的根河市,在漫长的冬季,最低气温可以达到摄氏零下50多度。
摄影师涂绍春在敖鲁古雅乡生活并工作了50年,先后当过猎民、工人、副乡长等,经常与当地的鄂温克猎民一起上山狩猎、放养驯鹿。
鄂温克族是游牧民族,他们依靠放养驯鹿和打猎为生。每当在一片森林停留两周到一个月之后,为了让驯鹿们获得更好的食物与水源,鄂温克族人便会再次迁徙。这个过程中,驯鹿既是他们重要的衣食来源,也是重要的交通工具。

夏季的“撮罗子”(涂绍春/摄)
鄂温克族人居住的房子叫做“撮罗子”,夏天一般是用桦树皮和一些树枝覆盖在圆锥形框架上,冬天时则会覆盖麂或者是鹿皮。在冬日的茫茫雪野上,他们和驯鹿相依为命。出门前,身着厚实的皮毛大衣,装点好驯鹿后一起出行。

准备出行(涂绍春/摄)
沿着中国这座“雄鸡”的背部从敖鲁古雅向西飞跃到新疆地区,也有一个历史悠久的游牧民族哈萨克族。
居住在新疆阿勒泰地区的哈萨克牧民,到现在还保持着一年四季逐水草而居的古老生活方式。哈萨克族的摄影师赛力克·木胡什花10年时间拍摄了哈萨克族牧民的生活现状和四季转场历程。

刚刚出世的羊羔相依为命(赛力克·木胡什/摄)
在牧民转场时,碰到大家要迁徙去遥远的冬牧场,为了保护刚出生的小羊羔们,牧民会把小羊羔装进保温的背囊,放到骆驼背上,以保证它们顺利地度过寒冬。

转场羊群走出山谷 (赛力克·木胡什/摄)
一年四季,哈萨克族都在随着牧场搬迁,每一处都是新的风景,也是新的生活。浩浩荡荡的羊群和人先后走过这些道路,正是在这一意义上我们能够看到生命四季轮回的轨迹。
从阿勒泰地区向南继续前行2000公里左右,就来到了喀什。不禁令人感慨,占据中国领土近六分之一的新疆,的确满足了我们对于“西域”这个词的所有想象。

老茶馆的热瓦普弹唱(库尔班江·赛买提/摄)
库尔班江·赛买提说,“位于喀什吾斯坦布依街的老茶馆原本露天的走廊装上了窗户,墙壁和地毯焕然一新,热瓦普弹唱也重新出现在老茶馆。”

能歌善舞的刀郎人(帕尔哈提·玉山江/摄)
帕尔哈提·玉山江的镜头下,是新疆南部阿克苏地区阿瓦提县的农村,这个地方也是刀郎文化的起源地,能歌善舞的刀郎文化属于维吾尔族文化的一个分支。

驻村日记(帕尔哈提·玉山江/摄)
正如这个虔诚微笑着,邀请你吃一口桃子的老人一般,更多的文化与生活的可能性,也在向我们发出邀约。
那些孩童的面孔
在《故乡的路》这本书中,无比动人的还有孩子们的笑脸。
云南省西南部的拉祜族主要定居在澜沧江流域,“拉”的意思是虎,而“祜”的意思则为烤肉,古代拉祜族因此寓意为“猎虎的民族”。
2016年,原本在城区工作的钟明曦回到南华村的侄子木生家,拍下了许多反映当地拉祜族生活现状的照片。

缝衣服的龚子妹,12岁(钟明曦/摄)
2岁的龚子妹正在缝制自己的拉祜族服装,淳朴的笑脸上,眼神中散发出的是满满的幸福感。

2016 年,三岁(左二)(拉玛太/摄)
香曲梅朵是拉玛太的女儿,2016年的时候正好3岁,调皮的她站在小伙伴们中间拿着面具准备跳舞。

忠实的朋友(常胜杰/摄)
从小生活在蒙古族家庭的常胜杰说:“蒙古族牧民游牧在草原,常年与马为伴,还有心爱的蒙古狗。他们以饲养牛羊为生,一辈子离不开它们的陪伴。所以,蒙古族的人对动物有着特殊的情感。”
身穿蒙古族服饰的小男孩,裹着蓝色的长袍,巨大的毛领包裹着他的小脸儿,他腆着肚子,用手扶着身边的大狗朋友。
在冬日的草原上,他们两个或许是对方最要好的伙伴了吧!
当然,孩童们的面孔也不只纯真,微笑,也有无奈与哀愁。

“船到不等客,季节不饶人”(罗金倩/摄)
这幅照片非常特别:春日的油菜花地头,提灯的小女孩似乎在望着远方,一旁是一个貌似纸糊的毛驴,整个摄影风格有些荒诞。
摄影师罗金倩生活在广西柳州的壮族地区。在农村,“田园牧歌”的生活方式正在面临着威胁,田野由于渐渐失去青年劳动力而变得荒芜。因此,罗金倩想到了用“假”的农耕动物代替田野里“缺失”的真实农耕动物,以这样的摄影形式表达当前农村所面临的困惑。
为此,她的父亲在两个月时间内,用铁丝、布料等材料制作出了牛、毛驴等六畜。

“人勤地不懒,秋后粮满仓” (罗金倩/摄)
罗金倩为这幅照片配文为“人勤地不懒,秋后粮满仓。”但我们都发现了,孩子们手中的“六畜兴旺”与动物们形成了鲜明的对照。
就是这样,我们对于故乡的想象,对于少数民族地区的想象,其实和现实会有很大的差距。它既有山川森林,也有恶劣的环境,既有田园牧歌,也面临严肃的生存危机。但无论如何,这都不妨碍我们对于这片土地,对于这片土地上生活的人与事的热爱。

宁夏同心县白家湾村,离家读书的羊肠小道(海洋/摄)
摄影师海洋记录的是宁夏同心县一条羊肠小道上行走的孩子们,这是他们因为求学而走的离家路,事实上也是我们许多人离家的模样。但无论走了多远,我们回头,好像总会见到故乡还在那里,只是已无归去之路。
那么,寄希望于《故乡的路》一书中,我们能够看到不加滤镜的中国之美,也能够借此书回望遥远的家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