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睡前小故事(对 封面单纯放毒)

你有些许烦躁。
本来嘛,你在周末晚上关上了手机,舒服窝在沙发里。
你在看电视。一边吃着草莓罐头,一边喝着椰汁。
听说椰汁能丰胸,也不知道谁说的。
反正你是不信的。
不过据说还能美白?
这个可以有。
电视里播着一档综艺节目,是你等了好久终于盼到的。
你一口草莓,一口椰汁,歪着头,心里想:
“阿云嘎真他妈的帅。”
你正睁大眼睛听着电视里的歌声,感受着来自蒙古高原的风,托着你在自己家的客厅里自由自在的飞翔。
啪叽。
你掉地上了。
一段格格不入的声音从你的上方传来,将你从空中一巴掌扇了下来。
那是一种小轱辘在地板上快速滑过的声音,还伴随着一阵“咚咚”的脚步声。这种声音给你的感觉,就像是一个小孩子推着一只行李箱在客厅里放肆地奔跑。
这个画面感太强了,以至于你对这个熊孩子充满了怨念。
你喝了口椰奶,冷静了一下。
这年头,对人道德素质的要求不能太高,因为大家真的什么事都干得出来。鸟大了,什么林子都有。
犯不上犯不上。
你继续睁大了眼睛听歌,这首歌马上就要收尾了,不能错过。
蒙古高原南下的风把你又托得飞了起来。
啪嚓。
你又掉地上了。
又是那个声音。
你能听到,非常清晰,就在你的头顶。那个推着行李箱的小孩,仿佛是初级驾驶员汉景帝刘启驾驶着大车一骑绝尘,呼啸而过。
北京市第三区交通委提醒您……
咳咳,言归正传。
你真有点受不了了。
现在时间已经是十一点多了。这大晚上的,还不让孩子睡觉,放出来多祸害人呐。
你知道楼上住的是谁,一对年轻的小夫妇,他们家有一个小女孩。
你见过那个孩子。小女孩长得很水灵,精致得跟个洋娃娃似的。眼睛圆溜溜、黑漆漆的,像两颗黑色的钮扣。有时你上下楼碰见她父母的时候,就能看见她。她总是跑在她父母的前面,然后站在门前等着他们把门打开。每次看见你,还会甜甜地笑着同你打招呼:
“阿姨好!”
果然是倒霉孩子。
不能搭理她,助长她这种歪风邪气。
正想的功夫,这首歌放完了,你到底是没有听到收尾。
你有些遗憾,有些气恼。毕竟是你喜欢的歌手,毕竟是你盼了很久的节目。
但你也没办法,人生就是具有这样的缺憾美。
至少还可以看重播嘛。
你又喝了一口椰汁,冷静一下。
你冷静了下来。
椰汁果然有用。
这一冷静,你发现一个问题:
楼上那家人,好像不在家的样子?
你想起来,过年之前,你碰见过他们一次。那是在楼道里,你看见那对夫妇手里拎着一大堆的袋子和一个大大的行李箱。看样子,应该是要去外地或者回老家过年。
这几天来,你确实没有看到他们。而且今天晚上你回来的时候,他们家的灯也分明还是全黑的。
你突然又感觉到一丝诡异。
你再一次仔细地在你的脑海中把回忆中的那段场景过了一遍。
你知道哪里不对了。
那一天,你没有看到那个孩子跟他们一起。
难道他们过年,还能不带孩子?
也有可能,是那个孩子当时已经在楼下了呢?你这样想着,可是又觉得不对。
如果他们一家三口真的全都走了,那么楼上的声音,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想上楼一探究竟。
你的胆子一向算是很大的,而且好奇心又重。这种情况下,你实在是没办法忍住不去想它。
索性去看一下吧。
你估计很大可能性应该是那对小夫妻已经带着孩子回来了,只是你不知道。至于那会儿为什么关着灯,说明人家出去了呗。
尽管这样想,但你还是必须要弄清楚。
这大晚上的,可真是有点……
大不了就当拜年了还不行吗。
这么想着,你往兜里塞了个红包。
踏实多了,就是有点心疼。
你带好钥匙,关上门,上了楼。
你的脚步是如此之快,如此之轻,甚至没有触动楼道里的声控灯。
整个黑漆漆的楼道静得可怕,好像只能听到你自己的脚步和心跳声。
一层楼的台阶,你很快就走完了。
你站在了他们家的门口。
你小心翼翼地敲了敲门。
底气不足,这个敲门声你自己都听不太清楚。
你重新敲了一遍。
扣扣扣。
门忽地一下开了,差点砸到你鼻子上。
屋里是黑的,没有开灯。开门的一瞬间,就好像是屋内的黑暗从中流淌出来,与楼道里的黑暗互相渗透、融合,最终变成了完整的一团。
你寒毛直竖,把你的睡衣都顶了起来。
咕噜。
你咽了一下吐沫,有点后悔。
怎么没把椰汁带上来。
“你好?有、有人在家吗?”
你的声音不大,可是你仿佛听到了回音。那颤抖的尾音是如此清晰,就好像刻意在重复你的恐惧,将你从头到脚,解剖示众。
你的寒毛又是一竖,再创新高。
你又听到了那个声音。
这一次,没有钢筋混凝土的阻隔,你仿佛能听清那个声音的每一个细节。那四个轱辘,有三个磨损严重,剩下的一个显得略高了那么一些。那声音从小到大,仿佛直直朝着你滑了过来。
奇怪的是,这次没有了脚步声。
那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你甚至觉得,它已经到了你的面前,只是你却看不见。
你下意识地后撤了一步。
这一步是如此突然,以至于撤了拖鞋一个措手不及。
啪嗒。
楼道里的声控灯,亮了。
门口,一个大黑行李箱闪亮登场。它的一个轱辘好像比其他三个都稍微高那么一点点,看起来像一个人曲着条腿站着似的。
行李箱上面,坐着一个娃娃。
一个真正的玩偶娃娃。
她的脸极白,圆溜溜、黑漆漆的两只眼睛,是两粒缝上去的钮扣。她的嘴咧着,好像永远都在笑。
你的脑子嗡的一下,好像炸开了一样。
朦胧之中,你仿佛听见她在说话:
“阿姨,你终于愿意理我啦。”
楼道里的灯,又黑了。
……
“要、要红包吗?”